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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烟，不知不觉间来美已13年有余。回想1995那年，我只身拎着两口大箱子，一整箱书，一整箱随身用品，没有一点恐惧，甚至只有满心的喜悦和自豪地走进了这个陌生国度。
想起临行前老爸对我说，当年他不到20岁便像我一样从南方的小城走进了北京，行李比我更简单。几十年后，打下了一个小小的天下。不管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手走天下是这个家的传统。但，毕竟从中国到美国，不像是从中国南方到北京那么简单。
往事如烟，不知不觉问来美已13年有余。回想1995那年，我只身拎着两口大箱子，一整箱书，一整箱随身用品，没有一点恐惧，甚至只有满心的喜悦和自豪地走进了这个陌生国度。
想起临行前老爸对我说，当年他不到20岁便像我一样从南方的小城走进了北京，行李比我更简单。几十年后，打下了一个小小的天下。不管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手走天下是这个家的传统。但，毕竟从中国到美国，不像是从中国南方到北京那么简单。
孑然一身，他乡遇同胞
那年，站在L.A(LosAngeles洛杉矶)的国际机场，我已迷失了方向。记得电影《北京人在纽约》里的王启明吗?记得他曾在肯尼迪机场的狼狈劲儿吗?我和他差不多。他是来接他的人没到，我是根本没有人接。
我原本以为在机场买一张转程机票，就可以顺利地转到有照顾我的人所呆的城市里去。但是，一切都没能如愿。在这个举目无亲，甚至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陌生国度的大都市里，我却没有害怕，当时心里只装着一个信念：“我总会有办法的。”
凭着我的一点小聪明和不算太差的英文，我在机场偶遇一对中国夫妇，并顺利地帮助了当时英文并不非常熟练的他们。而换来的回报，竟是可以暂时搭乘他们的车并可随同他们住到他们的临时住处去。就这样，我连想都没想，便上了一对陌生夫妇的车。
当车开到高速公路上时，我才突然想到“安全”两字。L.A不像城市，只有市中心那块地方高楼林立，那一小方世界，是我想象中的繁华胜地，可当初却只能远观，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说“金银岛”来……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驶，车速约为110公里/小时。此时，我开始发慌，反复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是：“我究竟是上了好人还是坏人的车?如果是坏人，我该怎么办……?”看着公路周围，那些每相隔不了多远便设置一处的求救电话，于是我手放车门上，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若真是上了贼船，我就这样跳下去，一定跳下去……”
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每每回想起当年我初来乍到这个国家时的往事，这时我心里便会这么想：“我老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义无反顾，我的勇敢已经被我的年轻挥霍一空……”
想当年，我第一次踏上了美国的国土，而且还是第一次被一对陌生的中国夫妇带到一个被中国人称之为“小台北”的美国某小镇，这着实让初来乍到的我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其实来过L.A的中国人，恐怕大部分都会先在这个地方落脚。
显然，这里让我十分意外的是：浑然不觉得自己这是身在美国，就好像是在中国的某个自己并不很熟悉的城市而已。走在大街小巷上，到处都可见悬挂其中的中文招牌，且也随处可见中国人。但见街面上甚为拥挤，街道旁废纸飘舞，绝对非我想象中的美国。因为我早前听说的美国，应该到处都是草地。还据说，在这个国家即便从外面跑一圈回到家，在白床单上狠踩几脚，都不留脚印儿。可是，待我使劲看看自己的鞋底一一照黑。不知这是从北京带来的灰还是在这里沾上的尘，总之，此时我有些清醒、明白：我仍处人间，不在天堂……
陌生夫妇像这里所有的打工族一样，住在只能放一张麻一张小桌的单人房。那时候月房租只有不到300美金。他们都没有合法身份，男的在中餐馆的厨房打杂、抓码；女的则和我一样才初到美国，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东南西北更是摸不清。
我们所住房的房东是一对上海夫妇，也算是历尽沧桑，典型的移民婚姻。都来了十几年，男的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美国特赦非法移民时期)拿到绿卡，女的则为了绿卡和他结婚。
这个上海来的女人，从走路、坐态、抽烟及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月场痕迹。我当时着实怀疑她的出身，待后来熟了，聊起过去，竟然证实了我的猜想一一他们都属于“老三届”那个年代，上海女人l 8岁偷渡香港，第一次婚姻失败后，偷渡美国，做过餐厅，甚至搬过麻包，终究挺不住，便到夜总会当了座台小姐。谈起风月场，没有羞耻，没有遗憾，相反倒露出很是见过些世面的自豪。
这年的那个夏天，正是我出了大学校门第四年，也还是满面单纯，一腔的梦想，空手敲打这“现实”的大门，但见寒气扑面而来……
在那个巴掌大的小屋待了不到48小时，我们便被通知搬家。因为，那小单间原本说好只是租给陌生先生一个人的，现在突然增加了两个人，从而水电都要增加……等等理由，我们必须尽快搬走。说到我，上海女人每每看到我看书，便是一脸不屑，到后来，一双厉眼看着我，说不清是嘲笑、蔑视，还是可怜。总之，像老鸨看一个宁死不从的良家妇女似的，到最后还掷地有声地劝道：“你以为在美国读书可以有前途吗?到头来，你还是要吃男人这碗饭……”
不久的周末，上海房东家来了客人一个快50岁的上海老男人，我被拉去陪吃。我从不喝酒，特别是和陌生人，几循酒过去，这席上除了我清醒，其他几位全都醉意阑珊。上海老男人除了眼神变色，手脚也不听使唤，一会儿拍我的肩，一会儿又摸我的手……我很土(这是他们在席间用上海话对我的评价。我长在北方，生在南方，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上海话我说不标准，却能听懂70％)，但我不是瘪三，我站起来返回陌生夫妻的小屋，开始收拾行李。这时，上海女人追过来，有点气急败坏，理由是因为我太不懂事，没有给她面子。在她看来，我和所有盲目来到美国的女孩、女人一样，可以用青春赌在美国的未来，尽管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美国的未来，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未来。
“谢谢!”我只说了这两个宇。我是要谢谢她的一一来美展开人生的新一页，是她为我写下了第一笔。
僧多粥少，劳工贱价大甩卖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不停地找房子。因为，在美国找房子，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以为有钱就行。尤其是美国人管理的公寓，要求填写申请表，报明自己的职业，联系人等等。特别是要调查租户的信誉，诸如以前的租房历史，有无欠债不还的污点等等。当时，很多的公寓还在收押金，安全费用及当月租金时只收现金，拒绝个人支票，要搬走必须提前一个月通知管理员，否则要交满整一个月的租金，凡此等等，要求相当苛刻。
但本人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根本无信用记录又无担保人，转了一圈，毫无希望。于是沮丧爬满全身，只好再回到同胞的集聚地。虽然也是要求类似的手续，但是可 以很容易地蒙混过关，于此也给了我几许内心的慰藉。等好歹有了住处，便先安顿了下来。再数数兜里的票子，虽然不多，但就算什么都不干，即使比不上在国内曾经的锦衣玉食，可也还能轻松度过两个月。更何况这里也没穿好衣服的机会，食就更不用提了，全是廉价的，如同嚼腊的基因食品……
闲来无事，逛附近的商店，就觉得美国的一切便宜得难以置信。当然我指的是和收入相比。买了床和被，才$20出点头：一管牙膏，好点的不过3美金多点，也有$1.00的。去99分店就更便宜了，牛仔裤、T-SHIRT在我眼里就跟便宜得不要钱一样，还有那些名牌，诸如LEE，NIKE，POLO等等，在国内动辙好几百的衣裤，在这儿我竟然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它们的价目，就觉得，它们除了便宜还是便宜。据说到了周末节日还ONSALE，20％－50％OFF都有。
再看这里的收入，那时候法定的最低工资好像是$4.25/小时，这几年不断地调整已经在$6.00/小时左右了。当然这是给有合法身份可以纳税的员工的最低工资标准。至于非法移民，是不能报税的，像墨西哥人。只能在餐馆洗衣店仓库等地方打杂、卖苦力，月工资拿到手也只有$800元现金。而没身份的中国人，到底还算是落架的凤凰比鸡大，在中餐馆至少都能混到$1000/月现金，给人家做保姆$800一$1000/月，只是在1995年那时候，也是非移民签证最容易的时候，于是一窝蜂来了好多的中国人。而与此同时，不少的同胞们为了抢到一份工作，中国人常常自己给自己来个贱价大甩卖，自降工资，搞得那些“老墨”都在旁拍手称快。
异国历练，自悟生存之道
在这儿，看得多了，生存的经验也便更足了。当待的时间愈长便愈觉得自己在租房子上面吃亏吃大了。原来，中国人有自己省钱的办法，单身的多去有房有产的同胞家里租个能放张床和桌子的小屋，房主大多要求租户白天不在家，免炊，特别适合餐馆打工族，因为餐馆打工的多是早出晚归，一般早上9：00就走，晚上11：00左右才回来，饭都在餐馆吃完了，既可以保证房租收入，又省得厨房被弄脏，还清静，等于$200多/月就租一个睡觉的地方。
再有就是几个中国人合租一个公寓，水、电、煤气、房租分摊。但这样合租的还是比较少，因为每个中国人都很精明，过去住国内单位的那种集体宿舍，楼道里分灶而烹，曾屡见还为半块蜂窝煤、一度电吵得你死我活的，更何况这里，炉头是一个，绝对的同一屋檐下，一切一切都必须同甘共苦，真有了哪怕一美分的差池，稍加想象一一不出人命，也得头破血流。
当然，最省钱的还有其他更为精细的套路，估计只有中国人能有这样的聪明才智，尽管近年被警察抄了几回，但还是屡禁不止一一毕竟是生财之道嘛。来美最初的几个月，我曾一度为找房子非常苦恼，但当我连看了几天的中文报纸后，眼前忽然一亮一原来有每天只交$8－$10元钱的，还有可以包伙食也可以不包的，且行动自由，无须白天非得走人。于是，兴致勃勃地跑去看，竟让我看得目瞪口呆那两室一厅的公寓到处是床，本来只能放1张床的卧室竟然放了4张床甚或更多。因为打开壁橱，虽然没有床，地上却铺着被褥，睡着一对“抗战夫妻”(就是单飞美国的夫/妻和别人的妻/夫临时搭伙，等各自的原配偶来了以后，则既往不咎，再重新团圆。类似这种情况，在纽约和洛杉矶的华人地区很是“时髦”。谁要是在美国没经历过这个，那就成了挺遭人耻笑的事儿，这都是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所见到的在这里杂居的中国人，大多都过着一种过一天是一天的打鱼晒网的日子。当没吃没房租的时候，他们就临时出去打工；等挣够了一星期的花销之后，他们就继续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干地过着这种“时髦”的杂居生活。这里的人，脸上都清一色的是落莫、无可奈何、难料世事与未来的表情……见得此情此景，还没来得及等到房主开口问我，我就赶紧退到门边，逃之夭夭。
囊中羞涩，求学亦无门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闲逛了一月有余，口袋渐空。因为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故而连所有移民更换签证的信息，都全靠打电话咨询。此时心中暂有些着急的我，就这样大约打了10多家的律师事务所，自己又暗自很是仔细地比较过每个律师提供的信息，再又亲自翻阅了大量的移民书籍，等最后有了些判断能力之后，给自己仔细算算了一一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合法停留美国。“这半年总不能再这么荒废着，要么上学，要么打工……”此时，心里在如此着急地盘算着。
“学什么呢?改换专业，太浪费时间，更何况，护士在这国家是比较容易移民和找工作的，即便不喜欢，但为了生存，总得委曲求全。”如此想着，便首先拿出纸和笔，开始是给学校写信，要求人学申请表。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让自己从本科学起，实是“心有不甘”，于是，便认为自己得选读研究生为起点，而且还必须得是好的学校、有名的学校。尽管当时的我已经落魄异乡，但架子总还爱端着。
一个星期左右，各大学都回了信，几乎所有的入学条件都还合格，但除了两样：一是有效的美国本州护士执照：一是钞票。凡非美国本州居民及外国学生的学费，每个学分都差不多是本地学生的10倍左右，一年下来，连学费带吃、住等费用，差不多$15000－$20000，这期间还得是省吃俭用，而且申请入学期间还没有奖学金。
“罢了，念书就不用指望了，还是先考虑钞票吧，因为参加执照考试培训班，申请移民都要钱，钱，钱……”于是乎，再次翻开了当地的中文报纸，但见有不少的职业介绍所，主要介绍的是餐馆保姆，外州本州均介绍。可自己没有车，得先学会坐公共汽车才能去各职介所应聘。而美国的公共汽车都是有固定时间的，每30分钟一趟，错过一趟车就得等很久，特别是转车，往往既计算不好时间，又不懂去买TOKEN，弄得每次都揣着一堆的零钱和一元钱的钞票，一天下来觉得花费又贵又浪费了。后来，干脆再懒得坐车了，就借着自己这“11”路大腿车徒步而行吧，还能看看街景呢。
职介所面试，屡挫屡勇
来到第一家职业介绍所，是家住家公司，老板是位香港太太，自己的起居室也是办公室。于是，按照她给的地址前去应聘了。BOSS上下打量我个够，问了些简单情况，说她这里的工作主要是住家保姆，包吃、住，起薪$700/月，目前有家客户在找照顾孩子的保姆。
BOSS问我：“有孩子吗?”
回答：“没有。”
BOSS又问：“结婚了吗?”
回答：“没结。”
BOSS再问：“会做饭吗?因为雇主是香港来的商人，特别要求会煲汤，其他菜都好办，每天都有菜谱。”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我的痛处。长那么大我还只做过方便面煮鸡蛋，鸡蛋煮挂 面，白水泡饭。那一刹间，我真是感谢生我养我的父母，能那么多年让我不食人间烟火地长大，而且发育还很健全。
于是，胆怯地：“不会做。”(我红着脸，低声下气地说)
BOSS：“会用洗衣机吗?”
答：“没在这用过。”
BOSS：“独立房子很大，每天打扫卧室，每周两次打扫卫生间和厨房等等，这些你可以吗?”
我回答不出，犹豫着，香港太太不耐烦了。
BOSS：“那你会干什么?”
是呀，我会干什么，这是我自出生至美国后第一次彻底反省自己。我其实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五谷不分的废物。我问她有没有餐馆工，我想，洗碗我总会，虽然在家常被我妈责备洗不干净。
BOSS：“小姐，餐馆厨房打杂是不要女的，因为打杂不光洗碗那么轻松。你会英文吗?”
我赶紧点点头，很自信地大声说：“会。”
BOSS：“在餐馆做过吗?有经验吗?”
答：“没有。”
BOSS：“会接单吗?接单小姐要听得懂点菜，有外卖的时候要问清地址，路线，CROSSSTREET，你可以吗?”
我实在没有勇气回答“可以。”
BOSS：“小姐，下次吧，有机会我再打电话给你。”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会干什么?在国内我还有个大学毕业证书，有个学位可以抬头挺胸，有个高分TOEFL、四六级证书唬唬用人单位，在这，连街上流浪的狗都能听得懂英文，叫出的声音都带洋腔。谁认得你谁稀罕你?架子就别端了，踏踏实实做个普通劳动妇女吧……”
绝处逢生，唯马首是瞻
“要不怎么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独自这么想着。继昨天职介所的面试之后，我又硬着头皮去了另外几家职介所，情况还是一样，反正没做过饭没生过孩子没干过家务，当家做主的雇主就是不肯给我一个做丫环的机会。但事后想想也对，哪家的孩子都宝贝着呢，谁肯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把自家的宝贝交给一个黄毛丫头?!
既然没那做丫环的命，那么去做保姆的打算就此罢了，再去去车衣厂试试工吧。据说车衣厂集中的地方越南人很多，而北越移民之凶狠，初来乍到就早有耳闻一一杀人越货，绑架撕票，一听车衣厂那一带就觉得名声不好。不过，为了生存，咬牙跺脚还是去了。
据说车衣厂是移民局偷袭的重点，各厂子里都有道暗门，好让非法打工的逃跑。但我去面试的那家倒没看见有什么暗门，只觉得高大的厂房有点儿阴森森的，奇怪的是周围的窗户上全盯了铁条，好像防着谁逃跑似的。
车衣厂里面多是女工，一片安静，只有踩缝纫机的声音。寻工的时候，有家衣厂的女掌班递给我条裤子，让给我台机器，匝裤线。我想这东西还不容易，接过递过来的裤子，手脚麻利自信地匝完一条，拿起一看，线路全是歪歪扭扭的。女掌班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就给拆了。又让试，照样，又给拆了。再试，还是给拆了。我傻了，没戏，我干不了。女掌班说：“你愿意干就干，我们是计件，全看速度和质量。像你这样，就算快，也赚不了几个钱。”旁边低头干活的一个女工抬起头看着我的打扮，抿嘴一笑(那时候我还是国内北京建国门外OFFICE小姐的装束)，问道：“内地的吧?”我一幅呆鸟状，她说一看你的穿戴就知道。
从车衣厂出来，我又在想，我得彻底洗心革面，赶紧弄套劳动人民的衣服，不然，太傻了，简直就是太土了，不用糊弄谁就先露馅了。但花钱把自己弄成无产阶级又有点太不实在了。回家翻箱倒柜，把我妈临行前嘱咐我说干粗活才穿的，在我当时也算有点小资的审美观点里觉得比较傻的牛仔裤和T-SHIRT倒腾出来套在身上，终于有了一种归位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从里到外，彻底心服口服打算接受改造的结果，终于有了介绍所来电话说有家中餐快餐店要人，有没有经验都可以，会说基本的英文便行。就是远点，在L.A和旧金山之间的平原地区。说白了，在美国农村，包吃、住，再给$1000/月，问我肯不肯去。当然肯去，而且肯定去!
老板面试，弄得挺正规，一口马来腔英文，考了我三句半英文：叫什么名字?哪来的?哪个学校毕业的?完事就改国语了。
我当时就好像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战战兢兢，唯马首是瞻。生怕一个不留神没接住，砸在脚面上。
事隔多年再想起来，真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我一个非法打工的，要福利没福利，要保障没保障，你还一口一个公司制度、公司将来、公司发展前途等等的在我面前充着大尾巴鸟。
没什么可谈的，找到工作就去干活，天涯海角，地狱火海都管不了了，生计要紧。第二天，弄了个大垃圾袋装上我棉被，拉着两口来美国时的箱子，再次搭上陌生人的车，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孤单，同去的还有一位川妹子……(未完待续)
想起临行前老爸对我说，当年他不到20岁便像我一样从南方的小城走进了北京，行李比我更简单。几十年后，打下了一个小小的天下。不管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手走天下是这个家的传统。但，毕竟从中国到美国，不像是从中国南方到北京那么简单。
往事如烟，不知不觉问来美已13年有余。回想1995那年，我只身拎着两口大箱子，一整箱书，一整箱随身用品，没有一点恐惧，甚至只有满心的喜悦和自豪地走进了这个陌生国度。
想起临行前老爸对我说，当年他不到20岁便像我一样从南方的小城走进了北京，行李比我更简单。几十年后，打下了一个小小的天下。不管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白手走天下是这个家的传统。但，毕竟从中国到美国，不像是从中国南方到北京那么简单。
孑然一身，他乡遇同胞
那年，站在L.A(LosAngeles洛杉矶)的国际机场，我已迷失了方向。记得电影《北京人在纽约》里的王启明吗?记得他曾在肯尼迪机场的狼狈劲儿吗?我和他差不多。他是来接他的人没到，我是根本没有人接。
我原本以为在机场买一张转程机票，就可以顺利地转到有照顾我的人所呆的城市里去。但是，一切都没能如愿。在这个举目无亲，甚至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陌生国度的大都市里，我却没有害怕，当时心里只装着一个信念：“我总会有办法的。”
凭着我的一点小聪明和不算太差的英文，我在机场偶遇一对中国夫妇，并顺利地帮助了当时英文并不非常熟练的他们。而换来的回报，竟是可以暂时搭乘他们的车并可随同他们住到他们的临时住处去。就这样，我连想都没想，便上了一对陌生夫妇的车。
当车开到高速公路上时，我才突然想到“安全”两字。L.A不像城市，只有市中心那块地方高楼林立，那一小方世界，是我想象中的繁华胜地，可当初却只能远观，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说“金银岛”来……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驶，车速约为110公里/小时。此时，我开始发慌，反复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是：“我究竟是上了好人还是坏人的车?如果是坏人，我该怎么办……?”看着公路周围，那些每相隔不了多远便设置一处的求救电话，于是我手放车门上，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若真是上了贼船，我就这样跳下去，一定跳下去……”
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每每回想起当年我初来乍到这个国家时的往事，这时我心里便会这么想：“我老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义无反顾，我的勇敢已经被我的年轻挥霍一空……”
想当年，我第一次踏上了美国的国土，而且还是第一次被一对陌生的中国夫妇带到一个被中国人称之为“小台北”的美国某小镇，这着实让初来乍到的我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安。其实来过L.A的中国人，恐怕大部分都会先在这个地方落脚。
显然，这里让我十分意外的是：浑然不觉得自己这是身在美国，就好像是在中国的某个自己并不很熟悉的城市而已。走在大街小巷上，到处都可见悬挂其中的中文招牌，且也随处可见中国人。但见街面上甚为拥挤，街道旁废纸飘舞，绝对非我想象中的美国。因为我早前听说的美国，应该到处都是草地。还据说，在这个国家即便从外面跑一圈回到家，在白床单上狠踩几脚，都不留脚印儿。可是，待我使劲看看自己的鞋底一一照黑。不知这是从北京带来的灰还是在这里沾上的尘，总之，此时我有些清醒、明白：我仍处人间，不在天堂……
陌生夫妇像这里所有的打工族一样，住在只能放一张麻一张小桌的单人房。那时候月房租只有不到300美金。他们都没有合法身份，男的在中餐馆的厨房打杂、抓码；女的则和我一样才初到美国，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东南西北更是摸不清。
我们所住房的房东是一对上海夫妇，也算是历尽沧桑，典型的移民婚姻。都来了十几年，男的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美国特赦非法移民时期)拿到绿卡，女的则为了绿卡和他结婚。
这个上海来的女人，从走路、坐态、抽烟及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月场痕迹。我当时着实怀疑她的出身，待后来熟了，聊起过去，竟然证实了我的猜想一一他们都属于“老三届”那个年代，上海女人l 8岁偷渡香港，第一次婚姻失败后，偷渡美国，做过餐厅，甚至搬过麻包，终究挺不住，便到夜总会当了座台小姐。谈起风月场，没有羞耻，没有遗憾，相反倒露出很是见过些世面的自豪。
这年的那个夏天，正是我出了大学校门第四年，也还是满面单纯，一腔的梦想，空手敲打这“现实”的大门，但见寒气扑面而来……
在那个巴掌大的小屋待了不到48小时，我们便被通知搬家。因为，那小单间原本说好只是租给陌生先生一个人的，现在突然增加了两个人，从而水电都要增加……等等理由，我们必须尽快搬走。说到我，上海女人每每看到我看书，便是一脸不屑，到后来，一双厉眼看着我，说不清是嘲笑、蔑视，还是可怜。总之，像老鸨看一个宁死不从的良家妇女似的，到最后还掷地有声地劝道：“你以为在美国读书可以有前途吗?到头来，你还是要吃男人这碗饭……”
不久的周末，上海房东家来了客人一个快50岁的上海老男人，我被拉去陪吃。我从不喝酒，特别是和陌生人，几循酒过去，这席上除了我清醒，其他几位全都醉意阑珊。上海老男人除了眼神变色，手脚也不听使唤，一会儿拍我的肩，一会儿又摸我的手……我很土(这是他们在席间用上海话对我的评价。我长在北方，生在南方，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上海话我说不标准，却能听懂70％)，但我不是瘪三，我站起来返回陌生夫妻的小屋，开始收拾行李。这时，上海女人追过来，有点气急败坏，理由是因为我太不懂事，没有给她面子。在她看来，我和所有盲目来到美国的女孩、女人一样，可以用青春赌在美国的未来，尽管谁也不知道自己在美国的未来，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未来。
“谢谢!”我只说了这两个宇。我是要谢谢她的一一来美展开人生的新一页，是她为我写下了第一笔。
僧多粥少，劳工贱价大甩卖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不停地找房子。因为，在美国找房子，并非想象的那么容易，以为有钱就行。尤其是美国人管理的公寓，要求填写申请表，报明自己的职业，联系人等等。特别是要调查租户的信誉，诸如以前的租房历史，有无欠债不还的污点等等。当时，很多的公寓还在收押金，安全费用及当月租金时只收现金，拒绝个人支票，要搬走必须提前一个月通知管理员，否则要交满整一个月的租金，凡此等等，要求相当苛刻。
但本人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根本无信用记录又无担保人，转了一圈，毫无希望。于是沮丧爬满全身，只好再回到同胞的集聚地。虽然也是要求类似的手续，但是可 以很容易地蒙混过关，于此也给了我几许内心的慰藉。等好歹有了住处，便先安顿了下来。再数数兜里的票子，虽然不多，但就算什么都不干，即使比不上在国内曾经的锦衣玉食，可也还能轻松度过两个月。更何况这里也没穿好衣服的机会，食就更不用提了，全是廉价的，如同嚼腊的基因食品……
闲来无事，逛附近的商店，就觉得美国的一切便宜得难以置信。当然我指的是和收入相比。买了床和被，才$20出点头：一管牙膏，好点的不过3美金多点，也有$1.00的。去99分店就更便宜了，牛仔裤、T-SHIRT在我眼里就跟便宜得不要钱一样，还有那些名牌，诸如LEE，NIKE，POLO等等，在国内动辙好几百的衣裤，在这儿我竟然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它们的价目，就觉得，它们除了便宜还是便宜。据说到了周末节日还ONSALE，20％－50％OFF都有。
再看这里的收入，那时候法定的最低工资好像是$4.25/小时，这几年不断地调整已经在$6.00/小时左右了。当然这是给有合法身份可以纳税的员工的最低工资标准。至于非法移民，是不能报税的，像墨西哥人。只能在餐馆洗衣店仓库等地方打杂、卖苦力，月工资拿到手也只有$800元现金。而没身份的中国人，到底还算是落架的凤凰比鸡大，在中餐馆至少都能混到$1000/月现金，给人家做保姆$800一$1000/月，只是在1995年那时候，也是非移民签证最容易的时候，于是一窝蜂来了好多的中国人。而与此同时，不少的同胞们为了抢到一份工作，中国人常常自己给自己来个贱价大甩卖，自降工资，搞得那些“老墨”都在旁拍手称快。
异国历练，自悟生存之道
在这儿，看得多了，生存的经验也便更足了。当待的时间愈长便愈觉得自己在租房子上面吃亏吃大了。原来，中国人有自己省钱的办法，单身的多去有房有产的同胞家里租个能放张床和桌子的小屋，房主大多要求租户白天不在家，免炊，特别适合餐馆打工族，因为餐馆打工的多是早出晚归，一般早上9：00就走，晚上11：00左右才回来，饭都在餐馆吃完了，既可以保证房租收入，又省得厨房被弄脏，还清静，等于$200多/月就租一个睡觉的地方。
再有就是几个中国人合租一个公寓，水、电、煤气、房租分摊。但这样合租的还是比较少，因为每个中国人都很精明，过去住国内单位的那种集体宿舍，楼道里分灶而烹，曾屡见还为半块蜂窝煤、一度电吵得你死我活的，更何况这里，炉头是一个，绝对的同一屋檐下，一切一切都必须同甘共苦，真有了哪怕一美分的差池，稍加想象一一不出人命，也得头破血流。
当然，最省钱的还有其他更为精细的套路，估计只有中国人能有这样的聪明才智，尽管近年被警察抄了几回，但还是屡禁不止一一毕竟是生财之道嘛。来美最初的几个月，我曾一度为找房子非常苦恼，但当我连看了几天的中文报纸后，眼前忽然一亮一原来有每天只交$8－$10元钱的，还有可以包伙食也可以不包的，且行动自由，无须白天非得走人。于是，兴致勃勃地跑去看，竟让我看得目瞪口呆那两室一厅的公寓到处是床，本来只能放1张床的卧室竟然放了4张床甚或更多。因为打开壁橱，虽然没有床，地上却铺着被褥，睡着一对“抗战夫妻”(就是单飞美国的夫/妻和别人的妻/夫临时搭伙，等各自的原配偶来了以后，则既往不咎，再重新团圆。类似这种情况，在纽约和洛杉矶的华人地区很是“时髦”。谁要是在美国没经历过这个，那就成了挺遭人耻笑的事儿，这都是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
所见到的在这里杂居的中国人，大多都过着一种过一天是一天的打鱼晒网的日子。当没吃没房租的时候，他们就临时出去打工；等挣够了一星期的花销之后，他们就继续无所事事，什么也不干地过着这种“时髦”的杂居生活。这里的人，脸上都清一色的是落莫、无可奈何、难料世事与未来的表情……见得此情此景，还没来得及等到房主开口问我，我就赶紧退到门边，逃之夭夭。
囊中羞涩，求学亦无门
就这样无所事事地闲逛了一月有余，口袋渐空。因为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故而连所有移民更换签证的信息，都全靠打电话咨询。此时心中暂有些着急的我，就这样大约打了10多家的律师事务所，自己又暗自很是仔细地比较过每个律师提供的信息，再又亲自翻阅了大量的移民书籍，等最后有了些判断能力之后，给自己仔细算算了一一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合法停留美国。“这半年总不能再这么荒废着，要么上学，要么打工……”此时，心里在如此着急地盘算着。
“学什么呢?改换专业，太浪费时间，更何况，护士在这国家是比较容易移民和找工作的，即便不喜欢，但为了生存，总得委曲求全。”如此想着，便首先拿出纸和笔，开始是给学校写信，要求人学申请表。那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让自己从本科学起，实是“心有不甘”，于是，便认为自己得选读研究生为起点，而且还必须得是好的学校、有名的学校。尽管当时的我已经落魄异乡，但架子总还爱端着。
一个星期左右，各大学都回了信，几乎所有的入学条件都还合格，但除了两样：一是有效的美国本州护士执照：一是钞票。凡非美国本州居民及外国学生的学费，每个学分都差不多是本地学生的10倍左右，一年下来，连学费带吃、住等费用，差不多$15000－$20000，这期间还得是省吃俭用，而且申请入学期间还没有奖学金。
“罢了，念书就不用指望了，还是先考虑钞票吧，因为参加执照考试培训班，申请移民都要钱，钱，钱……”于是乎，再次翻开了当地的中文报纸，但见有不少的职业介绍所，主要介绍的是餐馆保姆，外州本州均介绍。可自己没有车，得先学会坐公共汽车才能去各职介所应聘。而美国的公共汽车都是有固定时间的，每30分钟一趟，错过一趟车就得等很久，特别是转车，往往既计算不好时间，又不懂去买TOKEN，弄得每次都揣着一堆的零钱和一元钱的钞票，一天下来觉得花费又贵又浪费了。后来，干脆再懒得坐车了，就借着自己这“11”路大腿车徒步而行吧，还能看看街景呢。
职介所面试，屡挫屡勇
来到第一家职业介绍所，是家住家公司，老板是位香港太太，自己的起居室也是办公室。于是，按照她给的地址前去应聘了。BOSS上下打量我个够，问了些简单情况，说她这里的工作主要是住家保姆，包吃、住，起薪$700/月，目前有家客户在找照顾孩子的保姆。
BOSS问我：“有孩子吗?”
回答：“没有。”
BOSS又问：“结婚了吗?”
回答：“没结。”
BOSS再问：“会做饭吗?因为雇主是香港来的商人，特别要求会煲汤，其他菜都好办，每天都有菜谱。”
这个问题真是问到了我的痛处。长那么大我还只做过方便面煮鸡蛋，鸡蛋煮挂 面，白水泡饭。那一刹间，我真是感谢生我养我的父母，能那么多年让我不食人间烟火地长大，而且发育还很健全。
于是，胆怯地：“不会做。”(我红着脸，低声下气地说)
BOSS：“会用洗衣机吗?”
答：“没在这用过。”
BOSS：“独立房子很大，每天打扫卧室，每周两次打扫卫生间和厨房等等，这些你可以吗?”
我回答不出，犹豫着，香港太太不耐烦了。
BOSS：“那你会干什么?”
是呀，我会干什么，这是我自出生至美国后第一次彻底反省自己。我其实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五谷不分的废物。我问她有没有餐馆工，我想，洗碗我总会，虽然在家常被我妈责备洗不干净。
BOSS：“小姐，餐馆厨房打杂是不要女的，因为打杂不光洗碗那么轻松。你会英文吗?”
我赶紧点点头，很自信地大声说：“会。”
BOSS：“在餐馆做过吗?有经验吗?”
答：“没有。”
BOSS：“会接单吗?接单小姐要听得懂点菜，有外卖的时候要问清地址，路线，CROSSSTREET，你可以吗?”
我实在没有勇气回答“可以。”
BOSS：“小姐，下次吧，有机会我再打电话给你。”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到底会干什么?在国内我还有个大学毕业证书，有个学位可以抬头挺胸，有个高分TOEFL、四六级证书唬唬用人单位，在这，连街上流浪的狗都能听得懂英文，叫出的声音都带洋腔。谁认得你谁稀罕你?架子就别端了，踏踏实实做个普通劳动妇女吧……”
绝处逢生，唯马首是瞻
“要不怎么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独自这么想着。继昨天职介所的面试之后，我又硬着头皮去了另外几家职介所，情况还是一样，反正没做过饭没生过孩子没干过家务，当家做主的雇主就是不肯给我一个做丫环的机会。但事后想想也对，哪家的孩子都宝贝着呢，谁肯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把自家的宝贝交给一个黄毛丫头?!
既然没那做丫环的命，那么去做保姆的打算就此罢了，再去去车衣厂试试工吧。据说车衣厂集中的地方越南人很多，而北越移民之凶狠，初来乍到就早有耳闻一一杀人越货，绑架撕票，一听车衣厂那一带就觉得名声不好。不过，为了生存，咬牙跺脚还是去了。
据说车衣厂是移民局偷袭的重点，各厂子里都有道暗门，好让非法打工的逃跑。但我去面试的那家倒没看见有什么暗门，只觉得高大的厂房有点儿阴森森的，奇怪的是周围的窗户上全盯了铁条，好像防着谁逃跑似的。
车衣厂里面多是女工，一片安静，只有踩缝纫机的声音。寻工的时候，有家衣厂的女掌班递给我条裤子，让给我台机器，匝裤线。我想这东西还不容易，接过递过来的裤子，手脚麻利自信地匝完一条，拿起一看，线路全是歪歪扭扭的。女掌班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就给拆了。又让试，照样，又给拆了。再试，还是给拆了。我傻了，没戏，我干不了。女掌班说：“你愿意干就干，我们是计件，全看速度和质量。像你这样，就算快，也赚不了几个钱。”旁边低头干活的一个女工抬起头看着我的打扮，抿嘴一笑(那时候我还是国内北京建国门外OFFICE小姐的装束)，问道：“内地的吧?”我一幅呆鸟状，她说一看你的穿戴就知道。
从车衣厂出来，我又在想，我得彻底洗心革面，赶紧弄套劳动人民的衣服，不然，太傻了，简直就是太土了，不用糊弄谁就先露馅了。但花钱把自己弄成无产阶级又有点太不实在了。回家翻箱倒柜，把我妈临行前嘱咐我说干粗活才穿的，在我当时也算有点小资的审美观点里觉得比较傻的牛仔裤和T-SHIRT倒腾出来套在身上，终于有了一种归位的感觉。
可能是自己从里到外，彻底心服口服打算接受改造的结果，终于有了介绍所来电话说有家中餐快餐店要人，有没有经验都可以，会说基本的英文便行。就是远点，在L.A和旧金山之间的平原地区。说白了，在美国农村，包吃、住，再给$1000/月，问我肯不肯去。当然肯去，而且肯定去!
老板面试，弄得挺正规，一口马来腔英文，考了我三句半英文：叫什么名字?哪来的?哪个学校毕业的?完事就改国语了。
我当时就好像天上掉了个大馅饼，战战兢兢，唯马首是瞻。生怕一个不留神没接住，砸在脚面上。
事隔多年再想起来，真他妈的滑天下之大稽，我一个非法打工的，要福利没福利，要保障没保障，你还一口一个公司制度、公司将来、公司发展前途等等的在我面前充着大尾巴鸟。
没什么可谈的，找到工作就去干活，天涯海角，地狱火海都管不了了，生计要紧。第二天，弄了个大垃圾袋装上我棉被，拉着两口来美国时的箱子，再次搭上陌生人的车，不同的是，这次我不孤单，同去的还有一位川妹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