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大轰炸中的特大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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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东濒临南海,与东南亚各国隔海相连,因此在日本南侵计划中具有不容忽视的战略地位。日军基于封锁中国南大门和进占东南亚各国的需要,因此在侵华战争中加紧了对广东的侵略,并一直把广东作为重点控制的地区之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短短数月中,华北、华中大片地区沦陷,日军宣布封锁中国全部海岸。由于香港、澳门不在封锁之内,这样广九铁路就成为广州和香港唯一的交通要道,中国抗战物资由香港经广九铁路运至广州,再由粤汉铁路源源运入内地。因而毗邻港澳的广东,不但成为抗战初期中国最主要的外援物资通道,而且是中国抗战给养的生命线。这一令日本侵略者难以容忍的事实,使其无日不觊觎广东。
  广州是华南的最大城市,它不仅是广东省的省府所在地,也是华南的政治、经济、军事、交通、文化中心。特别是在华北和东南沿海北段被日军占领后,广州不但成了国民政府军与海外联络的要地,还成为中国赖以接受英美等国对华抗战物资援助的输入口岸。所以说广州作为南中国的门户、华南的经济枢纽和军事重镇,在中国大陆战场的战略位置至关重要。
  虽然日军早于1938年10月攻占广州前,就曾有过数次进犯广州的决定,但华北、华中的战事,令日军暂时无余力南犯;且广东周围是英、美、法的势力范围,为免引起外国干涉,日本虽野心勃勃,但在战争之初仍未敢轻举妄动。在抗战爆发后一年多时间内,日军未对广东发动大规模的武装进攻,主要是利用空军优势对广东城乡实施狂轰滥炸,炸毁陆路交通,以破坏中国抗战的经济力量。
  日机轰炸广东,始于1937年8月31日。从这一天开始,广东各地长达一年多时间处于日机的狂轰滥炸之下。随着华北、华中沿海口岸的沦陷,广州作为抗战物资转运中心的作用更加突出,因此,日机轰炸广东的前期重点是轰炸广州。1938年4月以后,日机大举轰炸广州市区,且集中轰炸市内工厂区。广州西关住宅区、西村工业区和广州附近的市头糖厂在4月都被日机轰炸。4月10日,日机4架进袭市区,位于宝华正中约的一家工厂被一枚50磅的燃烧弹击中,次日挖出尸体98具,重伤120多人。17日又轰炸大北路、小北路一带,多间中、小学被炸,死伤200多人。
  5月底至6月间,在日机对广州市区进行空前的大轰炸中,造成的特大惨案惨无人道。1938年5月28日,来袭的日机达71架,分3批轰炸广州市各区,共投弹150多枚,当场炸死600多人,炸伤近1000人,炸毁房屋200多间。此后,日军每天出动飞机数十架,不间断地肆意轰炸未设防的广州市区。市内无数民房、工厂、店铺、机关、学校被炸,西关、西堤等繁华商业区被炸得满目苍痍。各灾区血肉横飞,瓦砾狼藉,惨状令人不忍卒睹。被炸区域,计中心区:中山纪念堂、大石街、楠大路、牛怀里、西许、逢源西路、梯云路、昌华大街、新屠场、黄沙车站附近一带、蓬莱路、连庆新街、多宝路、荔枝湾北区、流花桥东区、二澳头、东山、合华路、新河浦各区。灾情最惨者为黄沙一带,屋宇几全被炸毁,附近柳波桥被投燃烧弹多枚,当即发生大火,葬身火窟之灾民,不知凡几。该区沿岸一带大小船只,亦遭敌机枪之猛烈扫射及投弹轰炸,沉没20余艘,尸流水面近百,伤者尚在水流中挣扎呼号,厥状至惨。据中央社香港5月29日合众电:香港各报今晨谓,日机滥炸广州之举,为战事发生后日方最野蛮行为之表现,据官方统计,死者数目截至目前止,已超过600人,伤者则有1500人。
  5月30日敌机复来市区滥施轰炸。是日敌机60架,在9时25分至12时共分5批来袭,各机藉浮云掩护,徘徊高空,伺隙肆虐。我防空部队当即沉着发炮迎击,市区烦嚣,顿为机影炮声所掩盖。敌机猛投重量炸弹,大施轰炸,各建筑物应声倒塌400余所,市民葬身瓦砾之中者,预计在400人以上,伤者亦达七八百人。中央社记者于警报声中分赴各受灾区域视察灾情。首至德宣西路与隆东街,该处一带全系旧式工房,共塌10家,当场死伤数十人。记者抵达时,救护人员仍在发掘中,满目荒凉,令人酸鼻。记者旋至后房楼上街,发现该处旷地现数弹穴,深阔均逾丈。旷地前之第28至24号新式洋房,其上层悉被震塌,一时木石齐飞,附近树木多遭摧折,其威力之大可知。继至德政路,该处厚兴新街厚兴横巷、湛家巷一带约落弹十余枚,昔之衡宇相望者,今则只余颓垣断瓦,顿成一片荒场。最后记者折赴黄华路洪圣庙前一带巡视,因该处民居俱属旧式砖屋及板寨,故倒塌最多,毙人亦众。据悉,附近先后落弹20余枚,震塌屋宇凡50余间,死伤无算,为本日灾区最阔、灾情最重之处。当记者到达时,见遍地陈尸,正待殓葬,亲属抢地呼天,哀号不已。中有一女孩,痛母及妹突遭枉死,一恸几绝,经旁人劝挽,始稍稍抑其悲恩,顾仍顿足频呼日本鬼害死妈妈不已,为状之惨,几疑非复人间。记者蹀躞瓦砾场中,痛倭寇之凶顽残酷,哀吾民之惨遭荼毒,不禁悲愤欲绝。敌人今日除滥炸市区外,并在近郊三元里、横岗太平坳等处投弹甚多。当时亲历广州受袭的夏衍记述了其惨况:“5月28日起,敌机大规模地向广州市区轰炸了,来的飞机最少是12架,最多的时候是52架,掷的炸弹都是300磅至500磅的巨弹,一次投下的弹数最多的日子是120个,每天来袭最少3次。……500磅的炸弹下面,钢骨水门汀的高层建筑也是没有抵御力的,那种惨状谁也不能想象。”5月28、29日,每天死伤的人数是1000人以上。
  据中央社广州6月4日电:一周前敌机狂袭轰炸粤市,死伤平民数逾3000,已引起国际间之严重注视。讵前此之血迹未干,创痕犹在,而敌机数十架,今日上午9时至12时,又狂袭市内最繁盛之中心地,毁民房商店300余间,死伤无辜平民约3000,为况之惨,实创空袭以来纪录。9时20分,敌机16架东经虎门闯入市空。未几,敌机9架复西经顺德入市,籍白云掩护在市空盘旋,投弹逾两小时。我高射炮亦密集射击。是时弹炮之声,响彻全市。计敌机在市区投弹约40枚,计惠爱西路西门附近投下一重约五百磅巨弹,毁店户20座,死伤百余人。惠爱西营房巷落一弹,毁店户10余座,死伤60余人。教育路十一小学落一弹,牵连附近民房共7座,死伤10余人。大塘街秉政街间落两弹,毁德成小学一间,民房10余座,死伤30余人。吩宣东路都上地巷落一弹,毁民房10余座,死伤数十人。社仁坟口落一弹,毁旅店、饭店各一所,死伤数十人。吉祥路落两弹、毁商店十数间,死伤路人多名。此外南关一带,灾情尤重,灾区辽阔,绵亘数里。计西横街口落一弹,毁汉民南路商店3间,民房10余间。东横街四落一弹,毁商店10余间。就以中华理发店因建筑坚固,附近居民群往避难,不幸全部炸毁,死伤百数十人。泰康路落一弹,毁商店4座,死伤20余人。天宝大街落一弹,毁民房10余间。死伤30余人。太平沙落4弹,炸毁民房40余间,死伤百余人,同庆坊尾落二弹,塌民房10余间,死伤20余 人。庸常新街落三弹,毁民房10余间。迥龙桥淑正女校落一弹,伤数人。长堤九里香落二弹,炸毁民房20余间,伤毙20余人。海珠桥北站起一点落一弹,毁路基寻丈。果栏新沙直街落一弹,毁店房10余座,伤毙10余人。新沙下街落一弹,毁商店7间,亦伤多人。记者于空袭下驰赴市灾区视察,南关一带共落弹20余枚,灾区10余处,被毁民房、商店、学校百余间,死伤无辜平民600余,伤千余人,灾区绵亘数里,昔日攘往熙来之汉民南路,一变而为颓垣瓦砾之荒蚯,凄凉景象,不忍卒睹。该区各灾场以东横街西端处为最惨,中弹处为三合土之四层大厦全座塌毁,并毁平房多间,该室内避难有百数十人尽罹于难。记者旋赴惠愚西路视察,斯时壮丁、童军、宪警等正忙于管制交通,维持秩序。其时敌机仍盘旋空际,往来肆虐。弹声与炮声混成一片,震耳欲聋,而各救护人员毫不怯缩,仍在灾场努力发掘,拯救伤毙之难者。该处铺房20余间全被炸毁,被难者正在瓦砾堆中呻吟呼号,死者断头残肢,血肉模糊。记者目击掘出四肢不完之尸体20余具,有尸体胸腹被炸成一大洞,肠脏肺肝已不存在。记者赴德宣东路都土地巷,该处落一巨弹,炸成阔数丈,深二丈余之巨棱一口,毁房20余间,灾区广达数十丈,伤毙60余人。斯时伤者均由救护人员前舁救治,死者则纵横罗列,尸首中尤以妇孺为多,被难者之亲属捶胸痛哭,纵场悲号,使人几置身于非人之境。至其他各灾区,灾情虽不如上述数处之惨重,然均已成一片瓦砾之场所矣。下午2时30分,二次警报复发,敌机15架复由海外分四队,一队5架,一队4架,闯入市空。是时我高射炮队密集射击,敌机当有一架被击伤逃时,余机随飞南西郊作梯形轰炸,在工业区投巨弹6枚,毁民房10余间,伤乡民多名。下午5时许,天色已暮,警报又鸣,敌机6架飞中山南潮投弹10枚,毁民房数间,伤乡民10余人。
  中央社报道:敌机疯狂末已,今日(6月5日)又大举轰炸粤市区,投弹约20余枚,灾区10余处,毁民房百余间,死伤平民百余人。敌机今日11时始,共分三队,首队12架,次15架,再次17架,先后来犯。首队各机从东南面闯入市空,其余两队分在市东西郊外盘旋窥伺,我防空部队于敌机入市时,即对空轰击、阻其低飞,敌机仓皇散开,在高空滥投炸弹肆扰,历一小时许始窜离市区。记者于警报声中,随防护人员驰赴灾区勘视被灾区域,计文明路国立中山大学落弹两枚,毁正门文理法学院及防空壕,死5人,伤数10人;德宣路迤东迄正南路一带落弹3枚,毁房20余间,伤毙10余人;百灵路一弹,塌房10余间,死伤数人:大石街连柱三巷落3弹,毁房40余间,幸伤毙人数尚少:中山公园市民体育会落一弹,将该会全部炸毁,火车门口横街落2弹,毁屋数间,伤毙30余人;黄沙车站附近落6弹,毁屋多间。本日各区灾情,以中大附中宿舍对面防空壕被炸毁为最惨。该校学生及附近居民闻警奔往避难,不料敌弹适坠壕中部爆炸,直接为弹药片击死者逾20人,伤者40余人。壕面木料沙局全部压下,一时哭声、呼救声、呻吟声大作,救护人员闻声趋往施救,伤者血涔涔自创口冲出,衣服斑斑,呼吸微弱。死者则头破脑裂。记者旋步经百灵路,斯时敌机授投下2弹,记者与路人均即扑地以避,瞬即隆然震耳,尘土飞扬,瓦木纷纷起落。迨敌机声渐远,始相应而起,已满身灰尘,白衣者作灰紫色,有三数妇孺竟吓至晕厥。抬头见约距三尺之洋楼数栋,已夷为瓦砾场。敌机盘旋空际,往返以机枪扫射,以补其弹药暴虐力之不足,市民死于流弹者,突告增加。
  敌机滥炸粤市区,今已及旬,其疯狂程度有增无减。6月6日上午敌机41架又大举来犯,一部分迳窜入市,先后在繁冲地带投弹约百枚,倒塌房屋700余栋,死伤市民2000余人,灾区遍于全市,厥状之惨,远非数日前所能比较。而被炸地点均远离军事机关,为世人所共见。甚至法国杜美医院亦惨遭落弹,死伤之平民,其悲惨之情况,尤非笔墨所能形容。计自8时许,敌机16架来袭,五架藉浮云掩蔽,向市东方面进扰,在文明路、西横街、东川路、培正路、合群路等处投弹30余枚,直至9时许,始兜出海滨。至10时23分,敌机25架,二次来袭。10时,即有10架飞入市区,我高射炮队对空轰击,敌机在市中心区之光孝路、惠爱西路、花塔路、将军西路、丰宁路、嚼爱中路,汉民中路、大南路、西横街、仙湖浚惠瓜东文德路、文明路、永胜路、东川路、暮兴路、合群路、光复北路、长庚路、一德路、靖海路、五仙路、中华南路一带往返投弹,并用机枪扫射平民,先后落弹50余枚,弹声震天,烈焰腾空。n时许,敌机始行出海。记者于警报声中往返各灾区从事摄影。据调查,工作路经长堤、靖海路,殳宛堂大厦之际,傻敌机再来袭,沿堤市民数万人见敌机自西往东,低飞扫射,为状甚危,急扑地上,机弹掠过耳际,呼呼有声,未几闻隆然巨响,震耳欲聋,粉沙舞石,彷如雨下,急起审视,知敌弹落30丈外之堤,然破片所及,当将避立程壁光先烈石像旁之市民30余人炸毙,靠近停舶之小艇67艘亦被炸沉坠河,死尸血自伤口流出,河水泛作赭色,返视巍峨之铜像,亦体无完肤,像下死尸纵横,破脑碎首,或则仅存只肢,血肉横飞,令人不敢迫视。旋转入伍仙路,了见火光烛天,五辆消防救护车横梗路中,百余名消防救护队员,协力进行灭火工作。盖敌机正杂搀烧夷弹4枚,此50余座铺宇顿即化为灰烬,残尸焦臭味达数里。历4小时许,火势尤未全灭。总现今敌机来势已入疯狂之态,沙面租界地,为外侨集居所,敌亦不加重视,往往低飞数次,虽经停泊河面之外舰鸣枪炮警告,亦置之不理,足证颠狂之敌人殆已目无第三国利益之字样在其心目中。
  6月8日晨10时50分,又有敌机32架袭广州,敌机之目标为河南、黄沙车站及市区,白云山附近亦落弹若干枚。敌机轰炸河南时有数弹落于某“耶教新村”,死伤惨重。黄沙车站附近落数弹适中某油库,当即发生大火,火焰喷起远50英尺。西村方面亦损失甚重。该地落弹达20枚,至损失之情形,尚未查明。美人所办之岭南大学中3弹。黄沙车站附近震倒房屋甚多,德领馆及其附近房屋竞被震动摇。西村电厂中一弹,房屋被炸毁一部,电厂院内落8弹,幸未伤人。电厂毁后,全市电流停止,各医院因施用手术,及爱克司光等均需用电,至此乃告束手无策,伤者数千人,皆须立即医治,今电流停止,其惨状不堪胜言者。此间警报台,系用电流发动,今则改鸣钟示警。沙面与岭南大学之电话线亦中断。又昨日被炸之马可公司各职员,均已移入沙面居住。据称,在过去24小时内,该公司院内共落弹40枚,因各职员均已撤退,故死伤甚少。岭南大学之教职员有美籍31人,英籍3人,德籍1人。
  日机再于6月11日夜袭广州。是夜皓月悬空,照耀如同白昼,敌机5批,更番侵入市空投弹。自下午7时30分起至11时40分止,历时共4小时又20分,全市灯火管制,万籁俱寂,惟闻机弹之声。计敌机逗留在小北分局段内投弹,一落黄华乡,炸毁屋5座,拔去闸前大树一棵,死树下避难者小童6人、男子4人、女子13人,伤40余人。敌机并向黄华路方面伙侏茶店、黄华乡公所、黄华中路各投一弹。第一监狱后墙落2弹,死伤10余人。越秀路方面,天官里三圣宫,法政路湛家巷,越秀北路落3弹,毁屋宇10余家。敌机旋向西村大施轰炸,美教会主办协和女子中学共落7弹,3枚中该校加拿大学生宿舍,损毁极重,余落校内草地,幸学生已疏散,仅伤校役数人。又第5批敌机11时许,飞经中山六区淇澳岛西南海面,知有渔船30艘,结果停泊,当即低飞开机关枪向该批渔船扫射,旋再投弹,爆炸声如巨雷,立将各渔船炸沉,渔民死伤甚多。1938年5月30日和6月10日,位于广州市黄华路黄华塘(黄华中约外街)先后两次惨遭敌机轰炸,全村被炸平,死亡100多人,黄华塘变成血水塘。后来,黄华塘乡民众组织“追悼殉敌会”,举行追悼死难者大会,在日机投弹处立下“血泪洒黄华”一碑。碑高1.71米,宽0.76米,刻于1946年7月,以花岗石镌刻。碑文正中为隶书“血泪洒黄华”5个大字,旁有碑文记述日寇轰炸黄华塘乡民的惨况,记述日寇的凶残暴行和乡民受害的惨况——“共死伤百余众,田园庐墓尽成丘圩,一片荒凉,惊心怵目”。
  据历史档案记载:1938年6月4日,日军派出61架飞机狂炸广州市区,民众死伤3000余人,毁民房200余栋。5日,日军派出34架飞机轰炸广州,死伤600余人。6日,整日在轰炸中,全市市民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投弹全然是无目标的,商店、民家、学校、幼稚园、医院等,全是他们的目标。6日,日军飞机40余架轰炸广州,民众死伤2200余人,毁民房700余栋。一周之内,广州市民死伤达5000余人。完全可以说,日机在广州所炸死、炸伤的人员,多是无辜的平民百姓;广州市内的被炸地点,大多数也不是什么“军事设施”。而是和平人民休养生息的住宅、街道、园林和物业。由此观之,日军飞机在对广州的大轰炸中造成了众多特大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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