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草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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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名中药师,在我记忆之中,房子里堆满各式各样的草类花木。
  小时候我常对着那堆物件发愣,总在其中拾拣碎枝或捧起花蕊,便往口鼻送入,有的发出微微香气,勾引着唾液分泌;有的暗藏玄机,往往到舌才被或苦或辣呛出泪滴。
  而父亲总会对我说些小故事,关于草药的。记得他曾说本来草木森林的主人是归属神灵的,草药是神灵死后的遗留,所以才会具有神力,可以治病。我追问着:“他们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像精灵?会不会飞?有没有翅膀?”详细情节已不记得,但对于神灵还是精灵的好奇却盘旋不去。
  旧家门口有一大片空地,那是用来暴晒药物的场地,每到中午都可看见父亲将一大袋各种不同花色形状的药材,用一篓一篓木竹编成的浅篮,井然有序地排排铺起,让它们尽情享受日光洗礼。
  五加皮可以祛风除湿,一枝香可以平肝火,马齿苋清热利尿,蒙花明目退翳,槟榔行痰醒酒等等,满地药材跟着父亲复诵着功效,仿佛药效就能因此加倍。
  几个时辰过去,再就着竹编摇晃翻动,父亲说这是为了让药材充分干燥与集中,以便在浓缩成粉或包药熬煮时,发挥更大的作用。
  精灵无私,人也要无私。
  儿时的玩伴就是这堆药山,我游荡其中,自以为是个神农,那边尝尝这边嗅嗅,忙得十分尽兴,父亲也乐得开怀,说将来这些草药都归你。虽然我经常将药堆不小心翻推混乱,却也能在太阳西下前,帮忙打包束扎恢复本来面貌。因此自以为练就了不坏之身,如神农具式,足以承钵立命。
  左邻右舍、街坊里民若生了小病大病,都会先来让父亲诊脉,父亲一凭医德,总是让人欠佘药钱,他总说:“有效,人家就会相报,生意才会越做越好、越做越久长!”
  不久,我遭遇了一场十分严重的车祸,腿骨碎裂,血肉模糊。送往医院进行急诊,医生简单清理头皮与双腿的石沙后,说明有轻中度脑震荡,以及需要开刀植入钢条,才有可能保全双腿时,父亲大怒,说:“年轻人的骨头这样弄,我们不治了!”
  随后,父亲将我带回自己家的草药铺,打算用自己跌打损伤的金字招牌来治疗自己的孩子,用推拿的技术、神奇附灵的草药,与石膏烧熬打固铺架,头脚连敷了好几个月,我每天更是饮下许多的不明墨绿色药液。
  我的脚要耗费多少精灵的生命,才能痊愈?
  那些昏沉沉的黝黯记忆,很快便被持续的疼痛与疲惫带入梦境。梦里,我记得自己跟着一大群精灵在玩耍,草药铺一下子成了后花园,鲜绿的叶树与浓色的花瓣,到处充满扑鼻的馨香。阵阵柔风吹拂过面,飞上飞下的小精灵在我头上、肩膀与手脚间到处依恋,身体由内而外感到一股沁凉,十分舒适。我躺在一大团花草之中,许多小精灵一个个跟着俯身在我的脚边,随后一名身形略大的精灵王出现,指着我的头部,呢喃念着不可辨的语言,像是一首古老且动听的催眠曲,我便怀着甜蜜的满足感,慢慢合眼睡去。
  后来,渐渐长大,健步如常,对于那次草药铺的精灵梦忆也渐次淡忘,只能在整理父亲店铺的时候,不小心让滑落的盅瓶撞到,才发现那时候轻微渗出血水的颅盖,一摸似乎有鼓鼓的浮疤,像是精灵予我的生命记号。
  (庄妃轩摘自《潮州日报》2011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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