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车是一场轮回 自驾穿越青海哈拉湖无人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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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涉荒野 心怀喜悦


  哈拉湖,本次穿越的目的地,位于青海省柴达木盆地边缘,湖面海拔4077米,是面积仅次于青海湖的青海省第二大湖。除了南岸有一条盘山土路可达德令哈,其他三面百公里内均被雪山和沼泽环绕,至今仍处于无人区的状态。

  在卫星地图上,我们规划了这样一条路线:从肃南出发(而不是通常的祁连县),过野牛沟,游览八一冰川后抵达央隆乡,然后经苏里乡、尕河村,翻越团结峰西大坡到达哈拉湖西北角,经北岸、西岸、南岸、东岸,完成大半个环湖之旅,再回到西岸穿过盐池湾保护区,从肃北返回人间。
  地图上手绘的曲线看起来臻于圆满,然而,这并不是一条完全真实存在的路,很多处只是根据前人的轨迹推断前行,而轨迹,归根到底只是一个方向,一条漫不经心的冰河、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雨,都能将其湮灭推翻。
  1930年,由斯文·赫定(Sven Hedin)任外方团长的中瑞西北科学考察团队员,我国著名科学家陈宗器曾在这一区域进行科学考察,他们的队伍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从党河南山走到了哈拉湖畔,幸好,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自觉无需像中瑞西北考察团一样耗时漫漫。
  穿越哈拉湖的东北线以小城肃南为起始点。肃南位于祁连山系北麓,从肃南到哈拉湖需要翻越四座大山:走廊南山、托来雪山、托来南山、疏勒南山。
  过了托来雪山到了尕河村基本已经无人居住,从这里开始,断断续续的铺装路面也消失了,我们真正驶进了远古的大地,两侧的山体从深褐色的山丘变成了赤红色的丹霞,夹杂着青、紫、黄、黑的颜色,山脚下,古河床长城般威严,讲述着千百年前疏勒河滔滔的水量。
  没有路,河就是路,路就是河。而我们,就在这疏勒河的古河道中摸索着前行。
  时而,前方被水流和乱石阻碍,我们需要爬上高高的台地,时而,古河床已经变成断崖绝壁,只能从稍微平缓的地方冒险下坡,车身扭动总是伴随着发动机沉闷的低吼,乱石被冻土固定在地表,尖头朝上,等着给轮胎致命一刀。
  艰难行路中依然伴随着喜悦,那来自于藏原羚轻巧地跳跃于车行前方,或是呆萌的藏狐于枯草中打着瞌睡,或是目光锐利的隼形目大鸟,它们一对对在路边悠闲散步,即使有车经过也不屑飞离。
  荒野向我们初步袒露出它的面貌,我们躬行其中,感受它的狂暴与温柔。心怀喜悦与憧憬:路虽难行,依然在能力掌握之内,前路漫漫,肯定有美好的风景在向我们召唤。
哈拉湖南岸,祁连雪峰倒映在湖水中。

  然而,我们还是太幼稚、太乐观,当我们刚刚觉得被旷野接纳时,茫茫荒野立刻无情地将我们的喜悦吞噬。

油箱碎裂 集体崩溃


  太阳尚未完全落山,夜色已经像浓雾般一团团从远方的雪山脚下向我们涌来,失去深远感的旷野不见一盏灯火,黑夜以一种真实的存在感慢慢渗进宰尔莫合河谷。很快,除了露营灯照亮的一小块营地,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跌落到暗之谷底,包括几十米外那辆被名为“探索”的同伴大卸八块的三菱越野车,破裂的军绿色备用油桶,和散落了一地的各色装备,都在夜色中消失了。
  气温迅速下降,地面匍匐的枯草尖上结起了细小的霜花,油炉蓝色的火苗在荒野中显得有些孱弱,我们围绕着它,想让僵硬的双手获取一点温度,但冷冽干燥的高原风让一切努力都成为徒劳。
  寒风中,六个人默默端起热水煮过的速食包,味同嚼蜡,焦躁的情绪在心底涌动,探索还在强颜欢笑,茱莉亚(Julia)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谁也没能想到,组队穿越哈拉湖的第一天,探索就飞车过沟颠裂了备用油桶,整整30升汽油全部洒在车里,继续行驶极有可能引发爆炸,在这远离人烟的古湖盆地区,我们已经面临着不得不原地弃车的困境。
  目的地还不见踪影,无功而返似乎已成定局。出行前接收的種种负面信息和勉强压抑住的忐忑萦绕心头,长达半年的行前准备似乎成了个笑话。
  也许,这就是荒野,若不全力以赴全心对待,一个微小的疏忽都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每个人都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搭建帐篷,整理东西。明天该怎么办?是部分向前还是集体下撤?是原地守候还是直接弃车…… 一切问题暂时留待明天再说吧。此时,距今天原定目的地哈拉湖西岸还有30公里。
  半夜里,如传说中那样,空旷的宰尔莫合河谷刮起了狂风,风声里,似乎还隐约夹杂着茱莉亚的抽泣声、老陈的呼噜声。冰冷的脚趾一直无法回暖,我蜷起双腿,像狼一样勉强在睡袋里蜷成一团,靠着这一点点热量,凌晨3点最深暗的夜色里,我终于渐渐进入了浅眠。
  清晨7点,我被外面隐约的脚步声惊醒,想来探索和茱莉亚夫妇定然是一夜未眠吧。爬出帐篷,橙红色尼龙布的外侧和冰冻的大地一样结满了霜华。燃烧了一夜的汽油炉终于耗尽了能量,细小的火焰最后跳动了几下,自行熄灭了,天色已经放亮,但太阳还在雪山的背后,惨淡的白色光线里,整个营地显得有一丝凄清。
  老陈和速度也起床了,几个男人又一起去检查了下探索的车,奇迹似乎出现了,洒在车厢里的30升汽油一夜之间竟然挥发得干干净净,探索还不放心,拆开几个细小的构件查看缝隙——果然一滴不存。思来想去,看来是昨夜扰我清梦的狂风成了有功之臣,带走我睡意的同时也将探索的车彻底搜刮了一遍,真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啊,谢天谢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们又可以出发了。
  重新整理行李花了好长的时间,太阳渐渐爬上了头顶,将金色的光洒在了这块古河流淤积而成的三角洲上。在哈拉湖周边,阳光的出现总是令人喜忧参半,没有阳光,太过寒冷,风景褪色,身体不适,但温暖的阳光同样会融化冻土,夜间坚实的硬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软化,逐渐变成泥泞的沼泽,为行进带来巨大的阻碍。

营救被困50小时的独行车


  10点25分,车队终于得以再次出发,我们依然作为头车探路。漫长的古河道快要走到尽头,车轮下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冻土区,这里的地表受风和水的影响更大,周围的地貌在慢慢改变着,车辙印总是被流水带来的一片片乱石冲断,按照之前画好的轨迹经常无法通行。
沒有路,车辆行驶在疏勒河高高的古河床上。

  半个小时后,旷野的远方隐约出现了一个凸起的黑点,我将其认定为一头野牦牛。可朋友说,不对,好像是人。这里怎么可能有人呢?不可能!毕竟,此处已经接近无人区的核心区,若说此时有什么人能在此处出现而不让我感到惊愕的话,估计只能是孔子在泰山遇见的荣启期了,只是他老人家身上的鹿皮应该换成老羊皮,腰里的草绳也应该改成牛毛绳了吧。
  胡思乱想间,“哈拉湖荣启期”离我们越来越近,他既没有披着老羊皮也没有裹着牛毛绳,只穿着单薄的抓绒衣,背着简单的双肩包,一张戴着眼镜的娃娃脸,表情平静地伸手拦车,形若走在家乡的大马路上一般淡定。
  原来,从兰州出发独车穿越哈拉湖的四兄弟在沼泽里迷失了方向,不幸陷车了,多次自救失败后,派其中一人徒步出来寻找救援。我不由感叹此人的大胆,在无人区,离开车辆,独自行走,万一迷路无法返回,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们跟随王汉(哈拉湖荣启期本人)来到了他陷车的地点,车周围已经被几个小伙子挖得沟坎纵横,远处地上一个圆形大洞,是想用备胎做地锚但是失败了的痕迹,距和我们相遇为止,他们已经在无人区被困了50小时。
  我们用两辆车做锚点,拉出了王汉陷在泥坑里的老陆巡,独车穿越确实风险更大,一不小心就被荒野的利爪按住了。没想到我们在哈拉湖的第一次救援,上演在陌生人身上。
  结束了第一次救援,前方即将翻越岗则吾结一角,传说中的西大坡。西大坡位于祁连山脉主峰的西侧,是哈拉湖西线穿越中唯一的地标,穿越哈拉湖的人都听说过它的大名。一是因为传说中此处较为陡峭,翻越它是对车的动力和驾驶技术的一大考验;另一方面是因为“穿过西大坡,眺望哈拉湖”,说明到了西大坡,离湖边已经不远了。
无人区里独行的野牦牛。

  传说中的西大坡比想象中好走很多,并不是险峻陡峭高耸入云的大山,更像一个长100米左右35度角的山丘,也许因为时机恰好,上面也没什么冰雪,劲畅挂上低四轻松翻越。考验是在爬上西大坡之后,此时临近中午,温度升高,地表已经开始融化,我们仿佛行驶在一块脆皮巧克力蛋糕上,车轮卷起了烂泥和碎冰,噼噼啪啪打在车身上,不能停车,也不能减速,一但失误定会陷入这块蛋糕中无法自拔,只能一直向前开,一口气开了好几公里,才终于找到一块硬地停下了车。
  左前方就是祁连山主峰团结峰,洁白的雪山在视线中越来越高大,暂时还看不到哈拉湖的影子,但雪峰的出现告诉我们,距离西岸应该只有不到10公里了,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有些兴奋,但怎么也没想到“哈拉湖第一陷”正在等着我们。

陷车是一场轮回


  越接近哈拉湖,风光越美,然而真正的危险正隐藏在风光无限的高原中。从疏勒南山发源的十几条河流,每年春夏不断地冲刷着哈拉湖周边的冻土层,到处是蛛网般的水路和淤积的水泡,看似结实的草甸下,实际上是吸饱了水的沼泽淤泥,据说这里是北方保留最完整、最原始的湿地生态系统。
  听闻老牧民有一种能力,在茫茫草原上能看到一条大路通向远方,这是他们一辈子生活在高原积累的生存感知力,此时,我多么羡慕这种能力啊,在我眼中,前方只是枯滩乱河,漫漶不清,仿若相柳之血;道路艰难,虺行蛇曲,好似女娲之肠。
  可,女娲之肠就在我们的车轮下忽而截断,在作为头车寻找硬地的过程中,前轮一软,深深地陷入了淤泥。探索留在安全区负责观察地形,速度开着三号车到附近救援我们。地面看起来平滑结实,还有一层硬壳,但是人走在上面,只要稍一停留,立刻泥水就会没过脚面。
  我们绕着车,全方位勘察了一下陷车情况,四个车轮完全深陷沼泽,前轮陷了一半,后轮陷了三分之一,车底盘几乎完全贴着地面,被烂泥牢牢吸住。
  多车的好处就是无需自己挥锹抡镐,思索对策之后,决定还是用绞盘脱困,没想到一万两千磅的绞盘也拉不出我们的车,几次调整之后,不但我们的车在烂泥里一动不动,速度的车也被我们拉得向前滑行了。
  大家略为焦躁,我的脑海里不由浮现起老前辈关山飞渡的一句话:“泥地就是越野车的死穴。”
  冷静下来,脱困还是有其他办法,蛮力不行,大概是需要“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把探索的车从山坡上呼下来,和速度的车一起作为双锚点,再在我们的车上装上动滑轮,绞盘线绕过动滑轮,这样,就有了双倍的拉力。
  终于,随着绞盘线的慢慢收缩,速度和探索的车子没有滑动,我们的车子在两辆车的拉力下慢慢地向后移动,后轮一个跌涨,终于重新站在了冻土层上。
  用文字描述起来似乎很简单,事实上我们已经折腾了40多分钟,不止衣服上满是泥水,车里车外也全都溅上了烂泥。虽然如此,脱困还是让笑容爬上了嘴角,尽管此时这其实是一个很疼的动作。
  对讲机里突然又传来了王汉的呼救声,原来他们在寻找我们的过程中又在湖边陷车了,果然,在哈拉湖陷车就是一场轮回,第一次没有逃脱,第二次、三次就会接踵而来。
  寻找王汉的过程中我们再次陷车,还好这次比较轻松地脱困,此后,四辆车就在哈拉湖周边的大泥潭里“争相陷身”,脱困板、拖车绳、前后绞盘轮番上阵,重复着你拖我、我拉你、你再拖我这种噩梦般的循环。   在互相救援了七八次、打破了每个人的纪录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硬路,尽管路上沟坎纵横,坑洼不断,颠得人东倒西歪,但是不再有陷车之虞,还是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活山》的作者谢泼德说过,湖水的力量来自它的难以抵达。如果真是这样,哈拉湖定然蓄满了无穷的自然之力。下午4點,历尽艰辛的我们终于抵达了哈拉湖北岸。湖的西边,团结峰银装素裹,巍然挺立。
  北风呼啸,带着雪山的冷冽,哈拉湖的碧水横波一层层流淌过眼前,雪山、冰川、湖水,似乎都被水晶钵中一种无色透明的胶质保护着,该怎样形容那银光闪闪的白,该怎样形容那纯净的蓝,该怎样形容我的感受……哀怀抱绝景,更觉落笔难。
  根据经验,每到傍晚,高原湖畔都会刮起狂风,所以我们没有在哈拉湖畔露营,而是选择驻扎在几公里外的苏令郭勒河边。苏令郭勒是一条季节性河流,时近深秋,最近又没有下雨,河面只有三米多宽,水流清浅,下面的砂石清晰可见。
  找到了宿营地,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放松,速度将车开下了河道,打算先清洗一下轮胎上的淤泥。谁想到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这一刻,看起来浅浅的河道里竟然藏着暗沟,没有仔细观察的速度还没开出10米,车身一歪就掉到了沟里,整个车身呈45度角向右倾斜,水几乎快没到了窗玻璃。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眼看速度就要在小河里翻车,还没下车的沙鸥连忙调头上前营救,忙乱中没看到我们右前方也有个沟,一头就栽到了沟里。车子瞬间倒立了起来,后备箱里的东西纷纷向前滑落,噼噼啪啪掉了我一身,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我肯定从侧面的车窗里掉出去了。
  我又气又急,只能勉强用手撑住,让身体不要在车里太过扭曲,幸好车没有继续向前倾,速度的车也没继续向右翻,我们都维持住一个倾斜的角度,不动了。
  此时,必须要感谢兰州四兄弟,他们忍住笑,二话不说跳到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挂上绞盘,一个个把我们从沟里拖了出来。
  夕阳为大地洒上了一层金粉,不知不觉已是黄昏。经过一阵慌乱,我们终于开始安营扎寨,清澈的冰川水装满水桶,高压锅呼呼作响,牛肉罐头汤上厚厚的一层油脂在炉火的烘烤下慢慢融化,小伙子们倒上了青稞酒,今天的一切确实很值得喝一杯啊。
  夜晚,和兰州的朋友一起观星,无人区的星空最美,他们说,今天终于有心情看看星星了。

生日愿望:顺利脱险


  又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寒意袭人。兰州四兄弟归心似箭,早早整理好行装,他们要趁地面还没软化,从湖的南岸快点回家,而我们的计划是从湖北岸穿越盐池湾保护区,从肃北返回,就无法和他们同行了。
  经过前两天的紧张和焦虑,以及昨天大体量的救援,今天大家的行动都有点慢吞吞的,等到终于收好行李,打火热车,突然发现,速度的车无法启动了。
  根据速度自己的判断,是昨天河中陷车导致副驾侧进水,浸泡了座位下的功放导致短路。好,那就拆,拿出工具断开功放,不行。把其他暂时无用的插头都拆掉,不行。把能换的保险丝都换掉了,依然不行。拿出两个女生的吹风机,轮流吹ECU插头,吹了大半个小时,还是不行。各种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用过江龙搭桥试了,就是不行。
  不知不觉两三个小时过去,我们还是在原地打转,人人累得要命,心累,最后只能无奈地瘫倒在椅子上。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虽然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却默默许下了一个生日愿望——让车赶快修好吧,让我们平安出去吧!
在距哈拉湖五公里处陷车了。

  不知道生日愿望是哪位神灵负责掌管,可能无人区太远了,他没接收到我发出的信号。最后大家得出的推论是,发电机进水损坏,这是我们自己不可能修复的。
  穿越肃北已经成为不可能,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速度的车从最近的路拖出哈拉湖。时间已经不早了,说干就干,挂上拖车绳,探索和沙鸥轮流拉着速度的车沿湖向南岸行驶。
  幸好和前两天相比,今天的路算得上一马平川,天气也异常晴好。空中只有几丝轻云,团结峰和哈拉湖在左手边熠熠放光,好像蓝白宝石拼成的风景画,平静的湖湾里,雪峰冰川倒映着一线蔚蓝,凛冽如美少年寒眸一瞥,即使不相干的人看着也陶醉了。
  停车休息的时候,探索灵机一动,把自己的电瓶换到了速度车上,再用搭火线试了一下,速度的车竟然启动了,只是还是无法自行发动,不能随意停车。于是,速度和老陈一马当先,直奔德令哈而去,留我们和探索两车慢慢玩耍。后来,在西宁修车时发现,速度的发电机并没有损坏,而是一根主线破皮短路,导致电瓶正极桩头上连接发电机的保险烧毁,发电机无法给电瓶充电,而探索带的过江龙线径过细,无法提供足够的启动电流,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带着没能去成肃北的些许遗憾,我们驶入了哈尔科山,150公里的下山路远比想象中峻峭难行,山路狭窄,时有水毁路段,还有很多连续不断的发夹弯。我突然想到,我的生日愿望应该算是实现了吧,否则这样的路段想要拖车前行,一定是困难重重,异常危险。谢谢神。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老陈打来的,说已经顺利到达,并帮我们订好了宾馆。手机信号,人类文明的代表,说明我们已经脱离了荒野的控制,三车六人平安完成哈拉湖无人区东北线—南线穿越。
  不远处,路灯也亮起来了,久违的人间灯火让人情不自禁的感到放松,车轮下已经变成一条笔直大道,通往那个经常出现在诗歌中的小城,德令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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