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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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成长的道路上看雪,看到的只是季节里深深浅浅的暗影。
  ——题记
  
  (一)
  
  找小白回家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将人影淡淡地投放在水泥地板上,街道两旁的房屋默默地抹上了毛茸茸的轮廓。路过街头时,我看见麦白和一群小混混一起说笑着。她们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广告牌,标题为:“我们和谐而美丽的世界。”化着浓妆嘴里叼一支香烟的麦白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失落,心痛在一瞬间开始蔓延。
  为什么那个曾经说要像蔷薇一样轰轰烈烈生活着的女孩现在变得如此恣肆放纵?
  为什么我会失去像麦白这样的最好的朋友和曾偶然得到就特别喜爱的流浪猫小白?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和谐,那么曾经有过的这些是不是就不会离我远去呢?
  风空洞洞地吹过,将夕阳染红的时光吹成了碎片。是谁的泪纷纷下坠,落在水泥地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痕?
  
  (二)
  
  记得刚认识麦白那天,我正在找小白。小白是一只流浪猫。前些日子的一个上午,我因不忍心看到它在街头遭到众人的不屑与脚踢而将它抱回了家,并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白”。当天下午小白却莫明其妙地失踪了。
  “小白,小白。”我努力寻找着每一个我认为它有可能去的地方,叫着它的名字。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我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绣有绯红蔷薇的棉质白裙的女孩,正站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双大眼睛正望着我。
  “我在找一只白色的猫,请问你见过吗?”
  她怔了怔,突然像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让我惊讶地叫出了声。
  “我还以为你叫我呢,呵呵,我叫麦白。刚才我看见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在街角游荡,本打算抱回家养着。”
  麦白站在阳光下冲着我甜甜地笑。
   “嗯,谢谢,我叫璟。”我也冲着她笑。
   阳光静静地洒在麦白圆圆的脸上,风温和地抚摸着路边的黄角树,麦白成了这个季节里最美的回忆。
  
  (三)
  
   从此我与麦白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俩都非常喜欢孙燕姿,常常约好傍晚时分去河边唱孙燕姿的歌,看太阳红着脸从西山滑落,仰着头看云卷云舒,嘴里一遍又一遍唱着《天黑黑》——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夏天的时候,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四)
  
   日子就像是捧在手心里的水,然后一滴一滴地从指间的罅隙里流过。
   2004年下学期我上初三,麦白也是。
   我上了一所省重点附中而她上的是一所尖子生不愿去的学校。
   渐渐地,我不再习惯随麦白光着脚丫坐在河岸边看日落,不再习惯和她在鸟儿掠过的时候唱孙燕姿的歌。我觉得我还有很多的作业没有完成,我不能对不起我的父母。
   于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河岸边没有了“孙燕姿”的歌声。
   在学校,就像唱孙燕姿的歌一样,我用多一点点的辛苦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
   初三的这段紧张日子,我很少回忆起麦白,麦白也很理解我没去找她。这一年,我的付出换来了回报,
  我以高分顺利进入省重点高中。
  
  (五)
  
   初三暑假的一天,我猛然想起麦白,便去了她那所学校。在校门口,正遇上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对着我吹口哨。往里走,小道两边的香樟树疯狂地生长着,树叶肆意地占据着空间。走到楼道时,我看见了麦白,她不再是过去我所熟悉的麦白了。她身着性感的短裙,套着耀眼的手饰,脚穿高跟鞋化了浓妆。“这哪是麦白了?”——我默念道。
   麦白看到我似乎特别意外,一路小跑过来,其时,她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男生,正得意地抽着一支香烟。
   “璟,你怎么来了?太意外了,这是我男朋友小三。”她十分满足地向我介绍道。
   “嗯!”我没有看那个叫小三的男生,低头说道:“那小白,死了,被别人毒死的。”
   “什么?小白死了。不过璟你别难过,改天叫小三到宠物市场买只送给你就得了。”她爽快地说道。
   我忽然感到眼前的人陌生起来。“麦白你怎么变了?为什么?当初的你不是这样的!”我看见她无奈地笑了笑,眼眶中分明有泪水在滚动。
   “璟,你知道吗?我的外婆去世了!她是被我爸妈折磨死的。你知道吗,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妈再也受不了打击赌气出走。在学校,当我拼命将成绩赶上来时,班上却有不少女生开始嘲笑我没有高贵的衣服没有漂亮的手饰没有供我钱花的男朋友,所以,我就开始逃课开始吸烟喝酒开始化浓艳的妆。璟,这些你懂吗?”麦白说话时,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滑落。
   “麦白,你怎么这么傻?你还记得曾经的你吗?”
   “璟,找回原来的我已不可能了。我已没了家,曾经的美好和谐已成过眼烟云。”她说完就转身跑开。
  此时,我的泪早已淌满脸颊。
  
  (六)
  
  过了几天,麦白离开了这座小城。有人说她去了广州。
   2005年10月。孙燕姿的新专辑也出版了。
   “我小小的梦想着/有一天/在湛蓝的天空下/呼吸着海风迎面袭来的新鲜味道/阳光洒下自由的空气/耳边播放着随性的音乐/涂鸦即兴的过着日子。”
   歌词扉页的这段文字描述着这样一段我向往的和谐生活。此时,这段文字勾起我对麦白的想念,曾经陪我唱歌的麦白呀,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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