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松鼠和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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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高中的时候,一个天高气爽的秋天到了,那天早上,有秋天独有的夹杂露珠清冷的小雨。雨过,教学楼还并无许多人,楼梯也静悄悄的。教室里只有几个人,我正琢磨着早上的安排,听到一人说起楼下小卖店旁才见了一只松鼠还有一只猫头鹰,恰是两只,但现在已全然不见了。“哦,”我想,“若是可以,我倒想先放下书本,去买些东西喂它们,应该比公园里喂金鱼来得值得。”随之,一如既往长也不长,九月的一天的学习生活平淡地开始又结束了。
   但是不久后的一次考试,这件事忽然自我笔下,在我心里发芽了。
   是一篇作文,题目说某处公园落叶甚美引来游客集体留影,又说某城市为市貌提出不留一片落叶,问我们觉得落叶该不该扫,是扫落叶为美还是不扫为美。我便突然想起了松鼠还有卖店旁小树林里堆积许久的落叶。——它们虽在学校却似乎并不归学生和老师管。
   我曾自以为三年来很熟悉学校了,可松鼠与猫头鹰的出现让我惊讶,它们从哪里来?它们怎么会突然出现?那时我还没有明白,它们熟悉学校或许比我更早。意外并不是它们的存在,而是我的发现。原本我心里每个地方都泾渭分明,学校就完全是作为高中而存在,可其实它是为了早上存在,也是为了中午存在,每一个角落都是它的意义。
   一眼扫去,便纵览无余。人心中的各种事物总归是有个模板,如稻田里的青蛙,草地里的蛐蛐,传来书声的教室,或是供人游玩的公园。那公园里是否該有落叶呢?这俏皮的秋天的小礼物,用金色的外衣包裹了几千年的无数情感——中秋,重阳,死亡,收获……当在公园扫去它时,我们到底扫去了什么?在城市的街道上鼓足干劲地扫去它时,我们又扫去了什么呢?
   诸多事物往往有形才是最好感知的。可在那个秋天,我在考场熟悉的二十八张桌椅中,心突然变得格外空旷,徘徊在与题无关,亦与我高中生活无关的松鼠和猫头鹰。然而我确信我还在认真地考试。
   就好像落叶其实也不过是叶子某个时间的一种状态。像是高中楼下的松鼠和猫头鹰,不过是松鼠和猫头鹰的一种表达,在我同学的话语里的表达。我在春天摘下新叶,它落地了也不会带上秋的味道,就算那两只没有走,我去喂养它们一粒人类的食物,我也得继续一天的最初的早读。没有提早什么,也没有延后什么,一切都刚刚好,就像我没摘下的旧叶恰好在某个薄雾般的早晨,在灿烂的阳光下滑落,没有一点点意外,没有一点点奇怪。
   高中的小楼总该是美的,有它美丽的书包,有它美丽的学子,与是否有那两只无关,而那两只也会是美的。哪怕只是想想,有它们漂亮的皮毛、眼睛和爪子。忙碌牵扯着数以千计的学子如潮水般起起伏伏,不大的校园也始终尚有许多清净之处。在一个天高气爽的秋天,也许,我是说也许,无论那个公园的落叶到底该扫与不该,还是城市的街道需要何等样式的整洁,我想,我是这么想的,我还会想早点去学校,去看看那两只教学楼下的猫头鹰与松鼠。
   至于我会看到什么,亲爱的,那全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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