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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当代（以下简称“艺”）：香格纳画廊为什么选择到西岸开设新的空间？
劳伦斯·何浦林（以下简称“何”）：主要因为有这个机会，西岸在筹建艺术区，目标也比较高，这里已经有好几个美术馆了。这里地段好，依傍黄浦江，视野比较开阔。
艺：您怎么看这个新艺术区的发展潜力？
何：应该会好，我很乐观，当然还要看上海怎样发展，现在能找到这么大一个区域做艺术很难得。
艺：听说这里只有大约五年的租约期，您觉得五年后这里还会继续和画廊合作吗？
何：我不知道，我希望会是长期合作。但我们会好好利用这五年，五年有一千八百多天，每天都不要浪费。在莫干山路我们头一两年做得比较慢，等到感觉可以留下来时才开始装修，而现在我们把新空间做得很好，从第一天开始就好好工作。这个空间很大，大约两千多平方米，但是展览面积不多，可能只有三分之一。
艺：随着西岸空间的启用，香格纳画廊会有哪些调整和变化？
何：我们不停地在调整和改变。原来在莫干山路我们有两个空间、三四个分散的办公室，现在这里集中在一起，工作更方便了。这里有香格纳图书馆，可以坐下来看书、喝咖啡，还可以放录像、做小型讨论会，楼上还有阳台，可以做很多东西。展览的速度可能会慢下来，展期会变长，甚至可能两三个月做一个展览，但会做得更丰富。现在人们来看展览会待半小时，有的会花一个多小时。我们最早在波特曼时，来的人就看一秒钟（笑）。在H空间当然比波特曼好一些，但奠干山路也很拥挤，旁边还有五十个空间，观众不会安静下来。这里地方更大，空间条件好，灯光好，对观众来说比较舒服。
艺：新空间的开幕展“Holzwege”精选了跟二十多年来香格纳画廊长期合作过的艺术家，既有余友涵、曾梵志、丁乙、张恩利、李山、杨振中、孙逊等，也有伊门多夫、吕佩尔兹、阿彼察邦这些国际性艺术家。这个展览对您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何：我的目的是做一个好展览，有好的作品。首先是回顾画廊的这二十年，所以我们选了三十位艺术家。三十四件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因为我们搬到了新的地方，就要去回顾我们原来做了什么。
艺：所以这不是一次总结，是吗？
何：对，是要往前看。这个展览更多呈现的是这二十年的气氛。比如我们没做过伊门多夫、吕佩尔兹的展览，但是他们对中国当代艺术有影响，所以我们展出他们的作品。我们也不只是将画廊的艺术家放在一起，这次主要看作品。
艺：比如余友涵的《5个女人》是2001年画的，之前看过原作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何：对，他当时画的时候可能也有时机问题，所以每个人做过的展览或者个人经历也是要考虑的。我们说二十年，但实际上不只二十年。虽然画廊从1996年开始做，但其实中国当代艺术从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基于这样的想法，我们做了这个展览，也考虑到有的艺术家比较有名，而有的还未被许多人知道，年龄层次也比较宽泛，这样我们后续还有延伸空间。
艺：可否回忆一下您1996年在波特曼酒店做画廊的情景？
何：当时有波特曼这个空间是很高兴的，就是一个走廊，可以挂作品。
艺：是您主动找他们谈的？
何：对。1995年我离开香港万玉堂来到上海，就想做展览，或者和艺术有关的事，但当时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我在这里待了一年，一直在看上海有什么艺术家，有哪些人是我在香港没看到过的。一年后我开始做临时展览，从一个房间开始，那时候这里也没有市场。我看到一家很漂亮的咖啡馆，就会问为什么你的墙上没作品，就这样开始在咖啡店挂作品，在家里也挂，直到有人告诉我波特曼楼上有地方，没有作品。
艺：听了您的想法后，酒店欢迎吗？
何：我当时跟酒店的总经理见面，他喜欢艺术。他来我家看作品，然后说是很好的东西，他不会买，但我可以挂在酒店里。那面墙原来是没人用的，就是一个礼品店，顾客会去买礼品、买画。
艺：您把画挂出来，有人问津吗？
何：有的人知道，1993年已经有中国艺术家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当时酒店里的外国人和香港人知道得多一些，那时在这里工作的外国人可能对文化也比较感兴趣。中国的艺术家也都来看，还有评论家，反正有一个小圈子的人，只是这个圈子特别小。
艺：所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香格纳画廊？
何：很快，但也很慢。有的人從北京来上海，问什么地方可以看艺术，原来可能很难说，那时会说你去波特曼看看，所以尤伦斯他们都来了，当时画廊刚开一年半载。
艺：那时候主要展出哪些艺术家的作品？
何：第一个是丁乙，然后是周铁海、薛松、汤国、浦捷等。开始基本上都是上海的艺术家，馒馒发展到杭州、南京的艺术家。
艺：回想起来，您是什么时候萌生了开画廊的想法？
何：都是慢慢来的。当初在香港，一方面我不太习惯，语言不通；另一方面，虽然可以看看作品，但难得见到艺术家，比如吴冠中、陈逸飞，他们只在展览的时候才会过来，才有交流。特别是对于当代艺术，我觉得很新鲜，看得很认真，但都不太理解。来上海后，我会稍稍了解他们为什么做这些作品，惺惺觉得中国艺术有意思，跟中国和这个时代都有关系。
艺：您最初对香格纳画廊有何期望？
何：就是能活下去吧。卖画就是一个工具。我最初也没想开画廊，因为在香港看到做画廊很累，基本上都是为了付房租，还要做展览，人们不一定喜欢这些作品，所以我觉得开画廊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来上海不会找贵的地方，这里没有市场，也没有人告诉我怎么放作品，所以也比较自由。我离开万玉堂时，老板和我说，你要做艺术就要做最好的艺术家，别的不要管，这就是目标。
艺：当时您认为最好的艺术家是什么样的？
何：我当时可能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找一些有意思的艺术家。我也看了很长时间，我知道我不应该很快去判断一个艺术家的好坏，所以慢慢看。比如丁乙我就看了很久，也有人说他是好艺术家。我之前也看过抽象画，发现原来还有人这样画，我就把他的画挂在家里，看一个月，看还有没有内容，会不会单调。这是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去看，每天看一段时间，有的作品会消失。有的会出来。你现在看丁乙做艺术大概有二十五年了，当时虽然时间不长，但你可以看到他没有忽左忽右，他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所以我比较关注艺术家要做什么，他的艺术和他的作品有什么关系。 艺：任何时候做画廊都不容易，这么多年您有没有想过放弃7
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很快做画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和艺术家合作，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做画廊就成了一件高兴的事。
艺：香格纳画廊在上海一直很稳定，有些员工从香格纳初创开始就一直在画廊，香格纳也相继在北京和新加坡设立空间，您怎么规划画廊的发展？
何：稳定很重要，画廊的经营理念不是只有几年，从一开始就是长期的。跟艺术家合作五年可能都没意思，我们需要长时期的合作。我们的艺术家和很多客户都与我们建立了长久的关系。画廊在最初阶段可能比较累，要找到路，不一定要做大，但要做稳定。
艺：您如何确立画廊的经营理念，和艺术家、收藏家保持比较紧密持久的关系？
何：我也会看别人怎么做，特别是我来上海后跟艺术家讨论，听了很多故事，比如他为什么不跟某个画廊合作，了解这些也是学习。当时我觉得要关注个体，我并不是做中国艺术，我要做的是丁乙、浦捷或者我感兴趣的艺术家，也不一定全是中国艺术家。我也不卖中国艺术，我卖的是丁乙的作品，或者周铁海的作品。这条路比较漫长，但最后一定是艺术家自己要出来。
艺：您为什么会选择上海？
何：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说你要做画廊，不去香港就去北京。北京很重要，是文化中心，艺术家多，展览也多。但其实上海也很重要，有艺术家、收藏家，那时候上海刚开始发展，我觉得上海肯定会有机会。
艺：那时外资企业刚刚进驻上海，比如沃尔玛、友邦保险就是1996年进来的。
何：上海1992年开始慢慢开放，相比北京和深圳，当时上海发展比较慢。如果在北京做画廊肯定是另外的情形，在上海可以跟这个城市同步发展。
艺：上海这种稳健的城市性格是不是也与您的经营理念不谋而台？
何：对，而且它比较国际化，发展也很成熟。
艺：回过头来看，1996年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是很特别的一年，尤其对上海而言，您开了上海第一家独立的当代艺术画廊，上海举办了首届美术双年展。这一年，从官方到民间，从学术到市场，从观念到行动都在发生转向。
何：上海艺术博监会也二十年了，是不是？
艺：也是。劳伦斯，作为一个外国人，您赶上了这个时代。
何：运气好，傻乎乎的运气（笑）。
艺：有哪些事对香格纳画廊来说是转折性的7
何：2000年参加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然后画廊一步步发展。
艺：现在香格纳画廊每年要参加多少个博览会？
何：今年（2016年）有十四个。
艺：您有四个画廊空间，每年要参加这么多博览会，艺术家还有很多对外的展览和项目，如何平衡空间运营、艺术家规划和博览会？
何：我们还是会两条腿走路。博览会很重要，它是对外联系的重要渠道。而我喜欢在自己的空间做展览，展览也很重要。在博览会上其实很难发现新的艺术家，你会看到艺术家的作品，可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很难了解他在做什么。但通过一些项目，或者画廊的展览，你可以发现很多东西。当然，现在重要的博览会、拍卖都是艺术圈的一部分。
艺：香格纳的艺术家很少上拍，您对拍卖排斥吗？会要求藏家不要送拍吗？
何：我们所有的考虑都比较长远。我们要跟艺术家长期合作，跟藏家长期合作。他们一般买作品也是因为喜欢，所以会留住作品，有时候也会送拍。
艺：目前香格纳画廊在上海有多少员工？
何：这里大约有二十个人。
藝：如今开画廊就像是经营一家跨国企业，您如何看待这种新的运营模式？
何：我觉得模式还没有成型。原来画廊小，虽然最初就我一个人跑来跑去，但也是国际性的工作。现在画廊很多工作艺术家也参与其中，我们也会讨论想法。有时候不知道我们的团队是五十个人，还是二十个人。
艺：画廊的藏家在这二十年里有什么变化吗？
何：现在国内的收藏家越来越多，还有东南亚的藏家。一开始比较奇怪，国内没有人关注这些艺术，大多是国外的年轻人在收藏，他们见多识广会看新的艺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外国人有时候倒跟不上了，因为艺术发展很快。如今这里的收藏家有很多机会跟艺术家见面，会更理解他们的艺术。有的国外收藏家也很厉害，但有的还一直在做原来的中国梦。
艺：您觉得现在的收藏家关注什么？
何：这很难说，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收藏是个人化的，有各种意义，收藏肯定是要找你自己喜欢的东西。
艺：香格纳画廊二十岁了，这里又诞生了很多新的画廊，这次艺术季更是热闹非凡，您怎么看上海目前的艺术生态？
何：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很高兴。但是画廊还不够多，机构还不够多。
艺：还不够丰富？
何：还需要更丰富。
艺：对打算做或刚开始做画廊的人，您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吗？您认为做画廊最重要的是什么？
何：主要看你做画廊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开画廊跟二十年前不太一样，虽然我们有很好的经验，但对别人来说不一定有用。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许多工作还流于表面，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很多路可以走。
劳伦斯·何浦林（以下简称“何”）：主要因为有这个机会，西岸在筹建艺术区，目标也比较高，这里已经有好几个美术馆了。这里地段好，依傍黄浦江，视野比较开阔。
艺：您怎么看这个新艺术区的发展潜力？
何：应该会好，我很乐观，当然还要看上海怎样发展，现在能找到这么大一个区域做艺术很难得。
艺：听说这里只有大约五年的租约期，您觉得五年后这里还会继续和画廊合作吗？
何：我不知道，我希望会是长期合作。但我们会好好利用这五年，五年有一千八百多天，每天都不要浪费。在莫干山路我们头一两年做得比较慢，等到感觉可以留下来时才开始装修，而现在我们把新空间做得很好，从第一天开始就好好工作。这个空间很大，大约两千多平方米，但是展览面积不多，可能只有三分之一。
艺：随着西岸空间的启用，香格纳画廊会有哪些调整和变化？
何：我们不停地在调整和改变。原来在莫干山路我们有两个空间、三四个分散的办公室，现在这里集中在一起，工作更方便了。这里有香格纳图书馆，可以坐下来看书、喝咖啡，还可以放录像、做小型讨论会，楼上还有阳台，可以做很多东西。展览的速度可能会慢下来，展期会变长，甚至可能两三个月做一个展览，但会做得更丰富。现在人们来看展览会待半小时，有的会花一个多小时。我们最早在波特曼时，来的人就看一秒钟（笑）。在H空间当然比波特曼好一些，但奠干山路也很拥挤，旁边还有五十个空间，观众不会安静下来。这里地方更大，空间条件好，灯光好，对观众来说比较舒服。
艺：新空间的开幕展“Holzwege”精选了跟二十多年来香格纳画廊长期合作过的艺术家，既有余友涵、曾梵志、丁乙、张恩利、李山、杨振中、孙逊等，也有伊门多夫、吕佩尔兹、阿彼察邦这些国际性艺术家。这个展览对您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何：我的目的是做一个好展览，有好的作品。首先是回顾画廊的这二十年，所以我们选了三十位艺术家。三十四件作品，但这并不意味着因为我们搬到了新的地方，就要去回顾我们原来做了什么。
艺：所以这不是一次总结，是吗？
何：对，是要往前看。这个展览更多呈现的是这二十年的气氛。比如我们没做过伊门多夫、吕佩尔兹的展览，但是他们对中国当代艺术有影响，所以我们展出他们的作品。我们也不只是将画廊的艺术家放在一起，这次主要看作品。
艺：比如余友涵的《5个女人》是2001年画的，之前看过原作的人应该也不多吧？
何：对，他当时画的时候可能也有时机问题，所以每个人做过的展览或者个人经历也是要考虑的。我们说二十年，但实际上不只二十年。虽然画廊从1996年开始做，但其实中国当代艺术从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了。基于这样的想法，我们做了这个展览，也考虑到有的艺术家比较有名，而有的还未被许多人知道，年龄层次也比较宽泛，这样我们后续还有延伸空间。
艺：可否回忆一下您1996年在波特曼酒店做画廊的情景？
何：当时有波特曼这个空间是很高兴的，就是一个走廊，可以挂作品。
艺：是您主动找他们谈的？
何：对。1995年我离开香港万玉堂来到上海，就想做展览，或者和艺术有关的事，但当时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我在这里待了一年，一直在看上海有什么艺术家，有哪些人是我在香港没看到过的。一年后我开始做临时展览，从一个房间开始，那时候这里也没有市场。我看到一家很漂亮的咖啡馆，就会问为什么你的墙上没作品，就这样开始在咖啡店挂作品，在家里也挂，直到有人告诉我波特曼楼上有地方，没有作品。
艺：听了您的想法后，酒店欢迎吗？
何：我当时跟酒店的总经理见面，他喜欢艺术。他来我家看作品，然后说是很好的东西，他不会买，但我可以挂在酒店里。那面墙原来是没人用的，就是一个礼品店，顾客会去买礼品、买画。
艺：您把画挂出来，有人问津吗？
何：有的人知道，1993年已经有中国艺术家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当时酒店里的外国人和香港人知道得多一些，那时在这里工作的外国人可能对文化也比较感兴趣。中国的艺术家也都来看，还有评论家，反正有一个小圈子的人，只是这个圈子特别小。
艺：所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香格纳画廊？
何：很快，但也很慢。有的人從北京来上海，问什么地方可以看艺术，原来可能很难说，那时会说你去波特曼看看，所以尤伦斯他们都来了，当时画廊刚开一年半载。
艺：那时候主要展出哪些艺术家的作品？
何：第一个是丁乙，然后是周铁海、薛松、汤国、浦捷等。开始基本上都是上海的艺术家，馒馒发展到杭州、南京的艺术家。
艺：回想起来，您是什么时候萌生了开画廊的想法？
何：都是慢慢来的。当初在香港，一方面我不太习惯，语言不通；另一方面，虽然可以看看作品，但难得见到艺术家，比如吴冠中、陈逸飞，他们只在展览的时候才会过来，才有交流。特别是对于当代艺术，我觉得很新鲜，看得很认真，但都不太理解。来上海后，我会稍稍了解他们为什么做这些作品，惺惺觉得中国艺术有意思，跟中国和这个时代都有关系。
艺：您最初对香格纳画廊有何期望？
何：就是能活下去吧。卖画就是一个工具。我最初也没想开画廊，因为在香港看到做画廊很累，基本上都是为了付房租，还要做展览，人们不一定喜欢这些作品，所以我觉得开画廊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来上海不会找贵的地方，这里没有市场，也没有人告诉我怎么放作品，所以也比较自由。我离开万玉堂时，老板和我说，你要做艺术就要做最好的艺术家，别的不要管，这就是目标。
艺：当时您认为最好的艺术家是什么样的？
何：我当时可能没考虑那么多，就是找一些有意思的艺术家。我也看了很长时间，我知道我不应该很快去判断一个艺术家的好坏，所以慢慢看。比如丁乙我就看了很久，也有人说他是好艺术家。我之前也看过抽象画，发现原来还有人这样画，我就把他的画挂在家里，看一个月，看还有没有内容，会不会单调。这是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去看，每天看一段时间，有的作品会消失。有的会出来。你现在看丁乙做艺术大概有二十五年了，当时虽然时间不长，但你可以看到他没有忽左忽右，他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所以我比较关注艺术家要做什么，他的艺术和他的作品有什么关系。 艺：任何时候做画廊都不容易，这么多年您有没有想过放弃7
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考虑。很快做画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和艺术家合作，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做画廊就成了一件高兴的事。
艺：香格纳画廊在上海一直很稳定，有些员工从香格纳初创开始就一直在画廊，香格纳也相继在北京和新加坡设立空间，您怎么规划画廊的发展？
何：稳定很重要，画廊的经营理念不是只有几年，从一开始就是长期的。跟艺术家合作五年可能都没意思，我们需要长时期的合作。我们的艺术家和很多客户都与我们建立了长久的关系。画廊在最初阶段可能比较累，要找到路，不一定要做大，但要做稳定。
艺：您如何确立画廊的经营理念，和艺术家、收藏家保持比较紧密持久的关系？
何：我也会看别人怎么做，特别是我来上海后跟艺术家讨论，听了很多故事，比如他为什么不跟某个画廊合作，了解这些也是学习。当时我觉得要关注个体，我并不是做中国艺术，我要做的是丁乙、浦捷或者我感兴趣的艺术家，也不一定全是中国艺术家。我也不卖中国艺术，我卖的是丁乙的作品，或者周铁海的作品。这条路比较漫长，但最后一定是艺术家自己要出来。
艺：您为什么会选择上海？
何：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说你要做画廊，不去香港就去北京。北京很重要，是文化中心，艺术家多，展览也多。但其实上海也很重要，有艺术家、收藏家，那时候上海刚开始发展，我觉得上海肯定会有机会。
艺：那时外资企业刚刚进驻上海，比如沃尔玛、友邦保险就是1996年进来的。
何：上海1992年开始慢慢开放，相比北京和深圳，当时上海发展比较慢。如果在北京做画廊肯定是另外的情形，在上海可以跟这个城市同步发展。
艺：上海这种稳健的城市性格是不是也与您的经营理念不谋而台？
何：对，而且它比较国际化，发展也很成熟。
艺：回过头来看，1996年在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是很特别的一年，尤其对上海而言，您开了上海第一家独立的当代艺术画廊，上海举办了首届美术双年展。这一年，从官方到民间，从学术到市场，从观念到行动都在发生转向。
何：上海艺术博监会也二十年了，是不是？
艺：也是。劳伦斯，作为一个外国人，您赶上了这个时代。
何：运气好，傻乎乎的运气（笑）。
艺：有哪些事对香格纳画廊来说是转折性的7
何：2000年参加巴塞尔艺术博览会。然后画廊一步步发展。
艺：现在香格纳画廊每年要参加多少个博览会？
何：今年（2016年）有十四个。
艺：您有四个画廊空间，每年要参加这么多博览会，艺术家还有很多对外的展览和项目，如何平衡空间运营、艺术家规划和博览会？
何：我们还是会两条腿走路。博览会很重要，它是对外联系的重要渠道。而我喜欢在自己的空间做展览，展览也很重要。在博览会上其实很难发现新的艺术家，你会看到艺术家的作品，可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很难了解他在做什么。但通过一些项目，或者画廊的展览，你可以发现很多东西。当然，现在重要的博览会、拍卖都是艺术圈的一部分。
艺：香格纳的艺术家很少上拍，您对拍卖排斥吗？会要求藏家不要送拍吗？
何：我们所有的考虑都比较长远。我们要跟艺术家长期合作，跟藏家长期合作。他们一般买作品也是因为喜欢，所以会留住作品，有时候也会送拍。
艺：目前香格纳画廊在上海有多少员工？
何：这里大约有二十个人。
藝：如今开画廊就像是经营一家跨国企业，您如何看待这种新的运营模式？
何：我觉得模式还没有成型。原来画廊小，虽然最初就我一个人跑来跑去，但也是国际性的工作。现在画廊很多工作艺术家也参与其中，我们也会讨论想法。有时候不知道我们的团队是五十个人，还是二十个人。
艺：画廊的藏家在这二十年里有什么变化吗？
何：现在国内的收藏家越来越多，还有东南亚的藏家。一开始比较奇怪，国内没有人关注这些艺术，大多是国外的年轻人在收藏，他们见多识广会看新的艺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外国人有时候倒跟不上了，因为艺术发展很快。如今这里的收藏家有很多机会跟艺术家见面，会更理解他们的艺术。有的国外收藏家也很厉害，但有的还一直在做原来的中国梦。
艺：您觉得现在的收藏家关注什么？
何：这很难说，因为每个人都不一样。收藏是个人化的，有各种意义，收藏肯定是要找你自己喜欢的东西。
艺：香格纳画廊二十岁了，这里又诞生了很多新的画廊，这次艺术季更是热闹非凡，您怎么看上海目前的艺术生态？
何：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很高兴。但是画廊还不够多，机构还不够多。
艺：还不够丰富？
何：还需要更丰富。
艺：对打算做或刚开始做画廊的人，您有什么特别的建议吗？您认为做画廊最重要的是什么？
何：主要看你做画廊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开画廊跟二十年前不太一样，虽然我们有很好的经验，但对别人来说不一定有用。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许多工作还流于表面，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很多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