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恐怖分子“炸”上西班牙首相的萨帕特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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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工人社会党推举他为首相候选人时,除了他在西班牙北部的家乡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的人,几乎没有谁知道罗德里格斯·萨帕特罗的大名。舆论也一致认为,让他去跟现任首相、人民党候选人阿兹纳尔对阵,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恐怖分子制造了震惊世界的马德里火车爆炸案,不仅造成重大人员伤亡,还炸翻了西班牙选情。阿兹纳尔真的成了一块石头,一块沉到了水底的石头,而萨帕特罗并没有成为鸡蛋——他所在的党成功击败了人民党,首相宝座在一夜之间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直击对手的命门
  
   西班牙选情出现如此戏剧性的逆转,连萨帕特罗都没有想到。被认为没有希望的他突然来了个“咸鱼翻身”,成为西班牙的下一任首相。
   萨帕特罗今年44岁,高高的个子,一双幽蓝的眼睛象一汪湖水透着洁净,看上去似乎不是一块搞政治的料,难怪工人社会党刚把他推到前台时,一位专栏作家给他起了个绰号“巴姆比”,意思是“一只清纯可爱的理想的小动物”。
   可是,萨帕特罗绝对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工人社会党并没有看走眼。他很快就适应了大选的险恶环境,并迅速向人民党出招,在很短的时间里竟然使工人社会党的支持率来了个触地反弹。萨帕特罗一改自己的谦谦君子的温和形象,乘胜追击,向现任首相阿兹纳尔和他在选战中的代理人马里亚奥·拉乔伊接连发炮。
   萨帕特罗的炮弹打得既狠又准。他知道西班牙人在想什么——他们认为现政府将西班牙拖入伊拉克战争,这是西班牙人最不满意阿兹纳尔政府的地方,从伊拉克战争一开始,西班牙舆论便指责阿兹纳尔政府不该与美国人站在一起,而应该支持法国和德国的反战立场。所以,萨帕特罗打出的第一张竞选牌就是:一旦他的社会党在大选中获胜,而且联合国不接手对伊拉克的占领的话,那么,新政府将在7月1日之前,将1300名西班牙军队撤出伊拉克!现在,萨帕特罗确实击中了对手的命门。
  
  竞选大打个人牌
  
   这次选举本质是两大政党之间的较量,是议会席位的争夺,而首相是由获胜党推举的。但萨帕特罗为工人社会党打出的竞选口号竟然是“萨帕特罗”,他突出的是首相候选人,而不是他的政党,这是西班牙议会选举史上非常罕见的举动,当时人人认为这纯粹是在冒险,但现在看来,这是萨帕特罗的致胜奇招。
   萨帕特罗的奇招还有很多。比如,他在竞选期间,脸上时常挂着微笑,只有在攻击对手时,才会露出杀气。他的演讲铿锵有力,听了令人热血沸腾,这又与他随意的穿着形成鲜明对比。很多选民都记得,在马德里举行的大选揭幕仪式上,身为领军人物的萨帕特罗竟然系了一条黑领带,穿了一件黑衬衫,外披一件黑茄克,结果被一位报纸的专栏作家讥讽为“象某个喜剧俱乐部的主持人”。其实,3年前,西班牙一个非常流行的讽刺性节目就取笑过萨帕特罗的穿衣风格,把他称为“超级木偶”。
  


  恐怖分子“帮”了他的忙
  
   但当时,阿兹纳尔并没有充分意识到萨帕特罗这张牌的份量,他仍然以为反恐是世界大势,站在美国一边也不是什么严重错误,否则伊拉克的重建也就没有西班牙的份儿。
   其实,即使萨帕特罗本人对这张牌的效果也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他还频频向阿兹纳尔政府在其他工作上出现的重大失误发炮,比如,他指责阿兹纳尔政府对北部海岸油船泄漏事件的处理不当,政府官员淡化了这一事件的严重程度,错过了最佳清除时间。
   他还指责阿兹纳尔是一名固执的独裁者,这样的用语过去似乎只适用于佛朗哥的独裁统治。在投票日之前,他在巴伦西亚的一次竞选集会上发表措辞强硬的演讲:“拉乔伊先生声称,我是一个没有原则、没有主见的人,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的第一个原则:你们不该杀人,这就是我反对非正义战争的原因;我的第二个原则:你们不该撒谎,这就是我批评拉乔伊先生处理油船泄漏案的原因。”
   萨帕特罗的炮火够猛烈的了,但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没有马德里火车爆炸案,他想击败阿兹纳尔和拉乔伊,仍然没有多大希望。然而,对阿兹纳尔来说,天真的会有不测风云,萨帕特罗指责他站在美国一边,将让西班牙人付出血的代价。就在这个时候,爆炸案发生了,而且相当惨烈,200人死亡!虽然阿兹纳尔政府从一开始将责任推到土生土长的恐怖组织“埃塔”身上,可是一时拿不出证据,调查工作也缺少透明度。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不满的西班牙选民终于爆发了,他们将手中的选票纷纷投给了萨帕特罗,一出绝地大反击的好戏就这样出现了。萨帕特罗的工人社会党在大选中胜出。阿兹纳尔下台,接替他的是萨帕特罗!
   西班牙舆论认为,政府近年来支持美国的单边主义政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引来了马德里“3·11”恐怖袭击事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此外,在伊拉克重建问题上,西班牙急需的石油项目一个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石油项目几乎全部被美国包揽。西班牙的根本利益在欧洲,强大和团结的欧洲对西班牙有利,这是西班牙媒体对执政者的忠告。
  


  曾是最年轻的议员
  
   罗德里格斯·萨帕特罗1960年8月4日生于巴利亚多利德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名共和党军官,死于西班牙内战。
   他1978年加入西班牙工人社会党,3年后即任莱昂地区工人社会党书记。1986年作为西班牙工社党的2号人物成为西班牙国会中最年轻的众议员。1988年9日,萨帕特罗当选莱昂省工人社会党总书记,1991年更以98%的选票再次当选莱昂省工人社会党总书记。2000年3月工社党大选失败后,萨帕特罗出任该党总书记。2003年,他被推选为该党首相候选人参加今年的大选。
   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成立于1879年5月2日,是欧洲最早的社会主义政党之一。当时的成立大会是在马德里秘密举行的,与会者一共25人,主要是知识分子和工人。会议由当时的印刷艺术协会会长巴布罗·伊格莱西亚斯主持。同年6月,工人社会党表决通过了该党历史上第一个章程。
   在1977年西班牙实行君主立宪民主制度之后的第一次大选中,工人社会党成为西班牙第二大党。在1982年的大选中,工人社会党赢得了超过48%的选票,该党主席菲利普·贡萨雷斯当选西班牙首相,执政长达14年。在其执政末期,由于经济政策失败和频传政治丑闻,在1996年的大选中,工人社会党输给了当时的第一大反对党人民党。
   萨帕特罗已婚,有两个女儿。上大学时,他攻读的是律师专业,这一点,人们从他在寻找政治对手的缺点和漏洞方面可以明显地感觉到。1979年,他小小年纪就加入了工人社会党。26岁那年,他当选议会议员,而且是最年轻的议员。那个时候,工人社会党尚在台上,党的领导人是魁力超群的冈萨雷斯。
   他一步步地向工人社会党的最高位置攀登,最后“登顶”成功。可是,到他成为党的领导人时,工人社会党陷入了空前的内乱,并发生分裂,腐败丑闻和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成为工人社会党执政的最大障碍。至今,他在党魁的位置上已经呆了3年,工人社会党发生了巨大变化,领导层几乎由清一色的少壮派构成,而且党的政策也向中间靠拢。这有点象英国的布莱尔和美国的克林顿。
  


  西班牙新首相对过去说“不”
  
   萨帕特罗获胜后初次面对媒体的表现就让人大吃一惊,他在接受记者提问时的表态让人感到未来的新政府将在外交内政决策上都与前任政府有很大的改变。他的名言之一是“西班牙需要改变”。
   萨帕特罗的改变源自于西班牙民众的选择。在马德里爆炸事件之前,民调显示萨帕特罗代表的工人社会党比人民党还要低6个百分点,爆炸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百姓对人民党不再那么信任,对人民党的对外政策也不再支持,萨帕特罗必须抓住这一点,及时调整政策方向,公布合乎民众情绪的政策走向,对人民党的过去说“不”。
   萨帕特罗在对伊政策上与阿兹纳尔唱了反调,在大选前就以反战身份竞选的他公开表示,“对伊拉克战争是个政治错误”,“布莱尔和布什应该为此自我反省”,“无论如何也不能对百姓发动战争”,全盘推翻了阿兹纳尔政府在对伊战争中的踊跃表现。因此,他允诺在6月30日之前,如果联合国没有接管伊拉克,就会撤回在伊拉克的1300名西班牙士兵。无疑,这对反战的西班牙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对这些士兵的家属更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为此已经担惊受怕了一年。
   日本首相小泉也对萨帕特罗的新决定十分感兴趣。作为美国的盟友,日本从西班牙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小泉甚至于公开表示“西班牙的爆炸给了我们一个教训,我们也要考虑是否改变对伊拉克政策,而西班牙新首相的下一步棋是他们的参考。”
   外交政策是萨帕特罗的重点之一。他虽然要继续与美国保持良好的关系,但是他认为更重要的是回到传统的外交侧重上来,这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回到与欧盟的共识上来;二是加强与拉美、地中海地区的联系。
   这个决定的理论根据在于,西班牙最主要的贸易伙伴是欧盟,进出口总额要占到西班牙全部的60%以上。而拉美是西班牙最大的投资对象。这两个地区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文化上来说,都与西班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前几年,阿兹纳尔政府追随美国,与东欧接触频繁,态度暧昧,一度与德法等老欧洲国家闹得不很愉快。
   萨帕特罗的改变立即得到了欧盟各国的强烈反应。法国外长看到了欧盟制宪获得成功的转机。去年底,由于西班牙和波兰的坚持,在有效多数表决机制、预算决定权和欧盟防务条款等方面无法与法德达成一致,致使谈判陷入僵局。现在情况大不一样了,一切都显得有希望了。难怪希拉克和施罗德对萨帕特罗的当选表示极大的欢迎。
   相对于阿兹纳尔对巴斯克问题严厉的态度,萨帕特罗显得温和的多。他一再强调,新政府将吸纳有经验的前政府成员和自治地区官员,会成为一个高效的、倡导对话解决问题的谨慎政府,对话将是持久的。新首相说,我为所有的西班牙人执政,会三思而后行,永远尊重人民对我的批评意见。周日,他会见了自治地区的主席,交换了意见,保证与各方保持良好关系。萨帕特罗谦恭的态度缓解了国内一触即发的矛盾,将对话体制摆在了首位,给了民族问题一个和平解决的前景。
   在移民问题上,萨帕特罗已经表示,他对移民将采取一种有序的更富同情心的处理方式。他还发誓改变过去政府与埃塔恐怖组织以及巴斯克地区打交道的方式。他最近表示:“我们必须传播这样一种思想:西班牙完全可以更加民主,西班牙可以理解巴斯克人的要求。”
   到目前为止,萨帕特罗的表述几乎180度大调整了前任政府外交内政决政策,满足了西班牙百姓的情绪。新首相的开局似乎效果不错,但是,下一步具体实施真的能像他说的那么理想吗?
   首先,萨帕特罗本人年轻有为,在26岁当选为众议员,成为西班牙历史上最年轻的众议员。2000年,他正式成为工人社会党的总书记。在当选为首相的今天,他也不过44岁,是位相当年轻的政治家。但是从他剑拔弩张的演讲风格可以看得出,萨帕特罗还是名外交新手。必须指出,萨帕特罗没有政府工作经验,面对国内失业率居高不下、移民潮屡禁不止、妇幼老人权益难以保障等老大难问题,帕萨特罗似乎还拿不出具体的措施来对付。
   其次,工人社会党内部存在很多问题,1996年,当时的西班牙首相冈萨雷斯因经济政策和政治丑闻下台,使得工人社会党失去了长达14年的阵地。2000年竞选失败,工人社会党内又爆发领导危机,总书记不得不辞职。如果这次大选仍然是人民党获胜,萨帕特罗在工人社会党内的地位可能也不保。
   再次,工人社会党在大选中没有获得过半的众议员席位,要和其他党派联合组成新内阁,估计问题会随组阁渐渐浮出水面。在野党人民党虎视眈眈,在适当时机也会出来向新首相发难。萨帕特罗今后的日子好不好过,还很难说。且看笑容满面、志得意满的萨帕特罗如何走完4年政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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