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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1 掏空
宋允娜得知高廉出车祸，和高父一起来到医院，高父不让她见高廉，她在门前哭着等待。
过了一阵，高父走出来，训斥她：“你进去吧！我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你还要等下去吗？”
宋允娜毅然地点头：“我等！”
高父苦笑：“就算你能活一千年，等他一千年，他也醒不过来的。”
“那我继续等。”
她跌跌撞撞地进了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那面目苍白的男人，他没有一丝生气，眼泪当即就从她眼眶里涌出。
怎么会这样？
她唾手可及的幸福全部被毁了。
高父好言相劝道：“你可以找个爱你的男人，过幸福的生活，不必在这里受苦受难。”
“我宁愿受苦。”她眼中充斥着死气，“他曾对我说过，想祈求天使给他许多幸运，这世上没有天使，我做他的天使，我成为他的幸运。”
见她态度坚决，高父又问：“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要在这里做望夫石，还是要追求外面精彩的生活？”
“我的回答都写在了我心里，你不必一遍遍地询问我了。”宋允娜险些哽咽失声：“老爹，你离开这里吧，你在这里会吵到他休息的，虽然他不一定会责备你，但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嫌你聒噪。”
高父走到高廉床前，粗暴地把他推醒：“儿子，你能不能起来说话？你媳妇已经在骂我了，你还要听多久的风凉话。”
宋允娜还以为他是悲伤到精神出了问题，遂阻止道：“老爹，我知道你也很悲伤，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高父一脚踩在他胸口，高廉才坐了起来。
宋允娜的下巴差点惊掉：“什么意思？植物人诈尸了？”
她的蠢是刻在基因里的，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所以才注定被高廉套路。
高父笑而不语。
宋允娜看了看高廉，又看了看高父，才明白是一场特殊的考验，万幸她过关了。
高父怕她误会高廉，还特意向她解释：“这是我的主意，和儿子没有关系。不过你没有让我失望，反而让我对你很满意。”
宋允娜这才明白为什么高廉会那么恶劣，因为与他父亲一脉相承，父子俩都恶趣味满满。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宋允娜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既然高廉安然无恙，那当日出车祸的是谁？她忍不住问：“可是路津月明明撞到了你，你为什么没有出事？”
高廉眼中隐约有一些异样：“当时一共有两辆车，除了车牌号不同，外观型号都大致相同，一辆车上坐的是我，还有一辆车上坐的是于筠。”
宋允娜不由哆嗦了几下：“替你死的人难道是于筠？”
于筠近乎痴迷高廉，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甘愿为他去死。
高廉眼神晦暗：“我也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宋允娜看到他的脸色一切如常，于筠的死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冲击，甚至都没能让他心里触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叹息于筠太傻。
高父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靠在椅子上，慵懒地说：“另外告诉你们一些好消息，你哥哥那件事其实是宋钦在背后指导的，不过宋允赫经验不足，操作不当，导致了大问题。现在警方又把这事重新查了一遍，宋钦很显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路津月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但目前还有一件事让人头疼。”他探究的目光径直落在宋允娜身上。
宋允娜皱眉：“什么事？”
高父忧心忡忡地说：“晁茜趁乱把苏擎带走了，以我对晁茜的了解，她一定还会搞出大事。”
宋允娜大吃一惊，她险些忘了这回事，还有晁茜和苏擎。车祸爆发后，他们就人间蒸发了，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这时杜澜川从病房外走进来，脸上还残存着焦灼：“伯父，我来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高父直接摊手呼号：“你看我刚刚说什么了。”
高廉疾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澜川把最新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现在苏擎手中有3份合同，这些合同应该是路津月的最后王牌，不过她走了极端，并没有使出来。”
“这3份合同，都是允娜和唱片公司签下的，她已经公布出来，我看见上面有一条是指，这3个月的期限内如果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需要赔偿3000万。”
高父无所谓地摊手：“那就赔吧，这由我出面。”
看到他肯为此出面，高廉和宋允娜同时松了口气。
杜澜川微微错愕：“原来你已经打算为她出头，那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不过还有更重要的是……允娜曾经为宋钦管理过一家子公司，那里问题很大，账务我没有来得及细看，但听晁茜那里的意思是，这次危机好像要牵连允娜，晁茜决定把她也一起告上法院，如果查实，允娜也会有坐牢的风险。”
“等下，我去找罗熙云。”
高廉走到一边，打了给电话给罗熙云，并向她说明来意。罗熙云闻此，嘴角抿开一条线，笑了起来：“虽说你是我旗下的工作人员，但我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这么使唤我，我才是你的手下吧！”
高廉正色道：“帮我这个忙，我事后会感谢你。”
罗熙云低笑：“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高廉冷哼：“你是这圈内的老油条，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成的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嘴中听到夸奖的话，虽然听着很怪异。”顿了顿，她皱起眉头，“我试试看吧！能帮则帮。”
这件事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是说不出的复杂。倘若要解决这件事，她起码要有无数的人开后门，间或打探消息。
高廉嚴厉地命令她：“不能光是试试看，你必须成功。”
“五分看我的手段，还有五分就看上天是否眷顾你。”知道高廉现在依赖于她，罗熙云趁机漫天要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动力？”
在这种关键时刻，高廉只得屈从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罗熙云撇撇嘴：“为了那丫头，你还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低头凝视眼前的小女人，眼中心中都是她。
刚刚处理完丧事，晁茜就给宋允娜发来了律师函。两天以后，宋允娜和高廉被通知前往法庭。
去的时候刚好撞见晁茜，晁茜对他们露出挑衅的笑容，就走入了法庭。
宋允娜厌恶地别开眼：“她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待会儿就有她的苦头吃了。”
“不要放松警惕，我怕她还有后招。”说及此，他就想起来给罗熙云打了一个电话：“罗熙云，事情办妥了吗？”
罗熙云鼓励他：“已经成功转移风险，而且当时留下的全部信息，都已经无痕迹消除。还有一部分问题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向法官证明，宋允娜和宋钦关系恶劣，根本不可能帮助他偷税漏税，还有洗黑钱。这种事向来都很难办，你一定要稳住。”
两人正式进法庭。
开庭之时，原告晁茜先说明情况：“我司要状告宋允娜三大罪责：第一是恶意违背公司合同条例;第二协助宋允赫逃亡，坐实包庇罪;这最后一条嘛，自然是与舅舅宋钦同流合污，一起偷税漏税，赚尽了黑钱。”
辩方律师立即反驳：“我持反对意见。第一宋允娜的合同期已经到期，并且不再续期，至于说在合作期间有没有完成任务，这得要经过复杂的鉴定程序，并且关于合作的事一般是要申请劳动仲裁。”
“第二，宋允赫事情完结后，我特意去办案处调查情况后发现，原来是警方让宋允娜装作不知，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隐瞒的。她不光没有罪，还应该要得到奖赏。”
“第三，请出示原告你的证据吧！”后一句话居然是由辩方律师提出来的，晁茜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原告提交证据。”
晁茜遂把已经准备好的资料都提交给法官。
法官審阅了两个小时，最后宣判：“我宣判被告胜诉。”
晁茜瞬间蒙了：“为什么？”
“你把证据拿下去好好看看。”
晁茜拿回她提交上去的证据，发现有人在这份证据上动了手脚，而这些证据都是苏擎整理出来，她当时很自信，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谁知道上面都是坑。
她恼火至极，脚踩高跟鞋走出了法院，外面除了苏擎没有人在等她。晁茜一脚踢向他：“苏擎，你去死吧！”
苏擎面无表情地转身，淡淡地说道：“你活该！”
没错，他提供的资料和信息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路津月给他的，而是他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模糊晁茜的判断，让她自以为势在必得，傲慢轻敌。
看到她输了官司，他的心情终于晴朗了。
宋允娜出来后就被记者围堵，为了避开他们，她跑了起来，跑一阵，回头发现高廉不在了。
杜澜川追上了她，说要把她带去一个好地方。宋允娜使劲挣扎：“你要带我去哪里？”
杜澜川眨了眨眼：“高廉说要给你一个什么惊喜，让我带你去。”
宋允娜兴致缺缺：“我不要惊喜！”然而，不管三七二十一，杜澜川就把她带去了一片空旷的草地。
高廉在地上摆了999朵玫瑰，把地面都铺满了，身侧环绕着不少摄像师和记者。
他跪在玫瑰花中央把一枚戒指递到她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地问她：“宋允娜，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允娜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到地狱。她当场怔住，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反应。
高廉不死心，又继续追问道：“我有戒指还有一颗真心要给你，你是想丢了，还是想自己私藏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来来往往的人开始起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宋允娜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终落在高廉身上。他高冷，但是只对她一个人露出笑容，他姿态高，但只对她低眉顺眼。
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
刹那间，她咧嘴笑道：“我答应你！”
Chapter22 白头
宋允娜去见了宋允赫一面，时隔一年，她经历了那场闹剧，经历了戏剧化的变故，她也成熟了不少。
而眼前这个男人，与她的心理历程也差不了多少。
她坐在宋允赫对面，隔着玻璃拿起电话与他交流：“俞澄和小旻出国了，她一出国就断绝了和我的联系，这是我料想不到的。不过这也能说明，她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凡是沾了一个宋字的，都成了她的禁忌。”
“妈妈去年去世了，没有通知你，因为怕你伤心过度，心情更加郁闷。”
“舅舅犯了严重失误，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被关在哪里。我只知道风光一时的宋氏集团已经被连锅端走，以前的合作伙伴为求自保，纷纷逃走，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舅舅，没有人说他可怜，大家都在骂他，我也是。”
“还有路津月，因为涉嫌杀人，被带走查处，我告诉她，你5年后出狱，她会等你的，哪怕你并不想见她。”
宋允赫神情沧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妹妹，你说了那么多，还没有说你的处境？”
宋允娜顿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和高廉结婚一年了，虽时有打打闹闹，但我深知自己过得很幸福。”
宋允赫也笑了起来：“妹妹，以后多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吧，我想要知道幸福的滋味，哪怕我尝不到。”
宋允娜点头答应了，过了一阵就出了监狱，高廉在门外等了她很久。
“看到他了吗？”
宋云娜耸耸肩：“虽说是在监狱里关着，但他已经没有那么浮躁了。我告诉他宋氏结束了，他也接受了这个消息，没有多大的意外。”
两人并肩回到了家。高父主动找上门，从高廉身边把她叫了出去。
高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首饰。他有些落寞地说：“儿子的亲妈去世得早，没有什么留下来，倒是生前最喜欢这套头饰。现在交到你手里，你好好保管。”
宋允娜如获至宝地收下，望着他严肃的眉眼，她突然略有顾虑：“其实，没有和高廉结婚之前，我很顾虑，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 高父嘲笑地说：“那你觉得我现在就喜欢你了吗？”
宋允娜微微睁大眼，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底，而高父这番话无疑刺痛了她的心，她低眉：“我没有家世，也没有成为这个家庭一份子的觉悟，你不喜欢我也应该。”
高父可惜地叹气：“5年前，我本打算为儿子物色一个品貌兼具的富家女孩，但是儿子不感冒，他的口味从那时起就发生了转变。”
“他看似有了一切，但内心的孤独无以复加，所以他要把恶意通通宣泄给我，给这世界，我和他起了争执，被迫把他赶出家。他找了一个工作，学习了一门手艺，可还是那么高傲，那么不通人情。我承认我的教育是失败的，少年成长过程中缺少的母爱是我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都弥补不了的。”
“直到遇见你，他才有所收敛。我知道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常常敢怒不敢言，但你天不怕地不怕，看見他不顺心，就把他一顿揍，他开始向你低头了，开始愿意倾听别人的话了。”
最后，他说：“谢谢你把那么好的儿子带给我。”
宋允娜很诧异，猛然间抬起头发现他眼睛很红，她眼角的纹路慢慢扩散：“也谢谢你把这个好的男人带给我。”
高父欣然朝她点头，便没有再停留，离开了他们的家。
宋允娜对那套精致的头饰，爱不释手，高廉频频侧目：“头饰是谁给的？”没等宋允娜解释清楚，高廉就把她头饰摘了扔出了窗外。
宋允娜气得直拍大腿：“这是你家的传家宝啊！你个败家子！”
“从此以后，我只有一个传家宝。”他的目光深情而永恒，径直落在她身上。
宋允娜捂着嘴偷笑，只要他说些情话，她就美滋滋地原谅了他。
后来高廉按照当初允诺的条例，成了罗熙云手下的一员。
刚刚工作一个月，罗熙云就大方地给他分红：“你看，你跟着我，才有肉吃。”
高廉拿着那些钱，不明所以地问：“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吗？”
罗熙云冲他挤眉弄眼：“听说你老婆怀孕了，你对她好一点。”
高廉更加震惊：“她怀孕了？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终于还是陷入了迷惘中。
罗熙云顿时向他投去同情的一眼：“你该不会是最后才知道的吧？”
高廉立即扔下了手头的工作，迅速回到了家。
他把门一打开，宋允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高廉激动地上前把她摇醒。宋允娜还睡意惺忪，她揉了几下眼睛：“现在几点了，你怎么回来了？”
高廉执着而认真地问她：“你有没有隐瞒我什么？”
宋允娜有一种秘密全部已经被他知道的错觉，她开始抑制不住却发抖：“你真想知道吗？”
高廉大喊道：“我想！”
宋允娜害怕地抱脑袋：“那你可别骂我！唐非晏昨天回国了，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
高廉咬咬牙：“还有呢？”宋允娜小心翼翼地说：“杜澜川约我去夜店，我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继续说！”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廉差点晕过去。女人趁自己不在，还做出了这么多坏事，要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一问，不知道还会闯出多大的祸。
宋允娜猛低头吞咽口水：“你爸爸要为自己相亲，让我去帮他把把关。”
“你！”高廉简直火冒三丈，宋允娜连忙狡辩：“你说过不怪我的！”
高廉冷静下来，目光在她的腹部游离几圈：“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不交代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连怀孕都不告诉我？”
宋允娜才想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发现自己太傻，刚才把那些错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答复道：“我去检查了，是有孕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高廉冷哼：“我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宋允娜有些心虚，遂赶紧转移话题：“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高廉傻气地说：“听说生孩子很辛苦，要不我们不生了？”
宋允娜直接给了他一拳，还反过来埋怨他：“你一点都不靠谱。”
“不管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我都喜欢。”高廉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解决，把你手机给我！”高廉伸手向她索要手机。
宋允娜心中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哆哆嗦嗦地问：“你想干什么？”
高廉命令道：“给我，我不想说第二遍。”
宋允娜只得把手机给他，他接过手机，打电话给唐非晏：“请问是唐非晏先生吗？”起初他开口很客气，并且故意开了外扩，也是故意想让宋允娜听见。
“你好，高老师。”
面对唐非晏的礼貌，高廉的情绪简直快炸了：“以下的话只说一遍，你务必听好：你敢勾引我老婆，我挖你祖坟！”
“喂，你不要这么说！”宋允娜赶忙上去阻拦他，高廉吃醋，竟直接把手机扔出了窗外。
宋允娜愣住。
高廉冷笑：“怎么，你心疼了？”
“你！”
宋允娜被他气得半死，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便捂着肚子恐吓他：“我疼！”
高廉终于慌了，赶紧把她送去医院。从医生那里听到一句：“你太太动了胎气，最近不要刺激她。”
宋允娜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有个孩子就是好，还能当挡箭牌。
“对不起。”高廉怕她动了胎气，便只得向她虚心道歉，可宋允娜分明看出，他还是没有服气。
眼见他吃醋，她不禁苦笑起来：“我和唐非晏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高廉孩子气地耍横：“我知道，但我心里膈应，除非你证明给我看，你只在乎我一个人。”
宋允娜感到又好笑又好气：“我给你生孩子还不能证明吗？”
“不能。”
高父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宋允娜扑到他怀中，抱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那我给你生10个。”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依稀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激烈。
Chapter23 幸福
9个月以后。
宋允娜挺着大肚子，和高廉在街上闲逛，突然腹部开始阵痛，她疼得直叫唤。
高廉心中一慌，手中的袋子全部落在地上：“允娜，你是不是要生了？”
“好像……是的。”她的脸色疼到发白，高廉手忙脚乱地叫了一辆出租车。
没想到在车上碰到了一个老熟人，司机正是当年在晁茜打官司失败后消失的苏擎。当时他还猜测苏擎被晁茜找人处理了，结果居然一直都在这座城市，更诡异的是，他们竟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想，也许苏擎只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吧！
宋允娜撑起眼皮，虽然疼得眼冒金星，但依稀还能看见苏擎的脸，她吃力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擎面色疲惫，可是依旧很努力地撑起一脸笑容，似乎是想向她证明自己也过得很好。他低声说：“前几年，圈内遭遇了变动，我处于那起事件的旋涡中，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敢要我，我就因此失业了，现在只能开出租车为生。”
“稳稳妥妥才是福，你继续努力。”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话题。高廉扶着她的肚子，对着肚子骂道：“这个小混蛋，尽折腾你妈妈，等你出来后，我再收拾你。”
宋允娜疼得掉眼泪，奋力掐他的腰：“难道你不是那个最大的混蛋吗？”
高廉也疼，但敢怒不敢言。
“我们到医院了。”苏擎为她推开车门，离开前特意鼓励她：“允娜，你一定要加油！”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过去没有差多少，人还是那么漂亮，自信，而且婚后的她，已经磨掉了身上的浮躁，变得温婉。
或许，他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宋允娜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还不忘狠狠掐住高廉的胳膊。高廉急得满头大汗：“好了，小祖宗，你快点出来吧！别再折腾你妈妈了。”
高廉手忙脚乱地叫来护士把她送往产房，自己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不过片刻，高父也赶到了医院，他推了一把已经呆滞的高廉，严肃地问道：“儿媳妇进产房了吗？”
“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不光腿软，我还心慌。”高廉用力抓住高父的双手，掌心沁出一片粘稠的冷汗。
高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出去用凉水冲头，你会冷静下来的。”
高廉木木地冲了出去，过了一阵就跑回来了，全身上下都是湿的。高父抽了抽嘴角：“你这是洗了把澡吗？”
高廉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爸，我还是心慌，我想进产房看她，我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她。”
高父用腳踢他：“你冷静！瞧你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话虽如此，但他想起自己当年，那般局促不安的模样和现在的他也相差无几了。
“爸，我忍不了。”高廉忍无可忍地冲进了病房，宋允娜在惨叫，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淋湿。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掌：“允娜，你加油，我就在你旁边。”
医生在忙碌中，她咬牙切齿地咆哮：“疼！我疼！”
众人都很吃惊，他们见过无数的孕妇，就属这位中气十足，最有干劲。
随着“哇”一声，孩子落地了。
宋允娜喘着粗气，像是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胜仗。
万幸！她赢了！
高廉听到哭声，一下腿软，竟然跪倒在地。护士忙把他扶起来，把已经包好的孩子送到他手中：“恭喜先生，太太生了个大胖儿子。”
高廉手足无措地抱着孩子，差点没有把他摔下去，护士实在看不下去，帮他抱好孩子。
高廉找到了门外的高父，他木木地问：“爸，我该怎么办？”
高父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允娜生了个男孩。”高廉还是很木讷，他好像还没有从那场战争中反应过来。
高父扶额，叫苦不迭：“怎么又是男孩？”
高廉冷冷地盯着他看：“你敢嫌弃允娜的孩子？”
高父撇撇嘴，唏嘘道：“男孩拆家，听老婆话，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他将来会是什么德行了。”
“你先帮忙看着孩子，我去照顾允娜。”他激动得头晕眼花，进病房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
高父哭笑不得：“儿子，你现在跟傻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你真的是我那英俊非凡的儿子吗？”
宋允娜被移送出去休息，高廉给她喂糖吃，补充体力，他把手放在空空如也的肚皮上，竟然还有些神思恍惚。
想和她说句感谢，想和她说句辛苦了，想说爱她，想告诉她，刚才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结果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疼吗？”
宋允娜张大口呼吸，她心心念念自己的儿子，叫嚷道：“儿子，我要看儿子。”
高廉显然不高兴：“先晾着他吧！谁让他把你折磨得够呛。”
“你太坏了，欺负我不够，还要欺负我儿子。”宋允娜有气无力地瞪他，把糖嚼碎，吞进了腹中，可那股甜一直蔓延到她全身。
高廉看了看她，随即小心翼翼地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唐非晏和我哪一个好？”高廉殷切地望着她，似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执着于此。
宋允娜咧嘴，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你好！”
宋允娜得知高廉出车祸，和高父一起来到医院，高父不让她见高廉，她在门前哭着等待。
过了一阵，高父走出来，训斥她：“你进去吧！我儿子现在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你还要等下去吗？”
宋允娜毅然地点头：“我等！”
高父苦笑：“就算你能活一千年，等他一千年，他也醒不过来的。”
“那我继续等。”
她跌跌撞撞地进了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那面目苍白的男人，他没有一丝生气，眼泪当即就从她眼眶里涌出。
怎么会这样？
她唾手可及的幸福全部被毁了。
高父好言相劝道：“你可以找个爱你的男人，过幸福的生活，不必在这里受苦受难。”
“我宁愿受苦。”她眼中充斥着死气，“他曾对我说过，想祈求天使给他许多幸运，这世上没有天使，我做他的天使，我成为他的幸运。”
见她态度坚决，高父又问：“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要在这里做望夫石，还是要追求外面精彩的生活？”
“我的回答都写在了我心里，你不必一遍遍地询问我了。”宋允娜险些哽咽失声：“老爹，你离开这里吧，你在这里会吵到他休息的，虽然他不一定会责备你，但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嫌你聒噪。”
高父走到高廉床前，粗暴地把他推醒：“儿子，你能不能起来说话？你媳妇已经在骂我了，你还要听多久的风凉话。”
宋允娜还以为他是悲伤到精神出了问题，遂阻止道：“老爹，我知道你也很悲伤，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高父一脚踩在他胸口，高廉才坐了起来。
宋允娜的下巴差点惊掉：“什么意思？植物人诈尸了？”
她的蠢是刻在基因里的，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所以才注定被高廉套路。
高父笑而不语。
宋允娜看了看高廉，又看了看高父，才明白是一场特殊的考验，万幸她过关了。
高父怕她误会高廉，还特意向她解释：“这是我的主意，和儿子没有关系。不过你没有让我失望，反而让我对你很满意。”
宋允娜这才明白为什么高廉会那么恶劣，因为与他父亲一脉相承，父子俩都恶趣味满满。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宋允娜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既然高廉安然无恙，那当日出车祸的是谁？她忍不住问：“可是路津月明明撞到了你，你为什么没有出事？”
高廉眼中隐约有一些异样：“当时一共有两辆车，除了车牌号不同，外观型号都大致相同，一辆车上坐的是我，还有一辆车上坐的是于筠。”
宋允娜不由哆嗦了几下：“替你死的人难道是于筠？”
于筠近乎痴迷高廉，可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她竟然甘愿为他去死。
高廉眼神晦暗：“我也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宋允娜看到他的脸色一切如常，于筠的死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冲击，甚至都没能让他心里触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叹息于筠太傻。
高父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靠在椅子上，慵懒地说：“另外告诉你们一些好消息，你哥哥那件事其实是宋钦在背后指导的，不过宋允赫经验不足，操作不当，导致了大问题。现在警方又把这事重新查了一遍，宋钦很显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路津月因为涉嫌杀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但目前还有一件事让人头疼。”他探究的目光径直落在宋允娜身上。
宋允娜皱眉：“什么事？”
高父忧心忡忡地说：“晁茜趁乱把苏擎带走了，以我对晁茜的了解，她一定还会搞出大事。”
宋允娜大吃一惊，她险些忘了这回事，还有晁茜和苏擎。车祸爆发后，他们就人间蒸发了，原来是在这里等她……
这时杜澜川从病房外走进来，脸上还残存着焦灼：“伯父，我来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高父直接摊手呼号：“你看我刚刚说什么了。”
高廉疾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杜澜川把最新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现在苏擎手中有3份合同，这些合同应该是路津月的最后王牌，不过她走了极端，并没有使出来。”
“这3份合同，都是允娜和唱片公司签下的，她已经公布出来，我看见上面有一条是指，这3个月的期限内如果做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需要赔偿3000万。”
高父无所谓地摊手：“那就赔吧，这由我出面。”
看到他肯为此出面，高廉和宋允娜同时松了口气。
杜澜川微微错愕：“原来你已经打算为她出头，那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不过还有更重要的是……允娜曾经为宋钦管理过一家子公司，那里问题很大，账务我没有来得及细看，但听晁茜那里的意思是，这次危机好像要牵连允娜，晁茜决定把她也一起告上法院，如果查实，允娜也会有坐牢的风险。”
“等下，我去找罗熙云。”
高廉走到一边，打了给电话给罗熙云，并向她说明来意。罗熙云闻此，嘴角抿开一条线，笑了起来：“虽说你是我旗下的工作人员，但我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这么使唤我，我才是你的手下吧！”
高廉正色道：“帮我这个忙，我事后会感谢你。”
罗熙云低笑：“你怎么知道我能帮你。”
高廉冷哼：“你是这圈内的老油条，还有什么事是你办不成的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你嘴中听到夸奖的话，虽然听着很怪异。”顿了顿，她皱起眉头，“我试试看吧！能帮则帮。”
这件事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是说不出的复杂。倘若要解决这件事，她起码要有无数的人开后门，间或打探消息。
高廉嚴厉地命令她：“不能光是试试看，你必须成功。”
“五分看我的手段，还有五分就看上天是否眷顾你。”知道高廉现在依赖于她，罗熙云趁机漫天要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动力？”
在这种关键时刻，高廉只得屈从她：“什么条件都可以。” 罗熙云撇撇嘴：“为了那丫头，你还真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低头凝视眼前的小女人，眼中心中都是她。
刚刚处理完丧事，晁茜就给宋允娜发来了律师函。两天以后，宋允娜和高廉被通知前往法庭。
去的时候刚好撞见晁茜，晁茜对他们露出挑衅的笑容，就走入了法庭。
宋允娜厌恶地别开眼：“她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待会儿就有她的苦头吃了。”
“不要放松警惕，我怕她还有后招。”说及此，他就想起来给罗熙云打了一个电话：“罗熙云，事情办妥了吗？”
罗熙云鼓励他：“已经成功转移风险，而且当时留下的全部信息，都已经无痕迹消除。还有一部分问题只能靠你自己，你要向法官证明，宋允娜和宋钦关系恶劣，根本不可能帮助他偷税漏税，还有洗黑钱。这种事向来都很难办，你一定要稳住。”
两人正式进法庭。
开庭之时，原告晁茜先说明情况：“我司要状告宋允娜三大罪责：第一是恶意违背公司合同条例;第二协助宋允赫逃亡，坐实包庇罪;这最后一条嘛，自然是与舅舅宋钦同流合污，一起偷税漏税，赚尽了黑钱。”
辩方律师立即反驳：“我持反对意见。第一宋允娜的合同期已经到期，并且不再续期，至于说在合作期间有没有完成任务，这得要经过复杂的鉴定程序，并且关于合作的事一般是要申请劳动仲裁。”
“第二，宋允赫事情完结后，我特意去办案处调查情况后发现，原来是警方让宋允娜装作不知，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隐瞒的。她不光没有罪，还应该要得到奖赏。”
“第三，请出示原告你的证据吧！”后一句话居然是由辩方律师提出来的，晁茜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原告提交证据。”
晁茜遂把已经准备好的资料都提交给法官。
法官審阅了两个小时，最后宣判：“我宣判被告胜诉。”
晁茜瞬间蒙了：“为什么？”
“你把证据拿下去好好看看。”
晁茜拿回她提交上去的证据，发现有人在这份证据上动了手脚，而这些证据都是苏擎整理出来，她当时很自信，根本没有来得及细看，谁知道上面都是坑。
她恼火至极，脚踩高跟鞋走出了法院，外面除了苏擎没有人在等她。晁茜一脚踢向他：“苏擎，你去死吧！”
苏擎面无表情地转身，淡淡地说道：“你活该！”
没错，他提供的资料和信息都是假的，根本就不是路津月给他的，而是他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模糊晁茜的判断，让她自以为势在必得，傲慢轻敌。
看到她输了官司，他的心情终于晴朗了。
宋允娜出来后就被记者围堵，为了避开他们，她跑了起来，跑一阵，回头发现高廉不在了。
杜澜川追上了她，说要把她带去一个好地方。宋允娜使劲挣扎：“你要带我去哪里？”
杜澜川眨了眨眼：“高廉说要给你一个什么惊喜，让我带你去。”
宋允娜兴致缺缺：“我不要惊喜！”然而，不管三七二十一，杜澜川就把她带去了一片空旷的草地。
高廉在地上摆了999朵玫瑰，把地面都铺满了，身侧环绕着不少摄像师和记者。
他跪在玫瑰花中央把一枚戒指递到她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地问她：“宋允娜，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允娜的心情犹如坐了过山车，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到地狱。她当场怔住，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反应。
高廉不死心，又继续追问道：“我有戒指还有一颗真心要给你，你是想丢了，还是想自己私藏起来？”
“答应他，答应他！”来来往往的人开始起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
宋允娜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最终落在高廉身上。他高冷，但是只对她一个人露出笑容，他姿态高，但只对她低眉顺眼。
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
刹那间，她咧嘴笑道：“我答应你！”
Chapter22 白头
宋允娜去见了宋允赫一面，时隔一年，她经历了那场闹剧，经历了戏剧化的变故，她也成熟了不少。
而眼前这个男人，与她的心理历程也差不了多少。
她坐在宋允赫对面，隔着玻璃拿起电话与他交流：“俞澄和小旻出国了，她一出国就断绝了和我的联系，这是我料想不到的。不过这也能说明，她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划清界限，凡是沾了一个宋字的，都成了她的禁忌。”
“妈妈去年去世了，没有通知你，因为怕你伤心过度，心情更加郁闷。”
“舅舅犯了严重失误，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被关在哪里。我只知道风光一时的宋氏集团已经被连锅端走，以前的合作伙伴为求自保，纷纷逃走，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舅舅，没有人说他可怜，大家都在骂他，我也是。”
“还有路津月，因为涉嫌杀人，被带走查处，我告诉她，你5年后出狱，她会等你的，哪怕你并不想见她。”
宋允赫神情沧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妹妹，你说了那么多，还没有说你的处境？”
宋允娜顿时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和高廉结婚一年了，虽时有打打闹闹，但我深知自己过得很幸福。”
宋允赫也笑了起来：“妹妹，以后多来这里陪我说说话吧，我想要知道幸福的滋味，哪怕我尝不到。”
宋允娜点头答应了，过了一阵就出了监狱，高廉在门外等了她很久。
“看到他了吗？”
宋云娜耸耸肩：“虽说是在监狱里关着，但他已经没有那么浮躁了。我告诉他宋氏结束了，他也接受了这个消息，没有多大的意外。”
两人并肩回到了家。高父主动找上门，从高廉身边把她叫了出去。
高父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首饰。他有些落寞地说：“儿子的亲妈去世得早，没有什么留下来，倒是生前最喜欢这套头饰。现在交到你手里，你好好保管。”
宋允娜如获至宝地收下，望着他严肃的眉眼，她突然略有顾虑：“其实，没有和高廉结婚之前，我很顾虑，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 高父嘲笑地说：“那你觉得我现在就喜欢你了吗？”
宋允娜微微睁大眼，其实她到现在都没有底，而高父这番话无疑刺痛了她的心，她低眉：“我没有家世，也没有成为这个家庭一份子的觉悟，你不喜欢我也应该。”
高父可惜地叹气：“5年前，我本打算为儿子物色一个品貌兼具的富家女孩，但是儿子不感冒，他的口味从那时起就发生了转变。”
“他看似有了一切，但内心的孤独无以复加，所以他要把恶意通通宣泄给我，给这世界，我和他起了争执，被迫把他赶出家。他找了一个工作，学习了一门手艺，可还是那么高傲，那么不通人情。我承认我的教育是失败的，少年成长过程中缺少的母爱是我无论做出多大的努力，都弥补不了的。”
“直到遇见你，他才有所收敛。我知道别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常常敢怒不敢言，但你天不怕地不怕，看見他不顺心，就把他一顿揍，他开始向你低头了，开始愿意倾听别人的话了。”
最后，他说：“谢谢你把那么好的儿子带给我。”
宋允娜很诧异，猛然间抬起头发现他眼睛很红，她眼角的纹路慢慢扩散：“也谢谢你把这个好的男人带给我。”
高父欣然朝她点头，便没有再停留，离开了他们的家。
宋允娜对那套精致的头饰，爱不释手，高廉频频侧目：“头饰是谁给的？”没等宋允娜解释清楚，高廉就把她头饰摘了扔出了窗外。
宋允娜气得直拍大腿：“这是你家的传家宝啊！你个败家子！”
“从此以后，我只有一个传家宝。”他的目光深情而永恒，径直落在她身上。
宋允娜捂着嘴偷笑，只要他说些情话，她就美滋滋地原谅了他。
后来高廉按照当初允诺的条例，成了罗熙云手下的一员。
刚刚工作一个月，罗熙云就大方地给他分红：“你看，你跟着我，才有肉吃。”
高廉拿着那些钱，不明所以地问：“你给我这么多钱干吗？”
罗熙云冲他挤眉弄眼：“听说你老婆怀孕了，你对她好一点。”
高廉更加震惊：“她怀孕了？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他终于还是陷入了迷惘中。
罗熙云顿时向他投去同情的一眼：“你该不会是最后才知道的吧？”
高廉立即扔下了手头的工作，迅速回到了家。
他把门一打开，宋允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高廉激动地上前把她摇醒。宋允娜还睡意惺忪，她揉了几下眼睛：“现在几点了，你怎么回来了？”
高廉执着而认真地问她：“你有没有隐瞒我什么？”
宋允娜有一种秘密全部已经被他知道的错觉，她开始抑制不住却发抖：“你真想知道吗？”
高廉大喊道：“我想！”
宋允娜害怕地抱脑袋：“那你可别骂我！唐非晏昨天回国了，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
高廉咬咬牙：“还有呢？”宋允娜小心翼翼地说：“杜澜川约我去夜店，我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继续说！”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廉差点晕过去。女人趁自己不在，还做出了这么多坏事，要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一问，不知道还会闯出多大的祸。
宋允娜猛低头吞咽口水：“你爸爸要为自己相亲，让我去帮他把把关。”
“你！”高廉简直火冒三丈，宋允娜连忙狡辩：“你说过不怪我的！”
高廉冷静下来，目光在她的腹部游离几圈：“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不交代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连怀孕都不告诉我？”
宋允娜才想起来是这么一回事，她发现自己太傻，刚才把那些错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眼神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答复道：“我去检查了，是有孕了，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高廉冷哼：“我只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宋允娜有些心虚，遂赶紧转移话题：“你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高廉傻气地说：“听说生孩子很辛苦，要不我们不生了？”
宋允娜直接给了他一拳，还反过来埋怨他：“你一点都不靠谱。”
“不管是男是女，是丑是美，我都喜欢。”高廉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解决，把你手机给我！”高廉伸手向她索要手机。
宋允娜心中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随即哆哆嗦嗦地问：“你想干什么？”
高廉命令道：“给我，我不想说第二遍。”
宋允娜只得把手机给他，他接过手机，打电话给唐非晏：“请问是唐非晏先生吗？”起初他开口很客气，并且故意开了外扩，也是故意想让宋允娜听见。
“你好，高老师。”
面对唐非晏的礼貌，高廉的情绪简直快炸了：“以下的话只说一遍，你务必听好：你敢勾引我老婆，我挖你祖坟！”
“喂，你不要这么说！”宋允娜赶忙上去阻拦他，高廉吃醋，竟直接把手机扔出了窗外。
宋允娜愣住。
高廉冷笑：“怎么，你心疼了？”
“你！”
宋允娜被他气得半死，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便捂着肚子恐吓他：“我疼！”
高廉终于慌了，赶紧把她送去医院。从医生那里听到一句：“你太太动了胎气，最近不要刺激她。”
宋允娜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有个孩子就是好，还能当挡箭牌。
“对不起。”高廉怕她动了胎气，便只得向她虚心道歉，可宋允娜分明看出，他还是没有服气。
眼见他吃醋，她不禁苦笑起来：“我和唐非晏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高廉孩子气地耍横：“我知道，但我心里膈应，除非你证明给我看，你只在乎我一个人。”
宋允娜感到又好笑又好气：“我给你生孩子还不能证明吗？”
“不能。”
高父说得没错，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宋允娜扑到他怀中，抱住他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那我给你生10个。” 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依稀听见了他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激烈。
Chapter23 幸福
9个月以后。
宋允娜挺着大肚子，和高廉在街上闲逛，突然腹部开始阵痛，她疼得直叫唤。
高廉心中一慌，手中的袋子全部落在地上：“允娜，你是不是要生了？”
“好像……是的。”她的脸色疼到发白，高廉手忙脚乱地叫了一辆出租车。
没想到在车上碰到了一个老熟人，司机正是当年在晁茜打官司失败后消失的苏擎。当时他还猜测苏擎被晁茜找人处理了，结果居然一直都在这座城市，更诡异的是，他们竟从来没有遇见过。他想，也许苏擎只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吧！
宋允娜撑起眼皮，虽然疼得眼冒金星，但依稀还能看见苏擎的脸，她吃力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擎面色疲惫，可是依旧很努力地撑起一脸笑容，似乎是想向她证明自己也过得很好。他低声说：“前几年，圈内遭遇了变动，我处于那起事件的旋涡中，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敢要我，我就因此失业了，现在只能开出租车为生。”
“稳稳妥妥才是福，你继续努力。”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话题。高廉扶着她的肚子，对着肚子骂道：“这个小混蛋，尽折腾你妈妈，等你出来后，我再收拾你。”
宋允娜疼得掉眼泪，奋力掐他的腰：“难道你不是那个最大的混蛋吗？”
高廉也疼，但敢怒不敢言。
“我们到医院了。”苏擎为她推开车门，离开前特意鼓励她：“允娜，你一定要加油！”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过去没有差多少，人还是那么漂亮，自信，而且婚后的她，已经磨掉了身上的浮躁，变得温婉。
或许，他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宋允娜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却还不忘狠狠掐住高廉的胳膊。高廉急得满头大汗：“好了，小祖宗，你快点出来吧！别再折腾你妈妈了。”
高廉手忙脚乱地叫来护士把她送往产房，自己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不过片刻，高父也赶到了医院，他推了一把已经呆滞的高廉，严肃地问道：“儿媳妇进产房了吗？”
“爸，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不光腿软，我还心慌。”高廉用力抓住高父的双手，掌心沁出一片粘稠的冷汗。
高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出去用凉水冲头，你会冷静下来的。”
高廉木木地冲了出去，过了一阵就跑回来了，全身上下都是湿的。高父抽了抽嘴角：“你这是洗了把澡吗？”
高廉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呼吸：“爸，我还是心慌，我想进产房看她，我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她。”
高父用腳踢他：“你冷静！瞧你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话虽如此，但他想起自己当年，那般局促不安的模样和现在的他也相差无几了。
“爸，我忍不了。”高廉忍无可忍地冲进了病房，宋允娜在惨叫，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淋湿。
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掌：“允娜，你加油，我就在你旁边。”
医生在忙碌中，她咬牙切齿地咆哮：“疼！我疼！”
众人都很吃惊，他们见过无数的孕妇，就属这位中气十足，最有干劲。
随着“哇”一声，孩子落地了。
宋允娜喘着粗气，像是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胜仗。
万幸！她赢了！
高廉听到哭声，一下腿软，竟然跪倒在地。护士忙把他扶起来，把已经包好的孩子送到他手中：“恭喜先生，太太生了个大胖儿子。”
高廉手足无措地抱着孩子，差点没有把他摔下去，护士实在看不下去，帮他抱好孩子。
高廉找到了门外的高父，他木木地问：“爸，我该怎么办？”
高父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允娜生了个男孩。”高廉还是很木讷，他好像还没有从那场战争中反应过来。
高父扶额，叫苦不迭：“怎么又是男孩？”
高廉冷冷地盯着他看：“你敢嫌弃允娜的孩子？”
高父撇撇嘴，唏嘘道：“男孩拆家，听老婆话，看看你自己就知道他将来会是什么德行了。”
“你先帮忙看着孩子，我去照顾允娜。”他激动得头晕眼花，进病房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在门框上。
高父哭笑不得：“儿子，你现在跟傻子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你真的是我那英俊非凡的儿子吗？”
宋允娜被移送出去休息，高廉给她喂糖吃，补充体力，他把手放在空空如也的肚皮上，竟然还有些神思恍惚。
想和她说句感谢，想和她说句辛苦了，想说爱她，想告诉她，刚才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结果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疼吗？”
宋允娜张大口呼吸，她心心念念自己的儿子，叫嚷道：“儿子，我要看儿子。”
高廉显然不高兴：“先晾着他吧！谁让他把你折磨得够呛。”
“你太坏了，欺负我不够，还要欺负我儿子。”宋允娜有气无力地瞪他，把糖嚼碎，吞进了腹中，可那股甜一直蔓延到她全身。
高廉看了看她，随即小心翼翼地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唐非晏和我哪一个好？”高廉殷切地望着她，似乎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执着于此。
宋允娜咧嘴，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