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和美国丈夫的啤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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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角胡同是北京的一条老胡同,离南锣鼓巷不远。南锣鼓巷火了,知道豆角胡同的人却不多。穿过一条条弯曲的胡同,有不少人打听豆角胡同是去找一座小小的四合院,那是刘芳的家,也是她和丈夫开的一家啤酒屋。
  刘芳和卡尔是北京城里最早开始做手工鲜酿啤酒的,刚开始他们没有想过要开店,完全是凭着对鲜酿啤酒的喜爱自己做着玩的。
  两个“社交恐惧症”的年轻人走到了一起
  刘芳和卡尔相识于湖北。当时刘芳在那里读医学院,卡尔在湖北的二汽工作。两人相识于一个朋友举办的聚会上。卡尔记住了这个特别的女孩,因为他发现男主人以拥抱来迎接每一位女性客人,而只有刘芳微笑躲闪着拒绝了男主人热情的拥抱。
  之后又在朋友的聚会上见过几次,但刘芳对卡尔并没有特别的印象,只是觉得他有点怪,不是外向活泼的性格,不过这点倒是和自己很像。直到刘芳生日那天,意外收到了卡尔的礼物——一副白手套。卡尔笑着对她说:“No touching。”刘芳也笑了,她知道卡尔是懂她的。
  毕业后刘芳回到山东工作,日子紧张而平淡。两年后的一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男生用台湾腔说:“刘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以前认识的一个大哥哥哟。”刘芳脑子里飞快搜寻着认识的台湾人,能想起的只有老板交代她联系的一个台湾客户。她赶紧道歉:“真对不起,老板让我给您打电话,我给忘记了。”对方哈哈大笑,刘芳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卡尔,以前他不会说中文的呀!原来卡尔去台湾学了两年中文,后又到大连工作。他提出休息的时候到山东来找刘芳玩,刘芳答应了。
  刘芳带着卡尔浏览了当地的名胜,也带他见了自己的家人——从小把她养大的爷爷奶奶。几天接触下来,刘芳发现这个男生有着自己所期望的伴侣的全部品质:好奇心、责任心、执着、善于思考。两人有很多地方都很像,尤其是不擅于社交,只喜欢和熟悉的朋友一起玩。但她只把这些想法埋在了心底,送走了卡尔。
  没到一个月,卡尔又来了,这次他是来求婚的。“嫁给我吧,我们会幸福的。”“好吧。”就这样简简单单,两个年轻人走到了一起。
  原来还有这么好喝的啤酒
  两人决定去老挝度蜜月。卡尔的祖籍是德国,从爷爷、奶奶那辈开始在美国定居。他喜欢旅游,结婚之前已经用背包客的方式去过了很多国家。
  就是在老挝的路边摊,刘芳第一次知道原来啤酒可以这么好喝。“我以前对啤酒的概念就是装在瓶子里,喝多少都不会醉,但是会不停地去厕所。”刘芳说,那天的一杯啤酒彻底颠覆了她对啤酒的认识,她对卡尔说,如果我们能做出没这么好喝,但是比瓶装的要好喝一些的啤酒该有多好啊!
  回到大连后,他们四处寻找好喝的啤酒。令人失望的是,就算高档的场馆售卖的也只是外国生产的瓶装或罐装啤酒,和那次在老挝喝过的啤酒比起来口感差了很多。
  再次去欧洲旅游,他们特地挑选了以手工啤酒出名的比利时。刘芳尝到了各种口味的啤酒,这次她的想法有了改变,要做就做最好喝的啤酒,只比瓶装啤酒强一点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口味了。
  这时卡尔的工作调到了北京。他们住在798附近,卡尔在家里设计了一套酿酒设备,一些酿过啤酒的外国朋友也给了他们一些建议。一边工作一边酿酒是件辛苦的事,卡尔每天三点起床酿酒,到了七八点做完酿酒的工作再去上班,下班之后还要收美国的邮件,每天几乎夜里一点才能休息。但卡尔太喜欢酿酒了,并尝试做各种味道的啤酒,从来没有叫苦。
  他们认识了一些住在周围的艺术家朋友,经常请他们过来喝自己做的手工啤酒,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有的人还请他们带着啤酒到画展开幕式上给大家品尝。家里的地方太小,已经摆不开卡尔日渐增多的设备,他们决定找一间大点的房子。卡尔的要求是:地方要足够大,破一些没有关系,房租要便宜。因为两人没有钱,付不起太高的房租。
  中介带着他们看了一家又一家,都是装修高档但租金很贵的,最后卡尔对中介说:“我们要看你们最破的一家,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找别人了。”中介的小伙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手里是有一家小院子,实在太破了没好意思给你们看,三年了都没租出去。”
  这就是现在豆角胡同的那家院子。刚推开院门,刘芳发现真的是很破:没有门也没有窗户,院里可能有人放过火,烧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杂草过膝。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而且没有水和电。不过两人在对视之后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就是这家了,这就是我们想找的地方。
  因为没有钱找人装修,他们一切都自己动手。这时的刘芳已经有孕在身,不过她一天也没有停止工作。一天他们发现院里的水井冻住了,卡尔的身材下不去,没办法,卡尔架着六个月身孕的刘芳送到井底,然后递下去一个小板凳。刘芳拿着热风机对着水管吹了几个小时,手都冻僵了也没有吹开,最后没办法只好另接了一条临时水管。
  在经过了整整七个月辛勤劳动之后,两人搬进了小院,刘芳很快又把自己的爷爷奶奶从山东接来一起生活。
  鲜酿啤酒太受欢迎,不得不开家啤酒吧
  终于又开始酿造啤酒了。第一桶啤酒酿好后,卡尔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请他过来品尝。朋友问可不可以带两个人,卡尔回答没问题,“我们有一大桶呢。”没想到晚上的时候朋友带来了60多人,都是外国人,挤了满满一院子。原来他邀请朋友的邮件被大家一再转发,大家都很兴奋北京终于也有了自酿啤酒,也都好奇地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个时候我们酿的啤酒还有许多瑕疵,但大家都很包容,我们得到的都是夸奖和鼓励。”刘芳说。
  品尝过后,大家纷纷愉快地付钱,这也是让刘芳没有想到的。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天的客人中有一位是北京一份英文杂志的实习生,他问刘芳和卡尔,杂志有一个栏目是介绍北京的夜生活,编辑一定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采访。
  第二天编辑来到了小院,聆听了他们的故事之后,编辑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这篇文章刊登了,就会有读者找到这里来喝啤酒,那么他们一定要有固定的营业时间,编辑问他们是否想好了要做这件事。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每周四、五、六营业。北京有了自酿啤酒的消息迅速在外国人的圈子里传开,大家都乐于带自己的朋友来尝尝。而那个时候刘芳最主要的工作是接电话给客人指路,因为太不好找了,有时还得跑出去把客人带进来。不过地点的偏僻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意,从开始营业的第一天起,从来没有出现过没有客人的时候,尤其是夏天的夜晚,小院里常常挤得满满的,还有人在院外等候。人手不够大家就自己端酒,客人们觉得小院虽然破旧,但很有老北京的感觉,在这样的小院喝着熟悉的鲜酿啤酒,是生活在北京的又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
  有性格的啤酒师
  大跃啤酒现在已经有了50多个品种,固定的品种有十几种,其他品种随着季节的不同而交替出现。研发新品种的过程充满了乐趣,也收获了满满的成就感。刘芳说,店里最受欢迎的一款啤酒是“甫子”,这个名字还是卡尔取的,因为原料中有来自山东的蜂蜜和来自四川的花椒,这两个地方分别是孔子和杜甫的老家,所以各取一字来命名这款啤酒。此外还有南瓜、肉桂、乌龙茶口味……有的啤酒在存放一年之后口感最好,比如一款比利时啤酒。当然也有研发失败的时候,有一次他们打算做八角口味,结果令人难以忍受,全部倒掉了。
  在新品种的命名上,更多的是来自刘芳的创意。一款口感傲慢、喝时没有什么感觉,但后劲十足的啤酒,刘芳为它取名“孟德”,暗含“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一款“扫墓人”是为清明节专门设计的,口感淳厚干净,回味悠长,表达了对逝者的思念和尊敬。
  去年,他们又在工体北门附近开了一家占地近500平方米的啤酒吧。在刘芳和卡尔的员工们看来,他们两人都是有“酒脾气”的人,对待啤酒的态度认真而执着。如果店里有人带了外面买的瓶装啤酒要和这里的啤酒掺起来喝,或是要求在啤酒里加冰,都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因为这会破坏鲜酿啤酒的口感,因为每一杯啤酒的出品都是严格控制了温度的。而卡尔还是喜欢在凌晨三点的时候起床酿酒,因为这个时候安静,他可以专心工作。
  (编辑·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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