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情系美济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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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掷千金守望无人礁
  
  2001年5月的一天,这是张东海与船上几位弟兄有生以来最遥远的一次海上捕捞。他们从海南岛出发,南行1200公里,船行至此,一幅美景展现眼前:在一条封闭的圆形浪花密集带,如花环一样圈定了一个方圆三四公里的海面,波光潋滟,绽放着奇异的光彩。时逢潮水退去,刚好露出半米高的一圈礁石。
  “太美了!这是什么地方?”此时,船上航标显示:东经115o30’、北纬9o55’,正是我国南沙海域的美济礁。
  从此,美济礁的盛景如梦如幻地印在了张东海的脑海。每次经过,张东海都要感慨一番:“这是海上最好的渔业养殖场啊……”
  2005年6月的一天,张东海的渔船经美济礁后到达了我国最南端的曾母暗沙,在那里,他看到了中国渔政船的一个特别庄重的仪式:一块铭刻着“中国领海不可侵犯”的碑石带着鲜艳的红绸沉入海底。此时,他与船员们恭恭敬敬地行注目礼。个别南沙的岛礁已被外国人以考察等名义居住,他担心美济礁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后来,张东海风风火火地筹措资金准备远去美济礁养鱼,而船员们以及一些个体养鱼专业户纷纷找到他要跟着他干。
  2007年6月29日9点多,8艘作业船、85位船员、技术员组成的船队载着大量的名贵鱼苗和数米见方的网箱等设施,远行南沙。5天后,美济礁迎来了中国大陆的守望者。30万尾鱼苗在一个个偌大的网箱中被先后放进海水。它的背后,是张东海足足千万元的巨大投入。
  
  9位好兄弟葬身大海
  
  到了2007年11月,短短4个月,这里的红鱼、长鱼、七星鱼、东兴斑、军曹鱼等都已达到两三斤重,龙胆超过10斤。此时,张东海安排好十几个人留守养殖,自己急匆匆地回到海南,带着这些名鱼鲜活的样品,开始在海南、广东及香港联络销路。当市场以可爱的笑脸回应他的时候,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悄地向他逼近。
  11月20日凌晨4点多,美济礁海域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一场天气预报部门都无法预知的热带风暴袭来!强大的飓风掀起海浪五六米,礁内的渔船摇摇欲坠。第二天,强大的风暴缓缓撤离。此时,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就在他们庆幸可以躲过这一劫难时,本来已经走远的台风中心却与另外刚刚形成的台风汇聚在了一起。很快,16级的飓风大作,巨浪超过15米。霎时间,船上抛锚的粗大锁链被拉断,5位船员瞬间消失得无踪无影。而礁内海水中的网箱连同那些名贵的鱼类,更是荡然无存。
  礁上的住所顷刻间也化为乌有,黄东东等7位渔民死死地抱着浮排,穿越在惊涛骇浪之中,他们在恐怖的浪峰中漂浮着。
  三天后,4位渔民先后葬身大海。第四天,一艘外籍船发现了浮排上的3位中国渔民。几经辗转,幸免于难的黄东东、林绍明和林圣平经我国外交部门的努力终于从国外回到广州,并很快住进了广东第二人民医院。
  噩耗让张东海浑身发颤,美济礁1000多万元的家底一夜间灰飞烟灭。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9位好兄弟葬身大海,这让他无法面对他们的家属,面对他们的在天之灵。
  回到海南后,张东海燃香祷告,面向南海为遇难的弟兄们洒泪长跪。
  
  在美济礁立上一块石碑
  
  一时间,一个家产千万的富翁成了负债300万元的穷光蛋,而他还要面对遇难者的抚恤以及被逼债等众多棘手难题。身无分文的他决定卖掉房产和宝马车。“欠的债务慢慢还,但遇难弟兄们的家属一定要抚恤好!”
  往昔富甲一方的日子就这样“金屋变败瓦”。在巨大的打击下,张东海的妻子病倒入院。接着,张东海的老父亲脑溢血离开人世。
  房产和车共计卖了120多万元,张东海全部用作了抚恤金,家属们都理解了他。
  坐在海岸上,一個特别的念头跳入张东海的脑海:应该在美济礁上永久地立上一块石碑,上面刻上遇难弟兄们的名字,那将是炎黄子孙在那里永远守望的符号。
  在海南临高县,已经山穷水尽的张东海不得不带着妻子孩子在外租房生活,但张东海的精神并没有垮,因为有个宏愿在支撑着他。为此,他一面应付着讨债,一面在市场做小本水产生意,一点点地积累财富。
  苦痛和艰难之中,许多同乡、邻居都来安慰一贫如洗的他,甚至一些陌生的人也主动找他表达敬意。张东海感觉到,从这个古香古色的小城到三亚、海口以及广东甚至香港,人们不但没有鄙视他,反倒把他当作一个可敬的失败英雄。尽管没有媒体报道相关消息,但他要为遇难的弟兄们修建纪念碑的想法,还是很快从临高传向海口,甚至广州、香港。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张东海的故事,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向张东海伸出了援助之手,纷纷借钱给他。
  2008年10月23日,张东海又组织了一个6条船的般队开赴美济礁。
  
  南海美济礁的特别符号
  
  2009年2月初,农业部渔政司批准了张东海为遇难者立碑的申请。很快,张东海开始着手立碑的准备工作。
  经考证,张东海最终选择优质的花岗岩作为石料,他找人将“中国南沙美济礁养殖遇难者纪念碑”几个字刻在了碑的正面,而背面则镌刻上这样的碑文:公元2007年11月21日,来美济礁养殖的中国九位公民在此遇百年不遇的大台风不幸遇难。他们的名字是:王国雄、王高明、邱小亮、桂良明、王国永、黄永进、陈金龙、陈明发、林韶剧。
  3月2日,一艘轮船载着大红布包裹着的石碑,连同15吨水泥、两吨钢筋、7方纪念碑基础的花岗岩石料、20方沙子以及10吨淡水,驶向南沙美济礁……
  2009年5月30日10点多,美济礁异常平静,高1.6米的中国南沙美济礁养殖遇难者纪念碑落成了。当眼含热泪的张东海在摆放好供品的水泥平台上,按照渔民的古老仪式燃起三炷香并揭去纪念碑上的红绸布时,美济礁上飞鱼闪烁,海豚群跳跃欢歌……纪念碑正面面向南海南端,背面9位弟兄的名字对着北方祖国家乡的方向。从此,每一个途经这里的中国人,都会在这南海美济礁的特别符号前驻足凭吊。
  摘自《民主与法制时报》2009.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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