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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乌尔,人们不一定熟悉,但要说巴比伦文明,则世人皆知,巴比伦文明与古埃及文明、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并列为世界四大古代文明,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之一。乌尔正是巴比伦早期文明的代表性考古遗址。
巴比伦文明的先驱——苏美尔
乌尔位于两河流域南部(两河即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均发源于今土耳其,注入波斯湾),两河流域是指中下游地区,希腊人称美索不达米亚,意为“两河之间”,今属伊拉克。乌尔地处幼发拉底河右岸不远,北距首都巴格达400多千米。这一带最早居住着苏美尔人,巴比伦人是后来者,苏美尔人所创造的文化正是巴比伦文化的先驱。
苏美尔人和巴比伦人不属于同一民族,他们的语言不同,面貌特征也有区别。从地理上看,苏美尔人最初大概是从东方、也就是从现今伊朗高原一带进入两河流域的;巴比伦人则是从西方、即现在的阿拉伯沙漠地带进入。历史上,苏美尔人是两河流域南部最早的居民。在他们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无人居住的沼泽洼地,他们用集体的力量挖掘沟渠,引水灌田,才把这块土地开拓为沃野农田。公元前4500年,苏美尔人开始组成村落,最后发展为城市;其间遭遇过几次洪水,《圣经》所载大洪水的故事就可能起源于这一带。
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苏美尔地区已出现几十个城邦,其中就有乌尔、乌鲁克等。乌尔城邦力量最强,他们吞并了一些松散的城邦,于公元前2600年建立乌尔第一王朝,影响遍及整个两河流域。但这浩大的声势到了第二王朝末期便衰落了。公元前2350年,阿卡德人萨尔贡王一举推翻乌尔第二王朝,他一直攻打到地中海,建立了第一个幅员辽阔的大帝国。
公元前2113年(我国夏朝建立前后),苏美尔人借阿卡德王国衰落之际,重新聚集力量,建立了乌尔第三王朝。乌尔作为都城商业发达,与波斯湾及印度洋地区有频繁的贸易往来。乌尔第三王朝持续到公元前2006年终结,这也标志着苏美尔势力在两河流域已是日薄西山,伟大的苏美尔文明的最后一段历史至此结束了。
此后乌尔长期隶属于巴比伦诸王朝,是当时两河流域南部的宗教和商业中心。公元前4世纪,因幼法拉底河改道,乌尔周围的灌溉系统遭到破坏,良田变成沙漠,乌尔城逐渐衰落,最后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19世纪70年代,英国地理学者威廉·洛夫特斯等人开始对乌尔进行发掘研究。1922~1934年,英国考古学家伦纳德·吴雷领导的大英博物馆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联合考古队,又进行了大规模的系统发掘,挖掘出了一个完整的城区,为了解两河流域南部的早期历史提供了丰富的实物资料。
奢华的乌尔王陵
乌尔城呈叶形,周围有城墙,南北最长处为1000米,东西最宽处约600米。当时幼发拉底河绕城而过,城墙的北端和西端各有一个码头,东端有一座小城堡。城中央的西北部是塔庙区,塔庙区东南建有王室进行祭祀时使用的行宫,附近即为乌尔诸王的陵墓。城西码头附近以及城区东南部为居住区,北城墙附近建有宫殿。
王家的陵墓和平民的墓葬均建在城内,这可以说是苏美尔文化的一个特点。在乌尔已发现大小墓葬2500座以上(多数被盗掘),其中16座王陵属于乌尔第一王朝时代。每座王陵都有大规模的穹窿顶地下墓室,附有几个侧室,用石头或砖建造。进入地下墓室需要穿过一个坡道,借助可供辨认的楔形字铭文,便可以知道这些墓是属于哪位国王或王室成员的。
乌尔王陵以其丰富豪华的随葬品和活人殉葬为特色。随葬品有珠宝、镂空金杯、金牛头竖琴、带有金石剑柄和黄金剑鞘的短剑、金琉璃头饰、青金石制作的圆筒印章以及用贝壳、黑曜石、红石为材料镶嵌、黏合成的各种饰物等。
每座陵墓内不仅安葬死去的国王或王后,还有大车、公牛的遗骸以及许多服侍人员的骨架。后者是殉葬人,墓中最少为3人,多者达74人。殉葬人都是奴隶,作为卫士、宫女、驭手和牛车一起殉葬,为死去的主人在冥世生活服务。有一位艺术家根据发掘的实物描画了一幅奴隶殉葬的悲惨图画,我们仿佛看到了那毛骨悚然的情景:奴隶们站立在国王的车驾和棺椁的周围,墓门已经封闭,奴隶们只有在黑暗中等待死亡……
乌尔王陵的随葬品反映了当时乌尔城邦的生产力、艺术水平以及与西亚其他地区的往来情况,也说明奴隶主、贵族掠夺、剥削的财富已达到惊人的地步。
祭祀月神的塔庙
在乌尔城残留的建筑物中,最为重要的宗教建筑是塔庙。塔庙是乌尔第三王朝第一位国王、实力强大的乌尔纳姆建造的,时间约在公元前22世纪。塔庙建在沥青的地基上,为砖坯砌成的多层建筑物;墙体向内倾斜,外形如分层的金字塔;下面几层无内室,实际是一层的层台基。
这座宏大而精致的塔庙用来供奉乌尔王的保护神——月神。从苏美尔起源的巴比伦神话与希腊神话一样,由众多的神祇构成神系。众神享有永生的特权,但他们也和凡人一样有各种需要和情欲以及各种形态和缺陷。每位神都被指派特殊的任务或特殊的活动范围,他们以超人的形式表现了人类最好和最坏的品质。
月神,苏美尔语称“南纳”,阿卡德语称“欣”,前者意为满月,后者意为新月。月神除了被想象成为男人的形态外,还经常被描绘成公牛的形态。他的妻子名宁伽尔。月神是太阳神和火神的父亲,因此在两河流域的神话中,光明实际来自夜晚。月神的形象为一位长须长者,通常戴着头巾。每天晚上,他乘着小船在广阔的夜空中航行,对尘世间的凡人来说,这条小船就是一轮明亮的新月。当新月变圆,在夜空中就像一顶闪闪发光的王冠,无疑是月神本人的冠冕,月神因此也被称为“冠冕之主”。由于他给黑暗带来光明,因此成为那些专在夜间作恶者的克星。月神还有计算时间的能力,考古发掘出土的泥板古诗曰:每月之初你光照大地,一弯新月宛如双角辉映六天;第七天你的王冠分为两半;第十四天变幻呈现满月。时至今日,阿拉伯历法(伊斯兰历法)采用完全的阴历,很可能与此传统有关。 塔庙高约21米,分为4层:底层(基部)为长方形,长64米、宽46米;一层堆在另一层上,一层比一层小。塔庙顶部筑有一座小神庙,为月神的寝宫(神宅),亦是塔庙的中心,也作为古时夜观天象的天文台;月神的神位放置在寝宫的壁龛内。
塔庙四周是广场,称为“圣区”;其东北角另有一座较小的神庙,旁边是祭司的住房;东南边的一组建筑为供奉月神和他的妻子宁伽尔的两座神庙、一些小庙宇及女祭司的生活区。根据现有的考古资料显示,两河流域最早的塔庙建筑年代不早于乌尔第三王朝。在所有的塔庙遗迹中,以乌尔城塔庙保存得最为完好。
从乌尔看苏美尔成就
苏美尔人在经济、文化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为两河流域的古代文明奠定了基础。
当时已经兴修河渠,有了灌溉农业,苏美尔的农田能够得到较好的收成。一块公元前3千纪(前3000~前2001年)的泥板文献记载,当地人种大麦能够获得比种子多86倍的收获。
除了农业,畜牧业也很发达。乌尔城一座神庙的墙上有一块镶嵌装饰板,上面描绘一头一头的牡牛和乳牛,还有奴隶在挤奶、制奶酪,这说明畜牧业在苏美尔经济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苏美尔人还培植了两河流域特有的农作物——椰枣树。这种树浑身是宝,直到今天,椰枣树仍然是两河流域重要的农作物,伊拉克椰枣闻名遐迩。
手工业也已发展起来。铜器使用已经很普遍,青铜器开始生产,金银工艺技术也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在乌尔国王和贵族的坟墓中,就发现了不少极为精美的金银工艺品。其中有一个纯金的头盔,它的形状和花纹是用整块金片在模子上细致打制出来的,尤其是那一绺绺的发丝,十分逼真,精巧的工艺连现代的匠人也会叹服。苏美尔人不仅能制作精美的工艺品,还能铸造尺寸很大的铜器。如在乌尔城附近的一座神庙中,曾发现一块高约4尺、宽约7尺的铜铸浮雕板,上面刻着两只牡鹿和一只狮首神鹰,没有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技术,很难完成这样巨大的铜制雕刻。
随着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苏美尔也有了比较发达的商业。苏美尔人用本地出产的椰枣、谷物、工艺品和毛织物换取木材、石料、矿产等原料。经考古学家确定,苏美尔人用的铜来自西奈半岛和阿曼等地,黄金取自亚美尼亚、努比亚(今苏丹)和小亚细亚(今土耳其)。
在文化方面,苏美尔人创造了楔形文字。在乌尔附近的乌鲁克遗址发现了570余块公元前3500年左右的泥板文书,上面刻有图画符号和线性符号,这是迄今所知最早的文字,距今约5500年。
苏美尔人在建筑方面也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就。乌尔遗址的建筑表明,在公元前3千纪,苏美尔的建筑师已开始运用圆柱、拱廊、拱门、拱形圆顶等基本建筑形式。鉴于两河流域缺乏石料,苏美尔人发展了以砖(太阳晒干的黏土坯)砌为主的建筑艺术。他们建造的神庙、大塔、宫室、庭院等,后来成为两河流域建筑的传统形式。为了防备洪水,神庙都建筑在高台之上,塔庙更是以层层高台构成,这种层级塔庙成为两河流域城市的一个标准特征。
在雕像、浮雕和工艺美术方面,苏美尔人也留下了不少优秀的作品。乌尔王陵出土的3层镶嵌画就是一幅代表作。镶嵌画共分3层,根据故事情节的发展逐步展开,人物、动物、器物的安排有条不紊:底层是几辆古代战车飞驰在战场上;第二层描绘战斗的场面,将士们手执盾牌和刀剑,正在与敌人搏斗;最上一层描绘乌尔王巡视战利品的情形,他在手拿长矛的士兵陪伴下视察战俘。这幅镶嵌画的另一面则描绘载歌载舞、欢庆胜利的盛大宴会场面。现在,这幅著名的镶嵌画收藏在大英博物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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