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多年沉船苏醒:“哥德堡号”重访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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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8日,似乎是穿越了时空,一艘18世纪古老模样的商船出现在广州,它那18世纪的造型让国人竞相观瞻,它那富有传奇色彩的神秘故事在广州彻底苏醒过来。
  260多年前,一艘大型商船从瑞典的哥德堡港出发,扬帆破浪,不远万里来到广州,装满了瓷器、茶叶、丝绸、香料,又踏上了返程。经过8个月的航行,1744年的冬天,眼看商船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就在这时,商船触礁了,带着满船的中国财富沉入了漆黑的海底……历史走到1986年,人们在一次潜水考古活动中,惊喜地发现了这条年代久远的沉船——“哥德堡号”。
  沉船的发现激起了人们探求它的神秘历史的热情。于是,瑞典人奔走谋划,多方筹资,从1995年开始,历经10年,终于按照“哥德堡号”的原样精心复制建造了新的“哥德堡号”,并于去年10月从瑞典的哥德堡港启航,追寻往昔的足迹,重拾它奔走他乡的故事。
  路途遥远,9个多月的海路。7月18日,它终于来到了第二故乡——广州,再现了260多年前它三次往返广州的传奇经历,并将在广州停留至8月19日。我们能说它仅仅是当年那艘商船的复制品吗?不,它必将成为和平与交流的象征,备受推崇。
  
  打捞:满船尽是中国瓷器和茶叶
  
  瑞典人几乎从未放弃过对沉没的“哥德堡号”的打捞。
  1744年,“哥德堡号”沉没后,瑞典东亚贸易公司立即抢救和打捞了船上的货物。那些打捞上来的丝绸、茶叶等被晾干处理之后马上拍卖售出。“哥德堡号”的货物中,虽然只有1/4被抢救了出来,但所卖得的价钱,已经使瑞典东亚贸易公司的股东们赚到了利润,连船的本钱也捞了回来。1906年至1907年,两位海洋探险家杰姆士·凯勒和卡尔·里昂,再次对“哥德堡号”进行了打捞,共有3000只完整无损的中国瓷器重见天日;1984年,一次民间考古活动终于发现了沉睡海底两个半世纪的“哥德堡号”残骸。
  1986年开始,“哥德堡号”的考古发掘工作全面展开。发掘工作持续了近10年,打捞上来400多件完整的瓷器和9吨重的瓷器碎片,这些瓷器大部分具有中国传统的图案花纹,有少量绘着欧洲特色图案,显然是当年“哥德堡号”为特定客户专门订购的“订烧瓷”。
  更加让人们吃惊的是,打捞上来的部分茶叶色味尚存,至今仍可放心饮用。哥德堡人将一小包茶叶送回了它的故乡——广州,供广州博物馆展出。
  “哥德堡号”的考古发掘直接导致了它的东家——瑞典东亚贸易公司——的新生。“哥德堡号”基金会和新动印度公司相继成立之后,一个大胆的设想开始在一群热心人士的讨论中酝酿成形,那就是重建“哥德堡号”,并且沿着先人的航线,重新访问中国广州。随着打捞出来的中国瓷器和文物越来越多,复制古船的想法获得了空前的认同。
  
  重建:10年复原形
  
  据最初的粗略估算,重建“哥德堡号”要花费约3亿瑞典克郎(币值与人民币差不多),完成整个航行还要再投入2亿瑞典克郎,但是瑞典人并没有退缩。1995年,“哥德堡号”的重建工作终于开始了。
  这年的6月11日,“哥德堡号”安放龙骨开工建造,并举行了传统风格的盛大典礼,瑞典国王卡尔16世成为这项工程的监护人。随后,大约有100~150名工匠投入到重建中来,使用260多年前的传统工艺、花了10年时间来重建“哥德堡号”。他们中间有些人放下了正常工作,更有80名不领取任何报酬的志愿者,这群人在当时被称为“疯子”。
  怀着对复原古船的狂热梦想和对航海事业的虔诚,10年间几度停工复工,这100多名工匠终于完成了世人眼中“几乎不可能”的复原版“哥德堡号”。暂且不说时间之长,其工序之复杂简直让人瞠目:由于原始的设计图已经不复存在,重建只能凭借古沉船的残骸和部分文字记载,瑞典造船、航海历史的研究成果以及其他相似的古帆船资料而设计。
  “哥德堡号”船上的1000多个滑轮全是由一个工匠手工制成,造一个滑轮就需要45个小时,而且船上5.5万颗铁钉,是一位将近60岁的老工匠一锤一锤、一颗钉一颗钉地敲打出来的。?重建的“哥德堡号”总长58.5米,宽10.64米,船舷高10米,炮甲板以下船深6.75米,满载排水量1250吨,
  
  航行:中国记者体验海上丝路艰辛
  
  2005年10月2日,经过长达11年的准备后,“哥德堡号”重访广州的航程正式启动了。这是一次跨越四大洲、三大洋的航行,它途经西班牙、巴西、南非、澳大利亚、印度尼西亚等地,最后到达广州。
  在“哥德堡号”上,从船长到水手长这些高级船员是瑞典东亚贸易公司正式雇用的,他们约有30人;另有定额为50名左右的见习船员主要是从瑞典全社会征召的志愿者,每段航程一换;见习船员中还有3~4名普通船员是即将到达国家的志愿者,比如说,在第一段航程中,有4名西班牙船员,而在第二段航程中,有3名巴西船员。
  广州日报报业集团的记者王月华、周涛有幸在“哥德堡号”充当了一回水手,并发回了精彩报道:
  今天的“哥德堡号”虽然外表和当年几乎如出一辙,但内部构造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最底层的储藏室里存放着大量的饮料和日用品;洗衣房里最现代化的设备则提供了从洗衣到烘干的一条龙服务;再往上就是非常现代化的厨房,我们的大厨每天都在这里烹调各种营养丰富的食物。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不管是我们,还是来自瑞典的船员,有时候还是会觉得80多名船员安身于三个小小的宿舍舱,空间过于拥挤,船舱过于闷热,生活过于艰苦。
  作为拥有船员身份的记者,我们每天都与瑞典船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哥德堡号”上的工作确实非常辛苦。以我们小组为例,每天必须凌晨0时工作到凌晨4时,再从中午12时工作到下午4时,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一刻都不能停;拉绳子拉到手上磨出水泡;在厨房帮工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深夜的爬杆练习更是既考验体力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不过,当我们把目光从日常的劳作中抽离出来,追溯到260多年前的“哥德堡号”,不难得出一个结论:今天我们所有的辛苦,在当年的水手看来,几乎是微不足道的。
  今天,我们只需要付出体力上的艰辛,但绝无生命的危险,因为我们有导航雷达、海视卫星以及其他各种先进设备的保护,而在当年,引领他们航程的只有头顶的星辰和原始的罗盘,风暴、传染病、营养不良、淡水缺乏,随时都可以夺走他们的生命。
  据资料记载,在“哥德堡号”上工作的水手有140名之多,比现在多出近一倍,但有接近1/3的船员会在漫长的航程中失去生命。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海上丝绸之路,绝非坦途,而是充满了凶险。但他们乐此不疲,原因在哪里?
  在“哥德堡号”上,同样有深谙中瑞贸易历史的饱学之士,他们告诉我们,260多年前,中国货风行整个欧洲,丝绸、茶叶、瓷器都是上流社会的最爱。当年,“哥德堡号”从中国运回的一船货物,其价值几乎相当于瑞士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船东从中获得的利润之丰厚可以想象。而广州,作为中国当时唯一许可与外国进行通商的口岸,其在瑞典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重,也可想而知。
  
  意义:中瑞经贸的公关使者
  
  借着瑞典人的狂热,我们再次重温了自己的祖先当年昌明鼎盛的历史,心中不免泛起了温情和自豪。然而,时隔两个多世纪,“哥德堡号”再次造访广州,难道只是一次简单的历史再现吗?或者只是一场航行结束之后就完事的娱乐仪式?
  瑞典人的眼光远远没有这么短浅。在瑞典东亚贸易公司博物馆里,陈列着青花和绘有广彩的瓷器、刺绣展品;出现了广州十三行、琶洲塔,甚至“文德行”的油画和字样。与其他很多欧洲国家不同,历史上中国和瑞典之间的贸易往来一直是友好的。随着“哥德堡号”在瑞典国内掀起的那股“中国热”,“哥德堡号”身上的和平贸易意义再次凸显出来。
  去年12月,哥德堡港与广州港结成了姐妹港,日前双方正在就开辟两港之间的货物直航进行磋商。哥德堡港是北欧唯一的远洋直航港口,也是北欧最大的物流中心,广州也是中国非常重要的港口,航线的开辟对于双方来说都会是一个非常大的促进。
  “哥德堡号”的主要赞助商哥德堡港务局、沃尔沃公司、SKF、瑞典银行以及以生产工矿设备闻名的Atlas Copco的负责人都在兴奋地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中国和瑞典之间的经贸关系非常重要,而且潜力巨大。现在Atlas Copco每年的600亿瑞典克郎的营业额中,大约5%(约30亿克郎)来自中国,并在以每年25%~30%的速度增长。在这样的前提下,“‘哥德堡号’此次航行堪称瑞典的一次大型经贸公关。”兼任“哥德堡号”复建和航行的瑞典东亚贸易公司董事长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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