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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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做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微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9月2日,循着这首动听的《最浪漫的事》传出的方向,记者走进了山东省阳谷县军休所一个挂着“光荣军属”的院落。屋内,特等伤残军人徐华利正用口琴动情吹奏,妻子郭春莲、儿子徐众和着琴声齐声吟唱,一家人其乐融融,甜蜜、温馨和幸福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小院。“嫁给你一不图钱,二不图名,俺就是不想让英雄的日子过得寒碜人。”
  1979年3月,兰州军区某炮团八连训练场上,刚刚由班长提升为排长的徐华利,带领两名新战士进行实爆作业,就在两名新战士按照操作规程点燃10厘米长的导火索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由于过度紧张,点燃的炸药包没有扔出去就掉在了他们脚下。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两人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闪开!”徐华利来不及多想,大吼一声,飞身跃出隐蔽部,扑向“哧哧”吐着青烟的炸药包……
  战士安然无恙,徐华利却倒在了血泊中。经过9个多月的抢救和治疗,徐华利从死神那夺回了生命,却永远失去了双眼和左小臂。同年底,被评为特等伤残军人的徐华利离开部队回到了老家阳谷县军休所休养。不久,在组织的帮助下,他和负伤前的恋人结了婚。
  英雄的一生注定不会一帆风顺。1990年上半年,和徐华利生活了近十年的妻子突然提出了离婚要求。徐华利一下掉入了痛苦的感情旋涡。他心里清楚,这些年妻子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既要照顾他,还要侍候常年患病的父母,全家大小事情都靠妻子一个人操持。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承受之重。痛苦归痛苦,想到这些,徐华利还是心平气和地与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离婚后,徐华利和孩子的生活犹如掉进了万丈深渊。原来一日三餐都是前妻做,现在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干,锋利的菜刀经常划破他的残臂,右手五指也常常被炉火燎出血泡。
  这年冬天,经常跟学校“学雷锋小组”到军休所做好事的侨润街道郭围子村初三学生郭春莲迈进了徐华利的家门。眼前的景象把她惊呆了:屋内脏乱不堪,徐华利和孩子蓬头垢面,惨不忍睹,已是数九寒冬了,他们父子还穿着单衣薄衫……怀着对英雄的崇敬,打这以后,郭春莲就隔三差五到徐华利家中帮忙料理家务、照看孩子。她要用自己纯真善良的爱心来温暖这个不幸的家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郭春莲照顾徐华利的事立刻在县城传播开来,有人夸春莲心眼实诚、是个好姑娘,也有人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更有甚者说春莲是个女骗子,是专门坑骗徐华利钱财的。
  风言风语并没有挡住郭春莲继续照顾徐华利一家的脚步,初中毕业在家的她去徐华利家更多了。她认准这样一个理:徐华利是舍己救人的英雄,我为英雄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了,徐华利自强自立和乐观向上的性格,渐渐赢得了郭春莲的芳心,由最初的崇敬变成了爱慕。当她把心中的“秘密”告诉徐华利时,徐华利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自己一个特等残疾,每月仅有175元的抚恤金,既要赡养患病的父母,还要维持全家的开支,这个状况,怎能连累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徐华利一口回绝了郭春莲:“你的好意俺心领了,结婚是一件大事。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嫁给你,一不图钱,二不图名,俺就是不想让你这当英雄的日子过得寒碜人。”没等他说完,心直口快的郭春莲就打断了他。
  任凭徐华利无数次苦口相劝,郭春莲就是铁了心。最终,她的一片诚心感动了徐华利。就这样,顶着世俗的嘲讽和家庭的压力,1992年2月6日,他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这一年,郭春莲20岁,徐华利38岁。“生活中正常家庭做到的,我要做到;正常家庭做不到的,我也要做到。咱不能服输!”
  婚后,郭春莲理所当然地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艰难的生活使她成了“多面手”:一天三顿饭菜不重样;保险丝烧了自己换;男人能干的活她也能干。一次,家里的井不出水了,郭春莲就自己下井挖,整整一天半,双手磨出7个血泡。为解除徐华利失明的痛苦,她特地在县图书馆办理了借书证,定期借阅各种杂志、书籍,并订阅了几份报纸,每天为徐华利读书读报。电视上播放有趣的节目,郭春莲就坐在徐华利身边当解说员,详细描述电视画面和故事情节。
  在郭春莲的精心料理下,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贫依旧,但开始慢慢变得有滋有味了。
  1994年6月,郭春莲和徐华利的儿子徐众呱呱坠地。儿子的降生,给这个家庭增添了许多欢乐。对徐华利的儿子徐宁,郭春莲更是付出了一腔母爱。徐宁小时候生病,她背着上医院找大夫;学习成绩上不去,她每天晚上辅导到深夜;学校离家比较远,她一天几次接送,风雨无阻。有一次,郭春莲感冒发高烧,头痛得几乎起不了床,但她还是扶着墙起来把早饭做好。懂事的孩子吃完饭后,见妈妈脸色发黄就说:“妈,你休息吧,不用送我去上学了。”可郭春莲放心不下,还是硬撑着把孩子送到了学校。孩子刚进校门,她就晕倒在地。
  转眼,徐宁高中毕业了。徐华利想让儿子尽快找份工作,帮帮郭春莲。从来没有求人帮忙的郭春莲,这次找到了县人武部领导:“华利是因为受伤才从部队回来的,我想让儿子沿着他的路继续走下去。”徐宁被批准入伍后,郭春莲一有空就给他写信,鼓励他当一名优秀的士兵。两年,写了38封信。
  1998年,徐宁随部队参加抗洪,郭春莲夜夜难眠。“郭阿姨吗?徐宁在鄱阳湖扛沙袋时累倒了。”徐宁战友小王的电话让郭春莲心头一悸。
  稳稳神,郭春莲把电话打到了鄱阳湖的堤坝上。“孩子,你要撑住。记住你是妈的好儿子,要像妈一样坚强!”当晚,郭春莲搬出缝纫机,给儿子的连队缝制鞋垫,三天三夜不睡觉,做了100双。第四天,她从徐华利工资中取出425元连同鞋垫一块邮给了儿子。
  一个月后,一封来自军营的挂号信寄到郭春莲手里,儿子所在部队在抗洪中荣立集体三等功,连队写了感谢信,称赞她是优秀的“兵妈妈”。
  优秀的“兵妈妈”教出了好士兵。当兵第一年,徐宁被评为优秀士兵。2000年7月,他又以优异成绩考取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指挥系。如今,徐宁已是某特种兵连指导员。
  “生活中正常家庭做到的,我要做到;正常家庭做不到的,我也要做到。咱不能服输!”回顾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郭春莲嗓音嘹亮地说。“我能做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听着郭春莲的讲述,记者思绪翻滚。望着屋前的无花果树和院子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鲜花,记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憋在心里许久的话:“您常年伺候徐华利吃 喝拉撒,就没觉得累吗?”
  “我从小就崇拜军人,华利是为救战友才双目失明、失去左小臂的,照顾他,再累我也乐意!”郭春莲这样回答了记者。
  郭春莲说的是真心话。他们虽然年龄相差18岁,但结婚16年,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吵过一次嘴。遇到徐华利不顺心、急躁烦恼的时候,郭春莲总是什么话都不说,等他发完脾气后,马上牵着徐华利的手出去散步、聊天。日常生活中,郭春莲每天上午坚持给徐华利读书读报,下午督促他锻炼身体。徐华利先转健身球5500下,蹲起100下,然后郭春莲用竹竿领着他步行锻炼。晚上7点,再走一阵子。锻炼后,郭春莲再给丈夫按摩腰、肩、颈椎。周围的邻居都说,徐华利在郭春莲的精心照料下,精神头越来越旺盛,越活越年轻。
  爱,体现在每一个细节上。记者看到,每次说话,郭春莲都抬头望着徐华利的眼睛,根本不把他当成盲人。每次用完水果刀、遥控器、打火机等物品后,她都放回原来的位置,为的是让徐华利自己拿起来方便。
  婚后好长一段时间,为避免郭春莲碰见熟人时的尴尬,徐华利一直不愿和她一起出门,每次出门都是让儿子领着。郭春莲发现后,专门趁双休日拽着徐华利往大商场跑,专找人群多的地方钻。看到许多路人驻足观看,郭春莲就大大方方地挽着徐华利那只残疾的左臂,把头昂得高高的,满脸幸福地走着。
  爱能改变一切。在郭春莲的带动下,原本沉默寡言的徐华利,性格变得活泼开朗起来,不但自学了按摩技术,连多年不吹的口琴也捡了起来。多才多艺的徐华利找回了往日的风采,沉寂多时的小院,从此琴声悠扬,欢声笑语不断。
  “华利眼睛虽然看不见生活的美好,但不能让他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指着墙上挂着大幅婚纱照,郭春莲对记者说,这是他们去年结婚15周年纪念日特意补拍的婚纱照。照片上,徐华利身着黑色的礼服戴着墨镜,英俊潇洒;郭春莲披着白色的婚纱,秀丽娇媚,两人牵手相依,幸福无比……
  16个春秋一路携手走来,他们的爱情就是这样,既平实又不乏浪漫。经历过太多风雨的徐华利如今是幸福和快乐的。他说:“正是因为有了春莲的真爱,我的生命才会如此多彩!我感谢她!”听着丈夫的这番话,泼辣干练的郭春莲满脸绯红。采访结束了,夫妻俩坚持把记者送到门外。他们相互搀扶着,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我能做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歌声再次在小院响起,随着风儿飘向遥远的天际。
  
  责任编辑 王通化 特邀编辑 邓舒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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