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我负丹青

来源 :语文世界(教师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734289467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他不能造出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间天堂,却想用自己的笔造出一个虚幻的、视觉的、水中的、墨中的、色中的人间天堂。他是学贯中西的艺术大师,他也曾是中国画家中画价最高纪录保持者;他是生前捐赠作品最多的国宝级画家,几乎包括了他各个时期的精品力作;他也是甘愿触犯权威,大胆抨击画坛弊制的勇者,他的精神朴实高尚,是我们崇敬的一代师者……6月25日晚23时57分,吴冠中先生因呼吸衰竭平静地走了,在北京医院的病床上,他让儿子吴可雨转告那些他来不及说再见的朋友和读者:“你们要看我就到我的作品里找我,我就活在我的作品里。”
  (编者)
  
  作家档案
  
  吴冠中,笔名“荼”,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散文家。1919年出生于江苏省宜兴县。1946年考取公费留学,次年赴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深造。1950年秋回国,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北京艺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数十年来历经坎坷,苦恋家园,在致力干油画民族化与国画现代化的不断探索、创新中,创作了大量的绘画艺术作品。其绘画成就为国内外所瞩目,享有很高声誉。已出版个人画集50余种,个人文集有《吴冠中谈艺集》《吴冠中散文选》《美丑缘》《生命的风景》《吴冠中文集》等十余种。
  吴冠中自幼喜爱文学,挥毫作画之余,又常提笔为文,以散文来抒写画笔难抒之情思。吴冠中为文不刻意造作,洗练而又饱蕴深情。其文字质朴清新,所用语言皆自然率真,不应时俯仰、随人长短,皆为自己之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感觉敏锐,色彩鲜明,卓然自成一家。近年来在文学界得到高度赞誉并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英国文学评论家迈克-苏立文教授曾说:“单凭发表的文字就足以让他在艺坛上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他那样强烈、简练与坦诚的表达方式,可与他所崇拜的梵高媲美。”
  他和她
  吴冠中
  
  她成了婴儿。
  病作弄她,她忘记了有几个儿子,但能说出三个儿子的名氏。早上他守着她吃了药,说好中午、晚上再吃,转身,她将一天的药都吃了。于是他只能按次发药给她吃,平时将药藏起来。
  她自己知道糊涂了,很悲观,连开放水管与关闭电视也弄不清。家里不让她接触火、天然气,但她习惯每晚要到厨房检查一遍,检查煤球、煤饼炉有没有封好火,封火,是她平生的要事。现在只需开关天然气及电门按钮,但她仍说是封火,每次试着开关多次,最后自己还是糊涂了,不知是开是关,于是夜里又起床到厨房再检查。家人只好将厨房上锁,她不乐意,到处找钥匙。无奈,他只好开了锁,跟她走进厨房巡视一遍。
  每晚,他们各吃一个酸奶,总是她从冰箱里取出酸奶,将吸管插入奶盒,然后分食。最近一次,刚好只剩一盒酸奶了,谁吃,互相推让。因吸管也没有了,她找来小匙,打开奶盒,用匙挖了奶递给他,像是喂孩子,是她没有忘记终身对他的伺候呢,还是她一时弄错了,该递给他盒奶而不是用小匙喂奶。夜,并坐沙发看电视,她不看,看他毛衣上许多散发,便一根一根捡,深色毛衣上的白发很好寻,她捡了许多,捏成一小团,问他丢何处,他给她一张白纸,她用白纸仔细包起来,包得很严实,像一个日本点心,交给他,看着他丢进纸篓,放心了。
  他的妹妹是医生,从湖北常来电话时刻关心她新近的病情,哭着说报不尽琴姐(嫂子,即她)的恩,因家穷,已往总穿琴姐的衣服。他同她回忆这些往事,她弄不清是说事还是说情,反问:是衣服太瘦?欣喜与哀愁一齐离她远了,她入了佛境。有一次,她随手抽出一张报刊画页看,看得很细致,她想说话,但说不出来,看来她在画页上没找见他的作品,有疑问,想提问。他见她语言又生了障碍,更心酸,拍着她的背说:不说了,不看了,早些睡觉吧,今天输液一天太累了。她很听话,让他牵着手走进卧房,他发现她忘了溺器,这本是她天天自己收捡,连阿姨也不让碰的工作。
  他两年前病倒,像地震后幸存的楼,仍直立,并自己行走,人家夸他身体好,不像86岁的老人。其实机体已残损,加之严重的失眠,他是悲观的,他完全不能适应不工作、无追求的生活,感到长寿只是延长徒刑。最近她的病情骤变,他必须伺候她。她终身照顾了他的生活,哺育了三个孩子,她永远付出,今日到他反哺她的时候了。他为她活着,她是圣母,他愿牺牲一切来卫护圣母。他伴着她,寸步不离,欲哭也,但感到回报的幸福。但他们只相依,却无法交谈了。她耳背,神志时时不清醒,刚说过的话立刻全部忘掉,脑子被洗成了白纸。他觉得自己脑子的底色却被涂成可怕的灰暗。
  医生诊断她是脑萎缩,并增添了糖尿病。因此每顿饭中他给她吃一颗降糖药。有一回儿子乙丁回来共餐,餐问乙丁发给她降糖药,她多要一颗,给他吃,她将药认作童年分配的糖果。
  春光明媚,阳光和煦,今天乙丁夫妇开车来接她和他及可雨去园林规光,主要想使她的思维活跃些。到她熟悉的中山公园,但无处停车,太多的车侵占了所有的街道和景点的前后门,他们只好到旧居什刹海,停车胡同中,步行教她看昔日的残_景和今天的新貌。老字号“烤肉季”新装修的餐厅里,一些洋人利用等待上菜的时刻,忙着在印有圆明园柱石的明信片上给友人写短信。她看看,并无反应。又指给她看自家旧居的大门,她说不进去了。她将当年催送煤球、煤饼,倒土、买菜、买糖的事一概抹尽,这住了20年的老窝似乎与她无关,或者从未相识。
  她和他在家总是两个人吃饭,吃饭时他正忙事时她便自已先吃了。有一回晚间他发烧,立即去医院,家里正晚餐时候,叫她先吃,她很快吃完,但吃完后一直坐在饭桌不走,等他回来吃饭。偶尔他因事晚回来,冬日下午五点钟,天已擦黑,他进门,厅里是黑的,餐厅是黑的。未开灯,不见她。卧室阳台的窗户上,伏着她的背影,她朝楼下马路看,看他的归来。
  一次,她自己在床上摆弄衣裤,他帮她,她不要,原来她尿湿了衣裤,又不愿别人协助。她洗澡,不得不让步让阿姨帮忙了。他洗澡都在夜间临睡前,她已睡下,听到他洗澡,她又起床到卫生间,想帮他擦背。年轻时代,谁也没帮谁擦,她只为三个孩子洗过澡,那时是用一个大木盆擦澡。面对孩子,她的人生充实而无愧。她仓天飘着白发,扶着手杖,走在公园里,不相识的孩子们都亲切地叫她奶奶,一声奶奶,呈现出一个灿烂人生。
  他有时作些小幅画或探索汉字造型的新样式,每有作品便拉她看,希望艺术的感染能拉回她些许情丝。她仍葆有一定的审美品位,识别作品的优劣,不过往往自相矛盾了。有时刚过一小时,再叫她重看,她问:什么时候画了这画,我从未见过。他不能再从她获得共鸣。没有了精神的交流,他和她仍是每天守护着的60年的伴侣。他写伴侣二字,突出了两个人,两个口,两道横卧的线,两个点,浓墨粗笔触间两个小小的点分外引人,这是窥视人生的眼,正逼视观众,直刺观众的心魄。
  1946年在南京,教育部公费留学发榜,她从重庆赶到南京结婚,“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他们享 受到了人生最辉煌的一刻,但她,虽也欣慰,并非狂喜。这个巨大的人生闪光点也很快消失在他们的生存命运中。最近,像出现了一座古墓,他无比激动要以“史记”为题记录他年轻时投入的一场战役。陈之佛先生作为教育部部聘的美术史评卷者,发现一份最佳答案,批了九十几分。发榜后他去拜访陈之佛,陈老师谈起这考卷事,才知正是他的,他泪湿。但谁也不会想到陈老师用毛笔抄录了那份1800字的史论卷,抄录时他也不知道谁是答卷者。60年来,陈老师家属完好地保存那份“状元”卷,那是历史的一个切片,从中可分析当年的水平,年轻人的观点。陈老师对中国美术发展的殷切期望,其学者品质和慈母心肠令人人敬仰。他家属近期从他有关文集中了解到他正是答卷人,并存有陈老师为他们证婚的像片及为他们画的茶花伴小鸟一双,也甚感欣慰。他同她谈这件新颖的往事,60年婚姻生活的冠上明珠,她淡然,此事似乎与她无关,她对人间哀乐太陌生了。他感到无穷的孤独,永远的孤独,两个面对面的情侣、白发老伴的孤独。孤独,如那弃婴,有人收养吗?
  因一时作不了大画,他和她离开了他的大工作室,住到方庄90年代初建的一幢楼房里,虽只有一百来平米,但方向、光线很好。前年孩子们又给装修一次,铺了地板,焕然一新。春节前后,客送的花铺成了半个花房。孩子们给父母不断买新装,都是鲜红色,现代型的。她穿着红毛衣、红袄,手持杖,笃!笃!笃!在花丛中徘徊,也不知是福是禄。
  但老年的病痛并不予他安享晚年。他不如她单纯,他不爱看红红绿绿的鲜艳人生,他将可有可无之物当垃圾处理掉,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空间,他的人生就是在空间中走尽,看来前程已短,或者还余下无穷的思考。思考是他唯一的人生目标了。他崇拜过大师、杰作,对艺术奉之以圣。40年代他在巴黎时去蒙马特高地参观了那举世闻名的售画广场,第一次看到画家伸手要法郎然后给画像,讨价还价出售巴黎的风光和色相。啊!乞丐之群啊,他也只属于这个群族,仿佛已是面临悬崖的小羊。从此,居巴黎期间他再也没去过这售画场,而看到学院内同学们背着画夹画箱,似乎觉得他们都是去赶高地售画广场的。今天住在姹紫嫣红丛中的白头人偏偏没有失去记忆,乞丐生涯是自己和同行们的本色。在生命过程中发挥了自己的全部精力,对生生不绝的人类作出了新的贡献,躯体之衰败便无可悲哀。他和她的暮年住在温暖之窝,令人羡慕,但他觉得同老死于山洞内的虎豹们是一样的归宿。她不想,听凭什么时候死去,她不回忆,不憧憬。他偶尔拉她的手,似乎问她什么时候该结束我们病痛的残年,她缩回手,没有反应。年年的花,年年谢去,小孙子买来野鸟鸣叫的玩具,想让爷爷奶奶常听听四野的生命之音,但奶奶爷爷仍无兴趣,他们只愿孙辈们自己快活,看到他们自己种植的果木。
  2006年3月5日
  
  记吴冠中先生
  陈丹青
  
  上世纪赴欧学艺的著名官费生,先有20年代的徐悲鸿与林风眠,继之有30年代的吴作人与吕斯百,到了40年代,赵无极、熊秉明、吴冠中三位先生,成为二战之后到1949年之前,民国政府派赴欧洲的最后几位艺术官费生。
  2000年我初到清华美院,被领去拜访吴先生,问及此事。他说,抗战期间他考取杭州艺专,一路流亡,途中苦学法语,预备将来去巴黎。胜利后,国民政府迅即恢复各学科专业官派留学,全国42个名额,其中绘画一名,雕刻一名,他与熊秉明考取了,1946年动身。赵无极哪年去的,怎样去的,吴先生也说及,我此刻不记得了,好像也是官费吧。1949年末,他们三位为了回不回祖国而在巴黎彻夜长谈,早已是著名的故事:赵熊二位留下,吴先生回来了。
  90年代末,熊先生去世了,赵先生至今仍在巴黎。他与吴先生均享高寿,不知哪位年龄更大。今晨得到吴先生辞世的消息,算起来,他是民国时期赴法画家而留在大陆的最后一位老人了。
  我没有受教于吴先生的荣幸,仅得一次拜访,此外是在三四次众人的场合望望他。“文革”前,吴先生初露锋芒,我小时候在美术杂志看见他去西藏的风景写生,但不太听人说起他,更不知他的留法的资历:60年代情势,一切文艺讲革命,他的画风不被宣传的。“文革”后吴先生声名大噪,因为人人期待新权威,美术界忽然发现我们还有一位正当盛年的留法画家,而他有见解,敢说话,“文革”甫歇,美术评论尚在口齿不清批教条,他就一反唯物论者“内容决定形式”的官式教条,坚称“形式决定内容”,影响至今。其时吴先生五十多岁,如许多靠边复出的老画家一样,到处请去给宾馆画大画。有一天晚上中央美院请他来给师生作讲演,那时没话筒,他几乎句句叫喊,苏南口音,词语简洁,高声历数十大美学问题,此刻我只记得一条:“美”不是“漂亮”。“漂亮”不是“美”!此前“文革”,哪有人这样子说话呢,我当即神旺,心想,这么明白的真理我怎么不知道啊!底下掌声雷动。讲完后,吴先生目光炯炯扣紧自己的左右手,向前平伸——不是武林打手的那种抱拳——对全场每一角落频频致意,好像预备捉牢台下所有人的臂膀,颤动着,摇撼着;我又看得神往,心想,留法前辈到底不同,我怎么不知道这等漂亮激昂的手势呢!
  及后渐渐看到过去的资料和影像。才知道吴先生上台全是民国左翼青年的讲演遗风,慷慨激昂,不容分说,仿佛正在民族危亡抗战动员之际。新世纪初那次访他,他已八十出头,家居清谈,仍然神色刚正,用词肯定,确信自己的每一句话,几近论辩的模样。他的面相本来清癯而决然,说到快意处,总有斩钉截铁之势,像是生了气似的。
  所以圈子里传他语惊四座的段子,我猜都是真的。譬如90年代为纪念中国美术馆成立多少周年,老少贤集,轮番捧场,待吴先生上去,却说:我们这样的大国,这样的美术馆,我感到可悲!——这“可悲”一词,必要以他的宜兴口音说,音同“苦拜”,且要狠狠的口齿,断然念出来——又譬如新世纪初全国美协主席职位出空,他是无可置疑的前辈,候选大佬之一,结果又说煞风景的话,弄得四座哑然。他说:我要是出任主席,头一件事,美协解散!这“解散”一词的宜兴腔,音同“加塞”,倘若狠狠地念,便十足吴冠中风神了。
  我当场听他一回说话,隔着桌子,绝对真实的。还是初到清华美院那年,张仃先生、吴冠中先生、袁运甫先生,还有我,算是开始招收博士生。待吴先生由人扶进来,请他给墙上十几位考生作业评几句,他颤巍巍巡看一过,毅然说道:我一个都不招!“那么,吴先生您看是不是给打个分呀?”他应声叫道:“最高60分!”
  现在美术界这样子说话的老人,大概不会有了。我曾有幸见识过几位吴先生的同代人,杭州艺专,北平艺专,多有类似的耿介而强硬,可见民国出道的艺术家大致性情毕露,不看人脸色的,即便后来给整得不像人样子,熬过浩劫,一朝出头,脾性还是在,只是如吴先生这般不改其初,到老一贯,委实少见的。如今吴先生一去,言动周正的角色们总算松口气:这样地不留情面,给入难堪,实在是时代面前太不识相了; 譬如中国的美术还不如非洲,譬如画院应该统统关闭,譬如一百个齐白石不抵一个鲁迅……每出一说,总有若干评家长篇大论结结巴巴反驳他,但他的资格摆在那里,芸芸众家究竟拿他没办法。现在好,诸位可以耳根清净了。
  但别的热闹也就跟上来,因吴先生毕竟是可资对外吹嘘的大门面,前些年与他“商榷”的论家们或许笔锋一转,又来称颂他老人家。
  终其一生,吴先生是个文艺青年,学不会老成与世故,而他这一辈的文艺青年大抵热烈而刻苦的。老同学孙景波70年代随吴先生在云南写生,说他画完收工回住地,天天亲手洗画笔。洗笔多烦啊,他却喜滋滋。袁运生先生与吴先生相熟,说“文革”后去他家看画,每一幅竟用报纸小心包好了,藏在柜子里,一幅幅取出,拆开,看过了,又仔细包拢放回去。这样地小心翼翼而善自珍重,也是一种过时的美德吧,此外的代价,是吴先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大约是70年代末的某次夜谈吧,老人对运生几位说了些归来之后的大不平,翌日清早,竟来敲运生老师的门,神色俨然,再四叮嘱,大意是:昨夜谈话没有录音吧?千万不可外传啊!
  那代老人的长期恐惧和抑郁,当令年轻艺术家不能想象,也不必亲历了。今时我们但知吴先生的胆气和敢言,不知他还有许多不能说出的话,现在想来,即便“外传”,谁又会当真。我从未见吴先生笑过,仅一次,是1981年在北海画舫斋的什么会议上,散场时我走去对他说,他的文章很痛快。他只一声“哦?”脚步停了停,但在很长很宽的人中一带,略微见笑意,随即十二分严肃起来,询问是哪一篇,又问我同意不同意,意态极是恳切,其时他并不认识我。很多年后,袁运甫先生邀我去美院,曾问及张仃先生与吴先生的意见,据说他也首肯的。
  2004年春,美院照例请来医生给全院老师做例行年度体检,吴先生刚抽完血,右手摁着左臂的肘弯,腰板笔挺,神色凛然。那是我末一次见到吴先生,看他排在长长的教师队列中安静等候着,我有点吃惊,忽然明白他是这单位几十年的老职工。我又无端想象他1949年怎样在巴黎咖啡馆与两位同学争论到底回来不回来——当初赵熊二位毅然留下,其实很对,吴先生毅然回来,我以为也很对。那次家访我对吴先生说了这意思,他一愣,沉吟半晌,人中很长,但我忘了他是怎样回应的——原中央工艺美院,今清华美术学院,张仃先生,吴冠中先生,是最可骄傲的两位老前辈,一位来自延安,一位去过巴黎,今年一年,他们先后停笔休息了。
  以上是我对吴先生的零碎的感念。他的晚生与研究者很多很多,想来会有珍贵的纪念和评说吧。
  
  2010年6月27日写在纽约
其他文献
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转型已是新型城镇化与“中国制造2025”都亟待解决的难题。本文基于多学科的方法,通过对新生代农民工的问卷调查,构建了供给侧改革视闽中新生代农民工的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