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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是社会生活中使用频率非常高的称谓词语，可以用来称“母亲的姐妺”、“妻子的姐妺”、“庶母”和“继母”等，还可用来泛称跟母亲年岁差不多的妇女。这一称谓词语的广泛使用可能与佛教有关。
佛教中称女性僧侣为比丘尼，也称为“阿姨”。据清梁章钜《称谓录·尼》载：“《翻译名义》比丘尼称阿姨，亦称师姨，梵言阿梨姨，此翻尊者、圣者。”检法云编《翻译名义集》卷一云：“比丘尼称阿姨、师姨者，《通慧指归》云：阿平声即无遏音，盖阿音转为遏也。有人云：以爱道尼是佛姨故，效唤阿姨。今详梵云阿梨夷，此云尊者，或翻圣者。今言阿姨略也。”（54/1072c）{1}
阿梨姨是梵语Upāsikā的音译。考《玄应音义》卷二十一释《大菩萨藏经》第三卷释鄡波索迦：“或言优波娑迦，近是也。旧言优婆塞者，讹也。此云近善男，亦云近宿男，谓近三宝而住宿也。或言清信士、善宿男者，义译也。”又释邬波斯迦：“或云优波赐迦，此云近善女。言优婆夷者，讹也。”《慧琳音义》卷四十七释《对法论》第八卷邬波索迦：“梵语乌古反，亦云优婆娑相{2}，受三归住五戒者。优婆呵，此云男，一云近事，或言近宿，谓近事三宝而止宿也。又云善宿，亦言清信，皆义译也。旧言优婆塞，讹也。”又释邬波斯迦：“梵语，亦言优婆私呵。优婆，此云受；私呵，此云女。余义同前。旧言优婆夷讹也。”《慧琳音义》卷十三《大宝积经》第三十七卷邬波索迦：“梵语也。古译云优波婆迦，或云优婆塞，皆讹略也。唐云近善男。《有部律》近事男，亦云近宿男，为近三宝而住宿承事也。或言清信士、善宿男者，义译也。”邬波斯迦：“唐云近善女，或云近事女，义同前释。言带女声云斯迦。古译云优波赐迦，或云优婆夷皆讹也。”据玄应和慧琳所释，此词又有优波夷、邬婆斯迦、邬波斯迦、优波赐迦、优婆私柯等音译，意译为“近事女”和“近善女”等，用来称亲近皈依三宝、接受五戒的在家女居士，以及所有在家的佛门女信徒。{3}如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祇律》卷十五：“时偷兰难陀比丘尼乞食到其家中庭，见檀越妇洒扫地荡器办诸供具，即问言：‘优婆夷，汝作何等？’时妇人营事忙懅不得应，如是第二第三问不答。”（22/350a）例中称檀越妇为优婆夷。优婆夷与优婆塞相对，优婆塞为男性信徒，优婆夷为女性信徒。由于汉语的表意性，汉语接纳外来词往往尽可能采用意译法，只是借用外来词的概念而扬弃其语音构造和语素组合成词的构词规则。即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意译化方法，在初期是以音为接纳媒介而进入汉语词汇中的音译词，在后来的语言演变发展中往往也都会转变为半音半意词或意译词，优波夷后又写成优婆姨。如敦煌莫高窟144窟东壁门南侧供养人像列北向第一身题记有“优婆姨如祥囗一心供养”，468窟前室北壁供养人像列西向第二身题记有“优婆姨十二娘供养”等。
“优婆姨”也可省称作“婆姨”。如甘肃安西县榆林窟宋代第33窟甬道口西侧第二身女供养人像的榜题有“清信弟子马婆姨张氏一心供养”。“婆姨”后又可泛指妇女。如《豆棚闲话》第十一则：“始初破贼，只掳财帛婆姨。”“后来贼首有令，凡牲口上带银五十两，两个婆姨者，即行枭示。”“所以彼时小子，看得钱财如粪土一样，只要抢些吃食、婆姨，狼藉一番。”今西北一带人们多称已婚女子为“婆姨”，可称妻子，也可泛指妇女，如陕西民谣“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又如《陕北民歌·信天游》“好婆姨不交倒灶鬼”，这或许与佛教中称女信徒为“优婆姨”有关。{4}据杨森《“婆姨”与“优婆姨”称谓刍议》一文说，“西北有不少地方将‘婆姨’音发成了‘婆耶’的音”，也有可能因西北有的方音“姨”读作“耶”，译经时将梵语“阿梨耶”写成了“阿梨姨”。考《玄应音义》卷一释《法炬陀罗尼经》第五卷阿梨耶：“此译云出苦者，亦言圣者。”丁福保《佛学大辞典》云：“阿姨者阿梨夷之略，梵语阿梨耶，译言圣者，今依女声曰阿梨夷，即比丘尼圣者之意，为佛姨母大爱道之尊称也，或言阿，如汉语阿爷阿娘之阿，姨即姨母也。”
“阿梨姨”又作“阿梨夷”，省作“阿姨”。如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祇律》卷十二：“尔时王舍城诸比丘尼，即还趣五通聚落。时五通居士即入定，观见此诸比丘尼已，向佛忏悔。悉皆清净，成就法器。时五通居士案如常法，乘白騲马车一由延迎，遥见诸比丘尼僧，便下车步进。褊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言：善来，阿姨，行道不疲极耶？居士即请诸比丘尼，在前行从后而归，到家中已，与好新房床褥卧具，与暖水洗足与涂足油，与非时浆。暮然灯火，安慰问讯言：阿姨，安隐住。明旦供给齿木澡水，与种种粥。至时与随适饮食。食已，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言：我今请阿姨，夏安居。我当供给所须衣食床卧病瘦医药，当教学受诵经偈，唯除布萨自恣。”（22/330b）姚秦凉州沙门竺佛念译《鼻奈耶》卷十：“有一优婆塞，遥见即入家，遣一婢使汝往扶彼比丘尼来。时婢使即往扶比丘尼将来至舍，即煮粥饭比丘尼。优婆塞问阿姨：有何患苦，于路侧卧。”（24/894b）又卷六：“明日平旦，比丘尼持此肉入祇树给孤独园，持肉付厨供。众比丘食还持白疊毛 ，著肩上来出。跋难陀释子见问：阿姨何所得？此白疊毛 鲜明净好从何许得，可以见惠。比丘尼不逆，即以此疊毛 与跋难陀释子。”（24/875b）南朝宋求那跋陀罗译《杂阿含经》卷四十五：“魔波旬作是念：‘今沙门瞿昙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有弟子阿臈毘比丘尼，住舍卫国王园精舍比丘尼众中，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食已，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持尼师坛，著右肩上，入安陀林坐禅，我今当往，为作留难。’即化作年少，容貌端正，往诣彼比丘尼所，语比丘尼言：‘阿姨，欲何处去？’比丘尼答言：‘贤者，到远离处去。’”（2/325c）敦煌变文中也有用例。如《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二）》：“更有诸都统、毗尼、法师、三藏、法律、僧政、寺主、禅师、头陀、尼众、阿姨师等，不及一一称名，并乃戒珠朗耀，法水澄清，作人天师，为国中宝。”又如《维摩诘经讲经文（三）》：“有一内侍罢官，居于山水，忽得疾病，令人寻医。有人言某村、某聚落，有一处士名医，急令人召到，便令候脉。候脉了，其人云：‘更不是别疾病，是坐后风。’其大官甚怒，便令从人拖出，数人一时打决。其人叫呼。更有一人内侍，亦是罢官，看来见外面闹，内使多露头插梳，于墙头出面曰：‘此人村坊下辈，不识大官，不要打棒。’便令放去。其医人忽尔抬头，见此中官，更言曰：‘阿姨道底是那。’”{5}此例中医人误以内侍为女尼，可见当时可用“阿姨”来泛称佛门女弟子。
“优婆姨”和“阿梨姨”省称作“婆姨”和“阿姨”与汉语词汇双音化的趋势相适应，而“阿姨”作为一个亲属称谓，可用以称母亲的姐妺、妻子的姐妺，也可用以称庶母、继母，还可用来泛称佛门女信徒。随着佛教的兴盛，人们在交际中很可能受佛门称女信徒为“阿姨”的影响，原用作亲属称谓的“阿姨”一词又渐泛化为社交称谓，但文献记载的用例不多，使用还不普遍。大约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女性走出家庭参与社会工作，社会的发展需要语言中有相应的统指成年女性的社会称谓，“阿姨”于是成为现代社会生活中使用频率非常高的社交称谓词语，用来泛称跟母亲年岁差不多的妇女。
注释
{1}本文引用佛经据日本大正一切经刊行会编《大正新修大藏经》（1924年刊行，新文丰出版公司1996年重印），括号内斜线前、后的数字分别为所引佛经在《大正藏》中的册数和页码，a、b、c分别表示上、中、下栏。
{2}相，《慧琳音义》卷二十三转录作“柯”，似“呵”。
{3}丁福保《佛学大辞典》释优波夷云：“（术语）Upāsikā，旧称优波夷，优婆斯。新称邬婆斯迦，邬波斯迦，优波赐迦，优婆私柯。译曰清净女，清信女，近善女，近事女。近事三宝之义。总称受五戒之女子、四众之一、七众之一。净名疏曰：‘优婆夷，此云清净女。’《玄应音义》二十一曰：‘邬波斯迦，或言优波赐迦，此云近善女，言优婆夷者，讹也。’同二十三曰：‘优婆，此云受，私柯，此云女。’受者受五戒之义。《慧琳音义》十三曰：‘邬波斯迦，唐言近善女，或言近事女。’《西域记》九曰：‘邬波斯迦，唐言近事女，旧曰优波斯，又曰优波夷，皆讹也。’《华严疏》六十二曰：‘亲近比丘尼而承事故。’（在俗之信女也）。”
{4}杨森《“婆姨”与“优婆姨”称谓刍议》一文认为“婆姨”一词的称谓与佛教有关，与佛教中对女性信徒“优婆姨”的称呼有某种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文中指出“‘优婆姨’为比丘尼的近事女即侍女，这一概念引申出来冠于人妻头上就是近事或侍奉丈夫的女人”，“认为‘婆姨’只不过是‘优婆姨’俗称或简称罢了。”《敦煌研究》1994年第3期。
{5}《敦煌变文集》卷五679、832页，中华书局，1997
（通讯地址：200234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作者为教授、博士生导师）
佛教中称女性僧侣为比丘尼，也称为“阿姨”。据清梁章钜《称谓录·尼》载：“《翻译名义》比丘尼称阿姨，亦称师姨，梵言阿梨姨，此翻尊者、圣者。”检法云编《翻译名义集》卷一云：“比丘尼称阿姨、师姨者，《通慧指归》云：阿平声即无遏音，盖阿音转为遏也。有人云：以爱道尼是佛姨故，效唤阿姨。今详梵云阿梨夷，此云尊者，或翻圣者。今言阿姨略也。”（54/1072c）{1}
阿梨姨是梵语Upāsikā的音译。考《玄应音义》卷二十一释《大菩萨藏经》第三卷释鄡波索迦：“或言优波娑迦，近是也。旧言优婆塞者，讹也。此云近善男，亦云近宿男，谓近三宝而住宿也。或言清信士、善宿男者，义译也。”又释邬波斯迦：“或云优波赐迦，此云近善女。言优婆夷者，讹也。”《慧琳音义》卷四十七释《对法论》第八卷邬波索迦：“梵语乌古反，亦云优婆娑相{2}，受三归住五戒者。优婆呵，此云男，一云近事，或言近宿，谓近事三宝而止宿也。又云善宿，亦言清信，皆义译也。旧言优婆塞，讹也。”又释邬波斯迦：“梵语，亦言优婆私呵。优婆，此云受；私呵，此云女。余义同前。旧言优婆夷讹也。”《慧琳音义》卷十三《大宝积经》第三十七卷邬波索迦：“梵语也。古译云优波婆迦，或云优婆塞，皆讹略也。唐云近善男。《有部律》近事男，亦云近宿男，为近三宝而住宿承事也。或言清信士、善宿男者，义译也。”邬波斯迦：“唐云近善女，或云近事女，义同前释。言带女声云斯迦。古译云优波赐迦，或云优婆夷皆讹也。”据玄应和慧琳所释，此词又有优波夷、邬婆斯迦、邬波斯迦、优波赐迦、优婆私柯等音译，意译为“近事女”和“近善女”等，用来称亲近皈依三宝、接受五戒的在家女居士，以及所有在家的佛门女信徒。{3}如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祇律》卷十五：“时偷兰难陀比丘尼乞食到其家中庭，见檀越妇洒扫地荡器办诸供具，即问言：‘优婆夷，汝作何等？’时妇人营事忙懅不得应，如是第二第三问不答。”（22/350a）例中称檀越妇为优婆夷。优婆夷与优婆塞相对，优婆塞为男性信徒，优婆夷为女性信徒。由于汉语的表意性，汉语接纳外来词往往尽可能采用意译法，只是借用外来词的概念而扬弃其语音构造和语素组合成词的构词规则。即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意译化方法，在初期是以音为接纳媒介而进入汉语词汇中的音译词，在后来的语言演变发展中往往也都会转变为半音半意词或意译词，优波夷后又写成优婆姨。如敦煌莫高窟144窟东壁门南侧供养人像列北向第一身题记有“优婆姨如祥囗一心供养”，468窟前室北壁供养人像列西向第二身题记有“优婆姨十二娘供养”等。
“优婆姨”也可省称作“婆姨”。如甘肃安西县榆林窟宋代第33窟甬道口西侧第二身女供养人像的榜题有“清信弟子马婆姨张氏一心供养”。“婆姨”后又可泛指妇女。如《豆棚闲话》第十一则：“始初破贼，只掳财帛婆姨。”“后来贼首有令，凡牲口上带银五十两，两个婆姨者，即行枭示。”“所以彼时小子，看得钱财如粪土一样，只要抢些吃食、婆姨，狼藉一番。”今西北一带人们多称已婚女子为“婆姨”，可称妻子，也可泛指妇女，如陕西民谣“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又如《陕北民歌·信天游》“好婆姨不交倒灶鬼”，这或许与佛教中称女信徒为“优婆姨”有关。{4}据杨森《“婆姨”与“优婆姨”称谓刍议》一文说，“西北有不少地方将‘婆姨’音发成了‘婆耶’的音”，也有可能因西北有的方音“姨”读作“耶”，译经时将梵语“阿梨耶”写成了“阿梨姨”。考《玄应音义》卷一释《法炬陀罗尼经》第五卷阿梨耶：“此译云出苦者，亦言圣者。”丁福保《佛学大辞典》云：“阿姨者阿梨夷之略，梵语阿梨耶，译言圣者，今依女声曰阿梨夷，即比丘尼圣者之意，为佛姨母大爱道之尊称也，或言阿，如汉语阿爷阿娘之阿，姨即姨母也。”
“阿梨姨”又作“阿梨夷”，省作“阿姨”。如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祇律》卷十二：“尔时王舍城诸比丘尼，即还趣五通聚落。时五通居士即入定，观见此诸比丘尼已，向佛忏悔。悉皆清净，成就法器。时五通居士案如常法，乘白騲马车一由延迎，遥见诸比丘尼僧，便下车步进。褊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言：善来，阿姨，行道不疲极耶？居士即请诸比丘尼，在前行从后而归，到家中已，与好新房床褥卧具，与暖水洗足与涂足油，与非时浆。暮然灯火，安慰问讯言：阿姨，安隐住。明旦供给齿木澡水，与种种粥。至时与随适饮食。食已，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白言：我今请阿姨，夏安居。我当供给所须衣食床卧病瘦医药，当教学受诵经偈，唯除布萨自恣。”（22/330b）姚秦凉州沙门竺佛念译《鼻奈耶》卷十：“有一优婆塞，遥见即入家，遣一婢使汝往扶彼比丘尼来。时婢使即往扶比丘尼将来至舍，即煮粥饭比丘尼。优婆塞问阿姨：有何患苦，于路侧卧。”（24/894b）又卷六：“明日平旦，比丘尼持此肉入祇树给孤独园，持肉付厨供。众比丘食还持白疊毛 ，著肩上来出。跋难陀释子见问：阿姨何所得？此白疊毛 鲜明净好从何许得，可以见惠。比丘尼不逆，即以此疊毛 与跋难陀释子。”（24/875b）南朝宋求那跋陀罗译《杂阿含经》卷四十五：“魔波旬作是念：‘今沙门瞿昙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有弟子阿臈毘比丘尼，住舍卫国王园精舍比丘尼众中，晨朝著衣持钵，入舍卫城乞食。食已，还精舍。举衣钵，洗足已，持尼师坛，著右肩上，入安陀林坐禅，我今当往，为作留难。’即化作年少，容貌端正，往诣彼比丘尼所，语比丘尼言：‘阿姨，欲何处去？’比丘尼答言：‘贤者，到远离处去。’”（2/325c）敦煌变文中也有用例。如《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二）》：“更有诸都统、毗尼、法师、三藏、法律、僧政、寺主、禅师、头陀、尼众、阿姨师等，不及一一称名，并乃戒珠朗耀，法水澄清，作人天师，为国中宝。”又如《维摩诘经讲经文（三）》：“有一内侍罢官，居于山水，忽得疾病，令人寻医。有人言某村、某聚落，有一处士名医，急令人召到，便令候脉。候脉了，其人云：‘更不是别疾病，是坐后风。’其大官甚怒，便令从人拖出，数人一时打决。其人叫呼。更有一人内侍，亦是罢官，看来见外面闹，内使多露头插梳，于墙头出面曰：‘此人村坊下辈，不识大官，不要打棒。’便令放去。其医人忽尔抬头，见此中官，更言曰：‘阿姨道底是那。’”{5}此例中医人误以内侍为女尼，可见当时可用“阿姨”来泛称佛门女弟子。
“优婆姨”和“阿梨姨”省称作“婆姨”和“阿姨”与汉语词汇双音化的趋势相适应，而“阿姨”作为一个亲属称谓，可用以称母亲的姐妺、妻子的姐妺，也可用以称庶母、继母，还可用来泛称佛门女信徒。随着佛教的兴盛，人们在交际中很可能受佛门称女信徒为“阿姨”的影响，原用作亲属称谓的“阿姨”一词又渐泛化为社交称谓，但文献记载的用例不多，使用还不普遍。大约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女性走出家庭参与社会工作，社会的发展需要语言中有相应的统指成年女性的社会称谓，“阿姨”于是成为现代社会生活中使用频率非常高的社交称谓词语，用来泛称跟母亲年岁差不多的妇女。
注释
{1}本文引用佛经据日本大正一切经刊行会编《大正新修大藏经》（1924年刊行，新文丰出版公司1996年重印），括号内斜线前、后的数字分别为所引佛经在《大正藏》中的册数和页码，a、b、c分别表示上、中、下栏。
{2}相，《慧琳音义》卷二十三转录作“柯”，似“呵”。
{3}丁福保《佛学大辞典》释优波夷云：“（术语）Upāsikā，旧称优波夷，优婆斯。新称邬婆斯迦，邬波斯迦，优波赐迦，优婆私柯。译曰清净女，清信女，近善女，近事女。近事三宝之义。总称受五戒之女子、四众之一、七众之一。净名疏曰：‘优婆夷，此云清净女。’《玄应音义》二十一曰：‘邬波斯迦，或言优波赐迦，此云近善女，言优婆夷者，讹也。’同二十三曰：‘优婆，此云受，私柯，此云女。’受者受五戒之义。《慧琳音义》十三曰：‘邬波斯迦，唐言近善女，或言近事女。’《西域记》九曰：‘邬波斯迦，唐言近事女，旧曰优波斯，又曰优波夷，皆讹也。’《华严疏》六十二曰：‘亲近比丘尼而承事故。’（在俗之信女也）。”
{4}杨森《“婆姨”与“优婆姨”称谓刍议》一文认为“婆姨”一词的称谓与佛教有关，与佛教中对女性信徒“优婆姨”的称呼有某种直接或间接的联系。文中指出“‘优婆姨’为比丘尼的近事女即侍女，这一概念引申出来冠于人妻头上就是近事或侍奉丈夫的女人”，“认为‘婆姨’只不过是‘优婆姨’俗称或简称罢了。”《敦煌研究》1994年第3期。
{5}《敦煌变文集》卷五679、832页，中华书局，1997
（通讯地址：200234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作者为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