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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源林海是一个天然林场。野生蘑菇布满有着青苔的洞穴,林子的上方隐隐约约可见富士山的轮廓。
在过去30多年里,日本人每年秋季都会有一次搜寻自杀者的活动。警察、自愿者以及媒体记者一起进入林中。这种每年一次的大搜查始于1970年。开始的几年,“收获”的尸体稳定地保持在大约20具左右,可10年前,这个数字却大大增加。1994年发现57具尸体,到1999年,已达创纪录的70多具尸体。
每20分钟收一具尸体
收尸队从富士山脚下出发向死亡之林前进,走了不到20分钟就在离一条羊肠小道几米的地方发现了第一具尸体。这是林海永恒的拂晓景色,天在下着雨,只见他跪在地上,脸和手臂都趴地上,是一种痛苦和乞求的姿势。头发很短,稍稍乏白。衬衣很干净,脖子的右侧有一条长长的呈交叉型的刀口,看不出他年龄多大。
接着,警察嚷嚷着拨开了人群,开始用照相机拍摄死者,并用塑料袋装了尸体封上了口,用金属推车将其送到附近的一个停车场。可还没等把这具尸体推入救护车里,又在密林深处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树林中警察留字条:“请稍等一会儿!”
随着自杀人数的增多,搜索尸体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几百名志愿者消防队员和警察聚集在停车场上,其中大多数是60岁开外的人。
黑压压的森林神秘莫测,穿着制服的队员互相招呼着鱼贯而入。的确,这是—个令人胆颤心惊的丛林,树木密密麻麻,地面上落满朽枝和腐叶。
罗盘在林子里也会失灵,据说是由于火山熔岩的磁场作用。在这些丛林中迷失方向才叫真正的迷路。有些尸骨被野兽践踏得七零八落。“肯定有几年的时间了,那些来这里寻死的人一定知道,在这里自杀让他人很难发现尸骨。”
树林中钉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张由警察留下的字条,“请稍等一会儿…‘你的生命是你父母亲给的礼物,不要将烦恼留给自己,请寻求咨询。”当地警察还有一辆专门在林中巡逻的车子。根据警方的数字,迄今已经有近50名欲寻死的人被救。“我们有时会收到来信,说‘谢谢你们救了我,现在我会尽力活下来。”’当地的警察负责人说。
奇特的自杀之旅
2006年9月,对于佳木良子来说,那是一段无比灰暗的日子,父亲遭遇车祸突然死亡,母亲患上精神病,而雪上加霜的是,她因为与公司老板传出了让人不齿的绯闻,未婚夫浩野正田断绝了他们的关系。25岁的佳木良子再也无法承受这种打击,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回到了家闭门不出,每天在自己的网页里倾诉着内心的悲伤。
一天,佳木良子无意中点击了一个叫“樱花落”的网站。那是一家自杀的网站,网站所有文章都讲述人生最后的完美,“生命已经毫无意义,如果你继续生活下去,这对你的尊严是一个挑战,我们并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每一个画面和每一句话都让良子感觉到生的痛苦、死的无常。“去青木源吧,那里有更多的灵魂在等待加入,让我们相约面对死亡……”网站里,有人提议一起去青木源自杀,很快就有来自日本各地的21名自杀者的回应,他们相约在一周后集体去“远行”,良子如约前往。
她在临走时,给未婚夫浩野正田留下一封信,穿着她最喜欢的一套裙衫离开了家……
“天啊,又是青木源!”富士警察局局长佐佐木忍不住叫起来,因为在短短的一小时内他就接到了几个出租车司机的报警电话,称有人去了青木源方向。而青木源这个神秘的森林,却是日本人最为敬畏的自杀天堂,只要走进那片浩如烟海的原始森林,几乎没有活着走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佐佐木立即带领20多名警察和30多名搜寻志愿者驱车来到青木源。在搜索2个小时后终于有了发现。不到一小时,大家陆续发现5名自杀者,有的服毒口吐白沫全身发臭,有的用绳索将自己吊死在树上。一天下来,搜索队回收了33具尸体,而就在他们将要收工返回的时候,又一名队员大声叫唤:“天啊,她还活着,快来帮帮她……”
被救的那位姑娘是佳木良子。醒来后,佐佐木和医院的心理专家已坐在她的身边,“你没有权利选择离开,因为你的母亲和亲人们会更加痛苦,活着,就是幸福……”当她看到门外—位男士捧着鲜花走向她的时候,良子泪如雨下,那是她的未婚夫浩野正田……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良子开始了新的生活,她对自己的自杀行为感到震惊和羞愧。“良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寻找青木源的奥秘……”佐佐木告诉良子。良子回忆说,她的确感觉到了这片森林的神秘,因为在她走进去的时候,她对死亡的恐惧真的荡然无存,内心仿佛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驱使,让她对死亡变得坦然。难道真的有人们所说的那种神秘力量存在吗?
揭开“死亡墓地”之谜
为什么选择那个地方寻死而不是别的地方呢?良子与佐佐木决定先搞清青木源原始森林的地理状况。通过查看卫星遥感地图,他们发现,青木源位于富土山的西南方向,呈半月状。而地质资料显示,青木源含丰富的铁矿,属于富士山喷发的岩浆地带,由于火山熔岩的磁场作用,罗盘无法正常指向,由此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人会在森林里迷路。也许,这些死亡的人,并不都是自杀,极有可能是因为迷路而无法走出森林。 但这种推断并不能解釋一切,为什么那些想自杀的人会青睐青木源林区呢?除了藏身的现实理由以外,良子在浩如烟海的资料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并不被人们知道的答案:在19世纪,封建的日本遭受了严重的饥荒,青木源是穷苦人家通常弃婴和处理老年人的地方。而在20世纪初,—位叫松本清张的作家写了一本著名小说《浪潮中的宝塔》,小说中的—位人物就是到这里寻找死亡的。在上世纪20年代,这部小说被搬上了银幕拍成电影,从此,青木源自杀胜地的“名声”不胫而走。
接着,佐佐木也在一次警方行动中有了重大收获,他无意中发现数十册“自杀手册”,这些手册图文并茂地告诉人们该如何选择最好的自杀方式,而“青木源”被推崇为最理想的自杀地带,“躺在雄壮的富士山下,美丽的樱花如同伴你而去的精灵,那就是我们的天堂……”这些煽情的语言无时不在激起人们的自杀欲望……他们感觉到,那种“神秘的力量”就出现在眼前,他们看得见也摸得着……这种力量,其实就是日本的自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