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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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她叫描月。
   她不喜欢说话。她的头发很长,将她的脸遮得严严的。没人知道她的样子,也没人愿意和她玩。她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将头尽量地压低压低。
   同学们都觉得她有病,关于她的流言从来没有中断过。她被大家当做一个另类孤立起来了。
   他叫顾乐。
   他喜欢说话、画画。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他就像是阳光一样,让每一个人都觉得很温暖。
   描月和顾乐是同桌。
   顾乐总喜欢和描月说话,可描月从来就没有理过他。
   顾乐很纳闷,他很想知道关于描月的一切。他想知道描月喜欢看什么样的书,听什么样的歌……总之,关于描月的一切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深深地吸引着顾乐。
   描月喜欢去图书馆,顾乐也跟着去。
   顾乐不会打扰描月,他只是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描月。他发现描月喜欢几米的漫画,喜欢泰戈尔的诗。巧的是,这些顾乐也很喜欢。
   终于有一天,顾乐鼓起勇气,走近了描月。你也喜欢几米吗?顾乐一边微笑一边甩了甩手中几米的漫画。描月顿了顿,微微地抬起头看了顾乐一眼。就在那一瞬间,顾乐看见了描月的眼睛。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弥漫了全身,顾乐的心微微地震颤了一下。顾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描月没有理顾乐,仍然静静地看书。顾乐笑了笑,靠在描月的身边坐了下来。顾乐也不管描月有没有在听,一个劲儿地发表着他对几米的喜爱。
   那天以后,顾乐每天都会坐在描月的旁边和她一起看书。描月也没说什么,有时候描月会把一些她觉得好看的图片给顾乐看,顾乐也会把他觉得好看的诗句给描月看。两个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不需要言语。
   顾乐和描月越走越近,班上的流言也越传越凶。
   班上有很多的女孩喜欢顾乐,她们都看不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和这样一个神秘兮兮的女生在一起。她们开始编造许多恶毒的谣言。她们说描月是个危险分子,是个表里不一的家伙。这些描月都听到了,她很害怕。可当她看到顾乐阳光般的微笑时,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就消散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二
   明天是我生日哦,你要帮我准备礼物。顾乐一边翻书一边自言自语。描月轻轻地应了一声,哦。这一声可把顾乐吓坏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描月说话。顾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让描月快乐。
   第二天早上,顾乐的桌子上摆满了礼物。描月笑了笑,心里想着,顾乐真是幸福,有那么多的朋友。描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画册,是几米的《躲进世界的角落》。描月记得顾乐很想看这一本,可是没有钱买。
   呦,你这个丑八怪也会给人送礼物啊?几个女生围住了描月。描月害怕极了,想逃跑,却被她们死死地堵住了。一个女生拿起她要送顾乐的画册,将它重重地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描月蹲下身,捡起画册,用力地擦去灰尘,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旁边的女生却放肆地笑了起来,描月拿起画册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那一天以后,描月再也没来过学校。
   可关于她的流言却越发恶劣起来。顾乐很担心描月,他不停地责怪自己,没有好好地保护描月。
   顾乐从班主任那里要到了描月家的地址。
   顾乐到描月家的时候,描月已经睡了,描月的妈妈和顾乐说了很多。描月的妈妈告诉顾乐,描月本来是个活泼的孩子,可是一场意外改变了她。她的脸被刀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说到这,描月的妈妈哽咽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看护描月。
   顾乐悄悄地走进了描月的房间。描月睡得很熟,顾乐轻轻地跪在床边。他慢慢地拂开描月的头发,目光温柔地扫了一眼描月的伤痕,然后静静地离开。
   描月醒来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封信,是顾乐写给她的。
  描月:
   对不起,让你受到了同学的伤害。
   你的事,你妈妈都告诉我了。
   我知道这是你一直小心隐藏的秘密,也是你心里的伤痕。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因为你很像过去的我。你一定不相信,过去的我和你一样,孤独而自卑。
   我喜欢几米。我告诉过你,喜欢几米漫画里鲜艳的颜色。其实我骗了你。因为我看不见色彩,从小我就是一个色盲。我还记得小时候,老师问我苹果是什么颜色。我很大声地告诉她是灰色,却遭到全班的嘲笑。我和老师争论,因为我看到的苹果的的确确是灰色的。老师说我蛮不讲理,罚我在教室外站了一下午,还把我妈妈请了来。老师要我在我妈妈面前再说一次苹果是什么颜色的,我依然倔强地说是灰色的。妈妈哭了。我记得那天妈妈发了很大的火,她和老师吵了起来。她告诉老师,苹果是——灰色的。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是骗我的。
   我因此而变得自卑,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拒绝和外界接触。每天在自己的角落里安静地阅读、听歌。直到有一天,妈妈给我请来了一个画画的老师。她说,色彩是你的伤痕,可你不能一辈子隐藏你的伤痕,试着学习画画吧,用你的心去感受颜色。
   后来我就喜欢上了画画,变得乐观开朗起来了。
   我希望你也能面对自己的伤痕。
   明天我会去参加市里的画展。我希望你能来。
   信的旁边是一幅画。顾乐说是他的处女作,叫《蓝色月亮》。画面里天空是油绿色,山林是淡雅的白色,花儿是浓郁的紫色,小溪是温暖的金黄,田野是火辣的红色,月亮是忧郁的蓝色。
  
  三
   画展开始了。
   描月没有来。
   顾乐很失望。他想把眼前这幅画送给描月,因为这幅画画的就是描月。蓝色的月亮,柔柔的月光,安静的草原,描月静静地望着月亮,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她脸上的疤痕很浅很淡,就像是月亮倒映在了她美丽的脸颊上。标题是《You Are Not Alone》。
   画展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他们都沉浸在了这幅画里。
   就在这时,描月来了。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将长发扎成马尾,和画中的女孩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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