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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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眼说今天玩啥呢?
  二毛说,玩打仗吧。我都叠了好几把手枪了。
  地瓜窝窝也要玩打仗。他们说,帽子一戴,腰带一扎,威风!
  这个寒假里,这帮小子可是没少玩打仗。一本一本用过的课本,从家里偷出来,都让他们叠成了手枪、冲锋枪、帽子和腰带。
  牛眼就笑得脸都歪了,嘴上的白汽呼噜噜跑出一串,指着二毛说,你的枪松松垮垮的跟二妞的黄毛辫子一样,能打仗?
  二毛吸溜着鼻涕,脖子拧来拧去,翻着白眼说,那你借我个。二毛早就眼馋牛眼编的枪了。牛眼编的手枪、冲锋枪,单管的双管的,都好,紧实、硬朗,玩好多天都不会散。
  牛眼说,先玩捉迷藏,你找见我了,我给你个。
  地瓜窝窝都想要牛眼的枪,他们急得都说要跟牛眼玩捉迷藏。
  牛眼说,好。
  牛眼说,哪个找见我,我就给哪个一把枪。
  二毛欢喜地吸溜着鼻涕,抓住牛眼的手说,冲锋枪!
  牛眼说,好!
  二毛说,说话算话。
  牛眼摔开他的手,不屑地乜他一眼,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地瓜说,我们一起找见你呢?
  牛眼斜了二毛一眼,举起一个手指,一人一把。
  地瓜、二毛就伸出手要拉钩。
  牛眼说,慢着,你们要找不见我咋办?
  二毛说,给你十根硬柴。
  牛眼说,不行,你们一人当马背我跑一圈。
  二毛他们虽说不愿意,还是点了头。牛眼高、胖,驮着他跑不了几步就累得要趴下,可二毛想今天他们这么多人,咋也能找到牛眼吧,赢了,就能得到牛眼的一把枪呢。二毛他们背着身、捂着眼睛,还没数到三,就听不见牛眼的脚步声了。牛眼藏起来了。
  二毛、地瓜找了麦秸垛、仓库角,打麦场边上二妞家的猪圈和茅厕他们也找了,都没找见牛眼。他们靠在麦秸垛上,商量再去哪儿找。二毛说,我看他肯定在槐树上躲着。他们真的跑去场院边的槐树上找牛眼了。可还是没有。
  牛眼呢,就藏在他们身后的麦秸垛里。麦秸垛里有一个很深的洞,是牛眼昨晚就挖好的。他听见二毛、地瓜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喘气声,就在他的眼前耳边,他就紧张得要命。他担心他们找着了他。牛大眼怎么能让人找见呢?他是他们的队长,是王,是司令。他不允许自己输给他们。他必须赢。牛眼就把自己变成一根麦秸秆一颗麦子一粒尘埃。牛眼屏住呼吸,专注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二毛他们一会儿跑了过来,牛眼赶紧又把自己变成一根麦秸秆。
  二毛叫地瓜他们到马圈里找去了,他悄悄藏在麦秸垛边,蹑手蹑脚地找寻牛眼。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他能藏到哪儿去呢?二毛确定牛眼就在麦秸垛里。果然,在地瓜他们跑远了后,二毛听见了麦秸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谨慎,小心,很警惕。二毛乐了。二毛却没有扒开麦秸垛拉出牛眼,等地瓜他们回来后,他也没有跟他们说。他是想起以前他们驮着牛眼跑时,牛眼一点也不留情,说是一圈,少一步也不行,趴在他们背上吧,总是骂他们,嫌慢,还用脚踢用手打,像是真的骑在了马背上一样,很兴奋,很跋扈。他不愿意做牛眼的马了。牛眼编的枪再好,他也不想要了。
  二毛说,算了算了,不找了,每次玩都是他赢,真没意思,咱们几个玩吧。
  地瓜几个也觉得找得没意思了。他们就在打麦场上玩起了“我们要求一个人”,玩起了“跑城”。他们的欢笑声、打闹声,一声不落地钻进了圪蹴在麦秸垛里牛眼的耳朵。牛眼急了。
  牛眼故意在麦秸垛里踏脚、扯麦秸秆,闹出了很大的声响。他想他们若是听见声音,就会循声找过来,哪怕是,他们咋咋呼呼地大喊一声——出来吧牛眼,我们看见你了,他也会从麦秸垛里钻出来,出来不叫他们驮他跑,他还会给他们每人一把枪,他们要玩啥,他就跟他们玩啥。可是,天高水长,风吹云散,没有一个人来找他。牛眼拨开一丛麦秸垛,看他们玩得热气腾腾。他们把他们的头儿、王、队长给忘了。牛眼突然觉得也失落,也孤独,很委屈了。牛眼想哭了。牛眼真的哭了起来。
  牛眼坐在麦秸垛里哇哇大哭,他的哭声很响亮,也绝望,地动山摇般。
  麦秸垛惊慌慌地塌陷了一大块。
  二毛听见了牛眼的哭声,扭脸见牛眼像个熊一样,从麦秸垛里钻了出来,头上顶着麦秸,身上挂着麦秸,脚上粘着麦秸,走一路,麦秸哗啦哗啦掉一路。他就牛眼牛眼地喊,叫牛眼跟他们一起玩。可牛眼不理会他,哭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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