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两弹”试爆影像是如何拍摄下来的

来源 :人民文摘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iamup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原子弹与氢弹研制成功对新中国意义重大,老一辈电影工作者克服重重困难,才留下了这些弥足珍贵的影像。
  旧机器中找到一台高速摄影机
  “两弹”试爆的拍摄虽已事隔四十余年,但往事依然历历在目。当初接受任务时,非常神秘,去什么地方,拍什么东西,都一概不知。领导只强调,尽快做好各项准备,随时待命。作为军人,我们习惯了这种受命的方式,把它看得很平淡。随着时间的推移,领导终于透露了一星半点,说是拍大爆炸,只能在远处拍,要多带几个长焦镜头,机器也要多准备几台。带队的领导是摄影行家,他知道拍核爆炸会碰到很多难题,所以才向我们交了底。得知这个消息,我们特别高兴,自豪之情难以言表。立下军令状后,大家满怀激情地投入到拍摄的准备工作中。身为八一厂的拍摄人员,部队所有的新武器、新装备都见过、拍过,而原子弹爆炸的拍摄对我们来说着实还是盲区。
  据专家说,原子弹爆炸瞬间的闪光,能顶上千个太阳的亮度。为控制曝光问题,我们自制了一套深浅不同的阻光镜,并作了一系列试验,克服了胶片曝光的难题。据传,美国拍第一次核试验,动用了上百台机器。我们家底薄,但薄有薄的办法。我们从已退役的陈旧机器中挑选了数台,最令人兴奋的是,找到了一台高速摄影机。经过改装、整修,并反复试验,高速摄影机的频率达到了每秒200格左右,总算符合了要求。经过拼凑,最后投入这次拍摄的机器有十多台。
  器材胶片等被装上军用专列,大家踏上了征途。
  进入核试验场,我们被安排在核试验指挥机关的驻地720兵站。作为这次核试验的总指挥,总参副总参谋长张爱萍专门来我们帐篷嘘寒问暖,并对拍摄相关事宜做了安排和部署。
  用遥控方式拍爆炸
  拍爆炸不能靠近,只能用遥控方式,我们事先将摄影机安装在选定的位置上,拍摄指令则由主控站统一下达。
  在爆心附近的两个工号里,我们共安装了四台机器,高速摄影机也在其中。根据导演的要求,将四台机器作了分工,镜头焦距、光圈、频率作了统一的调整。每台频率都有提高,其中,高速摄影机的频率更是被提高到每秒200格左右,当然,这是有风险的。胶片的感光度、镜头用的阻光镜和频率都是互相影响和制约的,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临近试验时间,全军各科研单位在场区设置了各自的项目,其中有飞机、大炮、舰艇、坦克、车辆等,场面壮观,临战气氛浓厚。这个“露天展览会”是落实周总理“一次试验,全面收获”的指示而安排的。
  清场的最后时刻,我们跟随基地司令员张蕴钰等来到铁塔下的控制室做最后的检查,室内不准外人进去。当首长从室内出来后,一扇厚实的大门徐徐关上,红底黄字的“响”字标语覆盖了整个门脸,极为醒目。事后得知,这是毛主席在一份请示报告中的批语,“原子弹是吓人的,不一定用。既然是吓人的,就早响。”
  爆炸当天,对摄影人员的位置、任务作了分工,我的位置在720主控站外,距爆心7.2公里,主要负责拍蘑菇烟云;柴森、郑治国的位置更靠前些,他们分别拍摄炮弹取样和坦克、步兵小分队穿越爆心等活动,这三处是经过多次申请才获准的。
  耳朵里传来了“5——4——3——2——1——启爆”,我提前两秒打开机器,白光过后,露在外面的皮肤有很强的灼热感,几秒钟后,听到惊雷般的巨响。取景框中的火球不断变幻,翻滚升腾,逐渐形成了蘑菇烟云,景象蔚为壮观。随着图像的变化,我用变焦镜头不断切换景别。当烟云升到一定高度,我机器中的胶片也拍完了。
  最快速度将胶片带回北京
  拍完爆炸后,一是要在第一时间进入沾染区,抢拍破坏的现场景象,如燃烧的帐篷房屋,掀翻的飞机、大炮、火车头等,如果回收前不拍,事后无法补救;二是要以最短时间、最快速度将安装在机器里的胶片转移到安全区。这些工作事先都有预案,每个人任务明确,结果均圆满完成。
  在数十公里外的白云岗观察站站满了专家和首长。张爱萍总指挥用专线电话向周总理报告,总理反复询问是不是核裂变爆炸的响声,张总指挥作了肯定的回答,“是核裂变的响,我们看到了火球和蘑菇烟云。”现场检测数据也证实是核裂变的响。这一响牵动着上至总理下至亿万群众的心,他们都急切地想听到这报春的惊雷,这催人奋进的号角。
  我带着胶片,搭乘张爱萍总指挥回京汇报的专机直飞北京。八一厂政委张景华亲自接机,将胶片火速运往早已准备就绪的洗印车间。在那里,张政委通宵坐镇现场。我紧盯着药槽中循环滚动的胶片,“啊!我看到成影的蘑菇烟云了!”大家都兴奋地围过来看。
  总理到八一厂看样片
  第一次核试验是在周总理的直接领导和指挥下进行的。周总理非常关心拍摄的影片,多次催着要看片子。
  1964年10月下旬的一天,周总理来到八一厂看样片。当他看到火球翻滚、蘑菇烟云升腾的镜头时,非常高兴,连声说“拍得好!拍得好!”并指示要很好地保管、使用这些资料,成立一个专门机构办这件事。
  1964年11月2日,在送审对外宣传照片时,周总理亲自选了4张核试验的照片,并批示:“底片交八一厂,各洗大、中、小相片三套准备发表。11月15日,核试验的电影也要搞出来。”初稿出来后,周总理派专家到八一厂对镜头画面逐一审核,解说词也是总理审定的。
  新闻片公映后,引起强烈反响。
  半年多后,又相继进行了飞机空投和火箭运载原子弹试验。这为我们增加了难度。在没有测量仪器的情况下,我们利用演练的机会,将靶标刻记在三脚架上,从而完成了拍摄任务。
  完成氢弹拍摄任务
  第一颗氢弹快响了。我们也在积极筹备着。对于拍摄核爆炸的宏观场面我们已有经验,但拍摄反映核武器杀伤威力的冲击波、光辐射等微观镜头,还有待突破。为防止摄影胶片被射线照射,我们用小块铅砖,垒在机器周围,特别是靠爆心的一面,还在镜头前加了铅玻璃,并将外层垒上厚厚的沙袋,就像地堡。
  小型摄影机是丁翰通和唐泽民从废旧退役的大堆机器中挑出来的,这都是战争年代缴获的战利品,经过精心整修,都派上了用场。
  拍氢弹仍以安装在工号中的机器为主,数量有所增加。根据以往的经验,以分段、接力的拍法,明确了每台机器的任务。拍火球仍然依靠高速摄影机,因为只有它才能满足视觉要求。
  1967年6月17日,我国第一颗氢弹试爆成功。这次拍摄收获颇丰,不同摄像机拍到了各具特色的画面,特别是高速机所拍镜头,那是肉眼看不到的。火球、蘑菇烟云受到好评。地堡里的机器所拍镜头更受欢迎,让我们真实地看到冲击波摧毁飞机、舰船、大炮、坦克的过程,看到了光辐射过后帐篷燃烧、房屋夷为平地的实况。还有一组画面证明地形、地物有一定的防护作用。如土坎上下、涵洞里外动物的对比图显示,暴露在外的受到严重伤害,而土坎下、涵洞里的动物都安然无恙。另外,光辐射对物体颜色的效应对比,也说明深浅程度不同,受到的破坏也大不相同,特别是白色有明显的防护作用。
其他文献
这几年,一大波网络流行语多次来袭:十八大后“舌尖上的浪费”逐渐减少;“光盘行动”带来了一股节俭风。近一年,有人“喜大普奔”,有人“累觉不爱”……我们的纠结和焦虑在词语中得到“舒慰”,新的希望在温故中重新燃起。如美国文化学者尼尔·波兹曼所说,“媒介就是隐喻”,网络热词像是一面镜子,折射出时代的风尚和棱角、社会的世相和百态、民众的情绪和智慧、国家的形象和地位。  旧词新用更显“国际范儿”  这些网络热
“前几年,在新疆卡拉麦里山有蹄类自然保护区一次就能观测到好几百头蒙古野驴。可这两年,在保护区转几天也难见到一群蒙古野驴!”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研究员杨维康的话里多了些焦虑。  研究人员告诉记者,蒙古野驴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属世界濒危动物。如果卡拉麦里山有蹄类自然保护区的蒙古野驴得不到生存保障,中国最大的蒙古野驴种群将会消失,这意味着中国的蒙古野驴将面临彻底消失的危险。  蒙古野驴面临消失
李东东,全国政协委员,新闻出版总署原副署长,中国新闻文化促进会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热爱文学创作。十年新闻写作之后,撰写散文和辞赋,其主要辞赋《宁夏赋》《中共中央党校小赋》《北戴河赋》《八一赋》《清华赋》《协和赋》等,在社会上广为传诵。  北地会雄豪,阔论高谈,纵横捭阖,不尽五洲宏图;南海兴波涛,风起云涌,日升月恒,无非九州方圆。江山一统,宁不负国;金瓯无缺,定不负民。争锋
2013年12月13日,是南京大屠杀30万同胞遇难76周年纪念日。鲜为人知的是,二战时期日军在东南亚新加坡、菲律宾等地也犯下了大屠杀罪行。  在新加坡屠杀数万华侨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后,230万新加坡、马来亚华人全力支持祖国抗战。1942年新加坡沦陷,日本第25军司令官山下奉文等人策划了针对新加坡华人的“肃清行动”。2月17日,山下奉文命令新加坡警备司令河村三郎:“将潜伏着的持敌对态度的华侨连根铲
陈逸飞 (1946~2005),著名油画家,文化实业家,导演。1965年进入上海画院油画雕塑创作室,曾任油画组负责人。1980年旅美后,专注于中国题材油画的研究与创作。以“大美术”的理念,在电影、服饰、环境设计等诸多方面都取得了创造性成就,成为文化名流,是闻名海内外的华人艺术家。  哥哥陈逸飞离世快七年了。这些年过去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依旧时常被我们提及。像所有爱戴他的人一样,我对好兄长也是倍加思念
2013年5月10日凌晨2点,在昏黄的灯光下,城管李明(化名)巡视着上海市主干道上来往的车辆,一些掉土严重的土渣车是严查对象。  这是一份苦差,更是一份容易被“妖魔化”的职业。2012年7月份,李明考入上海某区城管大队,拥有硕士学位的他和其他高学历新人一起,成为媒体焦点。  相似的一幕如今再次上演。2013年上海青浦区城管招人引来百名硕士报名,最终包括16名硕士在内的55人进入招录名单。  其实拥
用英语为路易·艾黎写了一份“保证书”    1967年,刘少奇、王光美夫妇被监禁后,他们的孩子千方百计地打听其父母的下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只得写信给宋庆龄,求助于“宋妈妈”。信中说,他们现在被迫搬家,天各一方,一点也不知道父母的情况,希望“宋妈妈”能帮助他们找到父母,并能让他们看一眼。  宋庆龄阅读此信后,心中百感交集,她不怕风险,立即将此信并附上自己的亲笔信,关照秘书张珏转呈毛泽东。  
在日前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深情回忆了自己的文艺生活,谈到了文艺对自身成长的影响。今年2月,他在接受采访时也谈到了对阅读的喜爱,“读书已成了我的一种生活方式”。读书,可以让人保持思想活力,让人得到智慧启发,让人滋养浩然之气。从健康角度来看,“近书者寿”,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很多时候,道理不是不懂,只是忙于现实的工作、应酬,沉湎俗世,本身则是对自己的放纵。有调查表明,近年来国人平均每
方书贤已在河南开封市某所中学待了22年,他的身边曾先后来过5个男教师,但几乎全走了。  男教师去哪了?方书贤自问自答:女教师看不上男教师,公务员嫌弃自己挣得少,和做生意的又谈不来。无奈之下,男教师都躲在角落里,和同事喝着闷酒。  不过,按照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中小学教师发展报告(2012)》(以下称报告)的数据统计,一个矛盾的现象出现了:一方面是近10年来中小学男教师所占比例愈来愈小;另一方面,教师
中国人正被“二代”这个词所带来的喧嚣与困扰前所未有地包围着。  当“富二代”的俱乐部和名包,“官二代”的豪车和老爸引起人们广泛讨论和关注的同时,“艺术家二代”的宝马和冲锋枪也以一种看似迫不及待的姿态出场。红歌艺术家李双江之子打人事件,再次引起公众关注。  当下社会,许多事件不可避免地沦为娱乐,但李双江之子打人事件却是逆向而行,“二代们”提醒人们自己存在的同时,也再次将他们德艺双馨、一世清明的爹妈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