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为母团购新娘,悲剧收场的婚姻该由谁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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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遂母愿,买来越南新娘
  2009年年初,家住沈阳市沈河区长青小区的冯文光跪在骨瘦如柴的母亲面前发誓,在母亲有生之年,他一定娶媳妇,然后生个儿子。
  这年,冯文光28岁,
  是一家合资电子产品开发公司的工程师,收入不错。他的父亲早逝,母亲卧床多年,母亲唯一的心愿是在去世前看着儿子结婚生子。可也因为母亲的病,使冯文光无暇恋爱。读大一时,母亲因肾炎住院,此后无法工作,他半工半读维持学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母亲又突发脑溢血入院,此后便瘫痪在床。
  为支付母亲的医疗费和护理费,冯文光在做完本职工作之余,还找了几份兼职。其间,也有人帮他介绍过女朋友,当知道他家境不好,还有一个常年卧床需要照顾的母亲时,女孩们都退却了。此后,冯文光有点心灰意冷。
  可母亲从2007年起,每天像着魔似的念叨要抱孙子,而且,随着身体越来越差,催逼得也越来越紧。
  2009年4月初,冯文光无意中在网上看到一则“团购越南新娘”的消息,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不如团购一个新娘回来,只要能满足母亲的心愿就行。但他也有些不甘,在他这个知识分子的心里还有着对甜蜜爱情的憧憬……可是,在孝顺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冯文光在网上查到,广西南宁有一家专门办理团购越南新娘的中介公司,他打电话去咨询。中介公司工作人员告诉他:公司专门组织“越南相亲团”,和越南的“养妈”合作,可以确保参加相亲的新娘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她们主要来自河内和胡志明市。公司还负责组织婚礼、办理女方来中国的种种手续等。相亲团费2.8万元,并保证能娶回“越南新娘”,需先交定金2000元(成功后定金从相亲服务费用里扣除)。如果在越南相中了女孩子,把结婚事情定下来后,再交1万元。到举办婚礼,必须交清剩下的1.6万元,男方才可带新娘回国。这2.8万元,包括相亲活动、女方酒席、婚纱摄影、婚前双方体检、女方单身证明及公证、女方来中国的护照、签证、越南媒人礼金等费用。所有程序完成,不超过7天。
  清楚状况后,冯文光以最快速度办理了护照。2009年5月初,他随团从南宁坐车前往越南。在相亲会上,他认识了一个叫阮琳的女孩,她五官端正,看着文静甜美。阮琳也非常喜欢冯文光,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也表示愿意和他结婚。
  一个星期后,冯文光带着阮琳回到沈阳。看着年轻漂亮的阮琳,冯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阮琳很快融入了冯文光的家庭生活。可冯文光心里总感到不舒服,突然和一个陌生女子生活在一起,而且语言不通,想说句话都要比画半天,每天像表演哑剧。
  为此,冯文光经常借口加班,尽量晚归。
  母亲含笑九泉,儿子婚姻陷入荒漠
  尽管阮琳懂的汉语不多,但她把婆婆照顾得非常好,每天给婆婆洗澡、做可口的饭菜,上午10点准时背她下楼晒太阳。
  冯妈妈逢人就夸儿媳妇孝顺,精神好时,就教阮琳说汉语,渐渐地,阮琳可以用汉语同邻居简单交流。
  看着阮琳对母亲的好,冯文光心里也很感激她,他尝试培养自己对她的好感,和她分享工作中的快乐。有一次,他的一项技术革新受到集团公司的嘉奖,那天,冯文光早早回家,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喜悦告诉阮琳,可当他激动地向她描述自己的技术革新的先进之处时,阮琳一脸茫然,她听不懂大段的中国话,加上冯文光说话语速又太快,她根本理解不了丈夫要表达的内容。
  冯文光顿感失落,原先的兴奋和喜悦顿时消失无踪。此后,他更加专心工作,反正母亲由阮琳照顾,他不用忧心。接下来一年时间内,冯文光又完成了三项技术革新,获得40万元奖励,这也使他的经济状况得到改善。
  拿到奖金后,他决定把旧房卖掉,买套新居给母亲居住。
  2010年5月初,冯文光全家搬进在水一方小区一套168平方米的三居室里。冯妈妈喜上眉梢,此时,阮琳也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看着新家,阮琳也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嫁给冯文光非常幸福。可冯文光心里说不出是喜还是悲,他觉得,不管是新家还是妻子,都只是母亲的,不是他的。其实,那次和阮琳沟通不畅后,他又尝试过一次。
  一次公司同事相约吃烧烤,要求必须带家属。冯文光也带上了阮琳,他想让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圈。在烧烤场,同事们有说有笑,阮琳跟他们不熟,加上语言上有些对话听不懂,阮琳只好守着烤架,像个卖烧烤的大婶一样……冯文光觉得很丢脸。第二天,同事之间也传开了,冯文光娶了一个越南新娘,好多人还问他是不是团购来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常有些无聊的同事拿这件事取笑冯文光。实在忍无可忍,他只好跳槽到另一家公司。此后,每天回家看到阮琳,他渐渐地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嫌弃。
  2010年7月11日,阮琳诞下一名男婴,取名冬冬。冯妈妈开心地抱着孙子说:“我终于看到孙子了,可以见你爸爸去了……”
  2010年11月17日下午,冯妈妈带着满足离开人世。
  在婆婆的葬礼上,阮琳哭得死去活来。泪水里,有对婆婆的真情,也有自己内心的恐惧。结婚一年多,她深深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冷落和漠然。本来婆婆是自己的依靠,现在依靠走了,阮琳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月后,阮琳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冯文光向她提出离婚,房子归她,另外再补给她100万,他只要儿子。
  阮琳哀求道:“我不要房子不要钱,就要你和冬冬,我是因为爱你才跟你来中国的……”
  见和阮琳说不通,这晚,冯文光干脆住进母亲的房间。他的想法很简单,亏欠她的,用钱补偿,多少钱都行,只要自己能从婚姻里解脱。他也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善良孝顺,可俩人之间总是无法顺畅沟通,享受不到别的夫妻间的默契与和谐。他何尝不想在休息日带着老婆孩子出游、购物,可他和阮琳出门,只要阮琳一开口,总会惹来别人“越南新娘”的啧啧声,而不明就里的阮琳,还一脸傻乎乎地对着围观人群微笑,这让他无法忍受。
  团购的婚姻,伤人又伤己
  此后,冯文光开始了和阮琳的分居生活,每天早出晚归。2011年2月,他主动请缨去上海集团公司总部出差。
  在冯文光出差的日子里,阮琳夜夜做噩梦,把儿子哄睡后,她一个人便坐着发呆。有时,她翻出从越南带来的家人照片,一看就是半天,她很想念家人。   2011年3月底,冯文光从上海出差回来。他比以前更沉默了'连看阮琳一眼都不愿意,而且瘦了很多,脸色青灰。每天出门还丢三落四,不是忘记带手机,就是回来取手机时又把车钥匙忘在了桌上。
  阮琳也不敢询问原因,就算她问了,冯文光也不理不睬。
  4月下旬的一天下午,阮琳接到冯文光同事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冯文光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
  赶到医院,医生告诉她,因长期抑郁焦虑,冯文光患上严重的神经官能症,偶尔还有心脏暂停……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冯文光,阮琳心疼得哭了,她当即决定:离婚!放他一条生路!
  5月初,冯文光出院,俩人商量离婚事宜。阮琳不要房子,也不要100万元,她要求和冬冬一起生活,只要给他们母子买一套小房子即可。如果冯文光同意,她就立刻签字离婚。
  拗不过阮琳,冯文光只好同意。
  离婚后,阮琳带着儿子搬进事先租好的房子暂住,还应聘到一家饭店洗菜洗碗,月薪1500元。尽管非常辛苦,她也只接受冯文光每月给儿子的1000元抚养费,其它资助一律拒绝。
  6月初,冯文光按协议在一个新小区给阮琳和儿子买了一套74平米的房子。
  就这样,阮琳一边带着儿子,一边辛苦地在饭店工作,可被抛弃的痛苦—直在她心里盘旋、纠结,身体的疲累和心灵的折磨撕咬着她,让她不堪重负,开始夜夜失眠。
  9月底,无法忍受失眠折磨的阮琳在家割腕自杀,幸好发现及时,才没有生命危险。
  在医院里,看到憔悴不堪的阮琳,冯文光悔恨交加,当场提出复婚。可已经清醒过来的阮琳拒绝了,她告诉他:“我是人,是有感情的人!我不要可怜……”
  她还告诉他,一定会好好活着,把儿子养大,因为她不想把儿子交给冯文光,更不想儿子长大后变成像他那样的人。
  看着倔强的阮琳,冯文光流下愧疚的眼泪。
  编后语
  采访结束,冯文光告诉记者,他后悔离婚,本以为离婚后能轻松生活,可阮琳母子的现状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比以前更不堪。
  可这一切又能怪谁?近几年,因为各种原因,许多城市都有团购越南新娘的事情发生,因为语言不通、文化差异、周围人的眼光等诸多因素,多数类似的跨国婚姻都以悲剧收场。其实,团购越南新娘,本身就是一个欠考虑的决定,中间可能还会牵涉到法律问题,诸如中介公司是否合法等,务必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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