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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陈家戎是一个连“报告”二字都不能连贯说出的结巴。若干年后,他不仅自己矫正了自己的口吃病,而且成为一名口才高级训练师,获得了两项国家发明专利,并登上北京人民大会堂的演讲台。你信吗?
自己说自己的事情,总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苦难与挫折是我人生的主旋律,所谓的辉煌只是一个陪衬和影子,那我就倒倒苦水吧。
“厕所事件”改变了一切
我的故乡在青山绿水的川北苍溪,童年的我活泼纯真,和众多小朋友一样,对未来充满梦想。11岁那年,一场刻骨铭心的厄运降临到我的头上。
那是上初一的第三天,我和几个同学在操场上玩,大家打赌看谁能跳着摸到操场边厕所上方的横梁。争强好胜的我毫不犹豫地打起头阵,刚蹦起来就被一位路过的老师撞见。不管我怎么解释,这位老师认定我在翻女厕所,并指责我“小小年纪就作风不正……”这位老师就地对我体罚,让我手抱横梁吊了3个小时。放学前,全校师生紧急集合,那位老师让我站在摞起的桌子上检讨自己的错误。面对同学、老师鄙视的目光,我的泪水哗啦啦地涌了出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厕所事件”后,我百口难辩,因为绝大多数同学并不明白真相。同学们都开始躲我了,好像一夜间我得了什么传染病。孤独和自卑吞噬着我幼小的心灵,我胆子越来越小,并开始逃学,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地方想心事。
一次,受同学欺辱后我向老师告状,因委屈半天没说出话来,老师惊异地说:“你咋成了结巴!”还有一次上数学课,老师让我解一道一元一次方程,我解对了,老师让讲一讲是怎么解的,我本来就少言寡语,站在课堂上越发紧张,简单几句话结巴了半天才说完。没想到老师竟说:“别人说你结巴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个结巴。”
从此,我一说话就心跳加快,呼吸紊乱,满头大汗。有一次上学迟到了,我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一连说了10多次“报”字,“告”就是出不来。同学笑了,老师也笑了。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结巴。
自疗从朗读开始
面对周围的挖苦和嘲笑,我委屈的泪水只能一次次往肚里咽。有一天,我实在无法忍受,就想到了死。当我跳下河,河水漫过头顶,无边的黑暗向我袭来的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为什么要死,做一辈子结巴又能怎么样。可我却已无能为力,说不出一个“救”字……
我最终被人救了上来。救我的是一位放鸭老人,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那位老人是谁。坐在河边,望着缓缓流过的河水,我内心深处慢慢恢复了宁静。晚上回到家里,我在日记里写道:“我要扼住生命的喉咙,它绝不能将我征服。”
我开始翻阅医书,尝试各种发音技巧,常常一个人悄悄跑进大山,面对青翠的竹子、松柏朗读各类文章,一本700多页的《名人演讲全集》被我朗读了五、六遍,书的边角都翻毛了。可一在众人面前说话,我还是结巴。
后来,我索性专找人多的地方练。慢慢地,我能在熟人面前说几句较为连贯的话了。不知经过了多少次试验,我发现特殊的肌肉训练和发音训练对矫治口吃很有作用。于是,我每天早上6点左右起床,对肌肉进行“拉练”。一次,因为嘴巴张得太大,竟出现肌肉痉挛。
经过整整6年的努力,我的口吃病奇迹般地好了,我终于站了起来,体会到了快乐说话的幸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使我对这一领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个强烈愿望在我内心升腾:办一所口吃病义务矫治所,让众多口吃患者寻回语言的第二春。
卖血支撑“口校”
上世纪80年代初,在父母的理解和支持下,我在自己家里开办了一所口吃病义务矫治所,为口吃病患者进行免费指导和矫治。同时,我自学文学、声病学、逻辑学、口才学等相关科目,增强自己的知识。看到当初连自己姓名都得重复很多遍的患者能真正说话,我激动得哭了。
我一边办班,一边拜师求学,凡是有口吃矫治的地方我非得走一走,杭州、上海、沈阳我都去过。向医学专家和其他专家求教,让我学到了许多东西,并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口语病矫治理论和方法。
那年月物价虽低,可我出门在外却没钱买吃喝,饿了啃干馍,渴了喝自来水,不知在大街上露宿过多少次,最好的生活改善就是三两米饭加一两辣子酱。
随着治疗水平的日益成熟,我开始在四川境内的许多地方讲课办班。1987年冬,应西安市口吃病矫治学校的邀请,我来到西安。在这里,我结合西北患者的特点,总结出“陈氏废力释放疗法”的理论和矫治方法。其间,我和长安区斗门镇马营寨村的姑娘王彩贤结婚,并在该村安家。
因种种原因,1995年西安口校停办,我又一次面临考验。1996年4月,在当地政府和残联、教委的支持下,我在马营寨村与妻子一起办起了长安口语病矫治学校。为了维持学校运转,师生们常常推上自行车,带上广告牌,一边卖冰棍、卫生纸,一边宣传学校。我还办过英语培训班,毛笔、钢笔书法班。在最困难的时候,我多次卖血。
长安“口校”一天天发展、壮大,学员遍及全国各地。2002年12月26日,学校迁至西安南郊,校舍更正规了,专职教师也增加了。学校开设了全国最全面的口语康复专业。2004年,经有关部门批准,学校升格为“西安口语交际专修学院”,实现了我15年前办一所口才大学的梦想。
在这期间,我创造的“陈氏废力释放疗法”获得国家知识产权局颁发的发明专利证书,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郭印元教授合作研制的“全数字自适口语正音康复仪”获第四届中国专利技术优秀发明一等奖。
2003年1月18日,中华爱国工程联合会、爱我中华活动组委会邀我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杰出爱国人士演讲暨新春团拜会”上演讲。2005年7月30日,央视“乡约”栏目给我做了个访谈节目。
其实,这些我并不太在意,让我最欣慰的是,有两万多“吃友”经过我的矫治康复了。
回顾这些曲折而苦涩的经历,我只想对所有遇到过不幸的人们重复一句老话:路在脚下,境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