陈光荣:大山深处的生态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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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徽省闻明遐迩的“文房四宝之乡”和“皖南事变”发生地泾县汀溪乡,有一位传奇山民。他敬畏自然,通过40年摸索,在10万余亩原始森林中的一座高山之巅创办“野猪婚姻介绍所”,用美国进口猪与野猪“跨国联姻”,培育出畅销市场的高纯度野味,带动乡亲脱贫。他还倒贴20多万元,为父老们培育出几百到数千元一斤的“有机稻”、“有机茶”、“有机蜜”,一株兰香茶叶的利润甚至超过百万,让数万父老乡亲彻底放下猎枪和柴刀,告别靠山吃山的传统生存模式,走上惠及子孙后代的可持续发展小康之路。
  传奇兽医追梦蓝山岭
  今年60岁的陈光荣年轻时曾是安徽省泾县汀溪乡战岭村的兽医,妻子是乡里公务员,有个聪明活泼的儿子,殷实家境在当地惹人艳羡。汀溪乡坐落在一片10万余亩原始森林中,是中亚热带东北部最后一块“绿色净土”。陈光荣在多年行医中,看见当地几万山民仍依赖狩猎砍伐消耗资源的方式生存,热爱大山甚于热爱自己生命的他深深体会到,要保护弥足珍贵的生态资源,就必须找到一条致富捷径,才能让人们自发地保护青山绿水。
  1978年的一个夏天,汀溪乡白杨生产队一头母猪发情翻墙逃跑了。奇怪的是,母猪失踪7天后又回来了,不久,这头母猪肚子越来越大,106天后竟产下了13头满身金黄色斜斑纹酷似野猪的小猪仔。小猪仔抗病力特别强,经鉴定是家猪和野猪的杂交品种,原来母猪曾跟着野猪“私奔”过!陈光荣眼前一亮,“野猪肉味美却难捕,如果让家猪都与野猪交配,生下的小猪岂不具有超强抗病基因?此举可让野猪成灾的皖东南山区变害为宝,还可让自己和乡亲们发家致富啊!”
  说干就干。1983年,陈光荣从银行贷款6万,在自家屋后建造了10多间猪舍,陆续从山民手中购进40多头被捕获的大小野猪饲养。陈光荣用10多个不同品种的母家猪与成年公野猪搭配圈养。然而,野猪极难驯养,脱离原始的大自然环境与生态链后,它们不仅吃得少,还成天急躁地在猪舍内横冲直撞至遍体鳞伤,不到两年时间,40多头野猪死得只剩3头。一年后,陈光荣苦心实施的杂交工程仅产下16只“混血儿”。那些杂交出来的小野猪,无论用啥好饲料喂养就是不长肉,瘦的瘦死的死,贷款还款期限到了,几年付出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陈光荣蔫了。
  冷静下来的陈光荣逐渐明白过来,凡事都应追求自然,强扭的瓜不甜。公野猪关在母家猪猪舍里是硬性“拉郎配”,失去野性激情和天然交配场所的公野猪,可能影响了繁殖率和二代野猪品质。至此,一个超级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迅速形成:对啊,把它们抬上离家村前5公里处海拔1100米的蓝山岭最顶端,让“天蓬元帅”们和野猪直接在在深山里“自由恋爱度蜜月”,效果也许绝对不同!
  于是,陈光荣历时半年,耗资3000多元在山顶上建了座毛竹野猪别墅。2000年9月的一天,陈光荣请几位壮汉,将养得膘肥体壮、处于发情期的6头老母猪,用毛竹抬上蓝山岭。此时,别墅栅栏里的玉米、山芋、白菜已经成熟,可以为“客人”们幽会提供食物了。夜幕降临,陈光荣将栅栏打开,躲在竹棚里借着月光悄悄观看。果然,天一擦黑,受到惊吓的母家猪在山腰上开始嚎叫,一下竟然吸引了20多头公野猪迅速冲进栅栏内“抢亲”!空旷的山谷中传来激烈的奔跑撕咬声,“决斗娶妻”异常惨烈,半小时后,最终只剩下4头野猪胜出,胜出的公野猪哼唧哼唧携母家猪回到自己建于山岗之上用枯草和树叶做成的“洞房”。野猪住的山洞一般纵深为2米长1米高,但在山上容易挨饿,母家猪在外“寻欢作乐”至多一周就会自动回到“野猪别墅”。
  直到次年7月份,有2头母猪出现动作迟缓、食欲增大迹象,有多年兽医经验的陈光荣喜出望外:家猪有了!4个月后,两头母猪顺利产仔13头。杂交野猪试验成功,整个山区震撼沸腾了!令人欣慰的是,杂交野猪在养殖过程中表现出超强抗病力,成活率达100%,且性情温顺,易圈养,一天长肉400克。一年后,当杂交野猪长到50公斤左右时,陈光荣把宰杀的新鲜野猪肉免费送给村民、乡干部及宣城市的大酒店品尝。大家一致反馈:瘦肉率高,肉质鲜嫩有韧性和嚼劲,汤汁醇香,味道好极了!
  到2004年初,陈光荣这批野猪再度产下43头杂交野猪。当年,陈家靠卖仔猪1000元一头,野猪配种50元一次,出售种猪头2万元一头,卖腌猪野肉获利50多万元。
  “自己富了不算富,大家都富才叫有本事!”陈光荣和妻子商量后,干脆专职做野猪配种业务,全力做起“野猪婚介所”月老,业务扩展到附近的宁国、南陵、旌德、芜湖等四个县市,配种家猪近5万头,陈光荣创立的生态农业开发公司制作出的野猪火腿、野猪香肠、腌野猪肉系列产品已经远销杭州、南京、宁波、上海等星级大酒店。
  循环经济光彩夺目
  家养野猪多了,粪便自然就多起来。要保护好皖东南自然保护区,必须利用家畜排泄物发展沼气利用新能源,才能从根本上杜绝乡亲再砍柴烧。
  陈光荣自费到江浙等地考察后,买回一些有关沼气的理论书籍学习,在县能源办技术人员指导下,在自家院里建起了第一口双胞胎连环沼气池,同时也是皖东南山区第一口沼气池,他亲切地称它为“环保船”。在使用过程中,陈光荣又对沼气池进行技改完善,解决了进料难,供气不畅,出料危险等常见问题。从2004年开始,陈光荣在汀溪及周边邻县村庄义务推广沼气,在建沼气过程中,他免费提供技术指导,还对贫困户提供水泥、沙石等无偿援助。一开始,老百姓骂他“天方夜潭,白日做梦”,可当少数人尝试着使用上清洁能源,切实感受到人居环境带来的变化后,人们渐渐开始接受沼气。至今陈光荣已帮助汀溪乡以及邻县农民按国标建造了338口沼气池,每年创直接经济效益225万元,生态经济效益1000余万元。
  丈夫本是兽医,业务精通年入万余,现在竟然“不务正业”去为村民义务建沼气池,一向贤惠的妻子程爱莲婚后第一次跟丈夫翻了脸,可哭过闹过后丈夫依然痴迷自己的事业。程爱莲渐渐也就想开了,丈夫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只要他感到快乐充实,由他去吧。
  陈光荣虽然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他敏锐地意识到,当下山民过量地使用化肥、农药造成茶粮污染,是导致癌症剧增的罪魁祸首。因此山区的传统作业方式与产业结构必须转型,可路在何方?从此,陈光荣开始大量阅读有关农村能源开发、生态农业的书籍,多次自费赴外地听取环保专家李正方、韩也良、王法尧等教授演讲。结合自己的研究成果,陈光荣在一些示范户中实践摸索,探索建立出一套适合多地区的完整严密科学生态农业体系,被他命名为“八三”工程:草、叶→羊粪→沼→肥→茶;桑叶→蚕砂(粪)→沼气→桑树等多种立体平衡种养生态模式。实践证明,这些“以沼气为纽带,以种植为基础,以养殖业为龙头,全面推广生态农业”的绿色小生产模式是减少环境污染,解决当地农民因人口增加而引起的生存环境矛盾,更是减少森林砍伐、空气与食品污染、水土流失的最好自然方式,也是建设中国最佳生态乡村的捷径。   人与自然和谐共荣
  如今战岭村已成为陈光荣的“循环经济实践基地”,有机茶、有机蜂蜜、多功能沼气池的推广全面开花。
  万爱兰是战岭村里最早“响应”陈光荣发展循环经济的一户。建沼气搞养殖办农家乐,她都是第一个。2012年,她一家三口的收入超过20万元。而在以前,她家的全部收入只来自毛竹和茶叶。万爱兰有让陈光荣引以为豪的理由:今年在汀溪广为流传的“一株兰香换宝马”主角,说的就是万爱兰。
  5年前,在陈光荣的悉心指导下,万爱兰家后山的一株兰香已被当地公认为优良品种,采摘的茶叶具有兰花、杜鹃、木槿等复合香味,品之回味悠长。5年里,万爱兰用这株兰香培育几百棵幼苗,已经产生过百万元经济效益。“陈老师几十年走遍了大山的旮旮旯旯,他没有一点私心,是真心为咱们做事的,40年奔波在大山中推广生态农业,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他是深山里百姓的指路灯,是一面光荣的旗帜!”
  对于陈光荣,万爱兰和村里的大多数人一样,都习惯亲切地喊这个乡土生态专家为“陈老师”。在他们的记忆里,笑呵呵的陈光荣总是如同老师带学生一样,毫不保留的悉心传授给他们技术。眼下,万爱兰的效益早就赶超师傅了,但对于万爱兰,陈光荣则寄予厚望,“她家在村口,又姓万,多好啊,这表示循环经济会从她这一户发展到一万户!”
  现在,战岭这个仅有32户人家、134口人的小村落村的经济增长率每年保持在30%左右,2012年,农业总产值突破1000万元。更让陈光荣欣喜的是,战岭村80亩循环经济有机生态示范园经过辐射,换来的是180里“绿色长廊”——内泾县、宁国、宣州三地近年来快速发展起来的百万亩生态农业区。
  10年里,陈光荣因办沼气、推广生态农业骑坏了3辆摩托车,无偿投入20多万元。对于这些付出,孤军奋战的陈光荣连称“值”,他掰着指头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沼气池建起来1户每年可省1万斤柴火,相当于节省1亩山林木材,全乡1万多人口2000户5年可节省下来1万亩山林不被烧光,其中的直接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不容低估!下一步,陈光荣的计划是把杂交野猪在皖东南地区推广量达到10万头,沼气池达到1万口以上,使整个保护区的有机茶全部达到国家标准,整个大生态步入良性循环轨道!
  这不,随着农民用上了沼气,山上的生态得到恢复,国家重点保护动物成了汀溪乡的常客。金钱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近几年来,汀溪乡亲们先后3次意外捕捉到国家一类保护动物金钱豹,而陈光荣却用自家的3头杂交野猪仔作为对放生者的奖励,及时将金钱豹放回大自然。陈光荣在生态农业探索中,深深体会到人类要缓解与大自然的矛盾,必须自觉保护自然环境。为此,他几十次从战岭进入那一片峰峦叠嶂的原始森林实地考察,拍摄到“野牛”(四不象)、山猴、金钱豹、蟒蛇等珍贵动物,以及擦树、甜槠林、红豆杉、香菇、木耳、灵芝等稀有动植物照片7000 余张,自费举办生态环境摄影图片展,让山民们了解自己居住地的奇观异景,唤醒他们保护自然的热情。
  如今的汀溪景色优美,吸引众多游客前来。去年国庆假期,安徽一家钢铁企业老板慕名前来。那天下着小雨,车在半山腰狭窄的水泥路面上为避让一辆三轮而滑下路崖,动弹不得。恰巧路过的老陈见状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5分钟后,呼啸着开来20多辆摩托车,乡亲们挖泥铺石垫路,见效果不好,他们干脆扬起带来的绳子把车子绑好,壮汉们硬是扁担扛加手抬,把车子送上了路面。老板感激地掏出1000元酬金,却被婉拒,乡亲们解释说:“是陈老师打的电话,他的事就是不吃饭也得解决掉!”老陈的人格魅力与在当地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当这位老总提出,可以提供低价钢材帮助淳朴善良的乡亲们盖楼时,孰料年轻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陈老师说过,山区要保护生态,只建平房不盖楼,谢谢你的好意,钢材不能要!”闻此,老陈摸着自己白森森的胡茬对着绵延群山开怀大笑:“大山的魂魄啊,你们听见了吧,如今环保理念代代相传,年轻人自觉行动起来保护美好家园,人与自然和谐共荣的原始森林生态循环特区指日可待了!”
  (责编:高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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