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在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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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时候读《巴黎圣母院》之前,久闻大名,听说是美女爱斯梅拉达和钟楼怪人卡西莫多的爱情故事。真读了,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在文学史上来说,这个算浪漫主义巅峰。我们现在说浪漫,总觉得是衣香鬓影、美目流盼、灯红酒绿、佳偶天成、烛光晚餐。然而原初意思,并非如此。



  之前法国的主流思想,还是新古典主义,讲究理智和平衡。但雨果那会儿,讲浪漫,罗曼蒂克,法语Romantjque,就是要富有传奇色彩。不乐意讲平衡,却爱色彩斑斓,要运动,要激情,要澎湃。
  雨果认为,浪漫主义是绝美与绝丑、高洁与污秽的极端对比。夸张、剧烈、张扬、传奇。
  《巴黎圣母院》這部小说,即是如此:爱斯梅拉达美丽活泼纯真;孚比斯英俊,但庸俗愚蠢;副主教位高权重,却阴险扭曲;卡西莫多丑陋畸形,可是善良至纯。美丑,爱恨,副主教爱爱斯梅拉达到简直恨不得毁灭她。
  在小说里,圣母院是很重要的场所,虽然,怎么说呢?跟现在不一样。
  巴黎圣母院很古老。1163年开工,那年辛弃疾刚开始为南宋做官;1345年竣工,那年朱元璋刚开始当和尚。按我一个住两岱岛朋友的说法:教堂顶有上千根木材,里头一半可以追溯到1147年,很古老了。
  18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时,圣母院被破坏过一部分,1831年雨果写了这部小说,写1482年的巴黎圣母院,那还是古典的哥特式的巴黎圣母院。所谓哥特式,众所周知,一种建筑风格,很高挑,很轻盈。您可以把巴黎圣母院看作一个正面双楼、又高又空、骨架通透、四周连着翅膀的大空心盒子。哥特式建筑的一个特色就是高挑,巴黎圣母院高尖塔有93米。但也因为高挑,所以两边要用飞扶垛——或曰飞扶翼——来支撑。如此才有空隙制造那些著名的玫瑰花窗。雨果说建筑本身是石头书。巴黎圣母院本身就是又高又美,又古老的这么个存在。在小说里,它既是故事发生的场所,本身也是一种象征。
  正面有很有名的双钟楼立面。整个圣母院从头顶看下去,就是一个大十字形,侧面看,就会发现很高挑尖耸,长了许多小翅膀。
  在塞纳河边有许多风景,河上有许多桥。您站在托尔比亚克桥、贝西桥、波伏娃桥上,都看得见圣母院。圣母院后面就是很多人知道的情人桥,许多游客喜欢在桥上面弄同心锁——这规矩巴黎本地人不喜欢,游客却乐此不疲。
  圣母院斜对面便是海明威与乔伊斯当年爱去的莎士比亚书店,再过去,就是左岸最适合逛的圣日耳曼大道了,走几步,就是花神咖啡馆与双叟咖啡馆了。恰因为圣母院的轻盈高挑,所以当日烧起来时,救火也困难。你不能用高空喷水去砸,一来容易伤到地面的人,二来,六吨水下来,直接把房子给砸毁了。世上美丽的东西大多脆弱。雨果笔下的巴黎圣母院,与他那个时代的巴黎圣母院,以及我们如今所见的圣母院,也不是一个样了。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在雨果的小说里,卡西莫多住在钟楼里。现在,正面和钟楼似乎还好。
  所以,卡西莫多还是有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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