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去云南贡山当天,下着雨,严屹宽在路上遭遇了泥石流塌方,路上要穿越雨林,溜索渡江,贡山县是一个隐藏在连绵的高山与森林中的小县城,严屹宽是以记录者的身份跟着《致敬中国英雄》节目组来的。
这是一件他觉得有意义的事情,就像他说的,这么多年,在内心始终有自己的坚持和追求的方式。从容的状态之外,年轻时的倔劲儿和纯粹在严屹宽身上从来没消失过。
法医秦明
今年上映的电影《秦明·生死语者》是严屹宽第一部担当主演的片子,因为之前没演过法医,正好档期空出来,他觉得演个法医也挺有意思的,所以就进剧组了。虽说第一次演这样的题材,对严屹宽来说并不算是一个100%挑战。在对塑造角色的情感和完整度上,他对自己还算满意。
严屹宽会去听观众的声音,再去理性地分析。电影上映之后,观众质疑其中有一场解剖的戏为什么没戴手套,他觉得演员应该有自己的处理方式,“秦明毕竟是有血有肉的一个热血男儿,他解剖佳佳的时候情绪已经崩溃了,最后一次没有戴手套也是情理之中的,”他想要做一些处理方式上的提升,“很多东西需要通过艺术化的手法,因为常规的意义不需要解释,对不对?”电影是以余味定输赢。
看到自己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作为演员,严屹宽是非常开心的,“万事开头难嘛。”这么多年的电视剧拍摄让他很自然地练就了一种本领,很快就能够进入环境,无缝隙地去工作,节省很多时间。最近,他还帮朋友的电影客串了两场戏。
青年时代
四十不惑,嚴屹宽今年刚好40岁。
20年前,出道的第一部戏,是和徐静蕾、李亚鹏主演的电视剧《情书》,他扮演一个帅气、坏坏的角色“,那是20岁,演父亲,有一个孩子比我现在孩子还大。”严屹宽幽默地回忆着那个青涩时代。
《情书》是一代人的童年记忆,随着后来的角色一起,人们也慢慢记住了严屹宽英俊、帅气的银幕形象。
没人知道,抑或人们忘了,事实上,演戏是严屹宽最无奈的事情。
“表演是我最无奈的一件事情。”采访中严屹宽又一次说起。
他最初的爱好是画画和音乐。“当我真正开始喜欢音乐去创作音乐的时候,那时候16 岁,还在家里自己写写歌什么的,考音乐学院也是来不及考。我母亲跟我说,在戏剧学院学表演的时候也有声乐课。”严屹宽就冲着声乐课去学了表演。进戏剧学院前,严屹宽在剧组当过群演,跟过组,有一些拍摄经验。在学校的第一个月是非常痛苦的一段时光,他觉得没有什么好学的,只能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重头再来。
“其实前十年的拍戏都是非常折磨的事情。”学画画和音乐不需要跟人交流,只需要沉浸在自己的创作过程里,而演戏要不停地跟人说话,这不是他擅长的一件事情。前十年的拍摄,大家看到的很多好的角色,对严屹宽来说,背后是煎熬的,“无非就是向生活妥协的一个过程。”
这种状态的改变,不是后来与自己和解,而是直到遇到《新水浒传》剧组,那时候他快30了。
严屹宽在《新水浒传》里饰演“浪子”燕青,回头来看,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在剧组,他从张涵予身上看到了那种真正的表演方式的存在。张涵予属于能够完全去投入的演员。“我很少能够遇到一个突然之间让我豁然开朗的人,”严屹宽觉得有些人演得很好,但不适用他,遇到张涵予之后,他找到了未来在表演上可以走下去的一条清晰的路,或者说一个方向。
拍《隋唐演义》,在秦叔宝这个角色的塑造上,严屹宽从张涵予饰演的宋江身上借鉴了许多,“其实就是你在好的演员身上学到的东西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严屹宽说。
拍戏是一个很好的释放口。
一种妥协
严屹宽是那种会跟自己拼命较劲的演员,特别是在拍完《新水浒传》之后的几年。9个月不接戏,20多个剧本在手上,他想再等等,选择一个再好的,等不到怎么办,最后只能妥协。
“但妥协并不代表着就去演一些随随便便的,我就去演一些抗战的、硬汉的,反正跟我类型能够区别最大的那些角色,我就去演。”严屹宽演戏基本从不代入个人的东西。要拆,把自己全部拆开。“所以大家看到的那些角色也好、人物也好,是我硬抠出来的东西,跟我根本没半点儿关系。”但是世界观要相似,不然也不接。
现在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选择角色上,和团队商量,一半考虑自己的创作,一半考虑市场。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一定要追梦想中的角色、人气什么的完全不在乎。
采访的那天,他刷微博看到影迷剪辑了一个视频,把他的几十部戏用歌串了起来,他突然之间觉得:“我去,我怎么经历了那么多大家认为好的角色。”严屹宽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语调说着,“因为有些角色甚至在20年前了,所以我觉得这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纯粹初心
严屹宽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非常老资质的演员。在40岁的这个时候,他说,表演需要的空间还是非常大。做好了能成为艺术家,“艺术家是别人评价的,不是自己评价的。”小津安二郎在《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里就写到过这样一种状态:年轻的时候充满热情,能力往往没有跟上,当热情和能力平衡后,才能真正展现才华。
严屹宽并不着急。
他记得刚进戏剧学院,老师说过一句非常好的话:“作为演员,你去选择这个职业,你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做演员这么多年,严屹宽现在真正懂得了“爱惜羽毛”的意义,“爱惜羽毛,就是别人给你的掌声,你不能辜负,别人给你的爱,你不能辜负。”他对公众人物在这个时代的位置和影响力有自己的理解,在鲜花和掌声的背后,演员作为一个榜样,被推到一个高度,往下跌就失去了榜样的力量,要坚持走一生,这样才有偶像力量。 “为什么很多人为了在短时间内捕捉利益,可以牺牲掉一些东西?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很快就能得到。”而在严屹宽的认知里,很快得到和用一生去做一件事是两个概念,一个是瞬间能够达到瞬间能够消失的偶像,但如果用一生去坚持做一件事情,也许会失败,但精神是存在的。
看到40岁的自己,严屹宽觉得可以坦然地说自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我以前一直否认我是优秀的,为什么今天这么说?”严屹宽坦言这是他第一次接受采访这么夸自己。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40岁的痕迹,他觉得这是上天的眷顾,让他依然保持着刚出道时那种纯粹的初心,还是能回归到那种状态去创作,一直谦卑地去拍戏,学会敬畏。“这样我觉得自己是能够好好地继续走下去的。我不会说你要给我多少利益啊或者多少优待,去给你创作,反而我觉得,你要给我有难度的东西才是对我最大的看重。”
安静有力
严屹宽说自己是在城市里隐居的一个人。
这种方式让他得到很大的解脱和安静,人一静下来就会思考很多东西,也让他能够补充身体里需要的能量。“我所有的力量,包括花的心思也好、花招也好,全都是在拍戏时候使的,”严屹宽惧怕于在生活中也要像演戏一样,“到现在为止,我已经不需要在生活中再去演戏,或者不停地去讨好也好、表现自我有多么优秀也好,我觉得这些都没必要。”在生活的磨练中间,严屹宽更有烟火气了,笑称是家里的“螺丝钉”,哪儿需要他,他就顶上去。
“并不是说隐居了,我就没有烟火气,我隐居在城市里,对家庭也好、生活琐事也好,我也在不停地接纳。”做了爸爸之后,严屹宽责任心越来越强了。他有时候会觉得像父亲这样的角色也蛮有魅力和探讨点的。当了父亲后,视线更加宽阔和柔软。
严屹宽最喜欢的身体部位是眼睛。四十不惑,回过头来看自己的一切,他发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心灵是什么?心灵是你要单纯地去进入角色,而不是有所企图,如果你对表演一直带着最纯最真的状态,无论演什么戏,导演都会说你的眼睛是最好的、最会讲话的、有故事的。”人的眼睛是最坚硬也是最柔弱的窗户,能够看到心底的所有想法,“你假了,眼睛就虚了。”这样的状态是严屹宽一直追求和坚持的,在生活中他希望简单地去看待问题,不介入太多问题,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创作上。“采访也好,创作也好,我可以侃侃而谈,但是你跟我聊别的东西、不感兴趣的东西,公关也好,什么人也好……我基本上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从过去那些年代走出来的演员们,他们有坚定的原则、分明的爱憎,身上的倔劲迷人,带着一种科恩兄弟西部片电影里的硬派作风。就像“小李子”莱昂纳多22年的追逐,最后凭借《荒野猎人》里一个彻底颠覆形象的角色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小金人,那种真实的演技也是严屹宽欣赏的,他这么分析过:“真正拿奖的那一天可能过了他的冲动期了,他已经很理性了,世上所有的事情一定会把你磨得圆圆的之后才能遇到,那时候他就是拿得起这个奖杯的人。”
“我的路还挺长的。”严屹宽说。
Q&A
CHIC:第一部电影上映,有什么感受?
严屹宽:作为演员的话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说实话拍了那么多年戏,真正自己担当主演挑大梁的电影,这是第一部嘛。前两天导演也给我发微信说不好意思,因为种种原因怎么样怎么样,我跟他说没关系,因为票房这个事儿不归我管,我觉得作为一个职业演员就是应该去完成导演所要的东西,那么后期剪辑啊等等都是导演去选择的,他要把控他自我的风格和方式吧。演员的本分是做好自己,然后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CHIC:平时有什么爱好?
严屹宽:听听音乐,运动,看看有兴趣的书,我看的肯定是冷门书,拍拍照,就这些爱好吧,旅行也好,都是比较喜欢的事情。
CHIC:喜欢什么运动?
严屹宽:打篮球挺好玩儿的,打打羽毛球、跑跑步。
CHIC:不工作的一天怎么过?
严屹宽:在家里陪陪孩子,收拾收拾,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聽听音乐,和孩子一起玩啊什么的,就很简单,然后该买东西,买买菜啊或是怎么样的,我就是家里的螺丝钉,哪儿需要我就顶上去。
CHIC:你提到了那时候喜欢音乐,你们那个时代听什么音乐?
严屹宽:都听,轻音乐、重金属、摇滚乐、DISCO。崔健、唐朝乐队、黑豹,台湾的小虎队,香港的就听谭咏麟、张国荣……我喜欢的太广泛了。
CHIC:年底会上映的电影可以透露吗?
严屹宽:年底或者春节,不出意外的话。海军,反恐题材的。
CHIC:有没有想合作的电影导演?
严屹宽:特别想跟比如说张艺谋、王家卫、李安啊这样的导演,哪怕远远的合作合作也行。梦想是梦想啊,还是要靠自己努力,我相信还会有很多年轻导演也会非常优秀。因为时代在变,影片的表述、电影语言也是在改变中的,一定会有更好更新的人出现去做他们的工作。
CHIC:什么时候是感到最自由的?
严屹宽:在家里或者在工作啊,这两件事情都蛮自由的。如果说能够碰到一个有共同志向和人生观的制作团队,那么肯定是一个非常自由的空间,因为目标、人生观是一致的,如果说遇到一个人生观不一致的人的话,那会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