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温暖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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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桑朵抬起头对着小阿姨笑了笑,说了到这来跟她的第一句话。那便是:谢谢你,小阿姨。
  谢谢你教会我这么多的事情,谢谢你一直这么包容着我,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么多的温暖。
  一
  莫桑朵打扫完家里的最后一个房间后已经是暮色四合了,透过新家的窗户,莫桑朵看见了窗外的高楼大厦。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城市,在她看来这个钢筋混凝土合成的城市远远比不上那些被麦田包围着的农村。她突然很想念自己住在乡下的妈妈了,其实她从一到这个城市里便开始想妈妈,但是她却从来不敢在爸爸的面前提起。
  莫桑朵始终记得一个月前,她刚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无意在爸爸面前提起了自己想妈妈。他的脸刷地一下便沉了下去,胆小的莫桑朵此后便再也没敢提起了。
  小阿姨回来的时候,莫桑朵正愣愣地看着窗外入神。她把皮包放了下来,对着莫桑朵笑的和蔼可亲。“桑朵,阿姨今天带你到外面去吃饭好不好?”
  莫桑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是莫桑朵的继母,但是莫桑朵却总是不喊她,甚至连一句小阿姨当着面都叫不出来。她总是下意识地觉得,她是害自己爸妈离婚的凶手。
  其实小阿姨并不是真的阿姨,她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白白的皮肤上嵌着两只乌黑的眼睛,很漂亮很漂亮。如果莫桑朵并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后妈,那她一定会由衷地喜欢上这个漂亮的女人。
  饭馆里面的人真的很多,几乎是人挤着人。莫桑朵的手被小阿姨紧紧地攥在手心里,莫桑朵看着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小阿姨一直不停地给莫桑朵夹菜,她总是说:“桑朵,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点才行。”
  莫桑朵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她几乎没有夹过菜,全是小阿姨夹进来给她吃的。
  她不是应该厌恶地对待自己吗?不是应该恶狠狠地打自己,骂自己,甚至虐待自己吗?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好,都快要赶上自己的妈妈?莫桑朵看着那些菜默默地想。
  她从来就不是善于言谈的小孩,所以这些话她没有问出口过。
  二
  新的学校里,莫桑朵没有一个朋友。她不明白为什么全班的女生总是在攀比谁比谁漂亮,谁又买了新衣服。莫桑朵觉得这些事情远没有她在乡下捉泥鳅,钓鱼虾来的有趣。
  不合群的莫桑朵,来自乡下的莫桑朵,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全班学生遗弃的对象。他们在见到莫桑朵的时候总是直接地忽略过去,有的同学甚至还打赌莫桑朵是不是哑巴。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新的学校说过一句话,即使老师喊她回答问题她也只是站起身来一言不发。
  乖戾,孤僻。这是所有任课老师给莫桑朵的评价。
  有好几次,莫桑朵都看见来接她的小阿姨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这一次她偷偷地躲在办公室门口听,听到的却是班主任无奈的声音。“莫太太,你们家小孩是不是有什么生理或者心理上的缺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把她转到适合她的学校去。”
  开始的时候莫桑朵听到小阿姨不好意思的道歉声,说她只是内向一点。到后来老师说得越来越尖酸刻薄,她透过门缝看见小阿姨的脸都涨红了。莫桑朵想,她一定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她一定在心里很讨厌自己。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莫桑朵震惊了,她看见一向好脾气的小阿姨发火了。“你这也能算是老师吗?如果你们学校多得是你这样势利的老师,那么我们桑朵在这里也没有读下去的必要了。”
  莫桑朵看见她的班主任被气得说不出一句话了,小阿姨没有再理她转过脸就准备出门。莫桑朵心虚的准备离开,但是她刚走出两步,小阿姨便出来了。她在看见莫桑朵时惊了一下,但很快的反应过来。
  “桑朵,你都听到了?”她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担心,一点也不像是在假装。
  莫桑朵点了点头,依旧还是一言不发。
  小阿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桑朵,我帮你转个学校好不好?”
  莫桑朵想了想,点了点头。她想正如小阿姨说的那样,这样的学校她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她很想念乡下那破旧的学校,虽然什么都抵不上城里,但至少那里的老师是用真心来对待每个学生的。
  三
  转学的那天爸爸并没有来,一切都是小阿姨打理好的。莫桑朵并没有问起,她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不去追问一切。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妈妈总是会说她懂事。因为桑朵从来就知道,什么事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该问的。她总是小心翼翼地做好这一切,维持一个乖孩子的形象。
  莫桑朵看着为了她忙进忙出的小阿姨,心里突然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她总是想不明白,小阿姨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正当她失神的时候,小阿姨已经弄好了一切。她把莫桑朵喊了过去,对着面前的那个看上去温和的女老师说道:“夏老师,这个是我的女儿莫桑朵。她性格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你要多多照顾。”
  夏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桑朵说道:“桑朵好啊,我是你的班主任夏老师。”她的神情很和善,但是莫桑朵依旧没有想要和她亲近的意思。
  小阿姨看着她尴尬地笑了笑,夏老师却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莫太太,请你放心,桑朵同学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
  和之前的学校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依旧没有人想要和孤僻又来自乡下的莫桑朵做朋友。莫桑朵依旧每天由小阿姨开车接送,只是她再也没有看见小阿姨进办公室了。
  新的班主任对她很好,总是会笑着问她有没有吃饭,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可是莫桑朵还是以前的那个莫桑朵,她在这些人面前只会点头和摇头。
  小阿姨也会问她新的学校适不适应,但是莫桑朵对于她始终是一言不发。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生气,照常的跟她说说笑笑。
  她告诉莫桑朵公园里面的桃花开得很漂亮,她问:“桑朵,星期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她和莫桑朵说她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店,里面的衣服都很适合她。她说:“桑朵,我们明天去看看吧,我觉得你穿上那些衣服一定会很漂亮。”
  莫桑朵想小阿姨是个怪人,否则为什么她对于自己的冷淡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愤怒。   四
  莫桑朵放学回到家便看见了正在整理行李的爸爸,之前小阿姨告诉过她爸爸出差去了。小阿姨跟在她的后面进来,然后在看见他时笑了笑。“你回来了正好,我去做饭,你和桑朵好好的聊聊,她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爸爸点了点头,然后朝桑朵招了招手。桑朵走过去之后他便从行李箱里面掏出了个泥人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桑朵,爸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这个,现在你长大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了。”
  莫桑朵看着爸爸手上的那个泥人儿突然就很想哭。她记得那个时候家里面很穷,每次当她看见别人有着小玩具时就羡慕的紧,她跟自己的爸妈哭闹。但是家里却拿不出钱来给她买那些昂贵的玩具,后来爸爸不忍心便只能买这些小东西来安慰她。
  其实莫桑朵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泥巴做成的东西,她只是不想拂了爸爸的心意。
  后来爸爸离开了乡下,他说要去城里拼一拼,等到事业有成后就来接她和妈妈一起住,然后给她买那些她喜欢的玩具。
  爸爸一走便是五年。五年后,他果真事业有成了。但是他却不再是莫桑朵心里的那个好爸爸了,他抛弃了妈妈。尽管他真的接莫桑朵到这个城市里来,但是桑朵却不想要呆在这里。她明白了,原来并不是所有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爸爸晚上并没有在家里住,他看着桑朵说:“爸爸晚上有会议要开就不待在家了,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你小阿姨说。桑朵要乖,这样别人才会疼你。”
  桑朵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爸爸走出家门。
  夜里的时候,莫桑朵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悄悄地下了床,想要出去找水喝。屋子里很暗,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桑朵害怕吵醒小阿姨,每一步都是走得轻悄悄。
  但是当她走到小阿姨的卧室门口时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
  “莫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好桑朵的,她那个样子我也不忍心。虽然我只是你雇佣而来照顾桑朵的新妈妈,但是这个孩子真的让我心疼。”
  莫桑朵没有听到爸爸的声音,她想他们是在打电话。她明白了爸爸为什么不在这里住,原来他们并不是夫妻。
  桑朵突然有点恍惚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五
  第二天当小阿姨送她去学校后便去上班了,莫桑朵在看见她的车离开后又一个人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她有家里的钥匙,那是她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爸爸给她的。因为上下学都是由小阿姨接送,所以她一直没有用到。
  桑朵想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推开了小阿姨的房间。她开始像个小偷一样翻来翻去的,她希望能够找出这一切的证据。只是当她把整个房间都翻的底朝天时,她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这时,门口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莫桑朵的心一下子便慌了起来,她看着满屋的狼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阿姨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脸无措地站在原地。
  桑朵原本以为小阿姨会生气,会骂她。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含着笑问:“桑朵,你怎么了?”
  莫桑朵摇了摇头,始终不敢问起。倒是小阿姨了然地一笑,她说:“桑朵,昨天晚上站在我门外偷听的是你吧。”桑朵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小阿姨昨天晚上便发现了她。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桑朵,其实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他工作很忙,一个人照顾不了你。他害怕你缺少亲情,所以才要求我假装成他的妻子,你的新妈妈。他希望我能好好的照顾你,使你早日的走出父母离婚的这个阴影。”
  桑朵张了张嘴,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爸爸疼她,但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使她平静。
  小阿姨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桑朵,你是幸福的。无论你妈妈是不是跟你爸爸在一起,你都要感谢上天给予你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桑朵突然明白了,她知道无论妈妈是不是在她的身边都一定会想让她快乐的。
  莫桑朵抬起头正好看见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大片大片的金黄色。她对着小阿姨笑了笑,说了到这来跟她的第一句话。那便是:谢谢你,小阿姨。
  谢谢你教会我这么多的事情,谢谢你一直这么包容着我,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么多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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