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流”传人任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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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省信阳市新县,是全国著名的将军县,位于大别山腹地。这里革命历史悠久,是我国著名的革命根据地,也是红军的摇篮,红25军长征的出发地;这里留下了老一辈革命家李先念、董必武、许世友等纵横驰骋的足迹。新县对革命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新县人民也为革命做出了重大的牺牲。
  据《将军县揽胜》一书记载,新集(今新县)解放前有10.5万人,革命战争年代牺牲了近3万人,牺牲人数位于全国第二。整个民主革命时期,反动派为了扑灭革命火焰,在新集实行过最野蛮的屠杀,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寡妇村”、“无人村”和“万人坟”。
  当年,红军留下的伤病员和小脚女同志很多,人们叫他们“红流”。据新县民政部门2002年统计,其中一个乡就有红流200人。这些共和国的英雄们,从此落户在这深深的大别山里,度过了清贫的一生。任立新的母亲谢耀玉就是其中一员。
  
  母亲让我去当兵
  
  没有跟上部队,任立新的母亲只好留在了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湖北英山县马家湾,并与当地人任能成结婚。任能成为人忠厚,勤劳善良,篾匠活儿做得远近闻名。他们的婚后生活虽然清贫,却很快乐,这给总有落伍之痛的母亲以些许的安慰。
  在母亲的熏陶下,任立新无时无刻不被红军战士高尚的阶级情怀、勇敢的战斗精神、远大的共产主义理想深深地打动着。
  1972年年底,部队来到大别山南麓的浠水县招兵。此时的任立新已经是18岁的大小伙了。这年他的父亲已70高龄,母亲也已60岁。他们常年有病,生活难以自理。想起老迈的父母,任立新把当兵的渴望深深地埋在心里。没想到,母亲却激动地对他说:“立新,参军去吧!我想让我的儿子去做我没做完的事。我已经等了18年了!”
  
  两次向母报军功
  
  即将开始军旅生涯,任立新心潮澎湃:母亲那么优秀,我一定要有所超越!不能让她失望。
  他们这一批新兵被分到了湖北天门农场。这里号称武汉军区的粮仓,新兵在这里接受严格的训练,并参加劳动。干农活儿对任立新来说是拿手好戏,时常受到首长的表扬。半年后,他随部队调到河南周口市。
  部队驻地附近有一家造纸厂,门前有一条污水沟,臭气熏天。1973年年底的凌晨,任立新正在站岗,突然,一阵呻吟声从远处传来。他巡视了一圈,发现声音是从臭水沟附近传出的,走近才发现一位60多岁的老汉,正在水沟里挣扎。任立新什么也没想,纵身跳进冰冷的臭水沟。哪知这个臭水沟很深,老汉见有人来救他,本能地拦腰抱住了任立新,任立新拼命地带着老汉浮出水面,使劲儿向岸边游去。等把老汉救上岸时,任立新整个人都冻僵了。
  救人的事本来是没人知道的,但万般感激的老汉带着村里的男男女女,敲锣打鼓地给部队送去了感谢信!部队将任立新舍己救人的事迹制成了幻灯片,在部队巡回播放。
  1974年年初,由于表现出众,任立新荣立三等功一次。母亲曾经跟他说过无数次,此生最遗憾的是她没能给人民立功,没能得到军功章。得到这枚军功章的当天,任立新立即寄给了母亲。
  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任立新所在的独立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开赴前线。整个部队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在作战室长达20多天的时间里,任立新运用平时所学的知识,结合越南的地理地形与我军的特长、不足,进行了反复的推敲和琢磨,向部队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方案。此方案得到了部队首长高度称赞。
  由于任立新在战前战后的突出表现,部队又为他记三等功一次。像第一次一样,任立新又把军功章寄给了母亲。
  
  潢川:有胆有谋创富路
  
  潢川地处固始、商城、息县、罗山四县的交界位置,曾是信阳行署所在地。有人说潢川是信阳的小上海。但是,潢川县人武部的工作成绩却一度在全市八县二区排名倒数。1984年,任立新上任了。当时,潢川县人武部办公地只有两排小平房,简陋而破败。条件简陋还只是外部因素,最让任立新为难的是整个人武部思想涣散,人心不齐,人际关系错综复杂……怎么才能将队伍带起来、活起来,让工作跃上一个新台阶呢?那段时间,任立新这个新上任的人武部长真的是寝食难安。
  平时办公、民兵训练等,只要一开展,就要花钱。钱从哪儿来呢?
  苦苦思索中,任立新又想起了母亲的话:万事开头难,有苦才有甜。结合政策上“以劳养武”的精神,任立新认为首先要改善人武部的经济状况。通过调查走访,他发现生产彩砖很有销路,就有了建彩砖场的想法。有一次任立新下乡检查工作,路过一个村庄,看见潢川人有养鳖的传统和技术,他突然眼前一亮:怎么不办一家元鱼养殖场呢?眼下这东西市场价170元~180元一斤,可谓有市无价。
   人武部要养“王八”,很多人不理解,甚至坚决反对,还有同志担心:一个事业单位,搞什么赢利性项目,有损形象……
  任立新是个敢想敢干的人。他结合当时的文件精神,对照人武部的经济状况,以情感人,以理服人,说服了很多人。但还有个别干部怕承担责任。任立新拍着胸脯说,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有责任我顶着!就这样,彩砖场、元鱼养殖场建了起来,并且很快都有了可观的效益。有了钱,民兵训练基地建起来了;办公条件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人员福利有了,积极性也就高了。人武部的工作局面就这样被任立新打开了。
  1989年,任立新进了潢川县委常委班子。从此,他更忙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任立新早就在琢磨,要是能在人武部盖栋大楼,低层出租,上面办公,那该多好!但一算,天文数字般的建房经费无论如何也拿不出。直到1992年,他才发动干部带头集资建办公大楼。这一想法倒是没多少人反对,但集上来的款项也只够完成计划的一半。怎么办?任立新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有什么困难比母亲那个时代更困难呢!
  在经费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人武部的办公大楼还是如期动工了。任立新号召全体干部,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烧砖、拉沙子、打地基,力气活全让自己人包了,技术活才请建筑队干。他还亮出了自己在部队练就的砌墙手艺,亲自拿瓦刀砌墙。“一把手”都这样拼命,谁还好意思偷懒?就这样,风里雨里一年多时间,四层总计3000多平方米的办公大楼竣工了!任立新精打细算,将一楼七间门面租出去,一年就有几万元的房租;二层也整体租给华英集团做办公室;三层、四层做人武部办公室。这样一来,人武部年年都有固定的收入,办公条件改善了,人员也都得到了不少实惠。
  任立新卓有成效的工作,从根本上改变了潢川县人武部的“老落后”面貌。人武部也连续多次被评为河南省军区、信阳军分区先进单位。原河南省军区司令员朱超到潢川检查工作时,看到了先进的基础设施建设、井然有序的管理措施,挥笔给任立新题字:“军魂”;1990年在河南省委、省政府、省军区召开的全省武装工作会议上,任立新被评为全省唯一的标兵部长;《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以《一流的武装部长,带一流的队伍》为题,报道了任立新的先进事迹;省军区也给任立新记三等功一次。
  手捧这枚军功章,任立新久久不语,继而呜咽,最后失声痛哭。大家都惊呆了:任立新得到过无数的奖项,就是三等军功章也不是第一次拥有,何以到了失声痛哭的地步?平静后的任立新道出了原委:母亲去世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这枚军功章了!
  
  罗山:弃武从政
  
  潢川县,是任立新难以割舍、无法忘怀的地方。他在潢川这段时间里,人武部从一盘散沙开始,一步一个脚印,最后走进了先进单位的行列。任立新付出了全部的热情和真挚的情感。他发现自己已经深爱上了这块土地,将自己融进了潢川的山山水水。正当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时候,信阳市市委慧眼识珠,要调他去罗山县担任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按理说,到罗山县委工作是提升了,应该高兴,但任立新却思绪万千,愁眉不展。自己行伍出身,已经20多年了,一下子接手纪委工作,这个弯子拐得也太大了。拐个弯子还不算什么大事,最要紧的是他怎么能舍弃潢川人武部及潢川的父老乡亲呢?得知他要调走,整个机关人员泣不成声。可是,自己军人出身,服从组织安排是不能打折扣的啊!
  1996年9月10日,任立新到罗山县委报到,正式走马上任。
  大家都知道,纪检工作不好做,是个得罪人的工作。但纪检工作关乎党在人民心中的形象,责任重于泰山,绝不可有丝毫懈怠。任立新担任纪检书记仅一年多的时间,胸怀坦荡、为民做主,严惩了违法违纪者,在老百姓及县领导心中树起了良好的形象。
  1998年8月,任立新任罗山县委副书记,分管政法和城乡经济。
  时值城市经济转型,罗山许多国营企业倒闭了。丢了饭碗的工人打着标语走上街头,向政府要工作。任立新一天到晚总感觉不是东山冒烟,就是西岭着火。上访的群众,只要他有空,就亲自接待,耐心解答和宣传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这样总是送走了一拨,另一拨又来了。
  太忙太累的时候,任立新确实有点后悔到罗山来。但一想到罗山人民需要自己,自己有能力解决下岗人员的燃眉之急,心里竟然一下变得平和了。
  罗山化肥厂和棉纺厂是同在一条道上的对门邻居,都是1000多人的大厂,同样效益始终不好。任立新不知跑了多少路,磨了多少嘴皮子,终使罗山化肥厂合并到息县化肥厂,又将棉纺厂租赁给广东客商。经过不懈的努力,又重组了水泥厂和床单厂。数千职工得到了安置,任立新却累得一病不起……
  罗山县有句俗语,叫“葫芦按倒了,瓢起来了”。城关的事稍稍安定,农村又出事了。一天早晨,还在生病的任立新突然接到电话:铁铺乡的部分村民联合涩港乡、彭新乡一些村民,正在铁铺乡“闹事”!
  任立新对铁铺乡并不陌生。那是母亲战争年代转战了很长时间的地方,是一个对革命做出了极大牺牲和贡献的地方。他坚信,这里的群众觉悟非常高,出了这样的事,肯定事出有因。县委领导得知任立新病还没好,打算另派他人去处理。任立新不放心,挣扎着还是自己去了。
  按照任立新一贯的工作作风,他先召集了这三个乡的领导开会,听取汇报,然后实地调查。大多数乡领导却认为,这些老百姓是没事找事,不应该手软。然而,任立新走访的结果,并不像某些干部说的那样。原来,在征收村民的提成时,一些干部工作作风粗暴,该收的收了,不该收的也收了;更有甚者,个别干部收不上现金,就牵猪赶羊,砸门撬锁。老百姓愤怒了,说“鬼子”进村了!
  任立新心潮澎湃。多好的群众啊,是我们父母官没当好!他主动提出要和农民兄弟直接对话,让他们自己选出10位代表,但村民要求有20位代表参加才行。他欣然答应。
  第一个与他对话的是一个叫黄汉章的40来岁的党员代表,是个豪爽的汉子,对中央政策一清二楚。正当任立新听取村民代表的意见的时候,有电话说铁铺乡砖蓬村山林着火了,要求组织人员扑救。
  任立新当时想,如果现在说去救火,村民会怎么想?正在为难时,黄汉章发话了:“大家先救火!”只见他振臂一挥,所有的群众都朝着山火的方向跑去。一个小时后山火被扑灭,等黄汉章回来时,发现头发烧焦了三分之一的任立新正等着他们。黄汉章握着任立新的手,激动地说:“大家都以为你会借机溜了……”
  用这样对话的方式,任立新成功地解决了铁铺乡事件。信阳市市委通报表彰了他的这一做法,并将之推广开来,成为解决农村问题的一把钥匙。
  
  信阳:守望这片天
  
  信阳,鄂首豫尾,位于大别山北麓。进入21世纪,京广铁路、西宁铁路、107国道、312国道穿城而过,京九铁路也“擦肩而过”。信阳便成了我国南北交通的咽喉要道,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信阳的战略地位如此重要,但信阳的人防工作却远远跟不上要求。信阳人防部不仅工作没搞好,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谁能收拾这个乱摊子呢?市委领导经过反复的研究讨论,重担最终落到了任立新的肩上。因为,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眼里,任立新是一个有原则、有党性、对这片血染的土地有着深深赤子之情的好干部。
  2001年年底,任立新从罗山县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下来,进入信阳市,挑起了信阳市人防办党组书记、主任的重任。
  做了十几年的党政工作,现在来到了人防办,对任立新而言,有回到军营的感觉。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但他的人防办主任的椅子还没焐热,一拨拨要帐的就找上门来了。用任立新自己的话说,是“前脚送走了要钱的,后脚跟来了要帐的”。到底人防办外欠了多少钱?2800万对于一个非赢利的政府机构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军人出身的任立新一直对国际政治有着浓厚的兴趣。纵观国际局势,他清醒地认识到,现代高科技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空袭已成为发动战争的首选作战方式。空袭的目标也不再局限于对军事目标的打击,而是对其工业基地、交通枢纽、城市生命线工程等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民用目标进行有效轰炸。美国对伊拉克的战争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二战时美国对日本的本土空袭,彻底摧毁了其交通和经济体系,东京城几乎被夷为平地。
  任立新在人防工作会议上强调:信阳人防要“第一年打基础,第二年上台阶,第三年夺省优”。要争取资金,建人防紧急疏散中心;要强化人防功能随时便捷运作,增加警报器90台,城市音响覆盖面积要达到90%;建管并重,培养专业人员,建立人防信息化管理系统;增收自救,还清外欠,安排内部人员就业……
  任立新的工作计划一出台,立刻遭到个别人的质疑,但看到他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 ,方觉这个“头儿”和原来的不一样。机关上下都感觉到了自己艰巨的任务和责任。
  2003年以来,信阳人防得到了上级的无数个褒奖,这让信阳人防工作人员感到了厚重的荣誉感。而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信阳人防就扔掉了1000多万元的外债,这让人们不禁对任立新这位湖北汉子肃然起敬。
  2005年2月,对信阳人防来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信阳人防被评为全国人防先进单位。该年5月,“河南省人防平战结合暨投资融资改革现场研讨会”首次在信阳召开。其规格之高、影响之大,在河南省是少有的。此次研讨会树立了信阳人防的新形象,拓宽了投资、融资渠道。2005年6、7月份,正是酷暑当头,任立新又冒着高温,带病跑项目。苍天不负苦心人,信阳市人防紧急疏散中心被国家人防办立项,列为国家人防重点项目,投资4000万元。
  有人问任立新:“现在是和平年代,你这般为信阳人防而拼命工作,值得吗?”
  对于这个问题,任立新这样回答:“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句话你不会不懂吧?”
  
  事业颠峰想“后事”
  
  现在的任立新又在构想新一轮的信阳人防建设。50岁的男人,正是年富力强、思想成熟、业务精湛的黄金时期。他坚定不移地为信阳老区人民守望着这片蓝天,让蓝天下的人民祥和、安宁地生活着。
  任立新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尽母亲未尽之光辉事业!人终有老去的时候,自己也不例外。但祖国的领土、领海和领空时刻都面临着挑战。于是他学着母亲的做法,又将自己的直系晚辈11人都送到了军营……
  
  (编辑/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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