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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达的办公室在夏天岛三楼,那位刚刚熬了通宵的漫画家不在座位上,猫咪花仔在打哈欠。微博上,赶稿的主人时常调侃,“交不上稿都是花仔的错。”
虽然时常困扰于人们关心的究竟是她的漫画还是她本人,但有一点毫无疑问,她是今天的中国漫画家中,公众知名度最高的一个——微博上,夏达的粉丝数是335万。2011年2月的春晚,女演员献上的白兔贺年图,出自夏达之手,那是从她《游园惊梦》(2008年7月出版)里《茕兔》中跑出来的兔子。然而,那次意味着漫画“终于得到主流社会认同”的事件,却让这位女漫画家不胜其扰,经过网民的人肉搜索,观众席上的她成了“春晚最美女观众”。之后的微博上,夏达发言:“对漫画没兴趣的人请散了吧,我这里不会有你们想看的东西”。同年3月出版绘本《将爱》,夏达在自己的故事中写道:“有些人能从跟人的交流中获得能量,有些人却会一直损耗,我肯定不是惟一一个。”用漫画圈里的术语讲,这是个“比较倾向于自己内心世界”的画者,不“王道”——“王道”的意思是迎合读者口味,意味着流行和主流,而对于这样一个有小文艺和小个性的漫画家,“王道”不是她的追求。
回忆这位漫画家初到北京的状态,姚非拉(梦之队创办者)写道,“穿得朴素又稚嫩,脸上还是一团孩子气。”当时的她和一群同样热爱漫画的年轻人一起,在回龙观租了间大房子,因为地方偏僻、条件差,价格极便宜,匀下来每人只要两百多。
高中时开始画漫画,2000年左右在“5155”工程支持的《北京卡通》杂志上发表漫画。“她那代漫画家里,仍然在画漫画的,已经很少了”。夏达经历过中国原创漫画的低迷期,最初,还在画短篇的她收入并不稳定,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后来,长篇连载开始了,才有了稳定收入。然而,在某位闺蜜的描述中,那只是“才出狼窝又如虎穴”。作为一个没有足够助手的不知名漫画家,要靠工作量谋生,又不肯降低对质的要求,是件不容易的事情。那位朋友提到,即使截稿日已经相当紧迫,即使知道印出来以后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夏达仍会执着地用笔尖的侧面在女主角的裙褶上画花边……因为,“读者看到这些模模糊糊的东西时,也一定会感受到画面的细致。”
刚加入夏天岛,夏达拿出画好的《子不语》第一回。她要画这个故事。那是个更像散文而非故事的漫画,看过的人大多认为,那是个小众的作品,姚非拉回忆:“当时我们给她的建议就是,是否可以先画一些比较轻松的、生活化的题材,而夏达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坚持的人,于是就让她就这么画,没想到最后的市场反应挺好。”
那是个源于夏达的童年小镇的故事。曾经生活过的湖南黔城古城和芙蓉楼,主持当地古建筑修缮的父亲,擅长书画修复与鉴定的母亲,所有这些小时候的记忆被打个包儿一并画进了那一系列画作。2008年,那些“静静不说话”的故事拿到了第五届金龙奖少女漫画大奖,获奖后的采访中她说,自己只是想描述一种“和自然很密切、息息相关的生活”。
2009年,这些故事开始在日本著名出版公司集英社旗下的漫画杂志《Ultra Jump》上连载,夏达成了第一个在日本主流漫画杂志上连载漫画的中国大陆漫画家。
我问夏达:“最享受画漫画时的哪个步骤?”
“我比较享受勾线和做后期的步骤。”
“构思和草图的部分都是在创作,注意力要高度集中,还要持续以高亢的情绪入戏,不可以有半点分神……脑子会很累,情绪上也可能比较紧张或者暴躁。而进入勾线和后期(上色或者贴网点)的时候,就算进入制作阶段了,可以一边听音乐或者评书一边工作,脑子很放松。我挺喜欢动手这个过程的,看着线条从笔尖流淌出来会很愉快,而且这个阶段也是画稿显露出最终效果的时候,所以心情很愉悦。”
《子不语》如火如荼的时候,夏达决定暂停这个系列,转去开始她的新连载《长歌行》。那是一个以安史之乱后的流亡公主为主角的历史长篇,与原来那些重意境而非叙事的故事都不同。
人物周刊: 这样的转变,是挑战自己吗?
夏达: 我并没有想挑战的意思,我不太想要这种对抗的情绪,希望能跟自己和平相处。 或者说,是更类似于“想尝试”这样的心情。比起尝试失败,我更害怕自己失去尝试、改变和学习的勇气。
人物周刊: 一个城市的精神气质,是否会影响到你的创作与生活?来到杭州,对你的漫画生涯有怎样的影响?
夏达: 我很喜欢这座城市。杭州有太多优美又古老的细节在时光的拍打中被细致地存留了下来,包括它本身氤氲的秀色和文气。小时候画水墨画知道那叫写意,来杭州后才知道那其实是写实。在苏堤春色中,总会给人一种随时会遇见打马而归的词人的错觉。垂柳下,矮槐前,千年的时光若画卷。在这里生活,对所处的年代总会有些模糊。
人物周刊:有没有印象深刻的杭州特产?
夏达:我对三台山路的下水道井盖印象深刻,因为在几乎没人注意到的路边,每一块都是青石雕花,各类传统吉祥纹样,还个个不同。
人物周刊:你认为能够体现杭州精神的产品是什么?
夏达:琴棋书画诗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