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奇灾录:1931年大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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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1931年的特大洪水,社会力量比任何时代都活跃,这弥补了政府在救灾体制方面的缺失。
  
  1931年4月下旬,中国南方雨季绵延不绝。进入5月后,大雨开始遍及全国。7月,长江、大运河、黄河泛滥,东北的辽河、鸭绿江、松花江、嫩江等河流,也纷纷泛滥成灾。
  
  天灾人祸
  
  1931年8月24日的《申报》报道,夏秋的数月之内,“长江之水未退,黄河之水又增,汉日之难未纤,洛阳之灾又起”,到处洪水横流,灾情几遍全国。
  受灾各省中,以湖北、湖南、江苏、安徽、江西、浙江、河南、山东8省最为严重。据国民政府计算,各省受灾面积,“湖南占十分之四,湖北占十分之三,安徽占十分之七,江苏占十分之六,江西占十分之三,河南占十分之二,浙江占十分之一”。
  《国闻周报》称:“现时全国水灾区域,有谓16省者,然将各报记载归纳一处,岂止16省已哉……他如河北、山西、辽宁诸省,被水灾者,多少不等,几无一省能以幸免。此诚历史上少有之浩劫。”
  1931年的《国闻周报》还刊登过这样一幅照片:在汉口市繁华的中山路上,浊浪滚滚,漫无边际。高楼、电杆泡在水里,各种船只在通衙大道上往来行驰。“大船若蛙,半浮水面,小船如蚁,漂流四围”——这就是汉口陆沉的真实写照。白天像火炉似的闷热,积水里漂浮的人畜尸体、污秽垃圾发出阵阵恶臭,瘟疫迅速地四处蔓延。
  世界著名飞行家林白及其夫人安妮于1931年飞赴中国南方,在南京及其附近地区停留了约2个星期,在洪水严重泛滥的地区做过几次调查飞行。
  安妮后来说:“我们沿着长江向东飞行,直到大运河,随后转向北方。最初,我们只注意到长江沿岸明显的洪水淹没地区,透过洪水,可以看到绿色的晚熟作物……由于洪水覆盖,已经看不到田地了……一片死寂,静得令人恐怖。洪水似乎要一直逗留下去。实际上,明年春天之前也绝无退水的希望。”
  国民政府财政顾问阿瑟·恩杨格写道:此次灾难“不仅超过中国苦难历史中任何一次水灾,而且也是世界历史中创记录的大灾”。国民党中央在《为赈济水灾告全国同胞书》中哀叹:“汤汤江汉,滔天未已。茫茫禹迹,沉没堪虞。死者尽葬鱼腹,生者沦为饿殍。斯诚国家之不幸,民族之奇灾!”
  1931年的中国,可谓是内忧外患交织、天灾人祸相煎。就在全国大水灾袭击了业已破败不堪的广大市镇农村时,9月18日,日本帝国主义的关东军悍然进攻中国东北军驻地,4个多月内,东北三省全部沦陷。而从1929年爆发的资本主义世界性经济危机,也开始波及中国。
  1931年2月到5月,蒋介石派军政部长何应钦率兵20万进攻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二次“围剿”。6月下旬,正当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大雨涝沱之时,身兼导淮委员会委员长的蒋介石亲往南昌“主持对中央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
  
  社会救济解了“国府”之围
  
  当水灾发生时,国民政府原有的救灾机构——中央赈务委员会疲于应付。
  以武汉为例,中央赈务会对武汉市的水灾是非常重视的,将湖北省划分为甲等受灾区,合计武汉市接受到拨款10万元。这10万元如果平均到武汉市78万灾民身上,每人所得不过0.13元。这对浸泡在水中几个月之久、每家损失500多元的武汉三镇灾民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至于地方赈务会则更是形同虚设。
  8月14日,国民政府决定成立全国救济水灾委员会,以行政院副院长、并掌握财政大权的宋子文为委员长,内政部长刘尚清、实业部长孔祥熙等为委员。这就使得集中政府各部门力量进行赈灾成为可能,并且有助于各部门之间的协调合作。
  对救济委员会来说,最紧急的是救灾资金。1930年10月公布《救灾准备金法》,规定国民政府每年由经常预算收入总额内支出1%为中央救灾准备金,省政府每年由经常预算收入总额内支出2%为省救灾准备金。但这些规定并未得到很好的实施。1927至1930年,国民政府每年财政赤字累计达47110万元,这种财政状况,自然不可能顾及防灾抗灾。
  于是,南京国民政府只好发行赈灾公债。原拟发行1000万赈灾公债,但因灾区太广,灾情奇重,在各方的努力争取下,扩充为8000万,分两期发行。9月份先发3000万,12月份续发5000万。但“九一八”事变后,推销困难,第二期5000万元就没再发行了。
  救济水灾委员会还邀请各赈务机关及国内外慈善机关,向中外各地募捐。到1931年9月23日,救济水灾委员会已募集到国内外捐款700多万元。这部分要归功于救济水灾委员会的委员们,如王正廷、王伯群、王晓籁、王震、宋蔼龄、于凤至、史量才、杜月笙、张群、荣宗敬以及章元善、熊希龄等各界名流。
  这次大水灾,杜月笙在中央、江苏、上海的三个赈灾组织都担任职务,为救灾做出了贡献。上海筹募各省水灾急赈会从成立到1932年5月24日结束,共募得赈款261万元。杜月笙的募款和个人捐款总数在53万元左右,超过水灾会募款总数的1/5,远远高出他人之上。
  为解决粮款不足问题,宋子文与美国农业部签订订购美麦合同,向美国赊购小麦45万吨,自1931年9月至1932年3月陆续运到中国,“专供中国水灾区域慈善赈济之用”。但是45万吨仅相当于中国灾区粮食损失的9%,这年冬天有2/3的灾区没有粮食来源。
  最后,国民政府还采用对全国公务员扣薪助赈、节约开支以及加征奢侈品附加税等办法来筹募部分款项。
  8月26日,南京中央政治会议第26次会议决定:凡属全国官吏及国营企业职员、公立学校教职员、公立教育机关职员,月薪百元以上者捐5%,二百元以上者捐15%,600元以上者捐20%,连交三个月。全国各机关捐薪赈灾及各方捐助的现款,将一律拨交救济水灾委员会暂存,以便统筹分配。
  国外也对中国伸出援助之手。武汉天主教会致函罗马教皇请求拨45万元用于赈济中国大水,很快得到批准。美国总统胡佛电令美在华机构和军舰努力帮助中国救济水灾,美国红十字会捐赠10万美元专用于汉口水灾的赈济工作。日本天皇以个人名义向中国灾区给予10万日元的赠款。东南亚华侨华商也纷纷慷慨解囊救助患难同胞。
  国联对中国的灾情十分关注,9月15日,国联卫生部长拉西曼飞抵南京,同中国卫生部会商灾区防疫问题,拉西曼还接受国民政府的聘请,任卫生部高等顾问。
  综合这次救灾的过程我们可以看出,社会力量比此前任何时代都活跃,实际上弥补了政府行政能力的不足和在救灾体制方面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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