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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的七月非常炎热,我的办公室背靠铸钢厂,溶化的铁水飘来阵阵热狼,酷热难耐。这时一位妙龄女郎踏门飘然而入,更让我浑身发热。
她穿普通的褐色衬衫配轻便裤,罩一件男式的短夹克,镶铁的鞋子套住结实的大腿终端,浓黑的头发刚刚遮住耳朵。最诱人的是她的双手,外形大且长满老茧,看样子空手拔钉子也不是大问题。
我产生了绵绵的情意。
“你是弗雷德·梅内斯?”她的声音又冷又硬,根本没有女性的柔和,当然还是属于女声的范畴。
“我不是乔·麦卡锡。”我故意用歌星乔·麦卡锡的歌调来答话,不过马上感觉不合适, “哦,我是弗雷德·梅内斯,请坐,您是……”我放弃了辣手神探的老套路。
她就势坐在摇晃的椅子里,冷眼瞧着我:“斯密斯,玛丽·斯密斯。我哥哥失踪了四天,想请你把他找回来,他叫约翰·斯密斯,电影剧作家。”
没有情感铺垫,没有影射,开门见山。我喜欢这种谈话方式,非常喜欢,我知道我肯定会接下这个案子,不管她是不是付钱。
——“收费标准是30美元每天,正常开支除外。”但我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没办法,这是我的行规。
她果断地点头:“好的,合理收费。”
确实是合理收费,或许太合理了,自己说的有什么办法呢?我也曾经打算联络洛杉矶市其他的私人侦探,商讨有关涨价的事宜,可不幸得很,其他私人侦探根本就不和我说话。
“你认为这其中有没有犯罪行为发生?”我问。
“犯罪?”玛丽扬起浓密的柳叶眉,“不知道,我只晓得哥哥失踪了。”
“他有匆忙离开的理由吗?”
“是的,应该有。”她依然冷酷,“但那不是约翰的风格,他很勇敢,敢于承担责任,绝不会逃跑。”
“那到底有没有可能逃跑呢?斯密斯小姐。”
这句话让她稍感警觉:“因为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来,好似嘴里含了刺鼻的俄罗斯罗宋汤,“约翰被传唤了,本来昨天他应该出席听证会的,但是他没有。”
我靠回椅背,思绪急转。约翰·斯密斯,剧本作家,激进分子,动物磁性说的支持者,我已经有6年没见过他,印象中他比这个妹妹至少重15磅。
“梅内斯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家都认识你,你也是一个激进的改革派,反对贫富差距,和我哥哥在某些方面有共同之处。”玛丽语气柔和了很多,还带有磁性,态度明显有所改善。
“你好像说对了,妹子。”
“我哥哥……是真正的改革派,但是他不会抛弃自己的职业,他必须要混饭吃呀。”
“我好像听你说过他很勇敢。”
她的表情有点尴尬,但不失精明:“他会在山顶上挥舞大旗,但一般不下山冲锋,进取的方式不同而已,梅内斯先生,希望我的解释你能听懂。”声音里的磁性越来越足。
“不好意思,还是有点迷糊。”
“他本意是想去面对调查委员会的,他并不想因此名声大噪,哪怕是放弃自己的改革主张,露出他本来胖乎乎的脸。”
“他曾经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15分钟不打吞,是真正的脱口秀,所以,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的主张吧?”我有点怀疑。
玛丽优雅地从便裤里掏出一团纸币,没带手包:“梅内斯先生,做你该做的,找回我的哥哥。”说完她抽出三张面额10美元的钞票,丢在我的面前。
钱这个东西非常有说服力,很多主张和信仰在钱面前经常败下阵来,我就是如此,像对面的美眉所说,还得混饭吃。
我优雅地捡起面前的美元。
由于经济一直不景气,较远距离我一般不开车,这有点不合乎现代美国人的消费观。其实洛杉矶的公交系统很发达,威尔希尔到卡尔弗城的公交车十分便利,再搭上一辆拉水果的卡车驶过12个街区,我终于来到威尼斯大道545号,这就是约翰·斯密斯的家,路上也就是3个小时。
许多好莱坞的建筑都追求电影里的那种老旧时髦的风格,外表略有剥落的油漆,破碎的灰泥,一丝伪造的波希米亚气息。斯密斯的平房虽然也是斑驳破旧,但显然不是为了赶时髦,院子里的杂草丛生,散落残缺腐烂的木头,看来确实是真的破败。
我用玛丽给的钥匙轻易就能开门,想起她给我钥匙的时候,那粗壮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手心,感觉还是有点麻麻的。进屋后我直奔冰箱,不求发现什么线索,我全身都汗透了,能找到一瓶冰啤酒足矣。这应该不算偷东西,只是自己招待自己而已。
手持冰啤,扫视了一遍房间,简直是不堪入目,水池里堆满了脏兮兮的碗盘,地板上散落着衣物,床上的床单好像自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就没有洗过,不过没有出现打斗的迹象。一张朴实的木头饭桌静静地靠在平房的一角,上面有老式针式打字机,一沓白纸,一本字典。我坐在桌子前,尽量把自己设想成就是约翰·史密斯,盯住打字机,想他所想,寻找灵感。
灵感没有找到,但是找到了打字机的毛病,很多针式打字机的轮毂总是卡纸,他这个破旧的打字机也不例外。一张白纸缠绕在送纸的轮毂上,皱巴巴的。我小心抽出来,是A4纸的1/3左右,显然是纸卡住后,被人很匆忙地抽出,撕裂了。
上面还有字迹:
达达尼昂
你错了,恶魔!(在这一刻,阿多斯接近了!)
红衣主教黎塞留
哈哈,我发誓,那都是荒谬的废话!
【章达克用射线枪枪托击打黎塞留,后者倒在地板上。】
章达克
地球的败类!
红衣主教黎塞留
(畏畏缩缩)
我告诉你,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章达克 不!我——
后面的纸被撕走了,看内容好像是一段电影剧本对白。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要放弃这个案子,作家玩失踪好像是驾轻就熟,反正他们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到哪里去找?可一会儿我想起了他的妹妹,又想起了30美元,想起了我的房租,只好把字条放进口袋,继续工作。
妙极了,打字机色带还在,我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放进另一个口袋,转过身,仔细寻找有价值的线索。刚跨两步我就不得不停下——外面传来说话声,正朝大门靠近。
“那么说这家伙是激进的改革派?”一号声音说。
“是的,而且是非常强硬的激进派。”二号声音答。
一号声音我不熟,二号是熟悉的,我得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再说。
等我终于爬进了床底下,就在此时门开了。
“没上锁。”一号声音说。
二号声音,也就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迈克·斯可,只是咕哝着应付了一声。
两人走进来,床底下的我大汗淋漓。我和迈克有个约定,一旦我出现在他的视线内他就会用枪朝我射击。
我非常想结束这个约定,但是如果他或者他的同伴看见我这么大热天竟然呆在床底下,那简直会乐翻了天。
“简直是脏乱不堪,对吧?”一号特工说。
“不知道。”迈克明显是心不在焉,那么他在注意什么呢?难道是我?我看见他的大脚鞋子朝水池移动,接着是饭桌,他应该要买双新鞋子了。
迈克接着自言自语:“与这里相比,我家就是星级宾馆了。”
另一个特工走向桌子靠近迈克:“他怎么能跟你比,老大,看,这是什么?”
他们脚并脚地站在一起,静静地。
“没什么。”迈克终于发声了,那双破鞋子朝我这个方向移动,突然又调头——原来他坐在床上了,他那体重往脆弱的单人床中间一压,床立马变成了里根号航母的形状,直接把我压到了地板上,我坚强地支撑着,突然一个铁丝弹簧刺进了我的屁股,但我绝不出声。
“老大,您认为他可能离开了洛杉矶?甚至离开了美国吗?”另一个特工问。
“有可能。可恶的激进分子,挑起事端然后像蟑螂一样四散躲避。”
“下一步怎么办?”
“是这样的,他为制片人多米尼克·范·达因工作,我们可以找他提供一点线索。”迈克挪动身子,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刺在我屁股上的弹簧退了出来;我的痛苦刚刚得到缓解,可是他的身体再次下压,弹簧在我屁股上另找了一个地方再刺进去。
“明天去找他。”迈克接着说。
“明天?为什么要明天去?”一号问。
“因为今天有赛马,知道吗?笨蛋!反正范·达因又不会跑到哪里去。”
“高,实在是高!”
突然我感觉身上一轻,好像能呼吸了,那双破鞋子正向门口移动。
一号特工紧跟着迈克出门,就像是一条宠物狗。暂时还不能出去,万一迈克立时回转就不好办了。我呆在床底下没事可做,只能四处瞄瞄,所谓鼠目寸光就是这个道理。可还真不要讲,就在寸光的范围内我竟然发现了一个亮黄色的球,我抓住球爬出来——其实不是球,而是一卷纸被揉成了小球形状。纸是大号本子里的速记纸,我展开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首先是字母t 开头的单词:俗气、撩人、迟缓、沉闷、引诱、幼稚、可怕、可恶等;接下来是m开头的单词,再接下来是i开头的单词,d开头,n开头,最后是几个g开头的单词。
我折起来放进口袋里,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分析这些古里八怪的单词,现在最要紧的是赶路。迈克急着去赌马,明天才走访斯密斯的制片人,很好,今天我就捷足先登。去之前我决定先面见一下外号蝙蝠的老朋友本尼,他欠我一个人情,此人专干撬保险箱的活儿,手指特别灵巧,耳聪嘴牢,但是恶习不断。
大约一小时后,我站在了制片人范·达因的房子前——用“房子”来称呼是不太准确的,实际上他这栋坐落在西好莱坞的处所更像是一栋大厦。扁平式的建筑,超现代的宽大盒子状,我估摸住三家人都很宽敞。
按响门铃,传来歌曲《我们有钱了》的开头乐曲,这铃声必须得改,或许应该改成《我们的工会有力量》。
门打开了,仅露出一张脸,当然,这是一张非常姣美的脸,让人浮想联翩:头发闪耀着纯金色的尤物,又大又蓝的眼睛像无底的湖泊,柔和性感的嘴唇在引诱人恨不得马上吻上去。我一般不对金发美女着迷,但是对有钱的家伙们如此圈禁女人表示极大的愤慨,我有义务让她这类“无产人士”获得自由。
无底深蓝色的眼睛吞噬了我。“您好!”她对我说,听上去更像是真诚的邀请。
“我想面见范·达因先生。”我平静地说。
“他今天不在家,但是我可以转告他说您曾经来访,请问您是……”
“弗雷德·梅内斯,私人侦探。我有感觉范·达因先生今天在家,我还感觉如果你把娇贵的身躯转过去,走到他面前说私人侦探打算谈谈约翰·史密斯和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有关事宜,他会立即召见我的。”
她盯着我,睫毛没有闪动,这是好事,因为她的睫毛太长,闪动多了会伤到面前的人。
“请稍等,梅内斯先生。”
金黄色的光芒消失了,门随即关上,我在等。
两分钟后,门开。
“请进。”金发美女说。门只开了一道缝,我只能侧身挤进去,和丰满的胸部亲密接触并不是我的本意。
金发美女笑了:“跟我来。”她转身走在前面,我紧随,美妙的曲线在眼前不停地扭动。
不要怀疑我的脑海里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更多的是被范·达因的富裕所震撼。走廊里用的是玻璃枝形吊灯,抛光的琉璃瓦,墙壁上是著名的壁画家迭戈·里韦拉的作品。书房里摆着褐红色仿桃木桌子和书架,一排一排的精装书籍,但是上面布满了灰尘,根本没有翻动的痕迹。看来范·达因纯粹是个暴发户,上流社会里的假冒者。我侧身仔细观察身边的金发小姐,在想她有多少是真的。 “请随意,范·达因先生马上过来。”她柔声道,说完转身离开,门轻声带上。
现在是穷苦人民分取富人的一点点财产的时候了,谨遵她的建议,我自己动手倒上一杯法国干邑白兰地,桌上有一盒古巴雪茄,我也自己动手点上一根,名牌烟酒的感觉就是不同。我惬意地半躺在沙发椅上,这个沙发也是夸张的大。一会儿门开了,一位中年男子迈步进来,满脸微笑,就像饥饿的蜘蛛看见肥苍蝇般的微笑。
“哈哈,很高兴你能真正做到宾至如归。”说完他顺手带上门,伸出手,“我是多米尼克·范·达因。”
我紧握他的手:“弗雷德·梅内斯。”为了不麻烦,我就没有起身。
“哦,哦,久闻大名,梅内斯先生。”说完他溜到书桌后面,自己找椅子坐下,那椅子靠背比其他椅子至少高半英尺,让他看上去像个小孩,不过这个小孩已经五旬上下,尖状胡须,穿红色丝绸晚便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列夫·托洛茨基化装成花花公子的模样,“人们都叫你‘红色侦探’,对不对?”
“有这个说法。”
“我多次构思要拍摄一部电影,就叫《红色侦探》:同情弱者,对资本主义有深刻的认识。”
他是制片人,在好莱坞鼎鼎有名,他暗示我将有可能成为电影明星,发行自己的专辑什么的。我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烟,把我的头笼罩其中。
“很有意思,范·达因先生,最好是请一位俄罗斯导演,那个蒙太奇先驱谢尔盖·爱森斯坦还活着吗?”
尸僵般的笑容出现在范·达因的脸上。“你是来找约翰·史密斯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什么?哦,是的。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
“因为我也在找他,他正在给我写一个剧本,影片按计划应该在三周内开机,火烧眉毛了。我需要知道他是不是离开了美国,听说非美调查委员会正在传讯他。”
“他编写的剧本是不是叫《三个火枪手》①?”
范·达因的双眼暴凸,像是要蹦出来击打我:“是哟,三个火枪手对阵月球人。”他双眼终于关闭,装作平静下来的样子,“你看过这个剧本?”
“不光看过而且还读过,不过只是部分哟,好像还没有写完,但是见微知著,剧本实在是太差劲,简直是恶臭。”我设法把事情搞混,效果不错,好像对制片人有惊天动地的效果。
“我不介意是臭还是香,到了我这个地位的人是不需要担心那么多的,现在演员已经签了合同,设备和道具已经到位,制片厂要求这部影片在感恩节时在各影院放映,臭还是不臭到时候再说。”说着,他那种蜘蛛般的笑容再次出现了,“我对你怎么接触到这部电影剧本的非常感兴趣,梅内斯先生。”
“苍蝇”反笑着面对“蜘蛛”:“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阵寂静,范·达因轻笑,将手伸进雪茄盒:“尽管你的名声是改革派,但是我看你更像是商人,和我们差不多。”他把雪茄塞进变形的嘴唇中间,捡起华丽的人造水晶打火机,点燃,“你在期待有人为了你的劳动付出报酬,我会的,只要你把剧本交给我。”
我深深地吸一口烟,努力把一个烟圈吹向范·达因,可没有成功,烟雾仅仅在桌子上形成了一股奇形怪状的云,这说明我吹烟的能力还有待提高。
“你确实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我接嘴说,“除了得到你的钱以外,我还想得到你的帮助,只要能通过你的关系网帮我找到斯密斯,我立马交出剧本。”
范·达因点头:“我明白。”他按住桌子上的按钮,对着那东西说,“贝尔维尤小姐,请叫葛雷先生进来,我很乐意他和客人交流。”范·达因靠回椅背,仰头吐出一个非常圆的烟圈,竟然朝我的头上飘过来,散发出晕轮,比我的吹功厉害多了,“我的助手葛雷先生会配合你的,他是最后一个看见约翰·斯密斯的人。”
他正说着话,我身后的门打开,紧接着我头上突然传来阵痛,我连忙起身用手捂住头,转身一看,一个庞然大物站在我身后,他身上的黑色衬衫罩在笨重的躯体上,绷得很紧,随时有破裂且走光的危险。他手里的木棒还在举着,脸上满是惊讶的表情。
“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我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海绵侦探?”我藐视他,“我的头比西伯利亚花岗岩还硬,背后偷袭……”
又一阵爆痛在头部散开,我扭头看,范·达因手持水晶灯,灯头染血,看来应该是我的血。
“小心,范·达因,那么名贵的灯用来敲胡桃壳,下次还是……”
背部再遭重击,我被直接摔到了地板,原来是葛雷先生用椅子猛击的结果,这下我的嘴不得不闭上,迅即晕了过去。
等我醒转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链条的丁当声,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辆卡车上,在黑夜里摇晃,灯光闪过,我看见旁边俨然是范·达因和他的狗腿子葛雷,他们张大眼睛瞪住我,那眼睛在霓虹灯下闪闪发光,尖尖的獠牙发出幽蓝的毒光。霓虹灯碰巧在我左边闪过,我看见委托人玛丽·斯密斯正在和一个黑熊跳探戈;在正前方,我仿佛看见精神病分析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耍猴子,精神病学家在为我歌唱:“醒过来,聊一聊。”
“醒过来,聊一聊。”我默默地跟他念。
“这就对了,梅内斯先生,醒一醒。”
叫唤声把我眼前的幻影赶跑了,是不是在做梦?我使劲眨动眼睛,摇摇头,一阵眩晕,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慢慢看清了我所在的位置。
这地方不好,一间又小又潮湿的房间,像地牢似的,我坐在房间正中的椅子上,双脚被绑住,双手反绑在背后,一盏昏暗的灯泡吊在头顶,摇晃的灯光照得我眼发花。
多米尼克·范·达因和葛雷站在几英尺远的地方,看着我,露出蜘蛛微笑。
“梅内斯先生,恭喜你还阳了。葛雷先生,去看看他在阳间能呆多久?”
范·达因后退,他的狗腿子跨步上前,我听见劈啪声,原来是我的头被强力拨向一边,剧烈的痛楚让我的意识一片混乱,接着下颚再遭重击,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还没完,我的头再次被击向另一边,看来狗腿子是考虑让我的头两边痛得平衡。 “好了!打够了吗?”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大吼,顾不得嘴里的鲜血和耳朵里的轰鸣声,“为什么不是边打边聊?”
“有道理,梅内斯先生,那先看看是不是还需要使用暴力。”范·达因说,“告诉我剧本在哪里!”
突然一个灵感闪进入了我的脑袋,应该说是一种希望,我要寻找平衡点、杠杆、谈判的筹码。
“你为什么对剧本那么渴望,不顾一切?”我问。
“葛雷先生。”范·达因轻声呼唤。
葛雷朝我走近,类人猿般的脸上挂着傻笑。
“站住!金刚。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大喝,制止他过来施暴,透过他看着范·达因,“你是在提醒我,这里只有你才能发问。”
“非常正确。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意思?”
我试着耸耸肩:“我经常看电影。”
对于这种聊天方式,狗腿子类人猿显得很不耐烦,直接挥拳。
好一会儿我的头才不像陀螺那样转动了:“伙计,我理解你仅仅是一个低劣的狗腿子,正努力在这个充满兽性的达尔文丛林中生存下来,可总有一天你会搞不懂自己的喉咙是怎么扭断的。”
葛雷转头看范·达因:“他刚刚在威胁我,是吧?”
范·达因答:“是的。”
葛雷举起了铁拳,看来我是时候抛出筹码了,事不宜迟:“我给你剧本!”
“停下!”范·达因厉声大喝。
我舔湿嘴唇,掂量一下杠杆的这一头有多重:“我会拿出很大的诚意,如果你给我松绑,离开这间老鼠洞,我会……”
范·达因觉得我的话很幽默,竟然咯咯地笑:“你把我看成是什么样的傻瓜?我甚至还不肯定你是不是真的有剧本,让你走出这间房子,后果难以预料,我认为不可行。”
“但我认为可行。我猜想你曾经派你的这个灵长类伙伴去斯密斯的平房里找过剧本,但是这个‘巨猩乔扬’粗心大意,把斯密斯剧本文稿的复件遗留在平房里。”
“胡说八道!我仔细找过,根本没有其他复件。”葛雷插嘴道。
我丢给葛雷一个同情的笑容:“你没有找对地方哟,复件不是打在白纸上的哟,而是在打印机里面。”
“呸!”葛雷愤怒地吐了口口水,“一派胡言。”
“闭嘴!你这个白痴。”范·达因怒道,再转向我,明显没有了原来的自信,“你是指色带。”
我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那上面有斯密斯打印的痕迹,残存多少谁也不知道。我拿到手了,只等有人把它显现出来。实际上,我有个朋友,眼睛不太好,但是手指非常灵巧,来之前我把色带交给了他,估计现在他已经读懂了部分色带上的内容。”
范·达因盯着我,打算要看穿我,明显能感觉他的脑袋在急剧运转,越转越快,比大风车还快,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葛雷先生,你把事情搞砸了。”
“什么?你难道相信这个只值二毛五分钱的侦探说的话?”葛雷反驳,朝我弯曲大拇指。
“你知道办砸了差事是要受到处罚的。”范·达因脸上冷峻,左手伸进宽大的丝绸晚便服口袋里。
葛雷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不,不要!求求你!”
“恐怕我没得选择。”说完,范·达因将左手慢慢抽出,手里俨然是一张纸。
“你的事到这个周末再说。”他把手中的白纸撕得粉碎,“不过你再要看罗纳德·里根的《君子红颜》,那就要付5美元买票了。”
葛雷叽咕着转身怒视我:“都是你的错,臭侦探,我要……”
“你要放开他!”范·达因插嘴道。
“什么?”
“我说放开他。”
葛雷盯住主人好一会儿,很不情愿地移动庞大的身躯,笨手笨脚地解开绳子。我的双手首先获得自由,因为血液回流,双手犹如无数根针在刺,痛苦穿心,一会儿双脚也有同样的感觉。
“明智的选择,范·达因先生。”我在争取手脚恢复的时间,“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利。”
“如果他欺骗我们,直接杀了他!”范·达因对狗腿子说。
类人猿狗腿子凑近我的耳朵说:“非常乐意!”
乐意应该属于我,葛雷完全是一个草率的人,搜查斯密斯的平房时就很草率,解开我的绳子时也很草率。他把绳子松开了,可绳子依然还套在我的手上,并没有拿开,现在他又毫无警觉地把那颗猿人头靠近我的耳朵,我闪电般地把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跳起来,全力拉住绳子,大跨步走,当然,跨了三步就走不动了,因为葛雷拉住椅子以此来对抗,可惜椅子并不可靠,椅身倾斜,砰然倒地,他的头被我拉得往前冲,直接冲到地板,很快失去了知觉。
待我再来找范·达因时,他已经跑了。现在我可以仔细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黑暗处堆放了一些大排架的东西,起先我认为是书架什么的,等眼睛适应过来才发现排架上装满了瓶子,看来是范·达因家的酒窖。
突然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我快速转身,范·达因正向我冲来,手持香槟酒瓶子。
我很想和他处在同等的条件,扫视一番,一时找不到香槟酒酒瓶,更不用说稍贵的伏特加酒瓶了,我只能无奈地选择闪避。香槟酒瓶子在我的耳边划过,发出类似口哨的鸣叫声。由于用势过猛,范·达因的身子急速前冲,我顺势伸出左脚,他绊上我的“黄金左脚”,顿时失去平衡,身子加力前冲,撞上最近的壁挂酒架,正中中档红葡萄酒群,引起酒雨,可惜。
“是你自己的颓废打败了自己。”我同情他说,“这么好的台词,你应该付我20美元哟。”
范·达因在酒瓶堆里呻吟,应该给他一定的时间来享受这种经历。我把他的双脚绑住,用力一扭,范·达因发出震天的吼声。我拖着他的双脚往房间中间拉,满屋子酒香扑鼻。
“范·达因先生,我要谢谢你,你摆出这种姿势让我感觉操作方便。”说完我又扭一扭,范·达因又来震天吼,双脚不停地作势踢我,再扭,再吼,我听厌了,将他丢在地上。
“你绑我,打我,折磨我,我已经是伤痕累累。”我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范·达因,用一只脚轻轻地踏住他的脸,“现在好了,完全可以说我是为了自卫,因为有可能只剩下我一人对法官讲故事,听懂了吗?” 范·达因急剧喘气,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我问。
“我说‘听懂了’。”他尖声道。
“好的,现在我想知道约翰·斯密斯到底怎么了。”说完,我脚的力度适当加大了一点,看见他的鼻子变成了扁平状,“我不想听到任何谎言。”
范·达因毫无保留地全说了。我把葛雷脖子上的绳子的另一头拿过来,让范·达因面朝上躺着,反绑其双手在身下,将两人连接在一起。
接着我上楼找到贝尔维尤小姐,也就是那个金发女郎,她目瞪口呆地盯着我,惊得不知所措,瘫坐在沙发上,手中的小说剧本滑落在地。
“OK,宝贝,没事,那些叫声和呻吟都是你老板发出的,不是我。”
“我……我……没……”
“美女,马上要面对警察,讲话可不能这么结巴哟。”
我径直走到客厅的吧台上,拾起电话,直呼警察局。这时,贝尔维尤小姐跳下沙发,一溜烟地跑出大门。对美眉我一贯是比较同情的,就让她走吧。
回到办公室时天色已经暗了,正迎合我现在的心情。
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我打算把今天发生的事好好地理顺一下。坐下还没有5分钟,美女雇主施施然地穿过大门,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思维一片空白。
她端坐在我的正对面:“你找到了我哥哥吗?”
这声音,犹如小猫的喵呜声,听起来就像丝绸在身体上轻轻地抚摸,把我的心撩得怦怦乱跳。但是——总是有很多但是,因为我是私人侦探,一般来说但是后面的东西都非常难堪。
“我找到了约翰·斯密斯,到今天晚上为止,他依然躺在花坛里,电影制片人多米尼克·范·达因家的花坛。”我扭头看看壁钟,“现在的话,有可能在送往洛杉矶警察局停尸房的路上。”
我观察她的反应,她没有让我失望,不像其他人那样发出刺耳的歇斯底里的尖叫,没有挤出鳄鱼的眼泪,只是往上抬了一下眼皮,接着开口蹦出了一个词。
“解释。”
那是必须的,为了30美元。
“范·达因知道斯密斯和俄罗斯方面有联系,这是他雇佣斯密斯写剧本的原因。而又因为斯密斯的名气不大,关系也不硬,这就意味着他的佣金很低,但是随着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对斯密斯传讯,范·达因感觉非常苦闷,因为如果当局知道他雇佣了一名有可能是俄罗斯间谍的作家写剧本,那将对他的影片投资乃至以后的事业带来巨大影响,于是他派打手葛雷去找斯密斯,把斯密斯和他写的文稿一起带到范·达因家。斯密斯和范·达因交谈时,提出要去接受非美调查委员会的质询,这让范·达因很恐慌——这部影片是他独资。斯密斯对俄罗斯的影视感兴趣,特别是很好奇前苏联蒙太奇学派崛起后,他们的现实主义电影取得的辉煌成就,于是经常在人前人后谈起激进改革,并和俄罗斯人接触频繁,这就让部分人怀疑他是间谍。范·达因不敢冒险,他认为与其让他的投资亏败,还不如让斯密斯消失,为了不让他接受调查,干脆用绳子勒紧他的脖子,一了百了。 ”
美女雇主的灰色眼睛里没有预想的泪水,就连啜泣声也没有按程序爆发出来,她只是轻轻地舔了舔薄薄的嘴唇,我都不得不佩服她那坚强的抑制力。或许我和他们兄妹俩都属于激进改革派,我理解她。
“剧本呢?”她问。
我点头:“哦,剧本——那才是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是吧?斯密斯根本不是你的哥哥,而是你的助手,你需要这个剧本来掩盖你的踪迹。”
我终于看见她笑了,那张比大理石还光滑的脸,一直很冷漠,现在终于裂开了,露出底下狐狸精狡猾的本色。
“是的,聪明人,你从范·达因家里找到了剧本文稿?”
我再次点头:“在警察到达之前,我找到了这份文稿。”
“妙极了!把稿子给我,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了。”
这次我选择了摇头:“我有不同的观点,除非你给我合理的理由。”
她的脸重新回到了大理石般的样子:“如果你是真正的改革派,那么就应该把手稿给我。”
“还是让我自己来决定吧。请你告诉我,这份手稿为什么那么重要?”
她冷漠地耸耸肩,看上去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仅仅想有个结果而已。”
我不太高兴地叽咕着,我不喜欢被人骗,哪怕是我心仪的漂亮女人也不行。
“那为什么要用代码写?”我反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个剧作家写出那么差劲的对白,真是不堪入眼,除非里面暗藏着其他信息,又或者是和外星人联系。今天我花了不少的时间坐公交车,有足够的时间分析斯密斯手稿的含义。本来这些对白晦涩难懂,很难找出破绽,但后来联想到我在床底下找到的速记本撕下来的纸页,上面列举了一些同一字母开头的单词,这就让我想到,他是不是在作藏头诗,于是我把所有对话的第一个字母抽出来,再组合在一起,凑成了这几句话:‘罗森伯格不同意’、‘氟化反应已经启动’、‘罗斯威尔监狱狱犯们病了’,这种方法拼写出来的句子对我来说好比是希腊语,不知所云。”
作为间谍组织的头目,玛丽很认真地听我的演讲,甜蜜的微笑又回到了大理石脸上,我真诚期待是温暖的微笑,有人性的笑,更希望是她被我的才华所倾倒,恨不得立即投入到我的怀抱,饱含爱意的笑。但是很不幸,以上提到的笑都不是,她那是自鸣得意的笑。
“就让它们停留在希腊语的句子上吧,多么优美的诗句呀。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句子是打开美国一个大秘密的钥匙,这是我们多名成员共同劳动的结果,说明我们很高效,我们计划通过好莱坞电影的对白传递到远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不过我们可以把文稿想办法带出去,有了这本剧本文稿,俄罗斯就能轻易击败美国。”
如果在海边漫步时她对我低声讲述,我会被她的科幻故事所迷倒,但是一旦面对现实时,我就变得很理智了,我认清了她的真名可能叫玛丽·斯密斯诺维奇之类,她正在为塑造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而不惜血拼。 外界称我为红色侦探,加上我的皮肤是白色,现在又晒成了黑色,还有朋友们总是调笑着说我是“黄色”侦探,另外我喜欢穿青色衣服,这些杂色糅在一起,我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五色侦探。
“美女,由于事态严重,我不好答应你。”我慢慢地吐出话,心理异常地矛盾——拒绝她真是让我心痛,“我是激进的改革派,但不是叛国者,只是政见不同而已,再说我这个无名小卒,整天忙于生计,国家大事也就是吆喝几句而已,当不得真,我不能给你手稿。”
“你不是总是吹嘘自己是改革的先锋吗?不是宣扬要和保守派战争到底吗?看来你的信念很容易动摇,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那你岂不是得不到剧本的另一个复件?”
“另一个复件?”她的枪口本是指着我的胸口的,现在慢慢移动到我的肚子上,虽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但这个位置也不是我的首选。
“当打字机针头击打色带时,会留下印痕,我得到了约翰·斯密斯打字机的色带。更精确的叙述是,我的朋友现在控制着这个色带,我离开约翰家时顺路给他的,他是一位盲人兄弟,对针点式盲文非常专业,估计他现在的转录工作差不多已经完成了。”我平静地说。
看来顺道拜访了一下撬保险箱的蝙蝠本尼用处非常大,这已经是第二次作为筹码来讨价还价了,我这一方可是用生命在作本钱哟。
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我:“但是你好像说过剧本是用代码写的,一般人是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名堂的,如果你死了,你的盲人朋友很快就会把你忘了,同样也会把剧本复件忘记。”
不得不佩服她的分析结果,我不由得脱口而出:“有道理!”
她笑了,露出了和范·达因一样的蜘蛛笑容,同时把保险击锤打开:“那么把范·达因的剧本给我吧。”
“我已经说过,不给!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找不到这个剧本了,看来我们都处在两难境界。”
玛丽用枪管指了指大班桌的一角:“不会就是那份稿件吧?”
她的语气里藏有一些愉悦的气息,难得呀,我感觉到一丝温暖,但是险境依然存在。
“是吗?这是我听到的最直接的愚弄。”
“梅内斯先生,闲话少说。”
枪管再次移动,这次是指着我的前额,角度45°。
她温柔地说:“《最好的永别!》”(电影名)
我叹息:“好吧,为我祈祷吧——”
我正要做最后的告别演讲,“砰”的一声枪响,这么快就开枪,显然是对我的演讲不看好,这样做是非常粗鲁的行为,叫我怎么安息。
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射杀我的美女倾倒在地,她的后脑像卤汁面包;更奇妙的事发生了,我竟然还活着。
“小伙子,我为今天上午的所作所为一直感到后悔。”熟悉的声音。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迈克施施然地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枪,又大又光的头在摇动,显得很懊悔的样子。
“刚才如果我再迟疑两秒钟,砰!你就会和我的头发一样,一去不复返了,梅内斯先生。”
我很想说“什么头发,你这个怪物”,但是不敢,他随时可以改变注意,用玛丽的枪射杀我,然后诬赖是玛丽开的枪,报告还不是随他怎么写。
他接着说:“已经兑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见到你就开枪,果真开了枪,我们的合约已经结束了!”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迈克弯腰查看了一下玛丽的情况,身后跟着宠物马屁精,就是今天上午一起去斯密斯家平房的FBI特工。
马屁精问:“她死了吗?老大。”
“不,她在冬眠。老二,叫灵车吧。”
马屁精原来也称老二,他掏出手机呼叫总部。
“嘿!梅内斯,振作起来,你被她吓蒙了吗?还是舍不得她?”迈克在我眼前挥挥手,他的手掌又肥又大。
我眨动眼睛,这是今天以来第一次感觉有点人情味。
“谢谢你。”我说。
迈克做了一个鬼脸:“不要谢我,我及时出手是因为我听见你面对枪口都不屈服,很有骨气,下一次我就没有那么仗义了。”
“其实这个女的不该用枪来逼他,应该施展她的魅力,那样的话我们的黄色侦探很快就会屈服的。”马屁精兼老二在一旁插嘴。
迈克大笑:“有道理,下一次不需要我出手了。”
我恨不得打爆老二的头。
“你们躲在门边多少时间了?”我纳闷地问。
“不长。听到事态升级我立即出手。”
“听了很长时间?”
“是的。我和老二一直躲在隔壁听你们讲话,非常有趣的对白哟,充满了恩怨情仇。”
“你在我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
迈克用看蠢驴的眼光望着我。
我无语,脑海中充斥着各种疑问。瞧着玛丽的尸体,我感觉很惋惜,她不会杀我的,因为她没有拿到剧本文稿。虽然付了佣金,可我的公交车票怎么办?
“她的真名叫什么?”我问。
迈克用手摸着光秃秃、汗滴滴的脑壳,显然在犹豫是不是要告诉我真相。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在这个世界上,不共戴天的仇人比如猫和老鼠都可以成为亲密朋友。
“你饶了我吧,梅内斯。”迈克答话道,“我是真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其实是跟踪你才发现了她。”
他看见我无助的神色,继续解释道:“你是我们一直跟踪的对象,从我们开始调查约翰·斯密斯的案子起,你就是我们的关注对象。”他咧嘴一笑,明显是斗鸡眼,“今天上午你躲迷藏了,是不是?在平房里没有看见你的身影,但是桌子上的啤酒瓶还是冰的,意味着你刚喝不久;门窗都完好,只有一个出口,那么你躲在床底下的可能性很大,我坐上去试了试,感觉到了你背部的顶力确实很强大,后来我故意透露了多米尼克·范·达因这个关键人物,期待你代替我们去拜访这位有钱的危险人物,然后静观其变。”
我欲哭无泪,但是从内心佩服他:“迈克,你太有才了,你比马基雅维利更厉害。”
“马屁精!”老二骂道。
我无语。
迈克盯着我:“马基雅维利是谁?”
“意大利思想家,主张通权达变,灵活机动,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下次我也得学学他的《君主论》。”
迈克直接忽视了这个人。
“我们有那么厉害吗?”老二接嘴说,“为了跟踪你,我们都坐了一天的汽车,特别是在车里等的时候不敢开空调,大汗淋漓,追了一天,就像跟踪三脚乌龟一样。”
事情的发展让人感到舒心,迈克第一次和我敞开心扉地交流,往日的芥蒂一笔带过,我轻松地呼口气。再次把眼光转到不知名的美女身上,我没有杀死她,但是她因我而死。
卡尔·马克思说:一切固体都在空气中融化。所以现代经济和现代生活应该加速转型,要不断变革。我深信这个理论,所以被称之为改革派、红色侦探、多色侦探。当然,现在我也彻底溶化成空气,飘荡在洛杉矶的顶空,无处安身。
我依然收取每天30美元的费用,开支另算,不管是什么颜色的侦探,都得赚钱谋生。
注释①:《三个火枪手》:大仲马名著,故事内容是平民出身的达达尼昂到巴黎投军,加入国王路易十三的火枪手卫队,和其他三个火枪手成为好朋友。他们为了保护王后奥地利的安妮的名誉,抗击红衣主教黎塞留,击败黎塞留设置的重重障碍,前往英国,从白金汉公爵那里取回王后的钻石,挫败了黎塞留挑拨国王和王后的阴谋。
【作者简介】
斯蒂夫·霍肯史密斯,1968.8.17—,美国记者,小说家,第一本悬疑小说《山岳上的福尔摩斯》即入选艾伦坡奖、夏姆斯奖和安东尼奖。2010年新作《傲慢与偏见与僵尸》出版后,获艾力克斯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