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兜金库”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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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1月上旬,爆发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新四军在开赴苏北抗日途中,突然遭到国民党军队的重兵围剿。新四军将士奋勇突围,部队的资金在转移中费尽周折。新四军女战士李桂英对这段往事记忆犹新。
  李桂英是江西寻乌人,当年当童养媳出走投奔红军,走上革命道路。日前我在南京拜访她时,她摸着和我握手。原来,历经磨难的她已双目失明。也许正是这个缘故,她的记忆力格外清晰。
  李桂英回忆道:皖南事变发生后,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敌人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尽管新四军将士奋力搏斗,终因敌众我寡,损失惨重,新四军军部的一些领导同志被敌人的火力压在一条山沟里。军需处副处长罗湘涛身边带着部队的全部经费,心中焦急万分。罗湘涛是李桂英的丈夫,曾担任湘鄂赣边区的财政部长。在这危急时刻,他考虑的是部队经费的安危,便向副军长项英请示:“经费怎么办?”“分掉!给每个干部带一点,轻装突围。”项英说。罗湘涛认为这是个办法,万一有人不幸,不致于全部经费落入敌手。于是,他冒着枪林弹雨,把可靠的干部找来发放经费,一一办理记账签字手续。最后,余下部分经费由项英、余立金、罗湘涛等六人各带一些。
  此时,罗湘涛身边的警卫员、会计科长和挑伕已相继牺牲。为了轻装,他扔掉了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把沉甸甸的金条、银元和大沓大沓的钞票装进身上的几个大布兜里。当时,敌人在山岗上布满了岗哨,一看到哪里有动静,就用机枪嘟嘟嘟地扫射。因此,他们只能在晚上行动。那几天,天老爷又偏偏跟他们作对,几乎天天下雨,天黑、路滑,泥泞难行。李桂英身上背着3支枪,其中两支枪是罗湘涛的,一支长枪、一支手枪。别看李桂英是女同志,可她身强力壮。她一手拽着树枝,一手拉着年近半百的罗湘涛,在黑夜中艰难地行走。
  一天,他们一块突围的8个人躲在一个狭小的山洞里。连日翻山越岭,人人饥肠辘辘,免不了我摸摸你的背包,他抓抓我的口袋,想找点食物充饥。罗湘涛口袋里装的是万贯家当,他怕被人发觉,万一有人起歹心谋财害命,个人牺牲事小,而这钱是战士和乡亲们打土豪、斗地主,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是爱国华侨和仁人志士捐给新四军抗日的经费,这钱一定不能有半点疏漏。想到这,罗湘涛趁机把李桂英拉到树林里,脱下身上的一件衣服说:你把袖子剪下来缝件背心吧!一看丈夫鼓鼓囊囊的口袋,李桂英就明白了用意,立刻掏出针线,在背心的前前后后缝上一个个口袋。罗湘涛把大把的金条、银元和钞票装好后,李桂英又一针一线地把袋口缝严。一路上,罗湘涛就穿着这件“金库背心”,提心吊胆地东躲西藏,穿过敌人的重重封锁线。他们夜行昼宿,不敢睡个囫囵觉,就是打盹时,也要睁只眼。
  事变发生前,李桂英在皖南特委工作过,对地下党的情况比较熟。他们一行5人一路走一边找,终于在一个纸厂找到一位地下党员。外边风声很紧,这个地下党员就把他们带到一个山洞里,晚上给他们送一些吃的东西,他们一连在山上呆了八九天,等周围的敌人撤退了一些,才继续往外走。
  途中,他们遇到了军部的科长谢忠良和李志高。哟,李志高口袋怎么别着项英的派克笔?李桂英见了,心中一惊。“老罗,你看见了吗?”李桂英悄声说。“注意到了,谢忠良手腕上还带着周子昆的手表呢!”罗湘涛补充了一句。他们怎么用上首长的东西呢?在这特定复杂的情况下,不能不引起警惕。他们确定分头行动,晚上不见面,以免发生意外。
  后来,他们又聚集了一些失散和负伤的老同志,共100多人。经过几天的艰苦跋涉,才渡过长江,到达新四军七师。这时候,谢忠良、李志高才说出一个惊人的噩耗:副军长项英和副参谋长周子昆遇难了。为了不影响部队情绪,他们一直保着密。直到这时,罗湘涛和李桂英才消除了对他俩的误会。
  为反击蒋介石取消新四军番号的命令,中共中央军委针锋相对,于1941年1月20日发布重建新四军军部的命令。25日,新四军新的军部在苏北盐城组成,刘少奇任政治委员,陈毅任代理军长。当罗湘涛夫妇马不停蹄地赶到盐城新四军军部时,他们如释重负,长长地嘘了口气。罗湘涛当即脱下沉甸甸的背心,把黄灿灿的金条、白花花的银元和成沓的钞票以及账册郑重地交给了军供给部长。这位部长像打了个大胜仗一样高兴。
  新四军新的领导同志刘少奇、陈毅得知罗湘涛在重建新四军之际送来一大笔经费,也喜出望外,称赞道:这真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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