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月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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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儿子是2006年在韩国出生的,坐月子是婆婆出钱请的月嫂。
  在韩国,一般月子是去娘家坐的,也有很多家庭请月嫂。当时请的月嫂朝九晚五,周末休息,一个月的费用是人民币1.4万元。
  月嫂都是经过正规培训的,我们只需要选择公司,由公司分派月嫂。我出院回家的时候,月嫂已经上岗了,婆婆正在指挥她做饭,擦洗。
  据婆婆说,她当年是请过佣人的,果然吩咐人有一套。而我第一次使唤人,唯唯诺诺的,要杯水也张不开口。盛饭的时候,刚要起身,婆婆一个眼神示意我,坐下!然后吩咐月嫂,给俺媳妇盛饭,多盛。
  月嫂瘦瘦小小的,五十多岁,每天穿着套装来我家上班,然后换上便装。不管是正装还是便装,看起来都很讲究,雅致得体。
  她干活很认真很仔细,但是很慢,中午饭要到1点才能做好。我看着闷,很多活我自己动手。
  她最大的优点是很亲孩子,抱着不愿意放手,只是对我们,总是保持距离,不可亲近。
  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社长夫人,后来丈夫公司破产了,被人伺候了大半辈子的她只好出来伺候别人。
  让我更吃惊的是她有三个儿媳妇。我对婆婆有一种先天恐惧症,婆婆这个单词在韩语中第一个发音是XI,菠菜这个单词的第一个发音也是XI,因为不喜欢婆婆,韩国的很多媳妇们拒绝吃菠菜。
  我于是对她很尊敬,不指使她,做什么事看她的脸色,等于花钱请了个婆婆。
  婆婆来访,有需要熨烫的衣服我拿出来准备熨,婆婆一惊说,这是月嫂的事,你不要做。
  她马上喊来月嫂,月嫂瞅了一眼衣服说,我不熨。口气很坚决。
  月嫂说,我不是家务工,是来伺候月子的,主要是帮助产妇干產妇不能干的活。
  我小声加了一句,熨衣服就是我不能干的。
  月嫂无视我的话,说,在别人家我也不熨衣服,熨衣服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我不干。
  来者不善,曾经的社长夫人不一般。
  我婆婆不依了,她打电话给公司本部,问了关于熨衣服的问题,本部明确回答,熨衣服是工作范围之内的。
  我婆婆当即叫來了月嫂,她说你坐下,我们谈谈。
  这是婆婆一贯的姿态,她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经常战战兢兢,不知道她要谈什么严肃重大的问题。月嫂看似也紧张。
  我婆婆说,你到底熨不熨衣服?
  月嫂说,我不会熨。
  我婆婆说,你是不会熨还是不熨?不会熨和不熨是两个概念。你不熨的话我跟公司说说换人,公司和我们签的合同是不满意就换人,直到换到满意为止。你选择吧,你是熨衣服呢?还到打道回府?
  月嫂的口气挺硬,换就换吧,我也不在乎。
  我婆婆说,那我跟公司说说?
  …………
  月嫂说,我熨不好衣服你们别怪我。
  婆婆说,这么说你熨。
  月嫂说,熨呗。
  我婆婆胜利了。她很得意,几次跑到我房间里跟我说她是怎么压制月嫂的。她还打电话分别告诉我大姑姐和小姑姐。
  姜还是老的辣!
  我婆婆说,我不能走,你对付不了这个月嫂,我要住在这里。
  我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了,别介啊,不如换月嫂,或者我自己熨衣服。
  婆婆整整住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月嫂很不自在,我婆婆干涉她的所有工作,这次的洗澡水她嫌太热,下次她嫌太凉,她嫌月嫂做的饭太淡油太多,嫌月嫂煮奶瓶时间太短,嫌月嫂做米饭总是剩。她和月嫂年龄差不多,可她总表现的自己很有生活经验,她是生活达人。
  我婆婆很自觉,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自己熨,她帮助月嫂干活,她用行动证明,多了她一个人,活没有多,月嫂你别觉得委屈。
  一个星期后,月嫂找到我,说你婆婆不走的话,我就不干了,你婆婆在虽然并没有多干活,但我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干涉我干活,我干得很不顺心,我要生病了,你们另找人吧。
  这话我还没考虑好怎么跟婆婆说,我婆婆却说她有事情要走了。
  一个月后跟公司结账,不对啊,怎么多出来了好多款项,仔细看了明细,原来多一个婆婆住,等于多伺候了一个人,要给月嫂加工资的。
  打电话向婆婆汇报,婆婆大喊,哎呀媳妇,早知道我的衣服也让她熨……
  摘自《祝你幸福·午后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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