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文化语境中的文学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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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瓣读书上,曾有网友分列了国外(欧美及亚非拉地区)较为知名的文学奖项,总数有接近70种之多。这些奖项中有些涉及综合门类,如普利策奖,其知名度主要凸显于摄影、新闻、纪实等作品之中;有些则具备某种单向性,如指向科幻题材作品的雨果奖等。综合这些文学奖项的基本信息后,我们可知,首先,与小说奖有关的文学奖项似乎一枝独秀,其风头和影响力拥有了某种支配性地位:诺贝尔奖(小说获奖数量远超其他文体)自不待言,紧跟其后的英国布克奖、法国龚古尔奖、捷克的卡夫卡奖,这三大文学奖项皆是专门的小说奖项。由此可见,近世以来,小说作为主要文体在世界范围内的普适性,早在一百年前,匈牙利著名的哲学家和文学批评家格奥尔格·卢卡奇,就把小说看作近代资本主义的产物,是“我们时代的具有代表性的艺术形式”。而米蘭·昆德拉则直接宣称欧洲是“小说的社会”,欧洲人是“小说的儿子”。其次,影响最大的文学奖项主要分布在欧洲,甚至可以直接说分布在西欧地区,由此可见人类历史进入现代以来文学、文化中心的位移,殖民帝国的历史虽然已成被扫掉的落叶,但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德语的强势地位在文学领域依然显现。最后,西方重要文学奖项的组织单位多为基金会、专门协会、出版社等社会团体,相对而言,独立于行政力量之外。
  以上皆为笔者对世界文学奖项的大致描述,因为缺乏在国外定居或者访学的经历,对于具体国家文学奖项的梯级分配,对于民众或者专业作者对待文学奖项的态度,对于文学奖项具体的社会影响力及如何构成一个社会事件,基本上处于置若罔闻的状态,更谈不上知根知底了。好在,笔者在国内从业多年,于国内的文学奖项情况有所耳闻,在此可以聒噪一番。
  尽管中国作协曾转发过中央文件,要求各级作家协会及刊物严控文学奖项的数量和规模,但就目前来看,效果并不显著。地方政府、文学刊物、文化单位,甚至一些旅游景区等等,皆加入到分吃蛋糕的行列中来,使得文学奖项愈发五花八门起来,以至于“乱花渐欲迷人眼”!许多部门和社会力量一窝蜂式地制作文学奖大餐,并没有改变当代中国文学贫弱的现实。如果说,随着大众文化近二十年的兴起,文学在社会语境中愈发边缘化的话,那么文学奖项的情况如何呢?现实情况触目惊心:文学是边缘体,文学奖项则是绝缘体。所谓绝缘体,指的是文学奖项的即时性与短期链接性,指的是文学奖项已不具备参与创建社会思想文化成果的能力。形成绝缘体的根本原因在于,文学奖项已经越来越沦为一场“表演秀”,已经被严重“活动化”了,背离了留下经典文本的初衷。“活动化”意味着时间因素的节点化,而非绵延化,即对于某一个奖项来说,只有在颁奖前后的一段时间内,它才成为奖项,过了这个时间节点,这个奖项就成了卡夫卡关于人生的一段比喻:它像一条秋天的道路,还未来得及扫干净,又为干枯的树叶所覆盖。包括在圈子里规格最高影响最大的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一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如果想掌握具体信息,也需要靠百度或者其他搜索引擎方可获取。
  另一方面,泛娱乐化的基本语境,也使得文学奖项很难进入社会的聚焦范围。人们会为一个当红明星的恋爱生活而陷入疯狂状态,使得微博一度瘫痪,也会为某部电影而在各个论坛上发帖,沸腾的热情可能引起网络论战。基于消费社会业已建立起来的逻辑,文学圈子以外的人们,即使在资讯上读到相关文学奖项的消息,他/她也会一掠而过,绝不会停留。对于文学圈子的内部人员来说,文体构成了藩篱,所处的层级也构成了藩篱,奖项的不同性质也构成了藩篱。众多的藩篱层叠于文学奖项的疆域之内,相互划分势力范围,每一盏灯火的周围,皆有不同的飞蛾赴之。
  当下各类文学奖项,简而化之的话,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梯次分明的文学奖项,从国字头到省字头再到地市级、县域级别。这一类文学奖项基本由行政力量所主导,文联、作协、重要刊物、出版社,则是主要执行者。获奖者除了获得一定数量的奖金之外,最重要的收获则是身份、地位的获取;一类则是商业运作下的文学奖项,准确而言,叫征文比赛。风景管理区和文化公司是其中积极的运作力量,获奖者的目标比较单一,那就是数量不等的奖金。这一类奖项催生了一批专靠写征文获利的写手群体,他们的组成非常复杂,里面混淆着各色人等;最后一类是各种野鸡奖,这一类奖项既不会给与获奖者身份、地位,也不会给与他们一定数量的奖金,恰恰相反,组织者以各种名目来巧取参与者口袋里的银子。虽然野鸡奖客观存在,但因为组织方与参与方的某种默契,不大容易大白于天下,但对文学生态有着较为深入了解的文学人士对此并不陌生。比如说,继孔子和平奖成了丑闻,妖气闪耀神州之后,最近,孔子文学奖也因妖邪之气而翻飞于微信朋友圈和各种微信群之中。有人为孔子这位至圣先师而抱屈,在我看来,只要个人利益至上的价值准则不变,只要我们的社会底线屡屡下探,这种拿死人、名人的头衔来满足私欲的活计就不会彻底根除。
  站在清醒的旁观者的立场,我们在愤慨、叹息之余,说一声“蠢货太多,骗子都不够用”,解气倒是解气,但未免失之于简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句也并非铁律,其中的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个体的心智成熟程度不一,差异性显著,对野鸡类奖项不一定能够免疫;第二,信息获取以及信息分析能力差别太大,中国的互联网用户、微信用户,皆未达上限,一些刚刚开始写作,急于得到承认的处于信息边缘地带的作者,在看到征文和得奖信息后很容易兴奋起来,并认真对待之。另有一些长期失意的中老年作者,也有可能笃信此事,当成宝贝而珍惜之。文学生态系统如同海洋系统一般,有极高和极低的分别。因此,对于野鸡类文学奖项,对于骗人钱财的培训、调研、采风等形式,政府部门必要的行政管制是一方面,个体的信息判断能力和心智成熟能力则是最后一道闸门,这道闸门守得住,无论多么艳丽绚烂的忽悠,皆可应对之。
  借助丑闻的发酵,媒体揪出如明杰大师(此次孔子文学奖的组织者和获益者)这样的骗子,声讨之,痛击之,也只能算是情绪的某种发泄。今天把明杰搞臭了,明天还有明海、明星等巨骗继续招摇。至于媒体将中国楹联协会、或者诗词协会等伪军组织曝光,也是无效的,因为民间协会组织的创建实在是太简单了,如同早年的中国牙防组一般,诸如中华伏羲研究会、中华散文诗歌总会等等组织,弄个大名号,刻个假章,在家里就可以成立并展开办公,这样的小动作令人防不胜防。对于文学作者而言,奖项必然是顶重要的,对于那些想爬高山的人们来说,尤其如此,因为,奖项的获取,与社会的承认、自我价值实现、地方政府补贴,甚至职称评定,皆存在着关联。要言之,对一个想在文学事业上有所建树的人来说,文学作品被刊发或转载与奖项的获取,乃成功天平上两个最重要的砝码,其分量远超图书。那些无限趋近山顶者,对奖项的渴望甚至到了昭然若揭的地步,人性使然,没有必要“和羞走,倚门回首”。有人曾笑言,诗人北岛之所以没有归国,不还是眼巴巴地朝着诺贝尔奖遥望么?!某些国内一线小说家,三两年就要出个长篇,费尽心机地谋取曝光率,不就是冲着茅盾文学奖去的么?!世事纷纭,文学江湖里哪有什么大隐可言。这些话也许失之于刻薄,但也接近某种真实。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一个文学作者一旦上道,健全的心智结构,信息获取及分析能力,应该不在话下。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够做到自己知晓自我已经上道了呢?出于我个人对散文写作、散文生态的了解,我觉得有必要划一条红线出来,不到红线,不越红线之际,万万不可贪念奖项,因为一入侯门深似海,作者对奖项的贪欲可能会给文学事业带来隐患甚至打击。这条红线就是,不论性别,不讲作者的社会地位或写作时间的短长,只要你的作品有一天能够刊发在国家级刊物上(报纸类统统不算,这些刊物包括《收获》《人民文学》《十月》《当代》《青年文学》《读书》《随笔》《散文》),或者再不济也要发在《天涯》《花城》《钟山》《上海文学》之上。到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统筹奖项的获取问题。笔者给出这条红线的理由也很简单,当你在上述刊物有作品刊发之际,也意味着你从业余作者向着专业作者走到了临界点,一般来说,再努把力,你就可翻过了临界点。这也就说明,在散文写作上,你算是真正地登堂了,一个登堂者,无需他人的提醒,对媒介、对散文江湖、对散文界人事状况,就会有基本的判断,轻易不会成为骗子的猎取之物。小说类有另外的排序,写作者咨询专业人士即可获得可靠的信息。至于诗歌文体,以刊物来划红线则完全不成立,因为当下诗歌的判断彻底陷入混乱时期。而另一个奇怪的事实则是,诗歌界的奖项尽管名目繁多,难以归类,但是,极个别诗歌奖项,则是完全独立于上文所言的三类文学奖项之外的,比如东荡子诗歌奖,就构成了民间性、独立性的极佳范例。
  至于文学圈子里哪些奖项重要和次重要,文学江湖里哪些协会和个人有行骗之嫌疑,非本文论述之宗旨。我也没有打入过内部,像慕容雪村那样,化装进入传销组织,然后写一本反传销的图书出来。我的任务就是揭示一条红线,程序和内容也相当明确,至于相信与否,乃读者诸君的自由选择之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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