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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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俄罗斯,一半以上的女性正在遭受伴侣的暴力对待。家庭暴力不仅包括身体上的,也包括经济、性和心理上的虐待。据统计,全球1/3女性遭受身体暴力,1/5女性遭受性暴力,95%以上的家庭暴力都是男性对女性施加的。今天,几位女性将和大家分享被自己的伴侣暴力对待的故事,以此警示广大女性要勇于摆脱暴力,开启新生活。
  
  许多女性长期遭受家庭暴力,借用女权主义针对家庭暴力常说的一句话:“家暴,要么零次,要么无数次,永远不要相信大多数家暴者在事后恳求原谅时说的‘我错了。’”事实上,正是受害者的无限宽容和忍让才助长了施暴者的恶焰。据统计,80%的受害女性都曾在伴侣第一次施暴后选择原谅,但很快第二次暴力又来临了……
  “我们想通过这些遭受暴力的经历告诫广大女性,一味地忍让和屈从绝不是遏制暴力的方法。以下是几位女性的采访记录,是现实生活中女性遭到暴力对待的真实故事。类似的事情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位女性身上,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停止暴力”活动的倡导者奥尔加·扬丘克说。

“是你自己的错。”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曾和一个暴徒生活在一起。认识迈克时,我只有二十二三岁,很快我们就同居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脾气暴躁,尽管经常争吵,但我当时还是非常确信自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但有一次他动手打了我,我意识到事情的性质完全不同了。他之前从未动过手,但那天我们吵得很激烈,他情绪很激动,我尖叫着,他抓住我的手,用力给我一个耳光,还将我推倒在地上。事情起因只是我们逛商店时因为一些小事,意见出现了分歧,吵了几句嘴,他就捏紧我的胳膊肘,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如果你反抗,回家我就把你杀了。”
  当然,我们在一起也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刻。迈克很细心,经常关心我。但当事情出了差错时,他就会非常生气。他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他禁止我和朋友散步,包括女性朋友。他总是对我要求很多,但说实话,开始我并没有很介意,而且因为爱他,所以愿意顺从,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已经逐渐失去了自己的选择权。
  他认为我与其他男性的任何互动都是对他的背叛。他经常在我上班期间来找我,一次我迟到了——我走到车站的路上,遇到一个熟人,只简单问候了几句,正巧被迈克看到。回家后他严厉地斥责了我。我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当我惹他不高兴时,他就让我滚。”
“他替我做所有决定,我被压得无法喘息。”

  他还经常威胁我:“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哪个男的接触,你就完了”,“别那么做,不然你会后悔的”……我以为这是因为他太爱我,害怕失去我的表现。
  但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我们住在一起近一年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真正开始意识到他的暴戾。一天,我加班到很晚才下班,那时他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接我下班了。我在公园前的公交站等车,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拿刀强迫我抚慰他的下体,说:“你可以不脱衣服,但不要大喊大叫,否则你会受伤的。”当时我非常害怕,不敢不听他的话。完事儿之后,他立刻跑了。他的精液弄脏了我的夹克,但我的第一反应却是千万不要让迈克注意到。
  之后的几周里,我都是在独自发呆中度过的。我没敢告诉迈克,因为害怕他知道后责怪我。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但却没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开始默默地掉眼泪,他反而大发雷霆。我想忘掉那个公交站,就辞了职,他得知后暴怒,我有些绝望,不再哭了,只是沉默,他冲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实在隐瞒不下去了,就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
  但当我向他坦白我被强奸时,他怒不可遏地说:“都是你自己的错!”然后摔门离开,当晚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第二天一早,他板着脸说:“我不能和你这个碰过其他男人的女人在一起了。”
“他說我是他的私有物品。”

  后来,通过朋友,我找到了新住处,因为他赶我走,把我的东西扔了出来。我现在已经从过去的伤痛中走出来了。那以后,我又恢复了正常的社交。我现在明白了,那不是正常的爱和呵护,只是他一味地想要占有,而且他并不尊重我。尽管经历这场感情,让我心理很受挫,甚至当时连心理医生的疏导都无法帮到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逐渐被遗忘。

“我没意识到他做得不对。”


  在我13或者14岁的时候,具体是哪年我记不清了,只记得我的男朋友比我大一级。在当时那个年纪,多数女孩都会以拥有比自己年长的男朋友为豪。他的朋友总拿我们开玩笑,我也渴望每天能有一个大哥哥一样的人陪我上下学,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俩独处时,总是很尴尬,我们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每个话题结束后总是一段尴尬的停顿。有一天,放学后我们步行去了一家咖啡馆,喝完咖啡,他邀请我到他家看电影。
  他的父母不在家,我记得我们好像看了一部无聊的喜剧。我记不清为什么后来我们去了他的卧室,只记得当时卧室很黑,他让我躺在床上,突然按住我的手,我四肢僵硬动弹不得。我完全没缓过神儿,无法相信这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我惊恐地挣扎,想要逃脱,但他比我力气大太多。我被迫接受了一切,但有趣的是,事后我们照常相处,我从来没责备过他,甚至从未想过他是否做错了什么。当然,现在我明白了。   但这件事对我的生活影响很大,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做爱是件糟糕的事,即便我很爱我的伴侣。相爱是给彼此空间,尊重对方的选择,不应该被迫做某事。在男女关系中,女性往往处于弱势,如果没有得到尊重,女性自身也缺乏自我保护意识的话,就很容易发生类似的事情。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我仍无法忘记那种惊慌、颤抖的感觉,身体暴力引发的心理问题也让我在那之后的感情中很受挫。

“你是我的私人物品。”


  我男朋友对我,像对他的财产一样,我们不是平等的关系。无论大事小情,他都喜欢替我做决定。他常说:“我是男人,就应该我来付钱,我来做决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缺乏的自信心。其实我刚认识他时,他就表现出占有欲:他逢人就讲我是他的女人。
  他收入很高,给我花了很多钱。开始我拒绝出去吃饭、看电影、给我买衣服总让他买单,我更愿意AA制,因为我没有能力像他一样承担两个人的开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说服了我,我也开始觉得他花钱是理所应当的事,他总说:“别担心,我自己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是我自己想买给你的。”
  后来我们同居了,租了一套大公寓,房租各付一半。问题开始了。只要有一些小争执,他就会立即指控:“我给你花了钱,养着你,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他开始要求我报答他的慷慨:接受他的一切观点,用力讨好他。
  我开始在这段感情中感到压抑。我曾多次试图与他沟通,但都被他转移到无用的咒骂上。他冲我大声吼叫,说我是属于他的,我是他的消费品。虽然那时我已经把他花在我身上的钱都还给了他,因为我开始明白他让我陷入了某种经济奴役中。每次吵完架他会道歉,用礼物哄我,还哭着求我别离开他。
  但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偏激,每当我试着去沟通时,他都会反驳我提出的所有问题,不断地对我吼叫,侮辱我,威胁我。
  我很害怕,提出了分房间睡,希望我们彼此能冷静下来,作为两个独立的人,先试着像朋友一样相处。但他无法接受这种缓解方法,像疯了一样,把我的东西全扔了出去。他开始经常酗酒、发脾气,经常说:“滚出我的房子”。因为我收入远不如他,所以即便我们各付了一半房租,他也一直认为他是这个房子的主宰。每次他大发雷霆赶我走时,我都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去哪儿。因为长期依赖他,我觉得自己没能力独立生活,离开他就会一无所有。但事实并非我所想那样。
  在一次次的争吵过后,我们开始分房睡。一次,我带一个异性朋友回家,我们在我的房间里聊了几个小时。开始,他在屋门附近来回踱步,大声发牢骚。后来他发怒了,把盘子扔到墙上,不断地吼叫。我的朋友主动提出帮忙,要帮我请他离开,但我说我自己可以解决。其实,当时我真的很害怕,因为突然意识到我的生活被这个人绑架了。但朋友走后他突然变温柔,让我回到他身边,请求原谅,说他那样做只是因为嫉妒心作祟。他的话里透露出,他把我当成了私有财产,就像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孩子不愿别人碰自己的玩具。我原谅了他,因为我以为他真的会改。
  一周后,他和一个女孩发生了一夜情。我感到悲伤、痛苦和悔恨,他甚至都没道歉或安慰我,只是说:“我厌倦你了,我需要新鲜感。”
  后来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但他有时对我很好,有时又莫名冲我发脾气,然后道歉求复合,循环往复。我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努力想摆脱他,但他不但恐吓我,还威胁我的朋友。朋友们开始疏远我,他对我的暴力变本加厉。他有时会大吼着让我必须服从他,有时还会把我赶出公寓。
  一次,我逃到一个朋友家。然后,我搬家了,当然,我没有告诉他地址。后来他还是想方设法找到了我,又纠缠了我很长时间。我又换了几次住址,终于摆脱他的纠缠。但从那以后,我再无法和异性建立亲密关系,无法再去信任一个男人。现在,我坚信当初离开他是最正确的选择,很多女性的处境比我更糟,希望她们能以我为戒。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和前夫生活了大概两年。他26岁,是一名建筑工人,不酗烟酒只喝啤酒,曾经家暴过我,但只限于精神暴力,没有动用武力。
  我不喜欢他游手好闲,但又无法改善我们的经济状况,因为我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照顾孩子上。他几乎没有一件事是成功的,因为他总是非常消极且没有上进心。他总是想赚很多钱,但却没付出过任何努力。
  我们争吵时,他总是觉得自己完全没错,每天都许诺会赚许多钱,但事实上,他有多少钱就会花多少钱,从不规划花销。他从没想过找一份稳定工作,养家糊口,而是把钱花在了买金项链、金戒指和昂贵的汽车上,没有存款。他像个大男孩,情绪波動大,心理不稳定,因为各种小事歇斯底里、情绪失控,几乎任何不顺心意的小事都能让他说出“我想上吊自杀”的话。
  为养活一个无所事事的丈夫,我必须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赚到更多钱。我们住的公寓很简陋,墙皮都掉了,但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我总对自己说:丈夫会找到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毕竟我嫁给了这个男人,我必须拯救这个家庭。赚钱养家,照顾孩子和游手好闲的丈夫,还要为他收拾他的烂摊子,这样的生活时常令我绝望。最终我受不了他对我的心理暴力,于是离婚了。无论我怎么维护我们的家,他都一副旁观者的样子,我感到很疲惫。

“你又去哪儿了?”


  那家伙叫谢尔盖。他很爱交际,很有魅力,在公司里人缘很好。我们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当时我16岁,谢尔盖18岁,他已经上大学了。老实说,我很高兴能有一个比自己年长的男朋友,我朋友的男朋友都是同年级的,他们在一起只能吃食堂,而我总能收到昂贵的鲜花,去咖啡馆消费,这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我们刚在一起时,我的很多朋友都不喜欢谢尔盖,她们总说他会对我有不良影响,但我们相处几个月后,一切都很顺利,他也很温柔。后来,我们在一起半年的时候,他要求和我发生关系,他是我的第一个性伴侣。
  再后来,他逐渐开始限制我的朋友圈,要求我不要和哪些人交往。如果我不告诉他我和哪位朋友出去,他就会大发雷霆,如果我回家比承诺的晚,他也会发火。
  他总是爱吃醋,因此也经常妒火中烧,就连社交软件上有异性给我评论也会令他醋意大发。我的朋友乔,从幼儿园时就是我的好朋友,但他却禁止我与这位发小来往。到最后,因为他,我甚至与女性朋友都断绝了来往。
  我经常感到疲惫不堪,生怕自己又做错什么,令他不高兴了,总担心激怒他。他有我所有社交账户的密码。如果有人私信我打招呼,我都会感到惊慌,趁他没发现的时候赶紧删除。
  分手前的半个月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当时我正长期处于焦虑状态,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而心烦意乱。他控制了我的全部生活:什么时候起床,早饭吃什么,什么时候去上学等等。按照他的命令,我终止了和所有朋友的交流。我整天什么也不做,只待在家里。有一次,他又教训我,我反驳,但他还动手打了我。
  现在我明白了,他是想把我变成一个随时任他摆布的洋娃娃。也许他是害怕失去我,但为什么要限制我的正常生活。现在我知道了,我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不再让这种精神绑架发生在我身上。

如何杜绝暴力?


  1.拒绝无力感。研究人员表示,除了自我防卫外,家庭暴力产生的主要原因就是无力感。例如,酗酒丈夫一回到家就殴打妻子,一眼看去这似乎是惯性行为,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即便丈夫是在施暴,他也表现出深深的无力感。大多数施暴者因感到无力改变现状,或找不到恰当的发泄口,只能在亲近的人身上用武力发泄。提升自身,提高交际能力,学习协商、讨论、谈判,有助于摆脱无力感。
  2.如果你受到暴力威胁,要避免与施暴者接触。该方法适用于各种冲突,尤其适用于与有暴力倾向的人相处。如果感觉到和伴侣相处时气压变低,那么,离开现场,去屋外深呼吸,让自己摆脱可能发生的威胁,也让对方冷静一下。
  3.对抗暴力。如果你遭到暴力对待,就大声说出来,告诉警察,找朋友倾诉,避免发展成更恶劣的心理疾病。
  [译自俄罗斯《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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