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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吧,我们寝室终于出名了!”伊凌扭过来,把手机放到了后桌黎宝儿的课桌上,口气中带着气愤与无奈。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往常,同学们都会开始匆忙收拾桌上的文具,陆续离开教室。但今天,黎宝儿明显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目光,这些目光中,包含着好奇、疑惑、惊讶、愤怒与抱不平。
黎宝儿看了眼伊凌的手机屏幕,一种头皮发紧的感觉升上来。如果不是老师叮嘱过,今天要把语文练习册收上来,黎宝儿真想马上逃离教室。稳了稳情绪后,她站起来,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要求同学们交过练习册后再离开。
教室里异常安静,大家默默拿起练习册,走到黎宝儿身边,神色复杂地交上。这时,一个男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静谧:“语文课代表,‘仗势欺人’这个词应该怎么用?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男生拿着练习册走到黎宝儿身边,驻足打量黎宝儿,然后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完,他嗤地笑一聲,把练习册甩给黎宝儿扬长而去。练习册飞越过黎宝儿的桌沿,掉在地上。
黎宝儿站在座位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回应。
伊凌看不过去,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男生的背影喝道:“张凯!你是故意的!把你的练习册捡起来!”
张凯转过身,凛然道:“班长大人,您要是看不惯就处分我啊!反正你们是一丘之貉!”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伊凌气急,从座位里跳出来,想向张凯冲去,却被疾速跑来的斐雯紧紧拦住。
伊凌还在不依不饶,斐雯劝说她:“算了……”
张凯轻蔑地抬起手:“我什么意思?我的班长大人、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你们寝室有个娇弱的女孩子已经快病死了!你们就这么心狠吗?”
男生远去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避嫌似的逃离教室,只剩三个女生,落魄地站在刺眼的白炽灯下。
一旁,手机屏幕亮着灯,最顶端,是一条配图朋友圈:
以前,我生病时,爸妈都会悉心照顾我,现在,当自己病倒在床榻时,当自己又冷又饿时,当自己意识渐渐模糊时,回应自己的,只是冰冷的寝室。
文字下方,配的图片里,是个弱柳扶风的女孩的自拍,她缩在被窝里,一双带着轻愁的眼眸上方,是恰似林妹妹的似蹙非蹙笼烟眉。
2
说起初一(3)班的6号女生寝室,在入校时就惊艳四方,是响当当的“明星寝室”。四个女孩儿长相可人不说,入学考试的名次都名列前茅,活脱脱的高颜值学霸!
其中,最瞩目的,应该要数最漂亮的林艺艺了。她有着一双似乎说不尽哀愁的眼眸,声音酥酥软软的。初次见面时,她介绍自己最喜欢看《红楼梦》,因为她很像林黛玉。
黎宝儿听闻,兴奋地把自己收藏的《红楼诗词》拿出来与林艺艺分享。林艺艺浅笑道:“我最喜欢《葬花吟》,我看了一遍就背下来了呢!”
黎宝儿羡慕道:“你的记忆力真好!”
林艺艺轻声纠正:“这可不是记忆力的问题。”
黎宝儿一愣,不知林艺艺这话的意思。她问道:“是要理解吗?我背惜春的判词时,联系惜春的遭遇后,记忆就深刻了!”
林艺艺摇摇头,纠正道:“我只喜欢《葬花吟》,其他的红楼诗词我都不喜欢,我与黛玉一样,是清冷孤傲的。”
黎宝儿傻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刚洗澡回来的伊凌走过来打趣道:“林艺艺,以后我叫你‘林妹妹’可好?”
林艺艺抬头,看到高高的伊凌留着飒爽的短发,发丝沾了些许的晶莹水珠,配着伊凌的剑眉,看上去,有一些帅气的美。
伊凌把新买的蚊帐扔到上铺,然后握住扶梯,一用力,从地上一个空翻,翻越到了上铺。不一会儿,一个整洁大气的蚊帐就搭好了。
林艺艺惊呼道:“你竟然会搭蚊帐!在家里,这些都是我爸妈帮我做的!”
伊凌在给蚊帐做最后的扎固,探出半个脑袋,豪爽地笑着:“这有什么难呀!你等我,我帮你搭!”
说完,伊凌从上铺翻下来,走到林艺艺的床铺前帮林艺艺搭蚊帐。黎宝儿从自己柜子里取出一床小褥子,帮林艺艺铺上:“学校发的海绵床垫太薄了,这样睡起来会舒服很多。”
林艺艺看着忙碌的两人道:“你们可真像两个姐姐呀!”
伊凌吐吐舌头:“什么姐姐呀!我的外号叫‘凌哥’。”
林艺艺笑道:“那以后,我叫你们凌哥哥和宝姐姐吧?”
这时,一个女生探头进来,扶着厚重的近视眼镜,怯声试探:“请问……这里是6号寝室吗?”她是第4位6号寝室的成员斐雯。确认无误后,她不好意思地解释身为路痴的她之前找错了寝室楼,闹了笑话。
林艺艺听完乐了:“你一定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就晕头转向啦!”
3
刚开学的日子是充满欢笑的,林艺艺娇美、伊凌飒爽、黎宝儿温和、斐雯迷糊,每个女孩子都有着不同的特质,却都散发着青春期女生特有的美好。
秋高气爽的开学季,四个女孩子约定,把军训过后的一个无课日,定为全寝第一次结伴出游的日子。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小城周边,有一座小古镇,古镇旁,有一座小山丘,到了晚上,会有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结伴到山顶去放孔明灯。听说,在孔明灯里写上愿望后,飞得最高的那盏孔明灯,里面许下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军训结束的晚上,大家一起整理第二天出游的用品。林艺艺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大趴熊玩偶带去,黎宝儿看着有半人高的玩偶惊呼:“林妹妹!我们郊游带着大熊多不方便啊!”
林艺艺抱着大熊,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宝姐姐,大熊也是我们的家人呀!它是有生命的,它会孤独!”
斐雯刚刚打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林艺艺这番话,她听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问:“林妹妹,你不是真的觉得这大熊有生命吧?我好像从小学时就能分清玩偶和真物的区别了……”
林艺艺撇撇嘴:“你不懂的,我最近看到一句话叫‘万物皆有灵’,黛玉都能由绛珠仙草转化而成,大熊怎么就没有生命呢?”说着,林艺艺看向黎宝儿:“宝姐姐,你也喜欢《红楼梦》,你一定同意我说的吧?” “‘万物皆有灵’是没错啦!可放到现实生活中,带着大熊出游真的蛮奇怪呢……”黎宝儿哭笑不得,“我们把大熊放在心中好不好?”
“只放在心里多没诚意呀!”林艺艺向正在清理杂物的伊凌投去求助的目光,哀求道:“凌哥哥,你帮我背包吧?我自己抱大熊!”
伊凌抬头看到大熊,一个趔趄,从杂物堆里跌出来。她走到林艺艺面前,劝道:“出游就要一切从简嘛!你乖,别闹小孩子脾气!”
听到这话,林艺艺低下头,眼中噙着泪水,钻进了自己的床铺里。不一会儿,大家看到了微信上,林艺艺发的朋友圈:
再难过,也要忍住。再伤心,也不能掉眼泪。原以为室友会像家人一样,可没想到她们并不理解我,罢了……
这就是林艺艺,她像个活在童话幻境里的公主,单纯又敏感。她会因一句话而感触,也会因一句话而多疑。
4
出游当天,伊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前一天晚上,答应帮林艺艺背包,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林艺艺的背包里,装了可与其他三人加起来的分量媲美的东西。
伊凌没有办法,一想到林艺艺一生气就发朋友圈,她就不好意思过多要求林艺艺了。昨天晚上,三个女生看着林艺艺发的朋友圈不知所措,伊凌主动提出帮林艺艺背包,这才让林妹妹笑了出来。
第二天,等林艺艺洗漱完毕后,大家终于出门了,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出行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黎宝儿手忙脚乱地研究着路线图;伊凌背着两个背包,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斐雯是个路痴,看不懂路况,在旁边干着急。刚入秋的天气,暑热还没完全消去,林艺艺被阳光晒得有些蔫蔫的,怀里的大熊也快耷拉到地上。
斐雯小心地帮林艺艺把大熊抬了起来,林艺艺顺手把大熊推到斐雯的怀里,病恹恹地道:“刘姥姥,你帮我抱一会儿大熊吧。这大熊不透气,我都快中暑了。”
没等斐雯做出反应,只听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你们怎么抱着一只大熊出来玩呀?”
四个女生回过头,来人是同班同学张凯。他很帅,也很健谈,开学伊始,他已经能叫出全班同学的名字了。同时,他也凭借着帅气的外貌与热情的性格,成为了班上第一个被大家认识的人。
看到帅哥,四个女生都有些害羞。张凯笑着走到林艺艺面前,摸了摸大熊的大脑袋。林艺艺有些激动,她告诉张凯,她和室友们一起去小古镇游玩,还把“大熊有生命”的典故讲给张凯听,张凯听得很认真。
张凯告诉大家,他也是去古镇游玩的,大家不如结伴同行。说着,他打头带路,充当起导游。林艺艺像是找到了知己,给张凯讲起这些天,寝室里发生的各种趣事——“凌哥哥”伊凌能空手翻上铺,“宝姐姐”黎宝儿向自己请教背诵秘诀,“刘姥姥”斐雯开学第一天就跑错了寝室……张凯乐得前仰后合,尤其是听到斐雯被称为“刘姥姥”后,还扭过头,冲斐雯做了个鬼脸,挥手道:“刘姥姥,你好呀!”
三个女生被二人撇在身后时,本来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感。至于那只有生命的大熊,在林艺艺讲完典故之后,就被她顺手递给了斐雯。此时听到帅气的张凯称呼自己“刘姥姥”,斐雯把头埋进大熊的头后面,心里有些难受。
之后的故事是,张凯忙前忙后帮林艺艺找角度拍照,其他三个女生帮林艺艺拿一时不需要的东西。这场说好的四姐妹出游,不知怎的,似乎变成了林艺艺的独角戏,其他三个女生变成了跟班的小丫鬟。
5
出游归来,6号寝室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起因是,出游那天晚上在小丘上放孔明灯时,林艺艺提议,在下周的班会课上,大家一起竞选班干部,如果都当上班委,那么6号寝室不是更夺目了吗?张凯更是承诺不管林艺艺竞选什么职位,自己一定竭尽所能帮林艺艺拉票。
在林艺艺拉大家许愿时,黎宝儿是有一些犹豫的,她原本有一个想许的愿望,是与做班委无关的,可拗不过林艺艺的哀求,黎宝儿同意了。黎宝儿在许愿卡上写下“语文课代表”时,林艺艺突然问道:“宝姐姐,万一有人把你挤下去怎么办?”黎宝儿一愣:“没关系呀,本来我也没想做班委,竞选不上就不当嘛!”林艺艺吃吃地笑了。
转眼,竞选的日子快到了。张凯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开始帮林艺艺拉票。在他的带动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了6号寝室有个多才多艺的美女林艺艺。连着几天的课间时间,林艺艺都众星捧月般给大家讲黛玉和《葬花吟》。刚进入初中的学生们都听得懵懵懂懂,看着林艺艺能把那么长的诗文背下来,不禁在心里对林艺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天的自由活动时间,6号寝室的姑娘们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完善自己的竞选讲演ppt。林艺艺胸有成竹地提议一起去市中心逛街,买套竞选时的裙子穿。大家的讲演稿还没有做好,实在没有心情去。林艺艺感到自己备受冷落,她背起小背包径自离开了。
不一会儿,三个女生陆续收到了张凯发来的微信:你们怎么能让林艺艺自己去逛街?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吗!
果然是林艺艺又更新了新状态:除了父母,是没有人愿意陪伴我的,于是,我一个人踏上去市中心的路途……
文字下方的配图,是一张灰色调下雨图片。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心情准备竞选讲演稿。黎宝儿打电话给林艺艺。电话那边,林艺艺似乎已经从忧郁情绪中走出来了,欢声道:“张凯陪我去逛街啦,我还给你们买了甜甜圈哦!”
林艺艺的情绪是好转了,可是6号寝室的其他姑娘们,却陷入了莫名被指责的低落的情绪中。
6
班会课如约而至。6号寝室的姑娘们依次发表了竞选词。当林艺艺最后上台时,黎宝儿终于明白出游的那天晚上,林艺艺为什么会问自己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林艺艺也选择了竞选语文课代表,只是当时,林艺艺并没有把自己的许愿卡给大家展示过。
伊凌和斐雯如愿成为了班长和学习委员,林艺艺在张凯的拉票下,得票数远高于黎宝儿。但最终,在语文课代表一职上,班主任选择了黎宝儿。
从班主任的讲述中大家得知,黎宝儿在入学考试中,以语文单科满分的成绩,成为全市语文第一名。作文满分已经很不容易了,更惊喜的是,黎宝儿竟然还是市里的“红学会”研究所的少年班成员之一。这让她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语文課代表。 在全班的嘩然里,黎宝儿开始忐忑了。她不知道,落选的林艺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又会发怎样的朋友圈。
之前,6号寝室就决定不论竞选结果如何,晚上都一起聚餐的。但此时,放学的铃声刚响过,林艺艺就独自离开了教室。其他三人站在座位边,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三个女生去买了些小吃带回寝室。以林艺艺现在的心情,一定是跑回去伤心了。大家此时也是吃不下东西的,买些小吃带回去,晚上饿了,总能垫一垫。
7
林艺艺看到提着小吃走进寝室的三个女生时终于爆发了:“你们是回来开庆功宴的吗?有没有想过我落选的心情?你们在取笑我!”
伊凌开口道:“没有人取笑你,这是特意买回来给你的!”
斐雯拿出一块面包,送到林艺艺嘴边,林艺艺抹着眼泪,只顾抽泣。
黎宝儿局促地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林艺艺:“林妹妹,我也没想到是这样,我心里真的挺不好受。”
林艺艺把头扭到一边:“假惺惺!”
伊凌看不过去,站出来替黎宝儿说话:“林艺艺,你不要这样好吗?黎宝儿又没有做错什么呀!”
林艺艺抽噎道:“她欺负我!明明我的得票数比她高,凭什么当选的是她?”
“黎宝儿的优势班主任已经说过了,她确实担当得起这个职位!倒是你提前拉票的行为,对她多不公平呀!”斐雯也看不过去了。
林艺艺含着哭腔喊出来:“明明我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都不安慰我,反而要针对我?!”
林艺艺哭着拉开门跑了出去,走廊里远远回荡着林艺艺尖锐的哭泣声。其他寝室的门陆续被拉开,看到6号寝室的姑娘们追着林艺艺跑了出去。
林艺艺到底没有跑出寝室楼。在楼下,她被拉闸的宿管大婶拦了下来。看着林艺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热心肠的宿管大婶留住林艺艺细细询问,当得知林艺艺的票数高却没被选上班委时,宿管大婶忍不住指责起黎宝儿。黎宝儿感觉百口莫辩。
宿管大婶亲自把林艺艺送回了寝室,一路上像保镖似的,体贴地对林艺艺念念叨叨的。这一层的寝室门都没关闭,所有的学生都在往外窥探,在宿管大婶的碎碎念中,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6号寝室的姑娘先抢了林艺艺的班委职务,又把林艺艺逼出寝室。
四个姑娘回到寝室后,有看不过去的同学找到6号寝室来替林艺艺打抱不平。林艺艺则把被子拉过头顶,很配合地蒙头大哭。
这个夜晚在林艺艺的痛哭声和其他人的辗转反侧中度过。
清晨,起床铃打响之后,林艺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并未起身。黎宝儿走到林艺艺身边,询问她需不需要请假,林艺艺闷哼一声,背过身去。
黎宝儿叹了口气,把昨晚买的牛奶、面包放到林艺艺床边。
8
新学期很忙碌,原本6号寝室的姑娘们想中午给林艺艺打点饭回寝室,也因各种班级琐事而耽搁了。
黎宝儿在帮林艺艺请假时,遇到了同样帮林艺艺请假的张凯。张凯看到黎宝儿,轻哼了一声。不一会儿,黎宝儿收到了张凯发来的微信:我听说是你把林艺艺逼出寝室的,我希望你能对林艺艺愧疚,而不是刺激、针对她!
黎宝儿解释道:你误解了,我没有刺激林艺艺,以后也不会针对她。
张凯很快回过来:难道会是林艺艺诬陷你吗?她单纯到相信大熊有生命, 被冷落还记得给你们买甜甜圈,现在被排挤了,她只能缩在寝室哭泣!
黎宝儿觉得自己被越抹越黑。
紧接着,晚自习时,围绕林艺艺,在朋友圈在班里炸开了锅。6号寝室的伊凌、黎宝儿和斐雯在大家眼里,就是欺负室友的恶班委。
伊凌再也忍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寝室,把卧床的林艺艺叫起来对质。林艺艺看到气势汹汹的伊凌,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委屈道:“我只是想让你们哄哄我,我是个小公主,我一发脾气,爸妈就会安慰我,只要我笑了就没事了。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想想呢?”
“可你有为我们想过吗?”伊凌气极,“我在家时也是个小公主呀!我的爸妈从来不会让我拿重物。但出游那天,我为你当了一天的苦力!”
“我……我也是……”斐雯接话,“我以前的绰号都很萌,可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刘姥姥’。这让我很难受……”
黎宝儿坐到林艺艺对面,柔声道:“还记得你曾跟我说的‘万物皆有灵’吗?还有一句是‘众生皆平等’,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们在尽全力对你好,可你心情一不好就公开指责我们,这让我们觉得对你的好都是徒劳的!”
林艺艺低着头,扭捏道:“可我是黛玉,林黛玉不就是我这样吗?”
“如果我告诉你……”黎宝儿迟疑着,“我之前的绰号也是黛玉,你会相信吗?”
林艺艺安静了,没有说话。许久,林艺艺把床帘拉下来,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没有人看到林艺艺是怎样的表情,也没有人猜得出林艺艺此时的心情。不知今晚,林艺艺会不会再发新的微信朋友圈呢?
“看吧,我们寝室终于出名了!”伊凌扭过来,把手机放到了后桌黎宝儿的课桌上,口气中带着气愤与无奈。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往常,同学们都会开始匆忙收拾桌上的文具,陆续离开教室。但今天,黎宝儿明显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目光,这些目光中,包含着好奇、疑惑、惊讶、愤怒与抱不平。
黎宝儿看了眼伊凌的手机屏幕,一种头皮发紧的感觉升上来。如果不是老师叮嘱过,今天要把语文练习册收上来,黎宝儿真想马上逃离教室。稳了稳情绪后,她站起来,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要求同学们交过练习册后再离开。
教室里异常安静,大家默默拿起练习册,走到黎宝儿身边,神色复杂地交上。这时,一个男声打破了这种诡异的静谧:“语文课代表,‘仗势欺人’这个词应该怎么用?您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男生拿着练习册走到黎宝儿身边,驻足打量黎宝儿,然后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说完,他嗤地笑一聲,把练习册甩给黎宝儿扬长而去。练习册飞越过黎宝儿的桌沿,掉在地上。
黎宝儿站在座位边,大脑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回应。
伊凌看不过去,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男生的背影喝道:“张凯!你是故意的!把你的练习册捡起来!”
张凯转过身,凛然道:“班长大人,您要是看不惯就处分我啊!反正你们是一丘之貉!”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伊凌气急,从座位里跳出来,想向张凯冲去,却被疾速跑来的斐雯紧紧拦住。
伊凌还在不依不饶,斐雯劝说她:“算了……”
张凯轻蔑地抬起手:“我什么意思?我的班长大人、学习委员、语文课代表,你们寝室有个娇弱的女孩子已经快病死了!你们就这么心狠吗?”
男生远去了,教室里的同学们也避嫌似的逃离教室,只剩三个女生,落魄地站在刺眼的白炽灯下。
一旁,手机屏幕亮着灯,最顶端,是一条配图朋友圈:
以前,我生病时,爸妈都会悉心照顾我,现在,当自己病倒在床榻时,当自己又冷又饿时,当自己意识渐渐模糊时,回应自己的,只是冰冷的寝室。
文字下方,配的图片里,是个弱柳扶风的女孩的自拍,她缩在被窝里,一双带着轻愁的眼眸上方,是恰似林妹妹的似蹙非蹙笼烟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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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初一(3)班的6号女生寝室,在入校时就惊艳四方,是响当当的“明星寝室”。四个女孩儿长相可人不说,入学考试的名次都名列前茅,活脱脱的高颜值学霸!
其中,最瞩目的,应该要数最漂亮的林艺艺了。她有着一双似乎说不尽哀愁的眼眸,声音酥酥软软的。初次见面时,她介绍自己最喜欢看《红楼梦》,因为她很像林黛玉。
黎宝儿听闻,兴奋地把自己收藏的《红楼诗词》拿出来与林艺艺分享。林艺艺浅笑道:“我最喜欢《葬花吟》,我看了一遍就背下来了呢!”
黎宝儿羡慕道:“你的记忆力真好!”
林艺艺轻声纠正:“这可不是记忆力的问题。”
黎宝儿一愣,不知林艺艺这话的意思。她问道:“是要理解吗?我背惜春的判词时,联系惜春的遭遇后,记忆就深刻了!”
林艺艺摇摇头,纠正道:“我只喜欢《葬花吟》,其他的红楼诗词我都不喜欢,我与黛玉一样,是清冷孤傲的。”
黎宝儿傻了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刚洗澡回来的伊凌走过来打趣道:“林艺艺,以后我叫你‘林妹妹’可好?”
林艺艺抬头,看到高高的伊凌留着飒爽的短发,发丝沾了些许的晶莹水珠,配着伊凌的剑眉,看上去,有一些帅气的美。
伊凌把新买的蚊帐扔到上铺,然后握住扶梯,一用力,从地上一个空翻,翻越到了上铺。不一会儿,一个整洁大气的蚊帐就搭好了。
林艺艺惊呼道:“你竟然会搭蚊帐!在家里,这些都是我爸妈帮我做的!”
伊凌在给蚊帐做最后的扎固,探出半个脑袋,豪爽地笑着:“这有什么难呀!你等我,我帮你搭!”
说完,伊凌从上铺翻下来,走到林艺艺的床铺前帮林艺艺搭蚊帐。黎宝儿从自己柜子里取出一床小褥子,帮林艺艺铺上:“学校发的海绵床垫太薄了,这样睡起来会舒服很多。”
林艺艺看着忙碌的两人道:“你们可真像两个姐姐呀!”
伊凌吐吐舌头:“什么姐姐呀!我的外号叫‘凌哥’。”
林艺艺笑道:“那以后,我叫你们凌哥哥和宝姐姐吧?”
这时,一个女生探头进来,扶着厚重的近视眼镜,怯声试探:“请问……这里是6号寝室吗?”她是第4位6号寝室的成员斐雯。确认无误后,她不好意思地解释身为路痴的她之前找错了寝室楼,闹了笑话。
林艺艺听完乐了:“你一定是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就晕头转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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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的日子是充满欢笑的,林艺艺娇美、伊凌飒爽、黎宝儿温和、斐雯迷糊,每个女孩子都有着不同的特质,却都散发着青春期女生特有的美好。
秋高气爽的开学季,四个女孩子约定,把军训过后的一个无课日,定为全寝第一次结伴出游的日子。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小城周边,有一座小古镇,古镇旁,有一座小山丘,到了晚上,会有三三两两的少男少女结伴到山顶去放孔明灯。听说,在孔明灯里写上愿望后,飞得最高的那盏孔明灯,里面许下的愿望就会被实现。
军训结束的晚上,大家一起整理第二天出游的用品。林艺艺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大趴熊玩偶带去,黎宝儿看着有半人高的玩偶惊呼:“林妹妹!我们郊游带着大熊多不方便啊!”
林艺艺抱着大熊,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宝姐姐,大熊也是我们的家人呀!它是有生命的,它会孤独!”
斐雯刚刚打水回来,一进门就听到林艺艺这番话,她听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问:“林妹妹,你不是真的觉得这大熊有生命吧?我好像从小学时就能分清玩偶和真物的区别了……”
林艺艺撇撇嘴:“你不懂的,我最近看到一句话叫‘万物皆有灵’,黛玉都能由绛珠仙草转化而成,大熊怎么就没有生命呢?”说着,林艺艺看向黎宝儿:“宝姐姐,你也喜欢《红楼梦》,你一定同意我说的吧?” “‘万物皆有灵’是没错啦!可放到现实生活中,带着大熊出游真的蛮奇怪呢……”黎宝儿哭笑不得,“我们把大熊放在心中好不好?”
“只放在心里多没诚意呀!”林艺艺向正在清理杂物的伊凌投去求助的目光,哀求道:“凌哥哥,你帮我背包吧?我自己抱大熊!”
伊凌抬头看到大熊,一个趔趄,从杂物堆里跌出来。她走到林艺艺面前,劝道:“出游就要一切从简嘛!你乖,别闹小孩子脾气!”
听到这话,林艺艺低下头,眼中噙着泪水,钻进了自己的床铺里。不一会儿,大家看到了微信上,林艺艺发的朋友圈:
再难过,也要忍住。再伤心,也不能掉眼泪。原以为室友会像家人一样,可没想到她们并不理解我,罢了……
这就是林艺艺,她像个活在童话幻境里的公主,单纯又敏感。她会因一句话而感触,也会因一句话而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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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游当天,伊凌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前一天晚上,答应帮林艺艺背包,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林艺艺的背包里,装了可与其他三人加起来的分量媲美的东西。
伊凌没有办法,一想到林艺艺一生气就发朋友圈,她就不好意思过多要求林艺艺了。昨天晚上,三个女生看着林艺艺发的朋友圈不知所措,伊凌主动提出帮林艺艺背包,这才让林妹妹笑了出来。
第二天,等林艺艺洗漱完毕后,大家终于出门了,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出行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黎宝儿手忙脚乱地研究着路线图;伊凌背着两个背包,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斐雯是个路痴,看不懂路况,在旁边干着急。刚入秋的天气,暑热还没完全消去,林艺艺被阳光晒得有些蔫蔫的,怀里的大熊也快耷拉到地上。
斐雯小心地帮林艺艺把大熊抬了起来,林艺艺顺手把大熊推到斐雯的怀里,病恹恹地道:“刘姥姥,你帮我抱一会儿大熊吧。这大熊不透气,我都快中暑了。”
没等斐雯做出反应,只听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你们怎么抱着一只大熊出来玩呀?”
四个女生回过头,来人是同班同学张凯。他很帅,也很健谈,开学伊始,他已经能叫出全班同学的名字了。同时,他也凭借着帅气的外貌与热情的性格,成为了班上第一个被大家认识的人。
看到帅哥,四个女生都有些害羞。张凯笑着走到林艺艺面前,摸了摸大熊的大脑袋。林艺艺有些激动,她告诉张凯,她和室友们一起去小古镇游玩,还把“大熊有生命”的典故讲给张凯听,张凯听得很认真。
张凯告诉大家,他也是去古镇游玩的,大家不如结伴同行。说着,他打头带路,充当起导游。林艺艺像是找到了知己,给张凯讲起这些天,寝室里发生的各种趣事——“凌哥哥”伊凌能空手翻上铺,“宝姐姐”黎宝儿向自己请教背诵秘诀,“刘姥姥”斐雯开学第一天就跑错了寝室……张凯乐得前仰后合,尤其是听到斐雯被称为“刘姥姥”后,还扭过头,冲斐雯做了个鬼脸,挥手道:“刘姥姥,你好呀!”
三个女生被二人撇在身后时,本来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尴尬感。至于那只有生命的大熊,在林艺艺讲完典故之后,就被她顺手递给了斐雯。此时听到帅气的张凯称呼自己“刘姥姥”,斐雯把头埋进大熊的头后面,心里有些难受。
之后的故事是,张凯忙前忙后帮林艺艺找角度拍照,其他三个女生帮林艺艺拿一时不需要的东西。这场说好的四姐妹出游,不知怎的,似乎变成了林艺艺的独角戏,其他三个女生变成了跟班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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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游归来,6号寝室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起因是,出游那天晚上在小丘上放孔明灯时,林艺艺提议,在下周的班会课上,大家一起竞选班干部,如果都当上班委,那么6号寝室不是更夺目了吗?张凯更是承诺不管林艺艺竞选什么职位,自己一定竭尽所能帮林艺艺拉票。
在林艺艺拉大家许愿时,黎宝儿是有一些犹豫的,她原本有一个想许的愿望,是与做班委无关的,可拗不过林艺艺的哀求,黎宝儿同意了。黎宝儿在许愿卡上写下“语文课代表”时,林艺艺突然问道:“宝姐姐,万一有人把你挤下去怎么办?”黎宝儿一愣:“没关系呀,本来我也没想做班委,竞选不上就不当嘛!”林艺艺吃吃地笑了。
转眼,竞选的日子快到了。张凯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开始帮林艺艺拉票。在他的带动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了6号寝室有个多才多艺的美女林艺艺。连着几天的课间时间,林艺艺都众星捧月般给大家讲黛玉和《葬花吟》。刚进入初中的学生们都听得懵懵懂懂,看着林艺艺能把那么长的诗文背下来,不禁在心里对林艺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天的自由活动时间,6号寝室的姑娘们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完善自己的竞选讲演ppt。林艺艺胸有成竹地提议一起去市中心逛街,买套竞选时的裙子穿。大家的讲演稿还没有做好,实在没有心情去。林艺艺感到自己备受冷落,她背起小背包径自离开了。
不一会儿,三个女生陆续收到了张凯发来的微信:你们怎么能让林艺艺自己去逛街?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吗!
果然是林艺艺又更新了新状态:除了父母,是没有人愿意陪伴我的,于是,我一个人踏上去市中心的路途……
文字下方的配图,是一张灰色调下雨图片。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了心情准备竞选讲演稿。黎宝儿打电话给林艺艺。电话那边,林艺艺似乎已经从忧郁情绪中走出来了,欢声道:“张凯陪我去逛街啦,我还给你们买了甜甜圈哦!”
林艺艺的情绪是好转了,可是6号寝室的其他姑娘们,却陷入了莫名被指责的低落的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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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会课如约而至。6号寝室的姑娘们依次发表了竞选词。当林艺艺最后上台时,黎宝儿终于明白出游的那天晚上,林艺艺为什么会问自己莫名其妙的话。因为,林艺艺也选择了竞选语文课代表,只是当时,林艺艺并没有把自己的许愿卡给大家展示过。
伊凌和斐雯如愿成为了班长和学习委员,林艺艺在张凯的拉票下,得票数远高于黎宝儿。但最终,在语文课代表一职上,班主任选择了黎宝儿。
从班主任的讲述中大家得知,黎宝儿在入学考试中,以语文单科满分的成绩,成为全市语文第一名。作文满分已经很不容易了,更惊喜的是,黎宝儿竟然还是市里的“红学会”研究所的少年班成员之一。这让她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语文課代表。 在全班的嘩然里,黎宝儿开始忐忑了。她不知道,落选的林艺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又会发怎样的朋友圈。
之前,6号寝室就决定不论竞选结果如何,晚上都一起聚餐的。但此时,放学的铃声刚响过,林艺艺就独自离开了教室。其他三人站在座位边,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三个女生去买了些小吃带回寝室。以林艺艺现在的心情,一定是跑回去伤心了。大家此时也是吃不下东西的,买些小吃带回去,晚上饿了,总能垫一垫。
7
林艺艺看到提着小吃走进寝室的三个女生时终于爆发了:“你们是回来开庆功宴的吗?有没有想过我落选的心情?你们在取笑我!”
伊凌开口道:“没有人取笑你,这是特意买回来给你的!”
斐雯拿出一块面包,送到林艺艺嘴边,林艺艺抹着眼泪,只顾抽泣。
黎宝儿局促地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林艺艺:“林妹妹,我也没想到是这样,我心里真的挺不好受。”
林艺艺把头扭到一边:“假惺惺!”
伊凌看不过去,站出来替黎宝儿说话:“林艺艺,你不要这样好吗?黎宝儿又没有做错什么呀!”
林艺艺抽噎道:“她欺负我!明明我的得票数比她高,凭什么当选的是她?”
“黎宝儿的优势班主任已经说过了,她确实担当得起这个职位!倒是你提前拉票的行为,对她多不公平呀!”斐雯也看不过去了。
林艺艺含着哭腔喊出来:“明明我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都不安慰我,反而要针对我?!”
林艺艺哭着拉开门跑了出去,走廊里远远回荡着林艺艺尖锐的哭泣声。其他寝室的门陆续被拉开,看到6号寝室的姑娘们追着林艺艺跑了出去。
林艺艺到底没有跑出寝室楼。在楼下,她被拉闸的宿管大婶拦了下来。看着林艺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热心肠的宿管大婶留住林艺艺细细询问,当得知林艺艺的票数高却没被选上班委时,宿管大婶忍不住指责起黎宝儿。黎宝儿感觉百口莫辩。
宿管大婶亲自把林艺艺送回了寝室,一路上像保镖似的,体贴地对林艺艺念念叨叨的。这一层的寝室门都没关闭,所有的学生都在往外窥探,在宿管大婶的碎碎念中,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了,6号寝室的姑娘先抢了林艺艺的班委职务,又把林艺艺逼出寝室。
四个姑娘回到寝室后,有看不过去的同学找到6号寝室来替林艺艺打抱不平。林艺艺则把被子拉过头顶,很配合地蒙头大哭。
这个夜晚在林艺艺的痛哭声和其他人的辗转反侧中度过。
清晨,起床铃打响之后,林艺艺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并未起身。黎宝儿走到林艺艺身边,询问她需不需要请假,林艺艺闷哼一声,背过身去。
黎宝儿叹了口气,把昨晚买的牛奶、面包放到林艺艺床边。
8
新学期很忙碌,原本6号寝室的姑娘们想中午给林艺艺打点饭回寝室,也因各种班级琐事而耽搁了。
黎宝儿在帮林艺艺请假时,遇到了同样帮林艺艺请假的张凯。张凯看到黎宝儿,轻哼了一声。不一会儿,黎宝儿收到了张凯发来的微信:我听说是你把林艺艺逼出寝室的,我希望你能对林艺艺愧疚,而不是刺激、针对她!
黎宝儿解释道:你误解了,我没有刺激林艺艺,以后也不会针对她。
张凯很快回过来:难道会是林艺艺诬陷你吗?她单纯到相信大熊有生命, 被冷落还记得给你们买甜甜圈,现在被排挤了,她只能缩在寝室哭泣!
黎宝儿觉得自己被越抹越黑。
紧接着,晚自习时,围绕林艺艺,在朋友圈在班里炸开了锅。6号寝室的伊凌、黎宝儿和斐雯在大家眼里,就是欺负室友的恶班委。
伊凌再也忍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寝室,把卧床的林艺艺叫起来对质。林艺艺看到气势汹汹的伊凌,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委屈道:“我只是想让你们哄哄我,我是个小公主,我一发脾气,爸妈就会安慰我,只要我笑了就没事了。你们为什么不能为我想想呢?”
“可你有为我们想过吗?”伊凌气极,“我在家时也是个小公主呀!我的爸妈从来不会让我拿重物。但出游那天,我为你当了一天的苦力!”
“我……我也是……”斐雯接话,“我以前的绰号都很萌,可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当着别人的面叫我‘刘姥姥’。这让我很难受……”
黎宝儿坐到林艺艺对面,柔声道:“还记得你曾跟我说的‘万物皆有灵’吗?还有一句是‘众生皆平等’,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我们在尽全力对你好,可你心情一不好就公开指责我们,这让我们觉得对你的好都是徒劳的!”
林艺艺低着头,扭捏道:“可我是黛玉,林黛玉不就是我这样吗?”
“如果我告诉你……”黎宝儿迟疑着,“我之前的绰号也是黛玉,你会相信吗?”
林艺艺安静了,没有说话。许久,林艺艺把床帘拉下来,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没有人看到林艺艺是怎样的表情,也没有人猜得出林艺艺此时的心情。不知今晚,林艺艺会不会再发新的微信朋友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