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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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家马厩遇汗血马 隔着木栅栏,我们头抵着头 请把你脸颊的鞭痕印上我的额头 请把你菱形的泪,像子弹 埋进我和你一样粗暴的发辫 本该是我,替你顶着它们行走于世 你带着战马的光荣,去做草原上该做的事 是的,我们欠你一把萝卜一个草原 你眼底的星光不该只有镁光灯 请再次把缰绳与口罩用在我的身上 在落日的骨骸里,你的汗血和马蹄 是救赎的自由落体士大夫的江南 好山水终究是养人的,也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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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家马厩遇汗血马
隔着木栅栏,我们头抵着头
请把你脸颊的鞭痕印上我的额头
请把你菱形的泪,像子弹
埋进我和你一样粗暴的发辫
本该是我,替你顶着它们行走于世
你带着战马的光荣,去做草原上该做的事
是的,我们欠你一把萝卜一个草原
你眼底的星光不该只有镁光灯
请再次把缰绳与口罩用在我的身上
在落日的骨骸里,你的汗血和马蹄
是救赎的自由落体
士大夫的江南
好山水终究是养人的,也养诗人
我远离贺知章的山水已经很多年
看山依旧是山,江南不再是江南
风亭月榭,横塘曲岸,义桥娇小
我已然活得波光粼粼目中无人
只余中年的松烟,在诗中理直气壮
何处芳草鹦鹉洲—— 莺莺,小小
如是,香君,十娘,秋瑾,林昭……
发黄的书页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月亮的冷光灯,照出一层层深意
那上浮的,始终是女人的清醒
士大夫的江南,笨蛋的爱情
清明游园
荣国府里的海棠在笛音里开
也在琵琶曲中纷纷陨声声败
晴空下的诗人,花丛里小心穿行
不使体内的井水,漾出来
毕竟是良辰美景,奈何一重花
仍覆盖一重春寒。尚记得昨日残酒后
肌骨冰凉,我遗失一枚黝黑珍珠
抑或是它要寻找与更相配的灵魂
白粉相间的海棠终归少女
她隐在花瓣后的脸儿与红酥手
偷取我脖间的闪烁,那样子一定很美
一串碎金子的笑,竟分不清
哪个是屏幕里的黛玉、湘云、金钏儿
何处是手机版的苏幕遮与点降唇
毕竟是,四月天……
到底是,白茫茫……
(以上选自《中国作家》2020 年1 期)
亲爱的歌者
你用透明指尖搅动我,把自己化进去
让我一口一口饮—— 你的停顿和绕指柔
你风月的沙哑和暗夜无边
我的水塘已端不平稳
我的魚儿它吃不到根
一滴,又一滴,亲爱的歌者
睫毛的水草正在抖动
你让我的落下如此无助
是时候了,粉粉碎吧
我连呼吸都是多余
唯有泪水是真的,还有酥麻
春天,我记得你婴孩的模样
还是歌声,消弥啊,指针
在滚动的歌词里,我听到涛涛洪水
一声声叫着:回家吧
你用深渊—— 亲爱的歌者
将我摁错了合弦
再写柿子树
废墟上的柿子树
依旧把金黄的拳头高高举向蓝天
在那里,慈悲的风儿在吹送
照拂桃花岛上的好人
也照拂推土机上的人
照拂倒下的红豆杉、紫藤、三角梅
把根留住,不受伤害,再度把花
开在对的地方
“我们的柿子树,依然是大地的火焰”
你看这断翅天使,依旧在残苑上踱步
你看这鸟群的喧嚣,在人头顶盘旋
只是多了不满、不安
它们想用落羽,把普者黑的黑
一天天映白
(以上选自《北京文学》2020 年1 期)
其他文献
是谁在北风的路口 等着那个 远行的人? 是谁在腊梅的枝头 刻下了那段 含泪的春痕? 风雪中的人啊 你可得相信 不管寒冷怎样雕琢 苍天终不会辜负了 一颗柔软的心你 来 吧 知道你经常在雨中流连 因此我要化作一场细雨 守在你喜欢的溪边 你来吧,你来了 我为你抛洒雨帘 请你不要带伞 以免遮挡你美丽的容颜 你来吧 我在长亭身旁 为你弹奏《乡恋》 我还要升起淡淡的云
仰视。看那鸟窝,大大的,挤得树梢 越来越安全 因为多了支撑,挤压就有了形状 鸟窝之上 天空是对称的 天空不因鸟窝的挤压而 阻止我们在白墙黑瓦的地方 仰视。白墙黑瓦 被忽略 近前,一群群泥瓦匠,挤压着短工市场 一拨离开,又一拨离开 鸟窝相信积极的锻造术 云朵往东,日头偏西。泥与草的衔连 紧密保持着 两个身体的均衡。所以,挤压的痕迹有可能 不取决于挤压混沌之身 蓝雾树又
面对大海,我愿坦白地说出这一切 秋意加深的时候 我需剔除身体里多余的水分 时光易逝 用于悲伤太过奢侈 我对好友说,哄自己开心吧 写诗,或者恋爱 我在长江入海口处的岸边边走边看 在记事本上记录下一些 灵光乍现的语句 作为一个幽微的过客 我依旧梦想着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 此刻想象着的一场爱恋 正在这苦短的语句中若隐若现 如果不加掩饰 内心深处的那些秘密 将无意中被一只飞掠
低处的事物大多是交叉的,折叠的 让我心安 侧脸睡觉,翻身做梦 有纠缠之人拖着纠缠之物 让我恍惚 我将偏执与决绝,抬高一点 草木、天空、矮墙 以及清晨的幻象 都放下了身段。目之所及 低,或更低 萬物看似挪动,仅次于暗夜中的匍匐 (选自《都市》2020 年1 期)
擦净面具上的阳光和灰尘 我,安心睡下 在某個纯粹的山坳 放两间木屋 一溪荷舟 十万亩紫丁香 所有的树枝仰面朝天 等待月光的朗读 我会将一只黑蚂蚁放进沙地 也会小心掩盖所有裸露的草根 然后,把一身无尘的自己 流放到宁古塔 我的归途 没有指示标志 一些忽略不计的人和事 总会放下 只留下你,来淡薄天色 (选自《诗歌月刊》2020 年5 期)
低垂的柳枝总是对着湖面打量自己 照着照着,蛙鸣止了 照着照着,蝉声退了 照着照着,湖水黄了 照着照着,叶子也一片一片的漂向远方 蜻蜓点水的那一刻,弄花了妆容 只有旁邊的风见到了这一切 ( 选自《诗潮》2020 年3 期)
在梦里 一次又一次回到乡下的老宅 老马静静地在槽头吃草 鸡鸭安详地在院子里踱步 灶火映红母亲的皱纹 卷烟揪出父亲三两声咳嗽 门前的小路还是那么坑坑洼洼 我拿铁锹去铲 可总也铲不平 一着急,把梦铲没了 我躺在城市的上空 窗外满天星斗回村过年 我把车停在村口 一步一步往里走 像走回母亲的子宫 周围荡漾着暖暖的羊水 几条熟悉的老街 即使穿上水泥外套 也如軟软的脐带
月亮在今天,已经不需要命名,或说出 人间的记忆一再被風水改写 古老的建筑都消失了,房中 出现的人,家具和床,都记不住 明月可曾有过,雪一样的字迹 当我把父亲安置在林间,水畔 我更相信,月亮和人,有过轮回 人和草木都爱微霜 和月亮不同,我们无光,时隐时现 更需要父亲的命名 和记忆。他使用月亮传授的文字 他的时间不是向着天空移动,而是河流 那里有月亮越过的峡谷,瀑布倒悬 能够
一片叶子,从枝头 摇落,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人到中年,她越来越专注于孤独之美 不再需要被谁引领着穿过夜色中的玫瑰小径 也不再需要用浓茶赶走倦累的阴影 你对她说起外面的声色和繁华 她淡淡地说:无雨,也无风 但你可能不知道的是 当她这么说时,心口轻轻地疼了疼 她快速地侧过身去 装作无意地,揉了揉眼睛 (選自《2019 中国诗歌年选》)
昨日子藏进褶皱,藏进被灯光点亮的孤独 这时候,月光折射出前半生 那些绿色的鸟鸣、阳光,还有流水 炊烟一再升起 所有在枝头打坐的树叶,无法逃脱飘零 赶路的晚风,试图沿着叶脉行走 参透一场苦涩的修行 有人立在黃昏,眺望余生 疼痛总是重复延伸 血肉包裹住药片,并不能抵御枯萎 随波逐流,或者归于尘土 无非是换一种掩埋自己的方式 与自己的影子对视,努力保持微笑 听从木质的叹息穿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