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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火焰
紫研对忽然冲进门的这个人是有怨恨的。她咬牙切齿地在焚烧一些肮脏的东西,他却冲进门就嚷嚷着:“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
“先生,看清楚门牌,你走错门了。”紫研无视他的闯入,下了驱逐令。
男人往门外退了退,看到门牌号,这才道歉着说:“我家也住402,是前面那一幢楼,是我走错了。”临走时又似乎不放心地转身瞅了瞅,这才下楼。
紫研没心思搭理他,一直往火盆里丢东西。愈燃愈盛的火焰像她此刻内心蓬勃的怒意,她那么爱陶生,把所有一切都给了他,可他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来这间屋子,还不带走那些肮脏的换洗衣服?
陶生快回来的时候,紫研将屋子打扫了一通,又喷了些清香剂,这才拎着垃圾袋下楼。楼下是个超市,刚才闯错门的家伙居然在超市门口冲她咧着个嘴笑。“我叫费一然。刚才对不起。”更像是搭讪的一句话,紫研却从心底生出厌恶,只是抬眼瞥了下,便匆匆上了楼。边走边想:这家伙怎么长了一副这么眼熟的嘴脸?
陶生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东西。紫研翘着腿坐在客厅,细声问:“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就是个小东西。”陶生说着,额头上已沁出汗珠。紫研自然知道他在找什么,不过他永远也找不到了。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想笑。
那之后,陶生变得极其恋家,一副家庭好男人形象。如果紫研没有看见那些脏衣服,她不会对陶生有任何怀疑,但那只是如果。
爱曾暖得像温泉
是在小区公园里碰见费一然的,他彼时正拿着本书坐在石椅上,手的另一端牵着条相貌极二的哈士奇。紫研加快脚步想从他身边赶紧过去,可当她的脚底“噗”的一声踩到一团温软的东西时,脑子都要爆炸了。她怔怔地愣住,那条哈士奇一脸无辜地来到她身边,对她嗅了又嗅。
“这鞋面都蹭上了,要不,赔你一双?”费一然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来,啧啧惋惜着紫研脚上的那双新鞋。
“不用。”紫研只想赶紧回家把鞋子换了,可世事不遂人愿,鞋面和脚底踩了一大坨狗屎,走一步就是一个脚印,她恶心得迈不了步子,正在她左思右想时,费一然将哈士奇的绳子往她手里一塞:“帮我牵着,这就给你买双拖鞋去。”
与一只笨狗大眼瞪小眼,紫研有些沮丧,好在费一然很快就把鞋子买来了。他又戴着手套,用极快的速度清理了哈士奇留下的“犯罪现场。”
紫研瞅着费一然那一股认真劲,表情也缓和起来。“你这狗平时不驯的吗?这得多影响社区卫生啊?”
“平时挺听话,也许今天见了美女,想献礼吧?”费一然打趣道。紫研被逗笑了,恰逢此时,哈士奇使劲地摇着尾巴,不知道是在献媚还是在道歉!此情此景,紫研笑得更开心了。
费一然一个劲地说要赔偿鞋子,也不问她有没有时间,就将她和狗一起安置在他的帕萨特上。到了鞋店,他为她一双双地挑着,将合适的放在她的跟前,认真地看着她试鞋子。曾经的陶生也是这般认真地为她挑鞋子,甚至一双一双亲手为她穿上,然后将她挪到镜子前,仔细比对着,即使喜欢的不只一双,他也会大方地付账。
曾经恋爱时的感情暖得像温泉,现在却冰得像死水,战栗一身。
为情狂喜狂悲
那天晚上地上铺满了雪,而紫研身上却挂着好几处血,她和陶生身上都有。是的,他们动手了,把家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曾经一点点积累的美好顷刻间毁灭。她不想再忍了,即便两败俱伤。
紫研没想到,她最落魄时竟然会是费一然扶了一把。当她夺门而出想要离开时,却在离家不远的转角看见费一然,他撑着一把伞,伞面上已经积了不少的雪。狼狈至此,她只想赶紧避开,疾步往小区大门跑,却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拽住。“去我那吧。”像被蛊惑了一般,紫研竟然点点头,就连费一然的臂膀将她圈住时,她也没有拒绝。
脸上有几处被玻璃划的伤口,费一然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包扎,那动作跟专业护士有得一拼,他摇着头问:“你就不会逃吗?任由着他打?”
“人争一口气。”费一然的拥抱是忽然来的,紧紧将她圈住,她原想抵抗,可那个拥抱太过热烈,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嵌进他的身子里。那一刻,紫研的心是紊乱的。
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费一然放开她之前在她的耳根处轻轻印下一吻,紫研其实是害怕的,她怕下一刻费一然也许会吻住她的唇,在这么个寒夜,那样的情况,她害怕自己抗拒不了。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紫研不明白费一然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表达?从他误闯她家?还是公园偶遇?都不对,她寻不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难道和貌似相熟的他真的是前生的缘分?
第二天,紫研便寻了处宾馆住下来。她是无法回到娘家的,当初为了跟陶生在一起,她打了包票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个独生女儿,若是知道她这个境遇,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只怪世间太少有心人
收到陶生在微信里群发的信息时,紫研快疯了,那是一张紫研和费一然亲密相拥的照片。陶生说她有外遇,他咬定他是受害者,让亲朋好友主持公道。那一天,紫研接了无数个电话,起先她还想解释,可到了后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她该怎么解释呢?说陶生挟私报复,可她居然没有留下一点儿他出轨的证据,现在只能被反咬一口。
她想快点儿解脱,于是约了陶生在家见面,把话讲清楚。陶生没有拒绝,与紫研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儿倦怠,而是容光焕发。
“你知道吗?你爸妈那的房子拆迁不到了。”他说。陶生的第一句话让紫研有点儿猝不及防,她傻愣愣地听着,“这与我们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啊!当初就是因为你父母有拆迁房的缘故,我才死命地追求你,顺便还能帮我解决户口问题。”陶生一边吸着烟,一边淡定地说,“现在政府把那一片都先搁置不动,那咱俩也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 紫研想过无数种他们分手的可能性,惟独没有一项是为了户口和房子!紫研想着想着就大笑出来:“那你发到微信里的那些照片,不会是跟踪我拍的吧?”
撕掉面具的陶生没有顾忌,挑着嘴唇轻蔑地回答:“那是自然,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外面还养着这么帅的小伙。”陶生饶有兴致地打趣,更像是嘲笑。
紫研的笑声更大了,指尖紧紧扣着手掌心的肉,嘴唇亦是止不住的颤抖。
看准幸福的可能
紫研握着菜刀砰然落地,再追一小段路,她就会把它插进陶生的后背,而此刻,那把刀在费一然的手臂上划下一道深深的口子。费一然捂着伤口蹲在地上,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拦住紫研,惊惶失措逃走的陶生说不定已经葬身于她的刀下。
为了偿还恩情,紫研贴身照顾费一然,什么狗屁婚姻,什么爱情,她都不要了。紫研觉悟后,觉得轻松多了。
“为什么你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巧?”紫研找了个机会问费一然。
“你不是去过我家吗?难道没发现我家的阳台是可以直接看到你家客厅的,一目了然。”费一然说得很坦然,紫研却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偷窥。
但费一然说了那是爱慕,只不过他的那份爱慕“变态”了点儿。第一次闯进紫研家,是因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屋里有火在烧;雪夜等候也是他看见了他们在争吵;最后这次,当他看到紫研拿菜刀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晚了一步拦不住。
费一然说着这些,充满了欣慰,他最后还补了一句:“不过来得及。”紫研听完后笑了,她无暇去考虑费一然是怎么做到时时刻刻在关注着自己的生活,也许爱慕的力量会巨大到使一切都成为可能。
不过的确有些事费一然会永远地藏着,而那些事正是他爱慕紫研的开端。那年他上大三,是那所护士学校里惟一的男生,他本来有自己的女朋友,然而女朋友的家长却因为他将来可能成为护士而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爱情被扼杀是年轻的他当时遭遇到的最大的人生挫折,那种打击甚至让他想了断自己的生命。一天夜里,就在他的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天桥上的栏杆时,一个人拼命地死死地拽住了他,大声对他吼道:“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被救下来的费一然偷偷抬眼看着救命的她,天桥昏暗的灯光下,她仿佛全身散发着光芒,再也无法忘怀。
她正是紫研。那是7年前的事,紫研早已忘了自己的这一段人生义举。她当然地想不到,当初她救下的那个人,正是费一然。而那刻起,费一然便决定了一定要找到她,报答她,或者,保护她。抱着这个信念,费一然闯到了紫研的生活里,而他要藏着这个秘密,在她的生命里永远做个向阳而生的人,并且要让她永远快乐。
编辑:成小晟 happycxc30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