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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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盐城到合肥没有直达火车,所以从盐城去合肥中途要在南京倒车。网上查了火车运行时刻表,盐城早上7点半发车,中午11点40到南京,再从南京乘12点半的动车去合肥——这样的安排就是铁道部部长看了大概也不会说有什么问题。所以买票时,我除了买了盐城到南京的票外,还多付5元钱的“异地购票”费,买下了南京到合肥的动车票。可是自以为安排妥帖的我这次却遇到了麻烦。盐城到南京是普快,俗称“慢车”。要说“慢”,还真是名副其实,三百来公里,路上要耗去4个钟头以上。“慢”还罢了,关键是它还常常误点,这次就让我赶上了。车开到江北,莫名其妙地停了两个多小时,等到了南京站,已是下午两点多,我原计划乘坐的那趟动车此刻早已到了合肥。到退票窗口排队要求退票,又过了“两小时内允许退票”的时限。我误了时间退不了票,但谁误了我?还不是你们!为什么我误了时间车票就作废,而我乘坐的那趟车误了我们一车的乘客却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
  在强势的铁老大面前,一个人真是势单力薄,只有忍气吞声。何况我赶着办事,也没时间与他们继续纠缠。不过这件事再一次让我体会到了在我们这个社会中,许多时候一个普通公民与垄断行业、与强势者想说上一句话,真的有如秀才遇到兵。人家人多势众、权力相拥,你有再多的不满也无从发泄,有任何抗争也无异于蚂蚁想绊大象一跤。一种实实在在的不对称让你觉得很无助——我看到那一车数百位被延误了两个多小时的旅客背着行囊,或谩骂着或说笑着离开车站,估计没有一个人会到铁路部门、消费部门甚至政府、法律部门去为自己所受到的损害讨一个说法——因为这是基本无用的,你去了只是徒增烦恼自讨没趣。
  一个社会和谐稳定的最基本条件以我最简单的理解便是——对称。权利与责任的对称,付出与获取的对称,发展与保障的对称,信任与被信任的对称……没有这些对称,便只能构成专制,构成倾轧,构成劫掠,构成迷信。事实上,时下层出不穷的不稳定因素无不由各种各样的不对称所引发。试想:如果那些拆迁户的权益能与拆迁办的权力对称,还会有那么多人会去铤而走险甚至上吊自焚?如果我们的社会发展与社会保障相对称,还会有那么多人为升学就业治病安居忧心如焚?如果我们的公民权利与官员的权力相对称,还会有那么多官员前腐后继让反腐形势越来越严峻?如果每位乘客的权利与铁路部门的权力对称,他们岂敢对误点两个多小时无动于衷,对我们的退票要求置之不理?
  公司里,普通员工迟到早退几分钟会被扣工资,而领导5天不到也无人敢去动问;在住所,延误一天交纳水电费就要缴纳一天的滞纳金,而时不时地停电停水却无人处理无人致歉;手机欠费即被停机,而信号不好却只能自认倒霉——因为用户与垄断行业构不成实力上的对称……不对称造就了这个社会诸多的不公平,造成了社会发展的畸形。
  我很希望有这么一天:我们所乘坐的火车误点时,会有人上来向我们致歉并适当进行补偿;我们的住处停电停水时,会在上缴的水电费中退回一部分作为损失贴补;我们的住房要拆迁时,拆迁方会与我们平心静气地商讨条件;领导在检查了我们的工作之后,我们也能适当“回访”,查一查领导的工作质量……这才是一个和谐的、良性发展的社会。
  不对称的建筑很容易倾覆,不对称的社会也不可能是一个真正稳定的社会。依赖高压与垄断(其实高压与垄断恰恰就是一股不对称的力)来“维稳”事实上只能构建一种外表鲜亮而危机四伏的“豆腐渣工程”。而这种“豆腐渣工程”的保质期又能有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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