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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生于湖北荆门。主要作品有诗集《苦于赞美》《动物之心》等,另著有长篇小说《试图与生活和解》《天堂施工队》等,以及中短篇小说集《去动物园看人》等。
如果根茎能说话
—张执浩
如果根茎能说话
它会先说黑暗,再说光明
它会告诉你:黑暗中没有国家
光明中不分你我
这里是潮湿的,那里在下雨
蚯蚓穿过一座孤坟大概需要半生
而蚂蚁爬上树顶只是为了一片叶芽
如果根茎能说话
它会说地下比地上好
死去的母亲仍然活着
今年她十一岁了
十一年来我只见过一次她
如果根茎继续说
它会说到我小时候曾坐在树下
拿一把铲子,对着地球
轻轻地挖
见证希望与幻灭的“根茎”
“我写下的不是荒诞,不是‘日常生活的奇迹’,我写下的是接受和顺应了这种荒诞和传奇之后的不可思议,我写下的是我能够把握可以领受的现实,而不是猜疑和幻听。简而言之,我要为这不值得一过的人生找到反复来过的理由。”4月26日,武汉诗人张执浩来到广东顺德,领取由《南方都市报》和《南都周刊》联合主办的第12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诗人奖”,他在获奖感言中如是说。
本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张执浩与“年度杰出作家”余华以及田耳、李辉、孙郁、赵志明一起站在了领奖台上。授奖词赞美他出版于2013年度的诗集《宽阔》“生命的圆熟与诗歌的纯然互为一体”。
有此评语,无需我再赘言,只将我和张执浩的几个简单问答照录于此,与大家分享。
Q:从你第一本诗集的名字“苦于赞美”,到第四本诗集的名字“宽阔”,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和變化?如何理解“宽阔”?
A: 从“苦于赞美”到“宽阔”,其间跨度近20年,我想我内心已经发生了很多变化。在给这本集子取《宽阔》之名时,我几乎未加多少思虑,并不像以前出书为书名殚精竭虑。记得在《宽阔》的研讨会上,有朋友说在书中翻找这个词的出处,结果发现它只在《观尼亚加拉瀑布》一诗中出现过。按照我的理解,“宽阔”应该是对日常、对命运、对人世的充分理解之后的结果,平静、隐忍、和解。这个词非常符合我现在的面貌和心态。
Q:很多人都是先写诗后“转行”写小说,你却恰恰相反。这是为什么?
A:你可能对我早期的写作不太了解。我其实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就开始了诗歌写作,曾写出包括《糖纸》在内的一批作品。我早期的作品明亮、轻盈,但这种过于早熟的“风格”在持续了十年后我便厌倦了。加之,随着生活的变化,我特别希望将写作视为我日常生活的一根“拐杖”,不愿意把它当作逃避生活的借口,因此,我开始尝试写作一些“非诗”的东西,先试着写了随笔,然后便进入到小说创作中。我的第一篇小说受当年“先锋小说”影响很大,篇名叫《谈与话》,发表在《山花》杂志1996年第10期。在此后的五六年时间里,我创作了一批中短篇小说,并参与到了所谓“后先锋小说”、“六十年代作家群”联展。事实上,我在写小说的同时也一直坚持在写诗,像《美声》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Q:写诗更快乐还是写小说更快乐?
A:我多次强调过,我首先是个诗人。我曾说过:“我想抒情,但生活强迫我叙事。”所以说,我是一个忠实于自我气质的写作者。写诗之于我的快乐远远大于其他。
Q:谈谈你要朗读的诗《如果根茎能说话》吧。
A:这是我前年创作的诗,我自己很喜欢。这首诗以一种逐渐下沉的方式和语调,触及到了亲情、国家、光明以及成长等元素。“根茎”是我们的出处和来历,它见证了希望与幻灭。
Q:你在武汉致力于把诗歌推向公共空间,效果如何?
A:我们已经在武汉连续做了几年的“公共空间诗歌”活动,效果非常好。我们的做法和很多地方不一样,一是我们充分利用了政府资源,二是坚守了诗歌的当代性,三是可持续性,不能只做几场活动,而是要让民众随时随地与诗歌遭遇。
Q:你觉得在当代诗歌的传播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A:如何让当代诗歌能够参与或干预现代人的情感生活,这是我们思考的问题。每一个当代诗人都有义务培育自己的读者。而且我也觉得,诗歌并非没有读者,只是读者没有遇到真正的好诗。原因当然很多,但根本原因还在教育环节,是我们目前的应试教育体制让当代诗歌与时代脱节了。所以,我们诗人必须付出各自的努力。 (文 唐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