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艺术市场的持续火爆，让一批具有较高艺术素养、精湛笔墨技法的书画家被社会认可，其书画作品也得到了艺术价值定位和市场价格回归。但总有一些“艺海遗珠”却被市场冷落，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如在民国时期蜚声北平画坛、为民国初期北方山水画派的领军人物——被称为“二萧”的萧谦中和萧俊贤就是其中的两位。他们当时可是与齐白石、张大千、陈师曾、金城等人齐名，但时至今日，知道他们的人却寥寥无几，这是极为反常而又不合理的现象。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正促成了藏家的投资机遇。那么，现今“二萧”的市场行情到底如何呢？
　　二萧的艺术特点
　　众所周知，对于一个画家的市场价值，必先了解其艺术特点，熟悉其早中晚期的风格，提高鉴赏能力和辨伪水平，才能在混杂的市场游刃有余，选择他们具有较高增涨潜力而又有更高价值的作品。
　　萧俊贤初从苍崖学王原祁，后转师沈翰。沈氏宗王时敏，从而引导萧俊贤由“蓬心而仰跻烟客”，即从王原祁曾孙王宸上溯王时敏。继而师宋元明清各家，以通贯古今。其山水画重笔墨意趣，但不忽视丘壑布置，追求纵恣层次和华滋之趣，尤以质的松、厚、朴、逸为特点，别有一种以实为虚的超逸意味。同时其艺术又兼取梅花庵主、石谿、龚贤等，精神修为主要是禅。至于他的青绿之作，创大写式没骨法，古艳光华，有如佛经所说“奇妙杂色”之妙，堪称前无古人。而他的花鸟画却与恽寿平一派有些关系，但无恽氏的娟秀妩媚。此外，亦无“扬州派”的放纵、吴昌硕一派的粗豪。它介于大写、小写之间，笔笔写出，落落大方，有很高的格调。
　　然而萧谦中则直接从临“四王”山水起步，后涉宋元诸家，尤其受明清之际黄山画派影响较大。他最推崇的前贤是龚贤，并从其遗法中融汇、提炼，使其皴、擦、点、染、干、润、浓、枯综合表达极为优美，笔下境界气势苍莽，雄浑深秀所作山水往往山重水叠，构图饱满，但层次分明，用墨及赋彩皆相当精致。
　　此外，他还致力于对清代石涛、梅清的画法学习，尤其是在用笔和布局方面，更是那一时代画学石涛、梅清的佼佼者。另外他又学到了吴镇的用墨精髓，湿中见笔，笔墨互乘，相得益彰。
　　萧谦中终老京城，但一生对江南文人山水画派情有独钟。纵观前贤青绿山水，多尊张僧繇之先勾轮廓后添色，极少有山体肌理皴擦。但其青绿用元人笔法画宋人丘壑敷唐人色彩，勾皴并举，点染融通。其代表的细笔彩萧多为黄鹤山樵式满幅构图，画面充盈多变的笔法线皴和多彩的华滋气息。中年变法后，山水作品除了彩萧、黑萧外，还有师宗黄公望浅绛山水的赭萧；师宗倪云林简约笔意的白萧；兼及闲暇写松写石，熔出一炉精彩的萧派笔墨！
　　素耽佛事的萧谦中，晚年作品一派苍茫高古、超逸静谧之境。画史称其：“集宋元诸家之长，以造化为师而自成一家。工写山水，苍古浑厚，澹远秀逸兼而有之。间写花卉蔬果及梅兰，亦甚超拔。书法凝炼厚劲，在颜苏之间”。他生前曾举办过数次画展，并多次出版个人画稿。
　　二萧在民国时期地位与市场
　　民国时期的二萧是当时画坛知名的画家。萧谦中1920年曾与当时画坛名宿周养庵、陈师曾、金北楼共同组建中国画研究会，这是中国近代书画史上最早的画会，影响很大。在画会的组织影响下，有相当一批当时的书画名家纷纷加盟，形成了几乎一统天下的局面。周养庵、陈师曾、金北楼三人当时在北京属于画坛扛旗的领袖人物，弟子及门生遍地，辈分很高。而年轻的萧谦中先生又与三人平起坐，所以导致了他在年龄相仿的京津画派画家如刘子久、胡佩衡、赵梦朱、金开藩、李上达诸人中间辈分位置偏高，影响也更大，是当时的重量级画家。为了更加直观地说明萧谦中在民国画坛及艺术市场的状况，我们可以拿齐白石进行对比。
　　民国初年，齐白石刚开始的画价并不高。1921年海派领袖吴昌硕为齐白石代订的润例中，大大抬举了齐白石一番。同期的京派画家中，齐白石年纪较轻，他初到北平时刻印、卖画的润格并不很高，他的润格费还比一般北京画家（如陈半丁等）要低一些，二尺的扇面只收2元，生活很是窘迫。1927年，林风眠出任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校长，特邀齐白石去讲授国画课。而萧谦中也在此校教书，讲授中国山水画的美学追求和技法，与齐白石可称之为“同事”。1931年，齐白石润例涨至每平方尺3元至5元，扇面、册页每平方尺8元，而此时的萧谦中，同是1931年的润格，屏堂每平方尺12元（比白石高一倍），扇面每件14元（高出齐白石约4元），这足以说明其时萧谦中的作品更受市场热捧，卖的画价也更高。
　　关于萧谦中鬻画的具体润格，现今有据可查的资料有1930年的《庚午春日退翁周肇祥代订萧谦中山水润格》：无论屏堂每平方尺拾圆，横幅加半；折扇每件拾贰圆，大者酬加；册页每件一平方尺内拾贰圆；成堂屏幅手卷绘图均另议；指索青绿者不绘，劣纸劣绢者不绘。可以看到其价格还是比较高的，并且重点指出青绿的画作不画，纸劣差的也不行。这说明萧还是比较注重作品的质量。
　　但随着其画作在市场上的畅销，次年的1931年，时年49岁的萧谦中又重订润例：无论屏堂每平方尺拾贰圆，横幅加半；折扇每件拾肆圆，大者酬加；册页每件一平方尺内拾肆圆；成堂屏幅手卷绘图均另议；指索重墨加倍，细笔青绿者加两倍；随封本市加一成，外埠加二成；凡件不及一尺照一尺论。先润后笔。时隔一年而润例上浮，说明当时萧谦中鬻画生涯极佳。尤其是青绿的山水似乎更受市场追捧，价格开始翻倍。这个作品价位在当时绝对是第一板块的。
　　而同是辛未1931年，齐白石的润例“条幅二尺10圆，三尺15圆……宽二尺扇画10……”这说明当时北京书画市场对于萧谦中绘画作品的市场定位要远远高于齐白石。
　　但萧谦中的卖画生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随着局势的变化，有时也会陷入无米之炊的困难境地。如癸未1943年7月（61岁）作《仿米氏云山》题：“…近来无米为炊，亦等于画饼充饥了，食无肉，更无米，不能枵腹临池也，一叹”，颇让人费解。萧氏中年变法后，画名日隆，鬻画生涯良好，这无论从有据可考的润例上浮还是当年的京城湖社《艺林月刊》中都可得到印证，那么1943年中，萧家究竟发生了何变故而致“枵腹”？很值得深思。 　　齐白石与萧谦中之间的情谊非常深厚，并多次在其画作上题字。1933年，齐白石应萧谦中之请，为他的山水画题诗，有《题萧谦中山水》、《题萧谦中画幅》等。这些题字在今天看来也无疑增加了市场的价值。而萧俊贤则在民国后至1928年秋，在金陵与北京等地鬻字售画及教授学生，并且市场反应普遍较好。“旧都四家”诗称：琉璃厂肆成年见，遍地云烟有二萧。1916年，复任教于“南高师”（即前两江师范），和沈溪桥创办“南京美专”；1918年协助郑锦筹建“国立北京艺专”，其后亦在该校及“北京女高师”等处任国画系主任多年并短期代理了北京艺专校长，其间奔波于两地，培养了更多的美术人才。
　　1928年秋，萧俊贤年事渐高，辞去公职，退隐沪上，唯闭门作画，“十日画水五日石，不为求名聊自适。”他的画当时可谓一画难求，很多达官显贵纷纷上门讨画。
　　为了更好地卖画和扩大影响，萧俊贤还举办各类画展。1936年9月12日，萧俊贤在上海宁波同乡会开画展，轰动艺林。叶恭绰、谭泽闿、江一平、夏敬观、章行岩、姚虞琴等名流在《申报》等报纸上刊登《萧俊贤先生名画展览》的告白，称萧俊贤“书法朴茂古雅，题咏尤多风趣。画兼南北二宗，气韵高远，笔墨苍劲浑厚，允为一时之冠。”应该说，这并非应景的虚誉之词。
　　当今的市场价值
　　萧谦中在民国时期的作品颇为藏家看重。上世纪80年代苏富比、佳士得开拍中国书画后，他的作品偶尔也有亮相，但由于上拍作品不多，不能形成固定价格。自上世纪90年代，其作品零星出现于拍卖市场，被收藏界视为“民国小名家”，画价确实很低。但随着内地艺术市场的发力，其作品在海内外拍卖行才露面较多。1993年香港苏富比推出了萧氏力作《观潮图》，以12.65万港元成交，首次突破10万元大关。
　　相反，萧氏作品在内地市场上却很难有上佳表现。如其《寒山万木》在2000年的佳士得仅以1.49万元成交。价格虽低，但稳中有升。尤其是精品的四屏和册页的涨幅不可小觑。如萧氏的《四季山水》（四屏）2000年北京翰海4.4万元成交。然该作在2009年的西泠拍卖会上的成交价达31.36万元。九年上涨了近七倍之多，但这还不是价格最高的册页。2013朵云轩拍卖会上，其《云山各景册》最后拍出了57.5万元。这对于一般仅在万元的作品来说，算是很高的价格。
　　而对于单幅作品来讲，早在2001年中国嘉德拍卖会上，萧谦中《秋山图》以30.8万元创下当时个人拍卖的最高价。至2004年开始，其价格开始小幅增长，突破十万元的作品开始增多。《云外山泉》当年在北京翰海拍卖会上以14.85万元落槌。
　　然而扇面更值得收藏，价格不高但画功精美。由于价格便宜，收藏的门槛低，且上涨幅度不小，引起众多藏家的关注。他的《秋山图》扇面2004年在北京翰海成交价为9.90万元。但要论市场价值的话，手卷的价格较高。这种装裱形式似乎更受藏家青睐。萧谦中的《溪山渔隐》在2005年的佳士得以11.4万元成功易手，之后价格保持平稳增速。其《宿雨朝烟》在2007年的北京匡时获价6.05万元；《观云图》2007年在佳士得获价11.87万元。
　　直到2008年作品开始有些上浮。萧谦中《策杖访友》在2008年的朵云轩拍卖会上，最后以20.72万元的高价成交。而该作在2004年的北京保利，成交价才9.2万元，四年翻了将近一番。
　　从2009年开始，随着艺术品市场的火爆，大量资金流入书画市场领域，萧谦中的作品也开始水涨船高，突破几十万元的比比皆是。特别是其山水细笔青绿作品市场价值较其他要高，这我们从萧谦中的润例中也可以发现有庚午“指索青绿者不绘”和辛未“指索重墨加倍，细笔青绿者加两倍”的特别附加说明。山水细笔青绿作品，圈内俗称“细笔彩萧”。重墨之作市场中称为“浓墨黑萧”。两者也是萧氏成功实施中年变法，山水自成面目后的艺术成就，拍卖价高就不足为奇了。如萧谦中的《青绿山水册》在2011年的中国嘉德以28.75万元成交，这在当年算是比较高的价格了。无独有偶，青绿作品《倚杖听瀑图》在2011年的北京荣宝获价26.88万元。其《云山探幽》在2014年北京诚轩以66.7万元成交等等，足以说明青绿山水受到市场欢迎的程度。
　　而萧谦中最高价是2013年中国嘉德拍出的1943年作《山水册》（十二开），经过几轮的比拼，最终以89.7万元成交，但这比起同时期早已拍出成百上千万元的画家相比，算是严重偏低的。
　　同时，他的仿古之作也受市场的追捧。其《拟元人山水》四屏轴2014年在北京匡时获价46万元。目前每平方尺在2.8万元左右，精品可达8万元。
　　然而，与萧谦中相比，萧俊贤的市场价值却要逊色很多。一般都在数万元至十万元徘徊，几十万元的非常少。如萧俊贤1939年作《山水》在2000北京翰海成交价1.54万元。但精品之作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成绩。其《山水四屏》在2001年的北京翰海也仅以3.08万元成交，却在2004中贸圣佳获价11万元，但其他作品都在数万元不等。如萧俊贤 《水墨荷花》在2006北京荣宝以2.2万元成交；萧俊贤 《富春大岭图》在2007年的北京保利以3.85万元拍出。
　　笔者查阅雅昌网艺术市场监测中心，萧俊贤显示其最高价是2009年在中国嘉德拍卖会上拍出的《闲听松风》，以28万元成交。突破十万元的也只有五件之多，分别是在中国嘉德以14.56万元成交《橅古山水四屏》；2013年在中国嘉德以10.92万元成交《山居图》；2011年在北京诚轩以12.65万元成交《山居松瀑》；2012中国嘉德拍出的《墨梅》以23万元成交。其他都仅在数万元左右。如萧俊贤的《湖山人家》在2010年的北京翰海以2.8万元成交。实在令人扼腕叹息，甚至不值同时代京津派名家陈半丁平均价位的一半，岂不让人为萧俊贤的精良笔墨而叫屈呐喊。
　　事实上，萧俊贤书画的市场价值虽然低，但也在平稳上涨，每平方尺从2000年的4800元上升至2007年的7600元，之后保持在万元左右。2013年达到最高的2.7万元每平方尺。目前在1.8万元每平方尺。
　　纵观二萧的艺术市场，价格还没有突破百万，这是很反常的现象。尤其是萧俊贤最高也不过区区二十几万元，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而当年润例比他低的齐白石却早已达到亿元级别。如在2011年11月嘉德秋拍上，齐白石《山水册》（12开）曾拍出了1.94亿元的天价。同年在瀚海秋拍上，齐白石的《芭蕉书屋图》以9315万元创齐白石山水画单幅作品最高价。“二萧”与之相比，早已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笔者坚信他们在未来定会升值。因为“二萧”的艺术及地位是早已有定论的，况且他们都有众多的名弟子。如在北京艺专执教十余年的萧俊贤，培养了众多的中国画人才，其弟子著名的有王雪涛、周抡园、颜伯龙、侯子步、王青芳、王友石等。
　　这些有的已成为当今书画市场上的香饽饽，他们市场行情的走好无疑会使作为其老师的作品走俏。加之近年来对“二萧”艺术开始重视，研究的文章也多了起来，社会上也举办其个人的画展等，无疑会使书画价值得以重新回归。
　　正因如此，我们也相信，二萧这两颗尘封多年的明珠，在未来的艺术品市场中，定会重新璀璨，发出闪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