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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本文通过对东方美神观音和西方美神维娜斯的对比研究及观音形象的来由和变化、生动地阐述民族化和世俗化进程及东方审美和心境取向。
关键词：东方美神与西方美神：观音形象：民族化：世俗化
观音是东方的美神。她不仅是美神，还是善神，表里俱美，是“大慈大悲”的化身。维娜斯，是西方的美神，但她是喜欢偷情的风流女神，还惹出不少事端以致引起战争，谈不上心灵美，人们喜欢她，但不敬仰和崇拜，观音是受人崇拜和敬仰的美神。
佛教艺术是中国古代美术的主体，大量的石窟艺术都是佛教艺术，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就很难理解中国文化和思想，不懂佛教文化，《封神榜》《西游记》《红楼梦》就很难读深读懂。《红楼梦》浸透着佛家思想，《西游记》更是佛教的取经故事，观音菩萨在其中多次出现，历史上很多著名的诗人、画家都与佛教思想有关，唐代诗人王维人称诗佛，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也写了许多跟佛教有关的诗，吴道子画观音成为美术史上的典范(图1)，八大山人是和尚，张大千(图2)是居士(不出家的佛教徒)，他们的画浸润着佛教意境。为什么中国古代山水画很少有人烟，讲究空灵，求其禅静，也是佛教思想的关系。连我们语言中的“觉悟”“上课”“宗派”等都是佛教语言借用过来的。
观音最早的来源是印度古代的神话，说有一对孪生小马，强壮灵巧，十分聪明，所以名叫“双马童”，他好吃蜜，所以声音是甜蜜的，微笑是甜蜜的，皮肤也是蜜黄色的，他的行动神速，比思想还快，哪里有苦难，只要有呼唤他的名字，就赶去救援，所以他是善神，神通广大，象征慈悲和善良，他是印度婆罗门教的神，婆罗门教衰落以后，兴盛佛教，佛教就把他吸收进来。演变成一尊菩萨，就是观音。他还有一个名号“马头观音”，这和他的历史渊源有关。在重庆大足石刻中有“十大明王”像，排名第一的便是马头明王(图3)，他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这时的观音变成十分威猛，头发倒竖如火炬，双目圆睁似铜铃，獠牙飞出作怒吼，一改平时菩萨的慈眉善眼温柔可亲的面孔，成猛怒目是面对邪恶的，慈善是对受苦人的。
观音的传说很多，他又是如何从男像变成女像的呢?关于他的出生，佛经上记载不少，民间故事更多，古印度说他是王子；有的说他是从莲花中诞生，没有母亲，日本传说他是扔到荒岛上的孤儿；还是中国的传说最神奇，最富人情味，并且符合中国的传统道德，也可以说是佛教结合儒家思想的产物。
传说她是妙庄壬的三女儿妙善公主，来末元初，妙庄王和王后为妙善公主找了乘龙快婿，她却抗婚离别父母出家修行，这合了佛教的教义，却违背了儒家的“孝道”，因为中国的“美善论”基本上是伦理的美学。在这二教思想冲突中用一段神奇而生动的情节弥合了这一裂痕。父女之间的矛盾尖锐到父王杀死公主，公主复活于普陀山麓的一朵莲花上，但妙庄王却生了重病，需要亲生骨肉作药引，她的两位姐姐都不愿作出牺牲，只有妙善公主割下自己的手臂，挖出自己的眼睛，治愈了父亲的重病，尽了儒家的“孝道”。妙善公主的孝心和舍己救父的事感动了释迦牟尼，“舍一偿千”，赋予妙善公主千手千眼，妙庄王得知深受感动，命工匠塑造了千手千眼的公主纪念像，这不仅解决了佛教与儒家的矛盾，还创造了一个新的奇特壮美的千手千眼观世音。中国重庆大足宝顶山崖壁上的石刻千手观音，就是这一奇特的浪漫主义杰作(图4)。它是全中国全世界最大最壮观的千手观音，每支手不同，每支手中又有一支眼，有如孔雀开屏一样，撒开在88m2的崖面上，手是数不清的，贴金的时候，贴一支记一支，总共是1007支手。
观音是极乐世界的主神之一，教主是阿弥陀佛，位于中间(图5)，右边是大势至菩萨，左边就是观音菩萨，在印度传说中大势至和观音是阿弥陀的儿子，父子主持西方极乐世界，极乐世界就是天堂。进入这个天堂，是女人的还要从莲花中再生，变成男人才能拿到“入场券”，因为“女身污秽”，佛教十分重男轻女，那又为什么把观音变成了女的呢?佛教与其他宗教不同，是多神教，有很多佛，菩萨也不少，在佛国众多主神中，独缺一个有威望的女神，于佛教不利，于信徒也不便，在夫人小姐的房中，供奉一个男神天天礼拜，似乎与中国的传统思想“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相违，慈悲之心和女性总是比较吻合，在帮助他人时有些事男性不如女性，如妇女求子这样的祈愿对男菩萨便是不妥的。当然。这不仅是女性的愿望形成的一种民间信仰，那也是大众长期的心理积淀。包括男信徒在内，没有这个心理契合，“善”和“美”感难以产生。
在造型上中国的传统雕塑具有民族特色，西方运用体积和团块，中国注重线条的流畅，并不强调写实，是以线性转折来塑造形体，大足石刻转轮藏窟中的几尊观音，在打的体块基础上运用线条，技艺水平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图6)。这种塑造方式是受中国的书法和绘画影响。雕刻在古希腊的造型艺术中具有统摄意义，而中国的雕刻则是与绘画相联系的，敦煌洞窟中，彩塑和壁画还合成一体(图7)。
进一步分析头部造型(图8)，见其是强调大的轮廓和起伏，大胆舍去解剖上骨骼和肌肉的精确刻划，概括统一在圆弧的额部和垂直的鼻梁作为第一层突面，将脸庞作为第二层突面，形成“面如满月”。眉毛和眉弓也合并为“弯月”形，连贯于鼻梁，形成额和脸两大层面的分界线。观音的眼神是绝妙的，上眼皮向下，如气功的眼观鼻、鼻观心，处于静观状态，佛教称“入定”，同时也表现她高高在上但俯视众生，如果塑成我们今天喜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将是很不协调的，如山西天龙山大佛睁开一双大眼应该说是败笔。颈部的锁骨、颈窝和胸锁乳突肌全部概括为柱形，加上三道脐，不僵硬而且丰满，这样艺术概括处理的结果，顶住了洞窟和寺庙的正面来光和地下反光造成的视觉影响，这种光源是我们现代写实雕塑最忌讳的光线，观音和佛像却不因此被光线照得支离破碎或零乱丑化。
再谈一下道具。杨柳、净瓶和莲花都有它的象征性和寓意性。柳枝古时是净齿用具，相当于今天的牙刷，净瓶是洗手之器，清净卫生，有祛病消灾之用，加之柳枝能插土成活，随风飘柔。寓意观音能随人意而施之，那净瓶中的水神化以后就是甘露。柳枝和净瓶成了救苦救难的法宝。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色淡雅而不妖，是观音品德的象征，甚至可以说观音是莲花的化身，是按莲花之美来塑造的。后来给她的左右配上善财童子和龙女两名助手(图9)，还传说韦驮是她的未婚夫(图10)。从感觉上增添了母爱和家庭气氛，更富人情味。观音如此之美，如此深入人心。以致和大自然熔为一体，天地合一，人神不分，是人间期盼美好的象征，到处都有观音山、观音洞、观音石、观音泉、观音岛、观音峰、观音庙，重庆城内就有观音岩、观音桥，漂亮女人叫赛观音，还有名茶铁观音。每一个名称又有一串观音的故事。
佛教传入中国，要站住脚必须改革，佛教艺术也要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思想。正如我们现在说有“洋为中用”“适合国情”，观音菩萨的演变正是反映中国化、民族化、世俗化的过程。宗教和艺术，始终是一种微妙的联带辩证关系，一方面宗教要利用艺术形式来宣传自己的教义，另一方面，艺术也借助宗教内容得以实现自己的美学价值，就是三个字“真、善、美”，观音就是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大菩萨，人不是神创造的，神才是人创造的，是依人的理想愿望和审美意识创造的，观音的变化正说明这一点。
(王松 四川美术学院)
关键词：东方美神与西方美神：观音形象：民族化：世俗化
观音是东方的美神。她不仅是美神，还是善神，表里俱美，是“大慈大悲”的化身。维娜斯，是西方的美神，但她是喜欢偷情的风流女神，还惹出不少事端以致引起战争，谈不上心灵美，人们喜欢她，但不敬仰和崇拜，观音是受人崇拜和敬仰的美神。
佛教艺术是中国古代美术的主体，大量的石窟艺术都是佛教艺术，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就很难理解中国文化和思想，不懂佛教文化，《封神榜》《西游记》《红楼梦》就很难读深读懂。《红楼梦》浸透着佛家思想，《西游记》更是佛教的取经故事，观音菩萨在其中多次出现，历史上很多著名的诗人、画家都与佛教思想有关，唐代诗人王维人称诗佛，诗仙李白和诗圣杜甫也写了许多跟佛教有关的诗，吴道子画观音成为美术史上的典范(图1)，八大山人是和尚，张大千(图2)是居士(不出家的佛教徒)，他们的画浸润着佛教意境。为什么中国古代山水画很少有人烟，讲究空灵，求其禅静，也是佛教思想的关系。连我们语言中的“觉悟”“上课”“宗派”等都是佛教语言借用过来的。
观音最早的来源是印度古代的神话，说有一对孪生小马，强壮灵巧，十分聪明，所以名叫“双马童”，他好吃蜜，所以声音是甜蜜的，微笑是甜蜜的，皮肤也是蜜黄色的，他的行动神速，比思想还快，哪里有苦难，只要有呼唤他的名字，就赶去救援，所以他是善神，神通广大，象征慈悲和善良，他是印度婆罗门教的神，婆罗门教衰落以后，兴盛佛教，佛教就把他吸收进来。演变成一尊菩萨，就是观音。他还有一个名号“马头观音”，这和他的历史渊源有关。在重庆大足石刻中有“十大明王”像，排名第一的便是马头明王(图3)，他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这时的观音变成十分威猛，头发倒竖如火炬，双目圆睁似铜铃，獠牙飞出作怒吼，一改平时菩萨的慈眉善眼温柔可亲的面孔，成猛怒目是面对邪恶的，慈善是对受苦人的。
观音的传说很多，他又是如何从男像变成女像的呢?关于他的出生，佛经上记载不少，民间故事更多，古印度说他是王子；有的说他是从莲花中诞生，没有母亲，日本传说他是扔到荒岛上的孤儿；还是中国的传说最神奇，最富人情味，并且符合中国的传统道德，也可以说是佛教结合儒家思想的产物。
传说她是妙庄壬的三女儿妙善公主，来末元初，妙庄王和王后为妙善公主找了乘龙快婿，她却抗婚离别父母出家修行，这合了佛教的教义，却违背了儒家的“孝道”，因为中国的“美善论”基本上是伦理的美学。在这二教思想冲突中用一段神奇而生动的情节弥合了这一裂痕。父女之间的矛盾尖锐到父王杀死公主，公主复活于普陀山麓的一朵莲花上，但妙庄王却生了重病，需要亲生骨肉作药引，她的两位姐姐都不愿作出牺牲，只有妙善公主割下自己的手臂，挖出自己的眼睛，治愈了父亲的重病，尽了儒家的“孝道”。妙善公主的孝心和舍己救父的事感动了释迦牟尼，“舍一偿千”，赋予妙善公主千手千眼，妙庄王得知深受感动，命工匠塑造了千手千眼的公主纪念像，这不仅解决了佛教与儒家的矛盾，还创造了一个新的奇特壮美的千手千眼观世音。中国重庆大足宝顶山崖壁上的石刻千手观音，就是这一奇特的浪漫主义杰作(图4)。它是全中国全世界最大最壮观的千手观音，每支手不同，每支手中又有一支眼，有如孔雀开屏一样，撒开在88m2的崖面上，手是数不清的，贴金的时候，贴一支记一支，总共是1007支手。
观音是极乐世界的主神之一，教主是阿弥陀佛，位于中间(图5)，右边是大势至菩萨，左边就是观音菩萨，在印度传说中大势至和观音是阿弥陀的儿子，父子主持西方极乐世界，极乐世界就是天堂。进入这个天堂，是女人的还要从莲花中再生，变成男人才能拿到“入场券”，因为“女身污秽”，佛教十分重男轻女，那又为什么把观音变成了女的呢?佛教与其他宗教不同，是多神教，有很多佛，菩萨也不少，在佛国众多主神中，独缺一个有威望的女神，于佛教不利，于信徒也不便，在夫人小姐的房中，供奉一个男神天天礼拜，似乎与中国的传统思想“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相违，慈悲之心和女性总是比较吻合，在帮助他人时有些事男性不如女性，如妇女求子这样的祈愿对男菩萨便是不妥的。当然。这不仅是女性的愿望形成的一种民间信仰，那也是大众长期的心理积淀。包括男信徒在内，没有这个心理契合，“善”和“美”感难以产生。
在造型上中国的传统雕塑具有民族特色，西方运用体积和团块，中国注重线条的流畅，并不强调写实，是以线性转折来塑造形体，大足石刻转轮藏窟中的几尊观音，在打的体块基础上运用线条，技艺水平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图6)。这种塑造方式是受中国的书法和绘画影响。雕刻在古希腊的造型艺术中具有统摄意义，而中国的雕刻则是与绘画相联系的，敦煌洞窟中，彩塑和壁画还合成一体(图7)。
进一步分析头部造型(图8)，见其是强调大的轮廓和起伏，大胆舍去解剖上骨骼和肌肉的精确刻划，概括统一在圆弧的额部和垂直的鼻梁作为第一层突面，将脸庞作为第二层突面，形成“面如满月”。眉毛和眉弓也合并为“弯月”形，连贯于鼻梁，形成额和脸两大层面的分界线。观音的眼神是绝妙的，上眼皮向下，如气功的眼观鼻、鼻观心，处于静观状态，佛教称“入定”，同时也表现她高高在上但俯视众生，如果塑成我们今天喜欢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将是很不协调的，如山西天龙山大佛睁开一双大眼应该说是败笔。颈部的锁骨、颈窝和胸锁乳突肌全部概括为柱形，加上三道脐，不僵硬而且丰满，这样艺术概括处理的结果，顶住了洞窟和寺庙的正面来光和地下反光造成的视觉影响，这种光源是我们现代写实雕塑最忌讳的光线，观音和佛像却不因此被光线照得支离破碎或零乱丑化。
再谈一下道具。杨柳、净瓶和莲花都有它的象征性和寓意性。柳枝古时是净齿用具，相当于今天的牙刷，净瓶是洗手之器，清净卫生，有祛病消灾之用，加之柳枝能插土成活，随风飘柔。寓意观音能随人意而施之，那净瓶中的水神化以后就是甘露。柳枝和净瓶成了救苦救难的法宝。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色淡雅而不妖，是观音品德的象征，甚至可以说观音是莲花的化身，是按莲花之美来塑造的。后来给她的左右配上善财童子和龙女两名助手(图9)，还传说韦驮是她的未婚夫(图10)。从感觉上增添了母爱和家庭气氛，更富人情味。观音如此之美，如此深入人心。以致和大自然熔为一体，天地合一，人神不分，是人间期盼美好的象征，到处都有观音山、观音洞、观音石、观音泉、观音岛、观音峰、观音庙，重庆城内就有观音岩、观音桥，漂亮女人叫赛观音，还有名茶铁观音。每一个名称又有一串观音的故事。
佛教传入中国，要站住脚必须改革，佛教艺术也要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思想。正如我们现在说有“洋为中用”“适合国情”，观音菩萨的演变正是反映中国化、民族化、世俗化的过程。宗教和艺术，始终是一种微妙的联带辩证关系，一方面宗教要利用艺术形式来宣传自己的教义，另一方面，艺术也借助宗教内容得以实现自己的美学价值，就是三个字“真、善、美”，观音就是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大菩萨，人不是神创造的，神才是人创造的，是依人的理想愿望和审美意识创造的，观音的变化正说明这一点。
(王松 四川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