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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吴州(Va-giu),行三日,途经许多人口稠密而富裕的市镇、城堡及村落。居民丰衣足食。第三天晚上,便到达雄伟壮丽的行在城(即都城,杭州),此名称就是“天城”的意思,它表明,就其宏伟壮丽以及所提供之快乐而言,这座城是世界上任何其他城市都无法比拟的,生活其中的人们恍如置身天堂一般。
按照通常的估计,这座城市方圆100英里。它的街道和运河十分宽阔,还有广场或集市。因为要和时常赶集的庞大人群相适应,这些市集占地极广。这座城市的位置,一边有一个清澈澄明的淡水湖,一边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河水经由大小运河引导,流入全城各处,将所有污物带入湖中,最终归流入海。城内除了陆路交通外,还有四通八达的水上通道。运河和街道足够宽阔,船只和车辆在其间方便地来往穿梭,运载居民所必需的物品。
据一般的说法,城中有各种大小桥梁12000座。那些架在大运河上、用来连接各大街道的桥,桥拱都造得很高,建筑精巧,竖着桅杆的船可以在桥下顺利通过。同时,车马可以在桥上畅通无阻,街阶到桥拱顶的斜坡造得十分适用。如果没有这么多桥梁,就没有办法纵横来往各处。
城外有一条长约40英里的绕城沟渠,极宽。沟里的水就引自上面提到的那条河。这条沟渠是该地区古代诸王下令挖掘成的,其目的是为了在河水泛滥时,将溢出的水排泻到沟内。同时它还是一种防御措施。从沟中掘出的泥土堆在沟渠内侧,形成许多小山丘。环绕此城。
市场
城内除了无数沿街店铺外,还有10个大广场或市场。这些广场每边都长达半英里,前面是主干道,宽40步,从城市的一端笔直地延伸到另一端,有很多低矮而便利的桥梁横跨其上。这些市集广场彼此相距4英里。在广场对面,和主干道平行的方向上,有一条大运河,靠近广场的河岸上有石头建成的宽敞货栈,这些货栈是为那些携带货财、从印度和其它地方来的商人们提供住宿的,这样他们就能住得靠近市场。每个市场在一周的三天中,都有四五万人来赶集,他们涌向这里,供应人们想要的一切物品。
此处各种猎物数目众多,如雄獐、牡鹿、黇鹿、野兔、家兔,以及鹧鸪、野鸡,鹧鸪属鸟类,还有鹌鹑、普通家禽、阉鸡,而鸭和鹅更是不可胜计;因为它们很容易在湖中繁殖和饲养,用一个威尼斯银币(四便士),就可以买到一对鹅和两对鸭。
城内还有许多屠宰场,他们宰杀牲口,如公牛、牛犊、小山羊和羔羊,给富人和高官们的餐桌提供肉食。至于下层民众,则不加选择地什么肉都吃。
一年四季,市场上总有各种各样的香料和水果,尤其是梨,硕大出奇,每个重十磅,肉白如面糊,芳香扑鼻。还有时令的桃子,有黄白两种,味皆可口。此地不产葡萄,但有别处贩来的葡萄干,滋味甚佳。也有从外地运来的酒,不过本地人并不喜欢,因为他们吃惯了自己用稻米和香料酿制的酒。大海距城市15英里远,每天都有大批鱼类经河道运到城中;湖中也大量产鱼,有专职的渔人终年从事捕鱼工作。鱼的种类随季节的不同而有差异。当你看到运来的鱼如此之多时,也许会认为它们不可能很快就全部卖完;但几个小时之内,这些鱼就已销售一空,因为居民的数量实在太大,即使单说那些沉溺美味、餐餐鱼肉兼食的上流人家,数目也多不可计。
房屋和城区
这十个市集广场都被高大的住宅环绕,住宅底层是商店,从事各色生产,出售各类货物,其中有香料、药材、小摆设和珍珠等。某些商店不卖别的,只卖本地酒,他们源源不断地酿造鲜酒,以公道的价格供应顾客。许多街道与市集广场相通,有些街道上有很多冷水浴场,有男女仆人服侍入浴。经常光顾这里的男人女人,从小就习惯了全年洗冷水浴,他们认为这对健康有利。不过,这些浴场也配备温水间,专供那些不能忍受寒冷刺激的外地人使用。这里的所有人都习惯每天洗澡,特别是在进餐之前。
在其它街道上有许多风月场所,那里妓女数量之多,简直令人难以启齿。她们不仅聚集在广场附近——这里通常是她们居住的地方,而且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她们的身影,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逼人,住在陈设华美的房子里,并有很多女仆在旁伺候。这些妇人善于献媚卖俏,拉客手段娴熟高超,并能施展技巧迎合各种嫖客。外地人只要一亲芳泽,就会陷入迷魂阵中,任由她们摆布而神魂颠倒,流连忘返。他们如此沉湎于声色享受而乐不思蜀,当回到自己家里,也总说自己曾游历了行在或天城,并盼望有机会能重返天堂。
有些街道上住着医生和星相家,他们还教人读书写字以及其它多种技能。他们也住在市集广场周围的街道上。每个广场的对面都有两幢大官署,署内驻有大汗任命的官员,负责随时调停外地商人和本地居民之间所发生的各种争执,同时,官员还监察附近各座桥梁的守卫是否尽职,如有疏忽,则严惩不贷。
如前所述,主干道从城市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两侧有带花园的宏伟宅第。附近有工匠的住所,他们在铺子里从事各自行业的劳作;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有大批的人为了各自的生计而到处奔波,为这么多人提供充足的食物来维持他们的生命,几乎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然而,你会发现,每到集市之日,市场上摩肩接踵,挤满了生意人,满地都是他们用车船装载来的货物,所有这些货物都能找到买主。仅以胡椒这一单宗物品的销售为例,就可以推算出行在居民消费的肉类、酒类、杂货等各种食品的总数了。
——摘自路易吉?布雷桑《西方人眼里的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