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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马塞尔·杜尚是西方二十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他的出现为现代艺术的发展带来重要的影响。隋建国是中国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家之一，他也是受杜尚影响、在观念主义方向上走得最远的中国雕塑家。将二者放在一起讨论对研究中国当代艺术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本文从隋建国作品《中国制造》与“杜尚与/或/在中国”展览入手，通过对杜尚美学思想与隋建国创作观念的发展研究，探讨在西方艺术影响下的隋建国艺术的特点及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意义。
关键词：马塞尔·杜尚；隋建国；当代艺术；现成品；观念；雕塑
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门口长期陈列着一件中国当代雕塑的标志性艺术家隋建国的喷漆玻璃钢装置作品《中国制造（恐龙）》。三个高约4公分的塑料恐龙雕塑通过古典写实雕色的方法被放大约80倍，整齐地堆叠起来，通体喷刷成红色，向往、愤怒、安然，神态各异。很多游客钻到笼子里挽着恐龙粗壮的小腿和尾巴留影，甚至跳到笼子上和恐龙对视摆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后心满意足的离去。而正在展馆里面展出的是“杜尚与/或/在中国”（展览时间：2013年4月26日到6月16日），这是迄今为止在中国举办的最全面的一次杜尚作品展，呈现马塞尔·杜尚的经典原作和曾深受其启发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此次展览以杜尚著名的《手提箱里的盒子》系列为核心，共展出31件杜尚的作品，从绘画重制品到印有独特字体与瞩目图像的杂志封面，种类多样。此次展览试图就20世纪以来由杜尚的作品所提出的，处于现代性与观念艺术的概念核心的某些问题的传播及转译的方式与途径提供新的认识。意在讨论杜尚在中国的特殊意义及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持续影响。
笔者通过观察发现，观赏恐龙雕塑并与之合影留念的游客络绎不绝，而且不乏各个年龄段；可是进到展厅里面看展览的游客数量还是较前少了许多。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我不知道是因为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在大众心里愈发增强的认同感，充满了中国元素的味道；还是因为杜尚是现代艺术史上具有争议的人物，作品太过先锋前卫，一般大众不能了解。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杜尚作为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后现代艺术的先行者，对后来的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等西方流派和中国90年代以来的前卫艺术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甚至可以说中国当代的观念艺术家们或“明确表现出了对杜尚的兴趣，或是他们的创作与杜尚的艺术宗旨和创作方法基本一致”（策展人唐冠科语），杜尚给予中国的“观念遗产”可谓是影响了当代艺术的方方面面。
这次展览是个很有里程碑意义的艺术事件，在杜尚的艺术海洋中徜徉之后，户外又能看到受到他的思想影响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十分令人思考、回味。要探讨中国当代艺术的发生发展，探究中国艺术家的创作方法，终归还是无法绕开杜尚这个“关键先生”的。本文即是通过杜尚对隋建国的艺术影响这一点来看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当代艺术的发生发展的。
1 杜尚的创作思想及艺术吁求
马塞尔·杜尚（1887～1968）是现成品艺术、观念艺术的创始人之一，对西方观念艺术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杜尚的出现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进程。可以说，西方当代艺术，尤其是二战之后的西方艺术，主要是沿着杜尚的思想轨迹行进的。抽象表现主义大师威廉·德·库宁曾说：“杜尚一个人发起了一场运动——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运动，其中暗示了一切，每个艺术家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灵感。”①观念艺术大师约瑟夫·科苏斯则明确指出：“（自杜尚之后）所有的艺术在本质上都是观念的，因为只有从观念的角度看艺术才是存在的。”②回顾中国观念艺术的起源，大抵也是“杜尚（出世、西方禅）——西方观念艺术（视觉方法论）——中国观念艺术（观念的泛化）”的嬗变过程。因此可以说，今日中国之种种当代艺术观念的演绎，无不可以从杜尚那里找到最初的理念原型。
在杜尚看来，艺术最终应该是大脑的艺术而不是视觉的艺术，艺术理当为思想、为心灵、为人生服务。他认为艺术本身与其他活动没什么两样，艺术不应该凌驾于人类其他活动之上，不值得人们去那样推崇和尊敬。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明明是普通的艺术却硬被套上了一个美丽的、圣洁的光环，这个闹哄哄的世界，在堂皇而正经的表皮下隐藏着多少荒诞与可笑。于是他拿来了小便器来讽刺绘画界，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不是艺术的艺术却成了真正的艺术。
于是现成品艺术诞生了。从艺术革命的意义上说，“现成品”创作无疑为现代艺术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念”范型。杜尚此类作品有很多，比如著名的《泉》，比如《带胡须的蒙娜丽莎》，比如《自行车轮》……这些创作都是放弃传统画笔、画布和画板，直接把生活中的普通物拿来当作艺术品，借此取消艺术的趣味和美，是对艺术形式的彻底颠覆。它破坏了艺术的传统标准，诋毁了艺术这一单独存在物作为传统的承载思想的载体，而将思想和智慧本身当作了艺术品，更为重要的是将艺术带出了那种为艺术而艺术的局限。
这次UCCA展出的作品是杜尚从1935年开始创作的一个系列，于1941年完成，总共制有300个。最先制作的20个盒子都装在皮质手提箱内，故此称为《手提箱里的盒子》。这次的版本最显著的特点是盒子由大红色皮革制成，其中装有80件杜尚的各种作品的重制品。其中既有镂刻凹版的杜尚的《新娘》（Bride），也包括镂刻模板印刷的《下楼梯的裸女》（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杜尚“万物皆是艺术品”的理念，体现他反传统、反艺术的精神，怀疑、沉默、荒诞、虚无全部纠结在杜尚一个人身上。
杜尚这种破坏标准、崇尚自由的艺术到底给中国当代艺术带来了什么，由此引发了哪些变革，这都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
2 隋建国的“现成品”观念雕塑之路
半个世纪后的中国，正经历着改革开放，此时西方思潮不断出现，西方当代艺术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影响中国，并在中国传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在其影响下，试图效法西方当代艺术的理念和图示，来推动中国艺术的发展。杜尚的“现成品”也开始渗透进这些艺术家的思想中，成为他们创作的源泉。隋建国此时就在他的雕塑艺术创作中不断汲取西方现、当代雕塑多样的艺术语言与艺术风格，不断更新创作理念。 他开始了对“现成品”概念的运用。在《沉淀的记忆》中，隋建国较杜尚有了进一步的思考，不是直接拿来，而是“重新做过一遍”（隋建国语），把现成品进行再加工，可惜被邻居当垃圾收走了。也许在94年，隋建国的作品还像当年的杜尚一样，在大众看来是离经叛道的。可是这样的突破，还是得到了业界的认可，贾方舟认为他是“雕塑观念变革的一个里程碑”——隋建国开创了一种雕塑面对现实、反思现实的风气。关注当代，关注生活状态、关注人的内心成为艺术当代性的标志。
随着时间的流逝，隋建国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他作品中的观念性在不断地加强，而且逐步变异——混杂了杜尚的“现成品”意识和劳森伯格的波普特征——从通过材料进行观念性的表述到通过表述来选择材料。③如《衣钵》和《衣纹研究》系列，技术的意义逐步减退到几乎是零的地步，只有一个饱满而缺乏雕塑感的巨大空壳。观者不得不在这种简单而逼人的视觉压迫下思考它所带给人们的暗示。《衣钵》确实已经走出了传统雕塑的边缘，但从他的思考线索看，“衣钵”的出现显然是他观念方式演进的合理结果。③在当时（1998年），作为艺术家，隋建国开始思考自己与社会制度、精神领袖的关系，也在琢磨用怎样的方式呈现这一切。“中山装”成为了最后的选项。
接下来是对现成品更进一步的挪用，包括对他人作品的原封不动的采用和完全摆脱个性、摆脱艺术家手工痕迹。从2001年开始，隋建国开始对恐龙的形象情有所钟，恐龙的造型应当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现成品，基本上没有了艺术家的个人痕迹。他毫不忌讳地将恐龙腹部上的“中国制造”的字样显示给人看，那也是他的用意所在：快速发展的中国正像传说中的巨大的恐龙崛起在世界面前。③隋建国的作品经历了选择现成品和选择他人的作品的过程，这也是艺术的观念方式所导致的必由之路。
隋建国的“现成品”艺术之路尽管随着时代的演进后来有了变化，但是直到现在，我们仍然可以说隋建国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他创立了“观念雕塑”的新理念，他对现成品的使用不仅仅是杜尚的“拿来”主义，在他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思考与研究。作为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隋建国一直在不断怀疑、反思，他游刃于官方立场的造型观和历史观之间，同时又将雕塑带入一个全面反省中国现代性的艺术实践中。
3 结语
可以说，杜尚带给艺术界的启发性和影响力整整影响了一个世纪的艺术家。而他对待艺术不期待、不功利的态度甚至超过了他惊世骇俗的作品。尤其是在中国当代艺术进入越来越市场化的今天，这种态度甚至比他的作品更需要艺术家关注。
在半个世纪之后遥远的东方，中国艺术家隋建国成为了这个伟大艺术家的“知音”。隋建国在他的雕塑实践与领悟中，神游在杜尚的“无为”境界中，赞扬杜尚“自由飞翔”的艺术态度，艺术不是遥不可及不可触摸的，艺术是为心灵、为生活服务的。他的艺术实验好似离传统雕塑若即若离，而实际他如杜尚般所追求的精神自由的最高境界，在艺术中所感到的持续的快乐，是需要我们用心去体会的。
当今中国正在经历着一场革命，一次史无前例的转型，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政治文化的矛盾焦点；中国的雕塑需要正在进入当代文化，艺术语言的观念正转化为一种当代艺术的内部需要——隋建国的雕塑刚好就体现着这些变化。他以挑战意识形态假设和中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历史渊源的作品，成为了国际公认的雕塑家。他领跑着这个时代的艺术，但又不是义无反顾。
注释：①王瑞芸.通往杜尚：艺术史论笔札[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52.
②Groria Bartoke， Conceptual Art， Dudon，1973：163.
③顾丞峰.一个艺术家和一个时代——隋建国雕塑二十年回顾 2005.http：∥www.suijianguo.org/.
参考文献：
[1] 孔长安.杜尚初探[J].文艺研究，1989（1）：117.
[2] 贡布里希（英）.艺术发展史[M].范景中，译.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
[3] 潘公凯.论西方现代艺术的边界[J].新美术，1995（1）：55.
[4] 王雪芹.隋建国与他的《中山装》[J].东方艺术经典，2006（1）：1.
[5] 薛磊.中国需要杜尚吗[J].文艺争鸣，2010（2）：122.
作者简介：林楠（1989—），女，山东泰安人，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批评。
关键词：马塞尔·杜尚；隋建国；当代艺术；现成品；观念；雕塑
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门口长期陈列着一件中国当代雕塑的标志性艺术家隋建国的喷漆玻璃钢装置作品《中国制造（恐龙）》。三个高约4公分的塑料恐龙雕塑通过古典写实雕色的方法被放大约80倍，整齐地堆叠起来，通体喷刷成红色，向往、愤怒、安然，神态各异。很多游客钻到笼子里挽着恐龙粗壮的小腿和尾巴留影，甚至跳到笼子上和恐龙对视摆出张牙舞爪的姿态后心满意足的离去。而正在展馆里面展出的是“杜尚与/或/在中国”（展览时间：2013年4月26日到6月16日），这是迄今为止在中国举办的最全面的一次杜尚作品展，呈现马塞尔·杜尚的经典原作和曾深受其启发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此次展览以杜尚著名的《手提箱里的盒子》系列为核心，共展出31件杜尚的作品，从绘画重制品到印有独特字体与瞩目图像的杂志封面，种类多样。此次展览试图就20世纪以来由杜尚的作品所提出的，处于现代性与观念艺术的概念核心的某些问题的传播及转译的方式与途径提供新的认识。意在讨论杜尚在中国的特殊意义及对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持续影响。
笔者通过观察发现，观赏恐龙雕塑并与之合影留念的游客络绎不绝，而且不乏各个年龄段；可是进到展厅里面看展览的游客数量还是较前少了许多。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我不知道是因为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在大众心里愈发增强的认同感，充满了中国元素的味道；还是因为杜尚是现代艺术史上具有争议的人物，作品太过先锋前卫，一般大众不能了解。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杜尚作为20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后现代艺术的先行者，对后来的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波普艺术等西方流派和中国90年代以来的前卫艺术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甚至可以说中国当代的观念艺术家们或“明确表现出了对杜尚的兴趣，或是他们的创作与杜尚的艺术宗旨和创作方法基本一致”（策展人唐冠科语），杜尚给予中国的“观念遗产”可谓是影响了当代艺术的方方面面。
这次展览是个很有里程碑意义的艺术事件，在杜尚的艺术海洋中徜徉之后，户外又能看到受到他的思想影响的中国艺术家的作品，十分令人思考、回味。要探讨中国当代艺术的发生发展，探究中国艺术家的创作方法，终归还是无法绕开杜尚这个“关键先生”的。本文即是通过杜尚对隋建国的艺术影响这一点来看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当代艺术的发生发展的。
1 杜尚的创作思想及艺术吁求
马塞尔·杜尚（1887～1968）是现成品艺术、观念艺术的创始人之一，对西方观念艺术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杜尚的出现改变了西方现代艺术的进程。可以说，西方当代艺术，尤其是二战之后的西方艺术，主要是沿着杜尚的思想轨迹行进的。抽象表现主义大师威廉·德·库宁曾说：“杜尚一个人发起了一场运动——这是一个真正的现代运动，其中暗示了一切，每个艺术家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灵感。”①观念艺术大师约瑟夫·科苏斯则明确指出：“（自杜尚之后）所有的艺术在本质上都是观念的，因为只有从观念的角度看艺术才是存在的。”②回顾中国观念艺术的起源，大抵也是“杜尚（出世、西方禅）——西方观念艺术（视觉方法论）——中国观念艺术（观念的泛化）”的嬗变过程。因此可以说，今日中国之种种当代艺术观念的演绎，无不可以从杜尚那里找到最初的理念原型。
在杜尚看来，艺术最终应该是大脑的艺术而不是视觉的艺术，艺术理当为思想、为心灵、为人生服务。他认为艺术本身与其他活动没什么两样，艺术不应该凌驾于人类其他活动之上，不值得人们去那样推崇和尊敬。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明明是普通的艺术却硬被套上了一个美丽的、圣洁的光环，这个闹哄哄的世界，在堂皇而正经的表皮下隐藏着多少荒诞与可笑。于是他拿来了小便器来讽刺绘画界，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不是艺术的艺术却成了真正的艺术。
于是现成品艺术诞生了。从艺术革命的意义上说，“现成品”创作无疑为现代艺术提供了一个新的“观念”范型。杜尚此类作品有很多，比如著名的《泉》，比如《带胡须的蒙娜丽莎》，比如《自行车轮》……这些创作都是放弃传统画笔、画布和画板，直接把生活中的普通物拿来当作艺术品，借此取消艺术的趣味和美，是对艺术形式的彻底颠覆。它破坏了艺术的传统标准，诋毁了艺术这一单独存在物作为传统的承载思想的载体，而将思想和智慧本身当作了艺术品，更为重要的是将艺术带出了那种为艺术而艺术的局限。
这次UCCA展出的作品是杜尚从1935年开始创作的一个系列，于1941年完成，总共制有300个。最先制作的20个盒子都装在皮质手提箱内，故此称为《手提箱里的盒子》。这次的版本最显著的特点是盒子由大红色皮革制成，其中装有80件杜尚的各种作品的重制品。其中既有镂刻凹版的杜尚的《新娘》（Bride），也包括镂刻模板印刷的《下楼梯的裸女》（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这些作品充分体现了杜尚“万物皆是艺术品”的理念，体现他反传统、反艺术的精神，怀疑、沉默、荒诞、虚无全部纠结在杜尚一个人身上。
杜尚这种破坏标准、崇尚自由的艺术到底给中国当代艺术带来了什么，由此引发了哪些变革，这都是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
2 隋建国的“现成品”观念雕塑之路
半个世纪后的中国，正经历着改革开放，此时西方思潮不断出现，西方当代艺术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影响中国，并在中国传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在其影响下，试图效法西方当代艺术的理念和图示，来推动中国艺术的发展。杜尚的“现成品”也开始渗透进这些艺术家的思想中，成为他们创作的源泉。隋建国此时就在他的雕塑艺术创作中不断汲取西方现、当代雕塑多样的艺术语言与艺术风格，不断更新创作理念。 他开始了对“现成品”概念的运用。在《沉淀的记忆》中，隋建国较杜尚有了进一步的思考，不是直接拿来，而是“重新做过一遍”（隋建国语），把现成品进行再加工，可惜被邻居当垃圾收走了。也许在94年，隋建国的作品还像当年的杜尚一样，在大众看来是离经叛道的。可是这样的突破，还是得到了业界的认可，贾方舟认为他是“雕塑观念变革的一个里程碑”——隋建国开创了一种雕塑面对现实、反思现实的风气。关注当代，关注生活状态、关注人的内心成为艺术当代性的标志。
随着时间的流逝，隋建国逐渐找到了自己的风格。他作品中的观念性在不断地加强，而且逐步变异——混杂了杜尚的“现成品”意识和劳森伯格的波普特征——从通过材料进行观念性的表述到通过表述来选择材料。③如《衣钵》和《衣纹研究》系列，技术的意义逐步减退到几乎是零的地步，只有一个饱满而缺乏雕塑感的巨大空壳。观者不得不在这种简单而逼人的视觉压迫下思考它所带给人们的暗示。《衣钵》确实已经走出了传统雕塑的边缘，但从他的思考线索看，“衣钵”的出现显然是他观念方式演进的合理结果。③在当时（1998年），作为艺术家，隋建国开始思考自己与社会制度、精神领袖的关系，也在琢磨用怎样的方式呈现这一切。“中山装”成为了最后的选项。
接下来是对现成品更进一步的挪用，包括对他人作品的原封不动的采用和完全摆脱个性、摆脱艺术家手工痕迹。从2001年开始，隋建国开始对恐龙的形象情有所钟，恐龙的造型应当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现成品，基本上没有了艺术家的个人痕迹。他毫不忌讳地将恐龙腹部上的“中国制造”的字样显示给人看，那也是他的用意所在：快速发展的中国正像传说中的巨大的恐龙崛起在世界面前。③隋建国的作品经历了选择现成品和选择他人的作品的过程，这也是艺术的观念方式所导致的必由之路。
隋建国的“现成品”艺术之路尽管随着时代的演进后来有了变化，但是直到现在，我们仍然可以说隋建国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之一，他创立了“观念雕塑”的新理念，他对现成品的使用不仅仅是杜尚的“拿来”主义，在他基础上进行了进一步的思考与研究。作为中央美院雕塑系主任，隋建国一直在不断怀疑、反思，他游刃于官方立场的造型观和历史观之间，同时又将雕塑带入一个全面反省中国现代性的艺术实践中。
3 结语
可以说，杜尚带给艺术界的启发性和影响力整整影响了一个世纪的艺术家。而他对待艺术不期待、不功利的态度甚至超过了他惊世骇俗的作品。尤其是在中国当代艺术进入越来越市场化的今天，这种态度甚至比他的作品更需要艺术家关注。
在半个世纪之后遥远的东方，中国艺术家隋建国成为了这个伟大艺术家的“知音”。隋建国在他的雕塑实践与领悟中，神游在杜尚的“无为”境界中，赞扬杜尚“自由飞翔”的艺术态度，艺术不是遥不可及不可触摸的，艺术是为心灵、为生活服务的。他的艺术实验好似离传统雕塑若即若离，而实际他如杜尚般所追求的精神自由的最高境界，在艺术中所感到的持续的快乐，是需要我们用心去体会的。
当今中国正在经历着一场革命，一次史无前例的转型，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政治文化的矛盾焦点；中国的雕塑需要正在进入当代文化，艺术语言的观念正转化为一种当代艺术的内部需要——隋建国的雕塑刚好就体现着这些变化。他以挑战意识形态假设和中国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历史渊源的作品，成为了国际公认的雕塑家。他领跑着这个时代的艺术，但又不是义无反顾。
注释：①王瑞芸.通往杜尚：艺术史论笔札[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52.
②Groria Bartoke， Conceptual Art， Dudon，1973：163.
③顾丞峰.一个艺术家和一个时代——隋建国雕塑二十年回顾 2005.http：∥www.suijianguo.org/.
参考文献：
[1] 孔长安.杜尚初探[J].文艺研究，1989（1）：117.
[2] 贡布里希（英）.艺术发展史[M].范景中，译.天津：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1992.
[3] 潘公凯.论西方现代艺术的边界[J].新美术，1995（1）：55.
[4] 王雪芹.隋建国与他的《中山装》[J].东方艺术经典，2006（1）：1.
[5] 薛磊.中国需要杜尚吗[J].文艺争鸣，2010（2）：122.
作者简介：林楠（1989—），女，山东泰安人，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艺术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