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真相

来源 :世界博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angduanhua0505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另一个陌生的、肆虐时间更长的死神,却悄无声息地在地球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里,夺走了更多无辜平民的生命,而国际社会、舆情、网络和公众,对此却冷漠得多,甚至,他们中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个死神和这场悲剧的存在。
  失落的世界不幸的人间
  这片不幸的天地,就是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广袤非洲大陆;这些不幸的人,就是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差的非洲人;这个悄无声息的死神叫埃博拉,是一种恶性的、迄今没有任何特效药可应对的出血热类传染病。
  7月2日,世界卫生组织在加纳首都阿克拉召开有11个非洲国家卫生部长、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主任参加的埃博拉疫情控制大会,会上散发的材料显示,自今年3月至6月底,仅几内亚、塞拉利昂和利比里亚三国,就出现埃博拉病例750个,死亡人数逾450人,而6月最后一个星期三国共发现22例新病例,死亡14人;7月20日,联合国粮农组织发出的埃博拉警告则指出,上述三国可确认的病例已达近千例,死亡人数已逾600。
  埃博拉这个死神有多可怕?
  感染了埃博拉病毒的人,会高烧、肌肉痛、全身无力、上吐下泻,随即出现内外出血不止、器官衰竭甚至溶解的可怕现象。这种病毒可以通过血液、皮肤、排泄物、汗水或性行为交叉感染。
  迄今为止,埃博拉是地球上死亡率最高的瘟疫,历次疫情中死亡率最低的一次也高达53%(1976年,苏丹),死亡率最高的高达100%(1977年,扎伊尔即现在的民主刚果),一般流行的说法,是埃博拉大规模疫情的死亡率,约在90%左右。
  人们本不应对这个恐怖的死神如此陌生,因为他被人们感知,已是38年前的事了。
  1976年夏,扎伊尔东部埃博拉河附近、扎伊尔亚目布库和苏丹恩扎拉一带,这一恶性传染病疫情首次被一名具有现代医学知识的人——尼霍伊·穆硕拉(NhoyMushola)大夫记录在案,在这次疫情爆发中,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对痛苦不堪的患者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变成一张纸”,全身溃烂而死。一些冒险抢救的护士也遭到感染,许多人后来也因病去世,医学家经过化验,首次发现了一种凶猛的出血热类病毒,并以埃博拉河的名字,将之命名为埃博拉病毒。
  自首次发现至今,仅扎伊尔/民主刚果就先后爆发8次大规模埃博拉流行疫情,死亡人数超过1000人,迄今流行过埃博拉的区域,北起马里,南到南非,西至几内亚,东至肯尼亚,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撒哈拉以南非洲。
  38年过去,埃博拉死神的杀伤力似乎毫无减弱的迹象:穆硕拉所记载的第一次疫情,感染602人,死亡397人,而最新的西非瘦情,感染人数、传播速率和死亡率比起38年前的扎伊尔/苏丹疫情,依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和38年间人类文明发展、科学和医疗卫生技术的进步速率,显然是极不相称的。
  是真的忘了吗?
  许多国家的机构早在冷战时期就在静悄悄地研究埃博拉,美国秘密机构曾试图将之作为应对苏联的秘密武器,而同一时期苏联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因为这种秘密研究,苏联至少有一名科学家在不小心接触埃博拉病毒后感染丧命。
  悄悄窥视“死神”的还有一些可怕的组织,如制造骇人听闻“东京地铁毒气事件”的奥姆真理教,其教主麻原彰晃就曾在1992年率领数十名教徒亲赴扎伊尔、乌干达,试图获得埃博拉,可以想见,如果东京地铁里被释放的不是沙林毒气,而是被“驯化”的埃博拉病毒,后果将是怎样的。
  娱乐圈似乎也一度记起过这个可怕的死神:1995~1996年,是埃博拉病毒在多媒体时代第一次大规模国际性传播,当时曾震惊了整个世界,闻风而动的好莱坞也不失时机地推出了多部和埃博拉有关的大片,如沃尔夫冈.彼得森执导的《恐怖地带》(Outbreak),甚至当时已开始走下坡路的香港电影也跟风推出了一些相关作品(最出名的大概是1996年王晶那部直接起名《埃博拉病毒》的三级片),但时过境迁,如今已很少有人记得这些曾经令人恐怖的镜头——更不用说记得那些真正的、曾经的恐怖了。
  当然,总有一些人和组织,38年来始终不渝地关注、帮助着被“死神”诅咒、被大半个世界遗忘的非洲和非洲人。2000年,一些亲临乌干达埃博拉大疫情救助前线的志愿医生曾大声疾呼,希望整个世界都来关注中非所发生的“另一场大屠杀”,2012年,当乌干达埃博拉疫情再度爆发,“医生无国界”等组织和志愿者再次利用各种网络平台呼吁,不应漠视非洲疫区的灾难,更不应无视埃博拉这个肆虐30多年、人类始终无可奈何的死神。
  然而,投入的不足、关注的不够,导致在科学昌明的今天,人们尚未能发明哪怕一种可证实对埃博拉有切实预防、抑制或治疗效果的特效药或疫苗,甚至,至今人们还未能确切弄清这种可怕的病毒宿主是什么,世界卫生组织曾暗示,某些生存在赤道非洲热带雨林中的类人猿,是向人类传播这种疫病的罪魁祸首,传播方式可能是直接接触、间接接触,甚至“非正常亲密接触”,而联合国粮农组织则一贯认为,传播源是西非热带雨林中诸如果蝠一类的小动物,向人类传播疫情的方式则是饮食——某些非洲部落有食用这类小动物肉干或肉汤的习惯。当然,每次疫情大爆发到足以让国际社会暂时震惊一下时,五花八门的阴谋论故事就会沉渣泛起,最常见的,莫过于“埃博拉是美国(或苏联或某个恐怖组织)秘密制造传播的超级武器”。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很显然,在连埃博拉的底细都搞不清楚的基础上,是很难指望研究出什么应对“死神”之锦囊妙计的。
  之所以如此,正如许多关注不发达地区卫生问题的学者所言,是国际社会、尤其工业化国家对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这片在他们看来和自己很“遥远”的“未开化地区”缺乏最根本的关注,以及了解的兴趣,认为那里人的疾苦乃至生死,和“文明社会”关系不大,甚至有一种论调,认为如埃博拉之类的疫情,本身就是“未开化社会”的专利,对“文明人”构不成威胁。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种看似残忍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并非一点道理都没有:世界卫生组织和许多一线志愿者都表示,糟糕的卫生状况、卫生习惯和医疗条件,是埃博拉疫情在非洲一而再、再而三肆虐的帮凶。撒哈拉以南非洲气候炎热,雨季降水集中,而据联合国《2012年千年发展目标报告》,全球未被改良改良饮用水源人口共计7.83亿,其中40%以上居住在撒哈拉以南非洲,该报告根据撒哈拉以南35个国家(占该地区总人口84%)的数据分析显示,这一地区城市人口中最富有的20%,改良水源普及率高达90%,自来水普及率有60%,而在农村最穷的40%家庭中,改良水源普及率不足50%,自来水普及率近乎为零。而厕所问题甚至比水源更严重——撒哈拉以南大多数国家户内厕所普及率只有五六成,农村更只有四成左右,且这些所谓的“厕所”,大多缺乏最基本的卫生设施,高温、雨水和多户使用,无不会成为包括埃博拉在内,各种疫病的“助推器”。
  但这种现象,一如不发达地区其他种种社会痼疾一样,并不能单纯责怪非洲和非洲人,他们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历史上社会发展的被外力强行中断,和现实中被“全球化”浪潮甩在“社会食物链”低端,都令他们的不幸雪上加霜,而对于此,“文明世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曾经把自己的“文明开化”,建立在非洲不幸的基础上,如今又每每对帮扶、援助义务口惠而实不至。
  这种事不关己、冷眼旁观,任由恐怖的埃博拉死神成为“熟悉的陌生人”态度,事实上是危险的:文明社会并非未曾被所谓“未开化瘟疫”所重创,艾滋病就是最近的典型。或许,“文明人”们应感谢埃博拉这个死神的过于凶悍——许多证据都表明,它的高致死率和快速发病特质,加上病毒孵化期过短的特点,反倒抑制了其传播,因为大多数感染者还未来及再感染他人,就已死于非命。但一些科学家已在担心,一旦埃博拉和其它某种毒性稍弱、但传播能力更强的病毒(如天花病毒)相结合,产生出更可怕的变异品种,这个死神将冲出非洲丛林,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对它仍感到陌生的“文明人”面前。
  如果说,国际社会不应对以色列和加沙平民的牺牲袖手旁观,那么他们同样不应漠视遭到“死神”威胁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广大民众,这个死神为人所知已长达38年之久却至今“身世成谜”,且始终保持着最高达90%以上的致死率。“文明社会”理应认识到,这个“死神”不仅是“黑非洲”、也是全人类的大敌。
其他文献
去年岁末,我收到了温家宝同志寄来的《温家宝地质笔记》一书的清样。为了让这本书更严谨、更适合年轻人阅读,在正式出版前他特地向一些专家学者和有关人士征求了意见,我也有幸先睹为快。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会是一本比较枯燥专业的地质笔记,却竟然让我这个外行爱不释手,连夜挑灯细读。  这本书有着笔记所特有的现场感,翻开书,仿佛追随着作者的脚步走进了祁连山,迈进了地矿部。然而,这本书不仅是一部地质笔记,在描写地质工
媒体人耿小丁在北京郊区南苑的“一分地公社”每年花费2200元租了一块地,用途是种植日常家里吃的蔬菜。这块地面积不小,66平米,耿小丁说她与家人“像农民一样”劳作,春天种下种子,浇水施肥。三年来,耿小丁一家一周管理两次,一共种了40几种蔬菜。  但她家并不住在附近,而是住在北京的西二环,从家开车到这块地,要30分钟的车程。其实在拥堵且庞杂的北京,这不能算一个远的距离,而且耿小丁也说,累是有点累,但是
导语:邓嗣禹的存在,让我们知道,过去一百多年,蓝眼睛是如何透过黑眼睛才真正看清中国的。  专心研究中国古代秘密结社专题的邓嗣禹,1988年因车祸突然去世。三天后,费正清为他撰写的讣告中写道:“邓嗣禹是一位乐观、谦虚、勤勉不懈的‘儒家’,同时也是一位对我有帮助的老师和有教养的绅士。”  称之为“老师”是作为美国汉学权威的费正清给予邓嗣禹的极高评价。在这一评价背后,不仅凝聚了二人长达半个世纪的交往,更
北京时间12月7日11时26分,我国在太原卫星发射中心用长征四号乙运载火箭,成功将中巴地球资源卫星04星发射升空,卫星顺利进入预定轨道。  中巴地球资源系列卫星是中国和巴西政府间开展的合作项目,由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和巴西空间研究院联合研制,主要应用于国土、林业、水利、农情、环境保护等领域的监测、规划和管理。用于此次发射的长征四号乙运载火箭由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负责研制。这是长征系列运载火箭的第2
4月20日是第五个联合国中文日,也是中国农历的“谷雨”。在2010年,联合国第一次庆祝中文语言日,旨在加强六种官方语文在联合国的平等使用。  据联合国网站介绍,自20世纪70年代中文被确定为联合国的工作语言以来,中文在联合国受重视的程度比过去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1945年4月25日,旧金山制宪会议召开。来自50个国家的代表们进行了研究讨论,起草了共111条的《联合国宪章》。各国正式代表逐一在中、
马航客机370失联已两个多月,期间种种消息、传说、猜测甚嚣尘上,此起彼伏。其中不时爆出“美国劫持了客机”、“美国军方击落了客机”等传闻,更有报道暗示美国可能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矛头指向美国。虽然白宫否认了此前英国卫报报道的MH370可能已在印度洋中部美军基地迪戈加西亚降落一事,但似乎还是难以平息各方的种种猜测和怀疑。  美国掌握最先进侦察系统  德国网络媒体KOPP报道了资深专家Michel C
北极燕鸥两极穿梭哺育儿女,纵横数万里,诸多动物跨国无数,从不会为签证烦恼,可是人类若想踏出国门,签证却是一道绕不过的关隘。  法国留学签证的两种类型  去法国留学的签证主要有两种:  第一种是短期留学签证。这种签证又分为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纯短期留学签证,持有人可以在法国境内合法居留三个月,参加任何门类的学习培训。可是这种签证不能续签,即三个月过后必须出境。 第二种情况是学生考试的短期签证,这种
1978年光景,美国的精神变了。上世纪30年代之后的近半个世纪,美国社会孕育出了一个平民化的、稳定的、中产阶级构成中坚的民主体制,社会鼓励平民百姓追逐自己的凌云之志。有人把它称为“罗斯福共和国时代”。尽管当时的美国社会也为战争、罢工、种族关系紧张、青年反抗社会等等所困扰,美国人秉持的基本处世信仰始终不曾动摇,尽管现实并不总是如此,但至少人们坚信如此:努力工作、遵守规则、教育子女,然后你就能得到回报
对于只知道7天局部天气变化的中国公民来说,发生在遥远哥本哈根的一场基于未来40年全球气候变化的政治谈判,似乎只能作为一部新的《安徒生童话》看待。但是,当众多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挑灯夜战,亲自趴在谈判桌前为协议条文而争吵不休时,我们可能没有意识到,哥本哈根气候谈判并不是一个“好玩”的故事,它的冲击波才刚刚开始。气候谈判冲击之下,我们将面临从“信息时代”到智能“低碳时代”的经济转型,我们的治理也将需要更
导语:为什么至今这种工作形式没能成为全世界的普遍现象?  自从担任雅虎的首席执行官以来,玛丽莎·梅耶尔一直希望能让这家昔日的互联网明星公司起死回生,再度成为行业翘楚。她从前任雇主谷歌公司那里“取经”,给每位员工提供免费的美食和高级智能手机。随后,雅虎做出了更惊人的举动:废除在家办公的政策,让员工回到办公室上班。  雅虎人力资源部的一份备忘录称,员工之间面对面交流可以培养更合作的氛围。“一些最佳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