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痕

来源 :散文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onghui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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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凤艳,辽宁康平人。1975年出生。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国际诗歌翻译》客座总编。“中国诗系国际双语出版工程”和“中华千童诗工程”首席翻译,《中国汉诗》首席翻译。获得2018年中国散文年会二等奖,2019年西部散文学会评论奖。著有诗集《齐凤艳诗选》,并出版多部翻译诗集。
  在家门口与小狗阿黄
   仓房门廊。小狗阿黄。
   吠声,未入村口,就已听到。零落的一语。
   候了片刻,无其他犬应答。我附和。
   瞬间,土地与脚掌之间没有了鞋的隔膜。
   瞬间,车前草、麻果秧、玉米叶的气味更生动,更浓厚。
   除了我们的感觉以外,我们一无所有。
   此刻,一些事物更真实了。
   风,吹过。毛茸茸的。
   我感觉着。
   小狗阿黄,又长大了一点。
   刚刚那一声犬吠,不是你的,你在梦中。
   我做过很多梦。
   你可嗅到这院子里我藏梦的地方?比如老桃树开裂的皮里,西厢房墙根儿的蚂蚁洞深处,我母亲每日每夜走动的影子中。
   现在,我已经把梦做累了。但我并不厌倦梦,尤其是关于这小院儿的梦。
   我在梦里得到了一切。我仍梦着。
   阿黄,醒了。
   一起,我们站着。一起,我们看着。
   妈妈新洗的被单儿,在阳光下呼啦啦地飘荡。
   比任何发光体炽热、明亮。它被母亲的手眷顾过。它正将影子里的我们照拂。
   如果我想什么,我就能看见它。生活全看我们如何把它创造。
   母亲在这纯白的棉布上,有怎样的旅行?
   在她身体的列车里,窗外景观哪些是我没看到的?
   我可是她的轨道的延伸?
   飘荡,让想象飞。关于母亲的想象。
   阿黄,你看见那只蝴蝶了吗?它正飞向雪白床单。那是我吗?已觅着了母亲的味道——多么美妙的风景。
  在古器前
   我先识字。
   隔膜产生于不能瞬间呼出这古器之名。
   这遥远。这隔膜。这渴望。
   我想打破那玻璃罩子。
   这繁复的笔画,也许我只需观察其形状,就能猜度出其意。
   沉默的你,与我也有千年的距离吗?你的心思,我如何描摹?
   我读括号里的拼音。
   我本想默念。我被自己的声音一惊。我唤醒了什么?
   听,锤打的声音。“其万年无疆”。
   我追溯。
   万年,无疆。你我是短暂的。
   爱应永世。
   “永用”“子孙永保用”“子子孙孙永用”。把愿望镌刻。
   一位诗人说:“我们彼此把对方冷却,在情感中,不是为了忘却,因为距离,是永远的合一。”
   我开始想象,这些古器冷却前经历的烈焰、高温。
   那些字刻下时有火星。
   你,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
   用目光抚摸。
   饱满的肚腹。圆润的肩。短足的纯厚。高脚的婀娜。
   朝歌。咸阳。平江。我一一到访过。
   你的城池前,你的护城河畔。四月的柳,七月的睡莲。皆在冬雪中。
   纷纷的梨落。
   有人盥洗。有人采桑。有人收粟。有人酿酒。有人轻歌。
   我是观者。我又是每一个人,那已被湮灭的每一个人。
   持青铜烛台读书的是我。
   我曾经为你写的诗,我现在为你写的诗,我未来为你写的诗。
   我一直知道,它们会在你心上留痕。
  海鸥站在高高的桅杆上
   几只海鸥站在高高的桅杆上。
   我欣喜,这不期然的相遇。
   虽然,我和它们自下而上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我欣喜,这不期然的相遇。
   虽然,它们并没有回应我热切挥动的手臂,和指尖上无声洋溢的召唤。
   我欣喜,這不期然的相遇。
   它们齐刷刷举头痴迷于眺望的样子,令我陶醉。
   几只海鸥站在高高的桅杆上。
   我欣喜自己葆有引颈望向高远之处的自觉,并常以之为路,回到开端。哦,自然。
   天空、云朵、风、大海、这些站立在桅杆上的鸟。哦,它们是我心之境。
   哪些是记忆,哪些是希望,哪些是当下。
   我探索我的顿悟,顿悟在此时找到了语言。哦,那些形状、颜色、飘动、翻涌……
   几只海鸥站在高高的桅杆上。
   白羽绒绒的胸脯丰满、宁静。
   雷声、闪电、飓风、阳光,都容纳其中。
   敬畏的欣喜在我心里。
   我须回归为自然的一部分,才能分得它的神性。我长出一对翅膀。我站在它们身旁。我与它们一起飞翔……
   大海竖立起来了!高度和广度合体。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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