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里的婚姻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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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周末那天,赵文和婆婆回乡下了,出门时也没望我一眼。当天晚上,一屋清冷,所有的烦恼便汹涌而来,我在微博上写:这场婚姻,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继续。
  没想到,不过5分钟,赵文在微博上回复:那么,你认为是有必要继续还是没必要继续呢?
  我有一些小激动。但想了又想,选择了沉默。孤枕边,冷月下,失眠的我掀开记忆。
  2
  四年前的那晚,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赵文向我求婚时,我是满心喜悦的。那时我们大学毕业已两年,无论如何奋斗,事业总是停滞不前。两人的工资合起来不超过5000元,为凑够房子的首付,买一件100元的衣服都觉得奢侈……但从大学3年级就开始的爱情,并不让我们觉得苦,反而以为,这日子如果没有磨难和伤痛,爱情便无法恣意飞扬。
  刚付完房子的首期,搬进新房不足一个月,婆婆突然脑梗塞,瘫痪不起。被寡母一手带大的赵文情急之下想贱价转让房子,以筹得婆婆的手术费和住院费。等我们下次筹足钱了,再买一套新房吧。他说。
  下次?以我们的收入,下次在猴年马月?又要勒紧腰带多少年?望着借了父母半辈子的积蓄装修好的房子,我突然那么害怕回到住在狭窄出租屋的日子。
  贫贱情侣穷快活,是因为未曾接触婚姻,才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包括金钱。但贫贱夫妻百事哀,是因为接触到婚姻的柴米油盐酱醋,才意识到在日益高涨的物价下金钱的重要性。
  婆婆在医院一住两个多月,虽有60%的医保报销,可剩下的钱于我和赵文仍是一笔大数目。最终,还是我厚着脸皮四处借钱支付了这笔数目,但也因此给我们的经济挖了一个大坑。
  为了还钱,赵文想方设法找兼职,每次回到家便说很累。一累就抱怨说如果人没了,房子还在,那还住个什么?我每次听到他的抱怨,不由地心生怨气,最后身心俱疲,以沉默抗议。
  结婚才4年,我的热情活泼被沉默寡言替代,甚至可以一天不说话。这时,我仍没有想到放弃婚姻。我想,已28岁的我和赵文,也许是时候要一个孩子把日子折腾的热闹一些了。
  3
  赵文知道我想要孩子后,抱怨和责备突然消失了。他还申请了一个夫妻微博,以供我们随时谈论关于孩子的话题。于是,围绕着这一切,我们的话题多起来,有事没事便上微博织几针毛线。
  但努力了半年多,我却始终怀不上孩子。终于,上周一,我们到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我患了垂体瘤、先天性不孕症。我伤心地不能自制。赵文却安慰我说:“养孩子也不容易呵,没有孩子咱们乐得逍遥快活,还不用为他节衣缩食呢!没有就没有!”
  可我,想起检查结果出来前,赵文与我谈论孩子时的快乐和满足,想起他特意为未来的孩子申请的夫妻微博,哪会相信这是赵文的真心话?我的心被刺了一个洞,婆婆又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婆婆当初脑梗塞发作,我四处借钱为她治病,下了班便陪侍在她病床前,又请来出诊费昂贵的老中医,她才重新站起来……她仿佛不念我对她这一切的好,常趁赵文不在家时,在我面前长吁短叹,无非说些国家取消婚检制度的弊端、她一个寡妇带大孩子不容易、这辈子就希望能有一个孙子哪怕孙女之类的话。
  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物极必反,当痛苦积蓄太多,最终变成愤怒的活火山。那个周四的晚上,不记得婆婆是第N次的抱怨取消婚检制度的弊端后,我的小宇宙爆发,与婆婆争吵起来。我们都很激动。不知道是谁先推了谁,推搡间,婆婆突然摔倒在地,赵文就在这时加班归来,不由分说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和赵文大吵了一架。从他要贱价转让房子,到他的抱怨、我的怀疑和婆婆的唠叨、我的痛苦等等,我边哭边诉说,待察觉情绪已经失了控时,家里一片沉静,赵文和婆婆都沉默地看着我。我一阵心酸,再也没理他们。
  于是,周末,赵文带着婆婆回了乡下。我不知道,发生这一切后,这场婚姻还有必要继续吗?
  4
  我又打开了微博。赵文的问号后仍然空落落。这一刻,我突然那么想知道赵文的真实想法。
  那么,你认为是有必要继续还是没必要继续呢?我把赵文的问题抛回给他。
  显然,赵文一直等着我的回答,因为,一分钟后,我再刷新时,看见了他的回复:我认为,我们有必要继续。
  我的心一颤,回复:为什么?
  结果,赵文一口气回复了好几条微博:
  在乡下呆了一天后,我冷静地想了很多,我有错,你也有错。
  我想贱价转让房子时,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我一遍一遍地抱怨你自私自利时,其实我也很自私自利。
  在乡下时,我和母亲也谈了很多,也明白了那天晚上是母亲先起的争端,我不应该不由分说就打了你。
  母亲病时,你对她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母亲也明白的,只是她像我一样不善于表达感谢。母亲的问题,我会处理的,你放心。
  医院检查出你患先天性不孕症时,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到现在,也是真心的,
  有孩子的夫妻不一定很幸福,没孩子的夫妻也不一定不幸福,只要我们没有放弃给未来的幸福注入希望,我们也可以幸福的。
  将来,我们大不了领养一个孩子或者试管一个孩子,我真的是这个想法。请你不用怀疑我。
  在乡下,我想起那些相濡以沫的贫穷日子,它沉甸甸地搁进了我的心里,是你赋予了那些日子深情的记忆,这些记忆告诉我,我们有必要把婚姻继续过下去。
  ……
  我呆呆地看着赵文发上来的这些微博,心想,知道他的这些想法,够了,确实够了。
  我含着泪在微博上写道:其实,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我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他们说,我拿错病历了。
  我继续写道:我没有患上垂体瘤,也没有患上先天性不孕症。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我哭了。
  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如我和你这样的夫妻,遇上这些婚姻问题的也许并不多。我高兴的是,无论我有什么缺点,你始终对我不离不弃,这样的男人,我有什么理由主动放弃呢?
  ……
  我一口气写了几条微博。然后再刷新时,便看见赵文的一串回复。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我突然不敢相信是真的,你确定是真的吗?真的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的,我是说真的。
  我回复说:是真的,珍珠那么真。
  赵文立即发了一个拥抱:老婆,我相信你!
  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孩像你就好了,我就有3个女人疼了。如果是男孩也好,你就有2个男人疼了。
  ……
  微博上,赵文自顾自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笑起来,回复:我等着你回来,我们一起给将来的孩子起名字。
  赵文立即回复: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然后,微博一阵沉默。我知道,它只是暂时的沉默。因为,这一瞬的沉默中,涌动着无限美好的期待,我们都在不约而同地享受着。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我们面对面无法倾吐心声,却能在相隔异地时通过现代的通讯工具来传递心声,比如规定只能写140个字的微博。真的,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当你获知这些心声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你会开始对未来注入希望,心存美好地想守护与对方的缘份。——原来,婚姻里很多的痛与烦恼,一半是我们自找的,一半是我们不懂得给婚姻注入希望,才无法对婚姻心存美好的守护之心。
  学会灵活地处理家庭危机,这场缘份才不会有遗憾。
  责编/宿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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