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世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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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色那坡平孟边防派出所,短短11个字,却陪伴了我从警5年,它给我的力量,种在我心中的信念,哪怕我已离开许久,却像是黑夜里的一道光,指向我想去的远方。
  爱的尽头一定还是爱
  2004年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毕业后,我像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怀着无限的期待、满腔的热情奔赴我的分配点,百色那坡县平孟边防派出所。早已耳闻那坡的条件艰苦,在车上我无数次想象新的工作环境,做好了吃苦受累顽强拼搏的准备,不断安慰自己当兵就是要吃苦,可是一到派出所,我就傻了眼。
  刚进派出所,行李还没有从肩上卸下来,迎面赶上所长走访困难群众,所长笑呵呵地对我说:“这是新来的小罗吧,走,跟我去老乡家里转转,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我心里直嘀咕:“连行李都没有放下,起码让我洗把脸喝口水吧!”后来我才知道,新分配到派出所的兵最好少洗脸。
  赶往老乡家里的路坑坑洼洼,一会儿,车停了,我以为是到了,下车后才知道前几天的大雨让前面一段路积了许多水,车过不去。“那就先回去呗!”我心里想。可所长不这么想,只见他麻利地挽起裤腿就往前走,只是可惜了我脚上为到新单位报到买的新皮鞋。
  由于常年卧病,膝下无子,牛大爷家脏乱得让我实在下不去脚。为了给新领导留个不怕脏不怕苦的好印象,我只能勉强坐下来,屁股一挨乌黑黑的板凳,头皮一阵发麻,心里默念——边防要吃苦、吃苦、吃苦……
  后来在所里待久了,才知道牛大爷当过兵,身上的伤病原来是在战争年代留下的。为了不给国家增加负担,没有申请战伤。派出所民警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主动与牛大爷结成帮扶对子,每周备勤官兵都会按时到牛大爷家帮他做家务,所里的医生定期去帮他治病,风雨无阻。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第一次在牛大爷家过年,我们四个备勤战友提着准备好的饺子馅和面去牛大爷家包饺子,中午吃饭的时候,牛大爷拿出10元钱对我说:“小罗,你是最小的,这个是我的心意,过年给你压岁,你不能不要,不要就是嫌钱少。”争执不下,我接过了压岁钱。我把钱夹在日记本里,到现在都没舍得花。在那一天的日记里,我写了这样一段话:希望越来越多的战友加入我们的队伍,就像平孟连绵的群山,在山的尽头还是山,水的尽头还是水,在爱的尽头一定还是爱。
  条件艰苦岁月流金
  平孟镇位于百色市那坡县,云贵高原之末,西靠云南,毗邻越南,夏季湿热高温,终日炎热,人就像在火盆里一样,在学校虽然每天训练,但晚上总有干净的水可以洗澡,但是在平孟镇,水和电却成了最宝贵的资源。只有到了用电不紧张的凌晨时段,才会通电3个小时以便发动抽水机抽取第二天的生活用水。手机信号发射器没有电,手机整日没有信号,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这些现状让一直在城市生活的我很不习惯。
  别的还能克服,夏季高温炎热,坐一天都会把衣服湿透好几遍。我在熬了几天后,终于忍不住去派出所附近的山泉里洗澡。看田的大爷见了提醒我:“小伙子,山上的泉水不能洗澡啊,有蚂蟥卵。”我却不以为然。可是很快,我开始每天流鼻血,而且又不像普通流鼻血一样,鼻腔内开始钻心地疼。利用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去县里的医院看了一下,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的鼻腔里长了两只蚂蟥。
  看着刚刚从我鼻腔里摘出来的两只血肉模糊的蚂蟥,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考研,我要离开平孟。回到派出所,我按照医生的指示请了三天病假,利用这三天我几乎备齐了所有考研用的复习资料,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复习,所有的动力就只有一个——离开。
  学习的过程中,我渐渐发现所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流鼻血去县医院,都是和我一样——鼻腔里面长了蚂蟥。去医院回来,病假也不休,我问一个叫小蓝的战友,他对我说:“本来所里警力就少,来办事的群众又多,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下火线。”“不怕吗?”我问他。“长多了就习惯了。”小蓝说得云淡风轻。
  所里有一位老干警孙叔,在一起去联系点的路上,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孙叔,我咋没见过嫂子呢?”“在老家带孩子。”孙叔边走边说。“咋不让他们来这边呢?”“这边条件太差了,不能让孩子跟我在这边受苦……”在部队流行一句话:献了青春,献子孙。“那将来可别让孩子当兵了。”我笑着说。“你不当兵,我不当兵,谁来守边疆!”孙叔说得斩钉截铁。
  习惯就好,习惯了在下乡的路上帮村民推一把他们拉不动的货车。习惯就好,习惯了田间地头席地而坐与村民攀谈问问今年稻子的长势。习惯就好,习惯了村民要洗一把粘满泥的手之前就上前握住。习惯就好,习惯村里的老人到了下乡的日子就坐在大门口等我们去,风雨无阻。
  筑梦未来点亮希望
  对于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这句话,从当兵开始就听得耳朵起茧了,可是真正理解它的含义,也是那坡教会我的。
  初到那坡,被安排做户籍内勤的我每天看着外面的农民不停劳作,自己则整天待在所里。有一天,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来给准备外出打工的儿子办身份证。身份证办得很顺利,交工本费的时候,老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零零散散早已不再流通的老版人民币。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我突然想到了远在家乡的爸爸。我对老人说:“大爷,身份证的钱啊,我帮你出了。”把老人送到门口,老人很认真地问我:“孩子,听说人民币还有100元一张的呢,我都没见过,你们这儿有吗?我想看看……”我彻底震惊了,作为一名边防军人,我为自己不了解人民生活的无知感到耻辱,要知道他以及他的农民工儿子才是中国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基础力量……
  与平孟小学结缘是在绘制平孟地图的时候,我们测绘小分队在走访的时候走进了那所不能称之为学校的小学,走进了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平孟小学所在的校舍条件极其简陋,全校只有一个蔡老师和几个学生,看到我们走进教室,蔡老师微微点头,示意我们稍等几分钟。10分钟后,一身素朴的蔡老师笑着迎上来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学校就我一名教师,要安排好孩子的学习。”原来平孟小学实行的是“复式教育”,即不同年级的学生在一个班里混合上课。蔡老师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向我们介绍学校的历史,隔壁的教室内不时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蔡老师说,山沟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文盲多,不识字的人比比皆是。另一个特点就是缺教师,多少年了,只有他一个人。其间,上级教育部门曾陆续派来几名教师,但都因为条件艰苦,一个个离开了。正因如此,说什么他也不能走。同样,蔡老师18年来一直坚守在平孟小学,村里也真的实现了“一个都不能少”。
  跟蔡老师走出办公室,孩子们早已拿着饭盒在门外排起了队。由于锅小一次只能热四个人的饭,剩下的孩子只能等着或者直接吃凉饭。学校没有食堂,没有餐桌,孩子们只能用塌掉一半的墙当桌子。当看到孩子们只吃一点玉米、红薯和一碗白米饭时,我和同事们都震惊了,同时也感到无比惭愧,硝烟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散去,如今,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们,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享受着人民群众的税收,但他们的孩子们却不能安心上学,一定要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从那以后平孟小学便成了平孟边防派出所每周必到的一个走访点,在边防官兵的帮助下,学校慢慢改善了上课、生活环境,每当收到我们送去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品,孩子们总是高兴地喊“边防爸爸”,我们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当时间沉淀了那些感动的岁月,当留在平孟的那些挂着汗水的笑脸被定格,他们像是暗夜里的萤火。当我踽踽无依、失去方向的时候,总能想起在平孟的人和事,想起待我如子的牛大爷,想起当初的动摇和最后的坚定,想起孙叔饱含深情的叹息,想起那一双双温暖人心的孩子的眼睛,想起那些为了祖国边防事业鞠躬尽瘁的战友们……
  平孟,照亮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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