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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当警察拧亮Mr.K卧室的灯时,正好是三点二十分。“早晨好。”Mr.K先发制人地对他打了个招呼。
“起来。”他命令道。
“出什么事了?”
他当时正站在敞开的门旁边,只见他把头向走廊靠边偏了偏,立即就有另一名警察从砸烂的门缝里用枪对准Mr.K。
“可以梳洗梳洗吗?”
“现在不行。”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另一名警察也直把Mr.K押到汽车后门时才说了句,“行了。”他这是在命令司机开车。
“我们去哪儿?”
除了枪在Mr.K的肋骨上压得更紧,别无回答。
“也许,”Mr.K通达地建议道,“你们可以告诉究竟我被控何罪吧?”
“不准说话。”警察冷冷地说。
汽车急驶过几幢小房。房前是修剪整齐的花园,房顶上耸立着电视天线杆。
Mr.K心中暗暗猜想,他们到底发觉我犯了哪条与政府有抵触的罪状?汽车拐了个弯,驶过几条小路,最后驶上大街。在伦敦市政大厅附近的红绿灯处,Mr.K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如果汽车往后拐向市中心,那就意味着他将被带到伦敦警事厅刑事部,说明案情严重。庆幸的是汽车笔直地向前驶去。
不一会儿,汽车使在当地卫生部的沙砾道上停了下来。Mr.K被架着下了车,径直往一条通向毗邻警察局和法院的小径走去。Mr.K被关进一间斗室自省。室内没有床。Mr.K估计监狱生活从此开始,便索性做起呼吸操来。接着,他又做了弯腰操和伸展操。以前Mr.K常常苦于没空做这类健身运动。
做完健身操,他顿时感到周身舒爽、清新。便舒舒服服躺在地板上,从容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警官制服的人端着一小杯茶走进屋来。看到Mr.K躺在地板上,他脸上露出惊讶不解的神情。
“那儿有把椅子。”他指着对Mr.K说。
“谢谢,等我觉得地板太硬再坐椅子。”
他将茶放在一块木板上。这块木板固定在墙上,是可活动的,放下来便可当桌子用。
“您能解释为什么把我关进这儿吗?”Mr.K问。
“抱歉,我也不知道。”
“能给我弄套盥洗用具和刮胡刀吗?今早走得太仓促,用具都留在家里了。”
“我一定设法使你一会儿就得到这些东西。”
Mr.K坐起来,喝着茶。茶味醇香甘馨得令人惊奇。Mr.K曾听说监狱里的茶犹如白水里泡煮过的洗碗布一般。也许,警察局里的茶又另当别论。Mr.K又独自静呆了许久。幸好,虽然衣兜里的大部分东西被搜走,警察还给他留下了诸如指甲刀之类的有刃之物。于是,Mr.K便起草起《克拉鼓信使报》的专栏文章来。为了掩人耳目,专栏记者是这位大魔术师侦探的“第二职业”。
這篇文章当晚就得交给编辑室。论题他昨晚就已深思熟虑,反复推敲过了。这是他的习惯,其好处是在睡觉时可以进行充分酝酿,第二天早晨便可把文章一气呵成。但此时他感到空着肚皮实在难以斐然成章。幸喜这时另一个警察端着热水、香皂和修面用品走了进来。
大约在七点半,早餐送来了。一个盘子里盛了些看上去和吃起来都味如锯木面的东西。那个警察想必看见了Mr.K下咽食物时的表情。“对不起,”他说道,“我们奉命不准给你吃别的东西。”
“这倒没关系,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Mr.K说着,用木汤匙将所有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推倒了。
“真的不清楚。不过我已命人叫部长在十一点钟来接见你了。”
“哪位部长?”
“卫生部长,就在隔壁。你得和福利人员打打交道。”
“您们完全可以用正常的方式通知我,毫无必要把您和您的同事牵连到这麻烦中来呀。”
“一点儿也不麻烦。”他彬彬有礼地对Mr.K说道,“在你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想看看早晨的报吗?它们刚到。”
Mr.K表示读读也可以,虽然他认为这些报最不值一读。果然不出所料,报上千篇一律地刊登着政府的声明:刚发生的谋杀案;有关进口电影中演员私生活的报道,以及电视明星等等。几小时后,那警察再次进来时,Mr.K不由得高兴起来。他告诉Mr.K说,卫生部长接见Mr.K的时候到了。
话不投机
从警察局到卫生部只需通过一扇两室互通的房门。卫生部的墙上挂着英国乡土风景画——这种风景即使曾有过的话,也早被城乡规划部破坏得荡然无存了。走过制作精美的地毯,Mr.K看见一间小小的接待室,室内陈列着现代化的摆设和一些妇女杂志。大多数男子杂志早在几年前就禁止出版了。
部长的办公桌上放置着鲜花,墙上贴着一张正在作游戏的儿童照片。
“孩子们在装拐子,”部长解释着,“个个都活泼可爱。”
他请Mr.K在他对面坐下,递过一盒雪茄来。Mr.K谢绝了。
“哦,不会抽烟,”他说道,神情严肃地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Mr.K的档案卷宗。
“以前爱抽烟,可在三年前戒了。”Mr.K说。
“啊——哈,一定是你离开《格雷日报》时戒的。”
“对,大约是在那个时候。”
他翻过几页卷宗。Mr.K试着想偷偷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可不行。他是个肥胖的老家伙。相貌丑陋,脸被太阳晒得黝黑。显而易见,他享受着出国度假的待遇。那可是只有二级以上的政府人员才能得到的洪福啊。
“近来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他向椅子靠背一仰,把十个手指尖对合在一起,透过镜片盯着Mr.K——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情。Mr.K觉得这副架势与部长的身份极不相称。他的眼神冷酷似钢,还略带一丝自负的傲气。Mr.K告诉部长,他的身体非常正常。
“哦……哦……哦,你上月的体格检查显示,你的健康状况并不理想。智商已降到七点四以下,体重下降得令人失望,而且你的心脏也有心律不齐的迹象。总而言之,体格检查的结果证明你患有进行型心情不安症……” “我没有感到过心情不安呀。”
“我亲爱的朋友,这种检查贵在于认真、科学。是否感觉得到是另一码事。体检结果的报告,乃是由一组给你会诊的专家们在作了仔细全面的检查后得出的。”
看来Mr.K只好对此无言以对了。
“想提个问题,行吗?”沉默片刻后Mr.K问道。
“请吧,亲爱的朋友,什么样的问题都行……”
“请问,为何警察在今天凌晨三点二十分把我从梦中弄醒,尔后又用枪逼着把我带到这儿来呢?你们完全可以用正常的方式写信通知我呀。”
“哦……有过这种事?”他用冷冰冰,干巴巴的腔调问道,拿起一支香烟点燃,朝天花板吹吐出一口烟雾。“你是不是常常爱幻想一些从未真正发生过的事呢?”
“不,从来不。”
“怎么能肯定呢?”
Mr.K无言地与他相对。
“假如我是你的话,Mr.K,我就会辞掉你那所谓的《独立报》社记者的差事。因为对于你这样有才华的记者,这种报只会抑制你的才气,让你失望、沮丧和忧虑——它的发行量少得令人扫兴。”
“难道这也会导致健康状况的变化?”
“那是当然。这些症状在初期并不严重,但是,倘若你继续你现在的生活方式,长时间后必然招致严重的后果,后果不堪设想啊!我真为你担心,Mr.K,说实在的,非常非常地担心。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让你立即再接受些额外检查。好了,与阁下这次短暂会晤,本人感到不胜荣幸。以后无论你何时想再和我见面,只需要给卫生部挂个电话,我的秘书就会安排的。”
他站起身来,给了个信号,房门一开,门口正好站着带Mr.K来的警察。警察把Mr.K移交给一个男护士。由他把Mr.K带进一间小屋,叫他脱下衣服,摘去手表。然后,Mr.K被带到体检室,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从他身后推来一台医疗器械,把他的头紧紧地夹住了……
罪恶的发明
Mr.K醒来时,正躺在床上,满眼一片白雾蒙蒙。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Mr.K伸出手指举到眼前,它宛如一团模糊的黑影,慢慢地消失在霭霭雾气之中。
“很好,”Mr.K身边有一个声音说道:“你会习惯的。请继续安静一会儿。”
他听从了这充满善意、语调柔和的声音。迷雾中Mr.K恍惚看见两扇小窗给打开,又渐渐地变得大了起来。随即他也能看清屋内的物体了:床栏、墙壁、房门和漆色柔暖的天花板。只是眼中的影像小而清晰,仿佛是从倒拿着的望远镜里看出来的一样。窗户继续变大,渐渐充满了他的视线,室内的东西也变得与实物一般大小了。Mr.K感到有什么东西放到他鼻梁上了。
那个声音又说道: “我刚给你戴上一副眼镜。”
Mr.K转过头去,看见一个男子坐在他的身边。他穿着一件白大褂,戴着一副助听器。他的面孔生得十分英俊,只是显得书生气十足。
“可我从不戴眼镜。”Mr.K抗议道。
“现在就需要戴了,因为你的眼球晶状体已被切除了。”
“为什么?”
“别激动——是为了避免你可能出现的麻烦。”
Mr.K想起了和卫生部长的会晤。是他干的勾当?
“主管你病情的部长,”穿白大褂的男子继续说道,“认为你有管闲事的倾向。除非你属于警察当局,否则这就是不健康的举动。”
“是这样。可我还是不太懂,假如我不再管‘闲事’了,干吗还给我戴这种眼镜呢?”
“我是个警医,奉命给你戴上这副眼镜。问题是眼镜用坏时,你得向眼镜制造商申请新的眼镜。所有的眼镜商都是卫生部长的代理人,他们要得到部长的同意才能给你新的眼镜。”
“这样看来,我得十分小心别弄坏它才行。”
“你再小心也用不长久。眼镜的镜片是由一种特殊材料做成的,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自行破碎。”
“真是一项罪恶的发明。”
“发明者当初并不知道它将被作何种用途。他们很少有让发明者知道真相的。况且,这项发明早在效率党执政之前。我深信它有着工业价值。警察很快就看上并利用了它。你可曾留心过有许许多多的人戴眼镜和助听器吗?”
“是的,留心过。我以为人们戴它们的部分原因旨在提高自己的听力和视力。”
“多少有点关系,可更多的是在警察插手前,他们并没有先天性缺陷。”
“可是,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人上诉控告呢?”
“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成为国家的敌人。那样,左邻右舍会像躲瘟疫那样躲避他们,他们会因此而失业,找不到工作——陷入诸如此类的困境中。另外的原因是,一旦落到警察或卫生部长的手里,便会遭到更为悲惨的命运。”
“可受害者多了,这些国家的敌人肯定会携手联合起来推翻这个政权的。”
“谈何容易。我们的文明是建立在中央集权制的商品大生产、娱乐、信息和教育统一的基础之上的。我们每个人不是与他们的邻居或同事,而是与这个国家休戚相关。人们再也没有从事一般性社交活动的舞台了。”
“作为一名警医,你对我说这些话,真使我感到吃惊。”
“你不就是Mr.K吗?你不就是《克兰凡·柯里尔报》和《弗里恩·巴尼特电讯报》的撰稿人吗?”
“对,正是鄙人。你怎么知道的?”显然,这位法医并不知道Mr.K的真实身份。
“由于工作的缘故,我得看看你的身份证。”
Mr.K默然了。显然,这家伙企图引Mr.K上他的圈套,说出些自找苦吃的话来。Mr.K停了一下说道:“我想你有权查看做这种手术的人的档案吧。顺便提提,你刚才说到了助听器。”
“对,另一种常见的手术便是切除耳膜。病人被装上人造耳膜,这种耳膜同这种镜片一样,到一定时候便自行坏了。四年前,他们也给我切换了耳膜。这就是我得为警察做事的原因。我保存有我所知道的这类手术病例的所有副本,而且还可以从同事那里得到更多的资料。” “我倒极乐意看看这些东西。”
“我没带到这儿来,你愿意哪天晚上到我家里去吗?”
“愿意。不过这样安全吗?”
“我们只好冒這个险了。”
“就当我是个间谍。”
“那我也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警察一会儿就会来释放你的。我已把我的姓名和住址写在这张纸条上啦,把它藏在衣服里,预防警察搜身。”
“不必吧,我可以记住的。”
“你不行。他们还会给你作电休克,暂时中断你的记忆,他们这样干是为了使人们在以后弄不清楚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离开这里后,我会受到监视吗?”
“说不准,一般说来他们不那样干。雇人盯梢是桩很花钱的事。不过,你还是防着点好。”
秘密会谈
Mr.K照他说的话办了。他花了三个小时才走到他的寓所,虽然它离他家并不远。Mr.K先是到《弗·巴尼特电讯报》办公室呆了几分钟,递交了几本书。然后经过白求恩公园,走进一片古老的墓地,这肯定会使监视他的人产生怀疑。
Mr.K在墓地中徜徉着,最后才在一块墓石上坐下。过了半小时,他断定无人盯梢。四周静得出奇,这么长的时间,倘若有人Mr.K早发觉了,当然死人除外。他乘上一辆公共汽车,向伦敦城内他的寓所驶去。中途他下了车,以防曾经跟踪他后来又丢失了他的人碰巧又把他盯上了。
大夫住的区域十分理想,可这里的住宅即使是新建的也显得简陋、肮脏。如今,国家把大每分财政收入花费在宇宙飞船和运载武器上,英国已在火星上建造了第一座太空站。当这个消息公布时,举国上下欢腾了几天几夜。当时,报纸上连篇累载那些充满奇特幻想的科幻小说。可当政府当局宣布以后几年里只有为数不多的执勤士兵才能飞往火星登陆时,人们激动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下去了。
Mr.K找到了大夫的住宅。这是幢老式但建造得十分结实的楼房。Mr.K在门外发出了他俩预先定好的暗号。门铃的按钮轻轻地发出一声信号,于是Mr.K走进门厅。他看见一部电梯,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已废弃多年没用了。管理部门才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派个电工来维修呢,哪怕这幢楼里住有警医。
大夫亲自来开门,Mr.K终于松了口气。他曾料想开门迎接他的是警察,或者是他的“朋友”卫生部长。不过当Mr.K看见客厅里还有别人时,不由得在门口愣了一下。大夫赶忙解释道:“这位是约翰·奈挺格尔,我的好友。约翰,这就是Mr.K。”
这位陌生人把脸转向Mr.K。他身材矮小,思路敏捷,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一双蓝色的眼睛充满了活力。这张脸Mr.K曾见到过。几年前,它在电视屏幕和各大报上频频显露。他是著名探险家和宇宙旅行家。曾指挥第一艘飞船在火星安全着陆。可此时此地又见到他,实在使Mr.K感到万分惊讶。据说,他在火星登陆后不久,就不幸在金星上遇难了。
“你的表情看上去仿佛见到了鬼魂!”他说。
“是的,真抱歉。我一直以为你的遗骨在金星的一隅废土中安眠多年了呢。”
“是啊,大多数人都这样想。我从未接近过什么金星。事实上,我要乘坐的那艘飞船根本就未曾离开过地球。我被他们秘密逮捕,扔进大牢。我越狱逃了出来,流亡国外。几个月前,我听说国内有事可干,才秘密回国。”
“有事可干?”Mr.K不解地问道。
“那天我没时间把全盘计划告诉你,”大夫说道,“我们几个人秘密聚会——商讨了步骤和方式……”
“莫非要干掉总统?”
“正是如此——还有他那帮‘效率专家’。我们注意你已由来已久,正要派人与你接近,警察当局就下手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倒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心中深感抱歉,出于无奈给你做了手术。可我别无他法,他们派人监视手术。而且事后还给你单独进行了手术后检查——还记得吧,就在你出院前,一位专家检查过你的眼睛。”
“这没关系,我为自己不加入聋、盲人的行列而深感自豪。”
“你和我们志同道合,我也感到自豪。”约翰说,“你正是我们所希望的人。咱们开始吧。”
“想喝点黑市上买来的威士忌吗?”大夫问。
“可能的话——天亮前我们还需要点黑市咖啡。”约翰说道。
刺杀总统
离开大夫的住宅时,群星已在消褪,迎面吹来料峭的晨风。过量的劣等威士忌,几品脱的黑市咖啡弄得Mr.K神经麻木,而约翰从南美偷偷带回国的辛辣雪茄抽得他阵阵肺痛。但他的心情舒畅愉快。他们草拟了彻底推翻、摧毁“效率之国”的计划。时机已经成熟——只需要坚定有力的一击,他们深信,很快它就会土崩瓦解。
Mr.K回到家里休息了几个小时,便着手工作。他的工作是号召被警察切换了眼球晶状体和耳膜的人们。Mr.K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因为谁也不知道他的镜片还能使用多久。但他也不能草率冒失地从事。他必须谨慎小心地避开对他们的观点持有怀疑态度,或者会转而反对他们的人。
Mr.K得运用自己所有的聪明才智和经验,去猜测别人的思想。他将所有人分成三组——可以信赖的人,与他们有同感但不适宜抛头露面的人,以及有待进一步考验的人。然后他们组成了一个坚强的团体,拥有六百个积极活动的成员和五千个见到他们得手就会加入的人。
关键的时刻就要来临。他们决定在九月总统的生日这一天结束“效率之国”的生命。选择在这天的一个原因,是总统要在电视上露面,发表电视讲演。另外,警察们为准备当天对总统表示爱戴和效忠的仪式,必然要忙乱一阵子,他们希望警察们因忙乱而注意不到他们的行动。
他们高兴地发现,几乎电视台的所有工作人员长期以来都恨透了“效率之国”政府。这些工作人员大多数人都被警察切除了晶状体和耳膜。他们还发现另一些人失去胳膊或大腿。他们甚至还偶然发现有个妇女给装上了人造鼻子。弥漫全国的愤怒和绝望的怒火,在电视台熊熊燃烧,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即使是刷地板的女仆看上去也始终愠怒满面。除了保安人员、外国电影明星以及总统本人之外,他们不必担心其他阻力。
总统将在演说时被枪杀,就在百姓的众目睽睽之下。接着,约翰将出现在屏幕上宣布新时代的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有包括Mr.K在内的一伙人。
刺客是个自告奋勇的年青姑娘。一天晚上,警察从她的怀中抢走了她的爱人,后来听说他在苏格兰独自散步时吃了有毒食物而与世长辞了。看上去似乎是警方愚蠢之极的疏忽,他们既没有找到死者尸体,也没抓到下毒的凶手。
Mr.K一伙人对胜利充满信心,却没有想到警察当局自己会来帮此大忙。他们虽有计划、有胆略,但是靠他们自己是难以挑选到这样理想的刺客的。有警察的画龙点睛,总统行刺计划不失为天才之作。
他们不能让总统讲上两分钟的话,否则观众们会关掉电视机。总统的讲话稿听上去总像是内务部里某个令人生厌、愚笨之极的公务员草拟的。
那个年青姑娘站在对面墙边,紧靠总统的后面。墙上挖了两个孔:一个供她观察,另一个放置她那支锯短了枪管的枪。有人按了一下按钮,总统讲演厅顿时被红灯照得透亮。紧接着只听“呯”的一声枪响,一缕青烟从墙上那个孔腾起,在总统周围消失了。
总统停止了讲演,似乎站立不稳地晃摇了几下,又继续讲起来。可话已变得语无伦次,意思含混。他轻轻地移动着脚后跟,转着身子,当他把背转向摄影机镜头时,他的头盖后骨突然脱落了——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来的,不是脑浆,不是鲜血,而是一卷卷录音带、一只只小齿轮、电池,以及看上去像是木屑的东西。
原来早在十五年前他就任“效率之国”第一任总统时,警察当局就给他换了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