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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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的时候,外婆见妈妈工作忙,要小舅摇着橹,驾着小木船来接我。
  外婆家门前有座弯弯的石拱桥。我穿着花棉袄,抱着小包裹,安静地坐在船头。远远看到石拱桥了,我就会跳起来嚷道:“到了,到了!外婆——我来了!”
  一进腊月便有了年味儿。
  腊月初八是腊八节,外婆洗了小豆、小米之类的,煮了一锅甜甜的腊八粥。我坐在灶台旁,端着粗瓷碗,吃得呼呼响。
  小舅往灶里添了一把柴,冲着我哼起来——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喝几天。
  稀里哗啦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黏;
  二十四,扫房间;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去买肉;
  二十七,宰公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满街走。”
  “别忘了贴年画!”外婆笑着唱起来——
  “二十三,灶王老爷上了天;
  二十四,刷上对子写大字;
  二十五,家家户户糊窗户;
  还有二十八,别忘记了贴年画。”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神。灶王爷火红的袍子把灶房映得喜气洋洋。
  外婆在熬糖稀。锅子里,红糖熬制的糖稀噗噗的响。糖稀熬好了,外婆用筷子点一点,涂在灶王爷的嘴巴上。然后她盛上一碗供奉在灶王爷的图像前,希望灶王爷上天去向玉帝汇报时,能多说甜言蜜语,哄得玉帝高兴了,来年多降福。
  锅子里剩余的糖稀要煮糖渍过的冬瓜条,制作冬瓜糖,外婆手里忙着,嘴里哼着——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
  姑娘要花,小子要炮;
  老头儿要顶新棉帽,
  老太太要件新棉袄。”
  外公笑着问外婆:“你的新棉袄呢?”
  外婆笑一笑,努努嘴,说:“一半给小丫换了新棉鞋,一半给你换了新棉帽。”
  小丫是我,外婆每年都会给我做双新棉鞋。
  吃了冬瓜糖,我手上黏糊糊的,擦也擦不干净。小舅扯着我的小辫,说——
  “红冬瓜,蜜蜜甜,
  看着看着要过年。
  过年吃什么?
  吃麻糖,麻糖黏手,
  下河去洗手,反被鱼儿咬一口。”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一大早,小舅搬出长桌子,摆上红纸,磨好墨。外公要写春联了。外婆呢,坐在冬日的暖阳里,拿出剪刀喀嚓喀嚓剪窗花。
  我看看外公写对联,瞅瞅外婆剪窗花,忙里偷闲还要催催小舅,催他快点熬浆糊。
  “过年啦,贴花啦,
  满窗子,都红啦。”
  我唱着歌谣,看着大伙都忙着,心里可乐了。
  小舅点着我的鼻子说——
  “贴个猫,贴个狗,
  贴个小孩打滴溜,
  贴个老猴抽烟斗,
  贴个没牙佬满窗走。”
  我也不生气。
  过了小年,送“财神”的人开始多起来。他们都是乡里的乡亲,走街串巷,嘴里说着吉祥话,一户一户送画着“财神”的年画。主人家收了“财神”,要回赠一些零钱。小舅看到那些人的身影,吆喝着——
  “财神爷,打南来,
  反穿着皮袄,趿拉着鞋,
  隔着墙头扔元宝来!”
  转眼到了除夕,小姨回来了。我最喜欢听她唱一首长长的童谣——
  “春节到,真热闹,
  家家户户哈哈笑。
  黄狗贴春联,
  山羊把地扫,
  猴子买糖果,
  花猫蒸年糕,
  松鼠宝宝剥花生,
  母鸡大婶搓元宵,
  三只小猪来拜年,
  穿着新衣戴新帽。
  你来舞龙灯,我来踩高跷,
  放起爆竹劈啪响,
  恭喜恭喜春节好。”
  吃过年夜饭,我眼巴巴地等着压岁钱。
  小舅教我唱:
  “三星在南,家家拜年。
  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
  要钱没有,扭脸儿就走。”
  他说,只要我一唱,外公就会给大份的压岁钱。
  可是我一唱,外公立马皱了眉头,责问我是谁教我唱的。
  我马上供出小舅。外公骂了小舅一通。我又是给外公磕头,又是说“恭喜”。外公消了气,这才没黄了我的压岁钱。
  拿着鼓鼓的压岁钱,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我在香甜的梦里静候新的一年。
  快乐发言:
  文章里有许多有趣的童谣,大家一起大声读一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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