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开保健品骗局的“直销”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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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年,在各个媒体的报道中,中老年人成了保健品骗局的主角。平日里很俭省的他们,一旦接触到所谓的“直销”保健品,似乎就失去了理智,用网络上的说法就是“剁手也要买买买”。为什么那些骗子可以如此轻易地让他们掏出钱包呢?
  2016年5月27日,泉州市鲤城区金山社区一居民被邻居家丢过来的一张一元钱纸币吓到了。这不是一张普通的纸币,上面竟用鲜血写着醒目的两个字——传销!
  这位居民赶紧报警。经过调查,警方发现隔壁竟然是个传销窝点,小小的三房一厅里,挤了13名男子,其中4名是非法传销组织的管理人员,其余9人是被他们骗来的受害者。
  被骗入传销窝点,想要逃出来十分不易,偏偏那些骗子手段“高明”,让人防不胜防。而日常生活中,更有许多披了“直销”外衣的骗术,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其中尤以中老年人为主要受害群体。
  “包治百病”不可信
  有一种鞋垫,号称“有二万多个不同的矫正点”,“能促使身体的循环系统、神经系统、淋巴系统以及脑垂体的分泌均达到最佳状态”。在推销人员的口中,用了它可以包治百病——头疼放头上,腰疼放腰上,前列腺炎放裤裆里,突发心脏病可从脚底拿出来放腋窝,心脏立马就能好。
  这样一双神奇的鞋垫,售价一千多元,不过你可以选择一次性缴纳7500元成为会员。放心,这笔钱并不会少掉,反而可以让你以五折的优惠购买这家公司其他的“神奇”产品。比如一款名叫“负离子磁”的卫生巾,号称内置芯片,背面的黏合物是纯天然木糖醇制作。初次使用时,如果你觉得它没有平时用的那些卫生巾粘得牢,说明你存在宫寒的毛病。没关系,多多使用,它不仅能治好你的宫寒,还能治疗其他妇科疾病,更神奇的是,它还能治疗前列腺炎!
  真叫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两款产品,出自一家名叫权健的公司,曾在2014年12月14日被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栏目曝光过。
  类似的产品还有很多,它们往往价格虚高,却利用消费者的认知盲点,吹嘘出各式各样的神奇疗效。这些东西并非完全无用,但推荐产品的人往往穿凿附会、夸大效果,一些分辨能力差的人,一不小心就被蒙骗了。
  晋江姑娘小陈就买过上面提到的“神奇”鞋垫,不过她不是买给自己穿,而是买来送给奶奶。因为平时奶奶老说腰酸背痛的,知道有这么一种产品,贵是贵了点,出于孝心,她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不过奶奶用了几次以后,就把鞋垫丢一边了。一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白白浪费了,也是件糟心事。
  同样买了这款鞋垫的福安人王阿姨,用了一段时间后,脚底痒得难受。她打电话问代理人是怎么回事。代理人告诉她,这很正常,说明“毒”发出来了,要继续使用,以后就好了。王阿姨听后继续用了几天,实在受不了那痒,只好中途“放弃治疗”。
  后来这个代理人还鼓动王阿姨去做火疗,说法也是把“毒”发出来。其实火疗的原理相当于是热敷,对于体质湿寒的人,有一定的缓解效果,但不能达到治病的效果。
  “缓解”和“治病”,是全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许多“直销”产品,都会把缓解说成治病,模糊了概念。一些患者在使用某种产品后,症状得到了缓解,就觉得这产品好,继续使用,不去看病,结果耽误了病情,得不偿失。
  可是在这个代理人口中,火疗“没病强身,有病治病除病根”,不论男女老少,不管什么体质,都可以360°无死角地烧一遍。事实上,火疗时,身体发热,而包裹身体的保鲜膜遇热会释放对人体有害的物质,长期接触反而不利健康。而且火疗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就算做,一周也不能超过两次,否则人会虚脱、乏力、昏昏欲睡。
  网友“由味”:那双鞋垫有这样的“功效”,假如你不垫鞋垫,双手交差放松放在身前,别人用力压在你交叉的手上,你会前倾。当你垫上这双神奇的鞋垫以后,别人再压你,你不会前倾了。很神奇吧?太有效了!老年人一试,确实如此啊。你不信?不要紧,把鞋垫塞到两边口袋里,再压你手,还是不会倒,这么神奇!销售人员会告诉你,这是磁力,独家内置的磁力功能!我用了一分钟,把这价值一千的鞋垫破解了。怎么破的?我找了两个和鞋垫差不多重的手机放在左右口袋里,让对方压,好吧,我竟然不前倾了,手机和鞋垫一样作用。你们懂了吧?一个小小的物理力学平衡道理而已啊。
  针对保健食品生产、经营、宣传中存在的问题,新版食品安全法明确要求:保健食品声称保健功能,应当具有科学依据,不得对人体产生急性、亚急性或者慢性危害。保健食品的标签、说明书不得涉及疾病预防、治疗功能,内容应当真实,与注册或者备案的内容相一致,载明适宜人群、不适宜人群、功效成分或者标志性成分及其含量等,并声明“本品不能代替药物”。
  爸爸妈妈,快避开“免费”陷阱
  近几年,在各个媒体的报道中,中老年人成了保健品骗局的主角。他们多数赋闲在家,和子女们聚少离多,生活水平还不错,大病没有,不过小病多多少少有一些。平日里很俭省的他们,一旦接触到所谓的“直销”保健品,似乎就失去了理智,用网络上的说法就是“剁手也要买买买”。
  张大妈住在厦门。据她的女儿介绍,几年前,张大妈不知道去哪儿听了一次养生讲座,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功能、各种成分的保健品买了一大堆,花的钱早已经上万。她觉得这些保健品能治病防病,每天吃个不停。“大大小小的颗粒、胶囊,什么批号都没有。虽然吃不死人,却是花冤枉钱找安慰。”张大妈的女儿无奈地说。
  儿女们不喜欢张大妈买这些,但也不好说她——说了也没什么用。张大妈其实也知道这点,她有时候偷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吃,跑讲座也是悄悄的,从那边拿了免费的保健品试用后,又进入“买买买”的循环中。
  这些中老年人普遍缺乏相应的医学知识,对一些产品概念了解得不是很透彻。推销人员利用这点,大吹特吹,“防红外线”“抗辐射”“解毒”,然后告诉他们“不吃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生了病会拖累儿女”,利用他们怕生病的心理,步步攻破。   “这些冬虫夏草外面都买数千元,他们免费送给我们,告诉我要多吃这些东西,对身体有好处,能够补气,人没气了就会死的。”福州的王依伯说。
  利用一部分中老年人爱贪小便宜的特点,送一些廉价的礼品,借此套近乎,这是“直销”保健品推销人员的惯用伎俩。在他们的嘘寒问暖下,不少中老年人的心理防线一攻就破。
  你坏你坏你最坏。我好我好我最好
  “我们的洗发水都是采用纯天然的中药配方,不含任何化学物质,对人体是没有伤害的。你说为什么现在人身体这毛病那毛病的,各种癌症,就是因为天天用那些化学合成的东西,你看以前人身体多好啊,就是因为没有接触那些化学物质。”这样逻辑混乱、漏洞百出的话,出自一个“直销”品牌代理人之口。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对化学物质的解释是“任何以原子或原子聚集体组成的物质”。也就是说,在我们的生活中,看得见、看不见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化学物质,从水、米、面粉,到氧气、二氧化碳等等,都是化学物质。确实,现在化工污染严重,但因为化工污染而把一切和化学沾边的东西都当成洪水猛兽,那就相当于因噎废食了。
  目前,许多“直销”品牌都会采用这样的推广手法:在宣传自家产品的时候,抓住人们对产品某种成分的认知漏洞,拼命炒作概念,夸大效果,并且选择另外一种成分和该成分做对比,利用人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进行贬损,说其他品牌的东西多么多么不好,把因为其他原因导致的不良后果,都归咎于那种被用来作对比的成分上。
  举个例子,某“直销”品牌代理人在向记者推销一款护肤品时就说:“之前有个阿姨一直用神仙水、雅诗兰黛、兰蔻,动不动就是上千块,脸还过敏了,用了我们这个中药配方的护肤品以后,效果非常好,后来再也不用那些东西了。你别看那些品牌名气大,名气大不代表东西好。你说那些品牌花那么多钱打广告,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不做广告做直销,就是让利给消费者,都是货真价实的。”
  其实,识破这样的骗局很简单。一个畅销全球多年的品牌,必然有其屹立不倒的原因,不可能单靠着广告就火起来,毕竟产品更重要的是用户体验。那些品牌的产品肯定不会适合所有人,但它应该是适合大部分人的。比起名不见经传的“直销”产品,买经过多年市场淘汰仍旧存在的品牌,风险明显要小得多。
  那么,“直销”产品真的货真价实,让利给消费者吗?事实并非如此。许多“直销”产品,价格并不便宜,甚至比市面上的同类型产品更贵。是它们的质量更好吗?那也未必。
  福州的林先生告诉记者,几个月前,他的母亲在一个养生讲座上,花2000多元买回一台“多功能”净水机。他上网一搜,发现款式相近的某知名品牌净水机只要600多元,想退货,讲座主办方已不知所踪。买都买了,那就用吧,可才过两个星期,那台净水机的出水按钮就坏了。
  没错,羊毛出在羊身上
  你知道传销的基本模式,是从哪里演变来的吗?这得先来说说直销。
  直销是人类最古老的销售方式——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由生产商直接对接消费者,满足顾客利益最大化。随着时代的发展,直销的模式逐渐发生了转变。
  1945年,美国纽崔莱公司的李·麦亭杰和威廉·卡森伯瑞,在实践中创造了一种独特的直销销售计划:如果有个直销商A向他们二人进货,可以得到35%的折扣,也就是便宜35%。A再吸收25个人加盟,这里称他们为B,如果B每人都能购买一个月的供应量,那么A就成为了“保荐人”。这时候,A的客户和他手下的25个B都可以直接向A订货,A从销售额中提取35%的利润,而A的下线B们最高可以抽取销售额的25%。以此类推,当B和B所发展的下线累计人数达150个时,A就变成了这个金字塔顶端的“代理商”。如果下线也变成了“代理商”的话,A可以抽取他们销售总额的20%。
  纽崔莱公司的这种销售模式,还是有产品实物的,而一些不法分子,则利用这个模式,省略了产品,搞起了传销。在国务院令第444号《禁止传销条例》第二章第七条中,对传销是这样定义的: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包括物质奖励和其他经济利益,下同),以牟取非法利益……
  而现在,打擦边球的“直销”品牌越来越多。为了发展下线,他们会有一套奖金制度,当你缴纳一定数额的费用后,你发展两个人,产生第一次对碰,可以得到一次奖励,等到这两个人每人再发展两个人(即第二层四个人),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奖励。说到底,他们赚钱,产品只是很小一部分,真正的大头,还在于一层层的下线。
  “直销”产品之所以卖得贵,就是这个原因。然而优厚的奖励制度,不免让人跃跃欲试。很多加入“直销”的人都会这样想:这东西现在虽然贵,不过以后钱都会被我赚回来,算起来并不亏。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直销”品牌不会明目张胆地写明这些条例,更不会和你签订任何协议,所谓的规章制度,都是由你的上线和你口头约定。看到这,你明白为什么找你做“直销”的都是熟人了吧?
  2016年3月,宁德林先生的母亲在朋友的邀请下,参加一个公司组织的活动,只要花费300元的车费,就可以前往浙江嘉兴完成一次两天一晚的旅行。听起来是不是像是天上掉馅饼了?林先生的母亲回来,说玩得还不错,就是被拉去听了几节课,被推销了几款产品:千把块的枕头,是治疗颈椎病的;几万块的床,对老年人的睡眠特别好……还好林先生劝住了母亲,不然虽然旅行没花什么钱,买东西就要花大钱了。
  在福州工作的张小姐也反映,前段时间有人鼓动她的母亲去天津听课,人家还没说什么具体的呢,她母亲就同意前往了。张小姐知道后,好说歹说才让母亲打消了念头。“后来我就买了一堆毛线给她织毛衣,不然她天天没事干就爱胡思乱想。”张小姐说。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被“洗脑”
  “那个某某某,原来家里很穷的,在农村,住的是泥土夯的那种老房子,下雨天都漏雨,娶了个老婆,后来都跑了。之后他跑出来打工,在工地上给人家卸货,夏天大太阳晒着,冬天的时候也在外面,没日没夜地干啊!还是赚不了多少钱。可是一切都是自己争取的啊。还好他遇到了我们这个品牌,刚开始做的时候也是挺不容易的,不过慢慢地就摸出门道了。现在他不仅买了房子,盖了别墅,还开起了宝马。你说谁能想到他那么穷的一个人,会有这么发达的一天。所以机会都是你们自己把握的!现在努力还不晚,别等着别人把钱赚了,你再来羡慕……”
  “辛苦一阵子,幸福一辈子,等你的网越来越大的时候,你就轻松了,到时候就是别人赚钱给你花了……”
  “一个人的成功,源自他接受挑战、不断尝试、永不言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把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命运!”
  “机会是不会等人的!”
  在一场所谓的宣讲会上,演讲人慷慨激昂地讲述着半真半假的故事,用一句句振奋人心的话语,鼓动起台下人的情绪。然后,从小部分人到全场人,都喊起了口号,做着不切实际的发财梦。
  在心理学中,有个概念叫“羊群效应”,也叫“从众效应”,指的是个人的观念或行为由于真实的或想象的群体的影响或压力,而向与多数人相一致的方向变化。通常情况下,人们会追随大众所同意的,将自己的意见默认否定,且不会自主地思考事件的意义。
  而在经济学中,“羊群效应”是指市场上存在那些没有形成自己的预期或没有获得一手信息的投资者,他们将根据其他投资者的行为来改变自己的行为。
  羊群散乱地聚集在一起,只会盲目地左冲右撞,而一旦有一只头羊动起来,其他的羊就会不假思索地一哄而上,全然不顾前面可能有狼或者不远处有更好的草。因此,“羊群效应”就是比喻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从众心理很容易导致盲从,而盲从就往往让人陷入骗局或遭遇失败。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茨威格的这句话,可以用来做一个总结。不要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要是真掉馅饼了,那很有可能会砸死人的。在掏钱包前,不妨多想想前车之鉴,谨慎谨慎再谨慎!
  说来说去,避免落入骗局其实并不难,关键在于平时提高警惕,尽量从正规渠道购买保健品,不要相信那些夸大其词的宣传语。如果生病了,应该及时就医,相信科学。
  而做子女的,则要多多关爱父母,常回家看看,耐下性子,好好和他们解释这些骗局中的漏洞,毕竟当年他们也曾这样不厌其烦地教育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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